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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夜舞倾城(正文番外全部完结)5.14,43页635楼-638楼番外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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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6 13:4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山东
本帖最后由 空蒙 于 2016-10-9 17:5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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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我们每个人
都是没有脚的飞鸟
只能一直飞一直飞
飞越岁月洪荒
飞到天荒地老

我却固执的停下来
不断徘徊
为你夜舞
为你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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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不悔    番外篇——流年    番外篇——争取      番外篇——赌局(一)  番外篇——赌局(二)   番外篇——赌局(三)      番外篇——赌局(四)  
番外篇——使命(一)   番外篇——使命(二)  番外篇——使命(三)   番外篇——满足(上)   番外篇——满足(下)   夜舞倾城剧组恶搞
番外篇——宿命   番外篇——寂寥   番外篇——梦回   番外篇——等待

[ 本帖最后由 幻花落雪 于 2010-5-22 21:5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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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3:44:3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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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3:4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二、两界

  天涯对我的评价,实在让我有些许的苦笑不得。难道地府的生活真的已经无趣到让众师兄师姐每天都要用上十二万分的精力来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然后再绞尽脑汁想出词语来描述么?莫非若干年以后,我也会和他(她)们一样,密切的关注着某张或稚嫩或老成或灿烂或冷静的脸,和天涯或者更多的兄弟姐妹们无比亲密的挤在一起交换措辞的意见吗?

  想到这样的画面,我嘴角不免有些抽搐。

  不过话说回来,地府的生活确实比较单调,没有鸟语花香,没有人声鼎沸,没有富丽堂皇,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寂静和大片大片的黑暗,但寂静却不寂寞,黑暗却不阴暗。在旁人的心中,地府永远是恐怖和阴森的代名词,这都是误解,这里算不上风生水起,却总还是一片祥和的。

  其实对地府的误解又何止于此?地藏王,本是慈目慈心的菩萨,被人形容得凶神恶煞;十殿阎罗,司人间善恶,度生死流转,被人形容得十恶不赦;黑白无常,人见人厌,可他们,不仅仅只是在完成自己本就该完成的工作吗?就连这九华山,也被更改成了“两界山”,阴阳相隔,形象倒是形象了,只是不知当初为地藏王布施这山的员外心中作何感想。

  关于这九华山的传说,我也是听天涯说的。据说多年以前,师父在这九华山上遇到了一个富员外,他说:“我愿意捐地供您修行建庙”,师父说,只要自己身上所披的袈裟那么大之土地就可以了,员外欣然答应,心想袈裟能有多大地方。却没想到师父脱下袈裟,往空中一抛,就罩住了整片山峰,员外看得目瞪口呆,但也心服口服,从此九华山就成了师父的根本道场,我们也就有了安定的居所。

  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有着无穷的智慧啊!每每提起诸如此类的传说,天涯的语气中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所以,师父就是师父,就好像天涯只是天涯。我总是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认为天涯说的根本就是废话,其实末了心里还有半句从不曾说出的揶揄,菩萨怎么可能和一只牛同日而语。

  天涯啊天涯,每次我这么喊他的时候,他倒是也不恼,由着我直呼其名没大没小,只是憨憨的一笑,算是应了。每天的修行完成后,他就会来找我说话,不说话的时候,他就静静的陪我坐着,从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可是看着看着,眼神就会忧郁起来。就像现在,他静静的看着我,似乎是在看我,又似乎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方向,我心里莫名的就不耐了起来。

  天涯我欠你银子了吗?

  呃??

  是借了你银子没还,你不好意思说吧?不然你干吗总是这样哀怨的看着我?满意的看到他尴尬的表情,我轻轻的笑了笑。

  就在他挠头傻笑的时候,殿外传来了一阵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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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3:51: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三、澜裳

  剑眉星目,薄唇紧抿,一袭白衣在终日黑暗的地府看起来尤为扎眼,头发干净利落的用白色发带高高束起,只剩几缕流海似乱非乱的搭在额前。这个有着深邃轮廓的男子,持一把四法青云,此刻正神情坚定的站在我,不,是天涯的面前。

  “风清啸,本门与你素无瓜葛,今天你强闯本门,大行放肆,究竟所为何事?”天涯大喝一声,挡住风清啸的去路。

  风清啸,风清啸,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是了,眼前这个怒意勃发,气势逼人的男子原来就是一直以来背负普救众生盛名的化生寺首席。只是想象中的化生首席,会是带着微笑风度优雅的翩翩儒生,不若他现在如此凌厉的表现,别说救人了,只怕自己已被自己蒙了心,救得了自己便是万幸。

  “恕在下冒昧扰乱地府清修,今日风某来,是要向菩萨讨回一个人”他抱了抱拳,也算是礼数周全。

  “放肆!我师父何曾禁锢过什么人?休得再胡言乱语”我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天涯啊天涯,你就是太笨,他要的这个人确切来说只是一个魂了。

  “请你让开,我要见地藏王菩萨”风清啸不耐地甩了甩头发,握着四法青云的手又紧了紧。
一个念头突然的就闪现在我脑海里,于是想也没想我就说道:“你要找的人,可是叫做澜裳?”

  说这话的时候,我绝没有想到我的生命会因为这句插嘴从此转折一切不同,眼前只是浮现了一张凄然的小脸。眼波如水,顾盼生姿,肤如凝脂,秀丽挺拔,唇角微动就扯起一对酒窝若隐若现。这样的一张脸,在这阴曹地府都如此炫目,生前,怕是更光彩四溢吧。

  我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说:“婆婆,请问,这孟婆汤会不会很苦?”

  当时我觉得这种问话实在是很好笑,都已经是鬼魂了,还会在乎这些小事?于是看过去,就看到了这样让人忍不住怜惜的脸。

  “苦,当然会苦,你没见那些喝过的都是满脸痛苦么?”我心起促狭,走到她面前站定。我对孟婆眨了眨眼,其实鬼魂怎么会有味觉?满脸的痛苦复杂,多是因为轮回之前在轮回司中预知自己下一世的命运,又忆起前世今生的旧事,所以端起这碗忘却的汤才会如此唏嘘不已。这个女子,应是刚来不久,还不曾进入轮回司。

  “那可怎么办?我,我最怕苦了”她皱起眉头,眼圈有些微红。

  “你先去轮回司,我让婆婆给你熬一碗不苦的,你看这样可好?”看她要哭,我马上失去了逗弄的兴趣,这世上的美女,是否都是如此怕苦爱哭?

  “那便谢谢了,对了,我叫澜裳”她极有礼貌的行了个礼,微微一笑,露出煞是好看的酒窝。
澜裳,倒是极好听的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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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3:54:2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四、半命

  忽的周围就静了下来,静到我觉得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了我身上,就连风清啸也是满满的一脸惊讶。

  “这位姑娘认识我娘子?”

  “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今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颔首,认识?就算是吧。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今天一定要带回我娘子,你们让开,不然,今天风某就真闯一闯地府!”风清啸高高的挑了挑眉,怒气在一瞬间又回到他脸上,我不禁轻笑,还真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男人。

  “风清啸,你救过的人无数,神医的名头也不是虚担的,你却唯独治不好你的娘子,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我声音微微提高,一字一顿,周围仍是静得可怕,有那么一瞬,我似乎都听到了我自己的回音。

  “……”风清啸疑惑的看着我,清冷的四法青云被他握得死紧,习惯了黑暗的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握剑的手青筋暴突。就这么看了我许久,他努力抿了抿嘴“愿闻其详”,同时握剑的手微微一松,看来,我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归属佛门,虽然只是俗家弟子,但佛经应该也是必修课,那么,你可知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的意思?”

  “……还请姑娘赐教”

  “简单点说吧,有一世,你和另一人曾救过澜裳,所以澜裳各欠你和那人半条命,这一世,澜裳嫁给你,就是为了偿还那半条命的债。你救人无数,扬名在外,你帮助朋友建功立业,但你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她的还债,你可知她的弱点么?”

  “她……身体不好,体弱多病,但,我没有对她不管不问,我也是四处为她找寻灵药”风清啸狠狠的咬着嘴唇,努力为自己辩解。

  “灵药?那么说,你今天是找到甚至可以让她起死复生的灵药了?”

  “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希望地藏菩萨能让她起死复生,因为我找到医治她的灵药了”

  “你以为你的灵药当真能治得了她?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她本没有绝症,你却一再的治不好她?”

  “……”风清啸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脸上再无任何表情。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你给她的药,她从不曾服用。你不知道她最大的弱点就是——怕苦,”其实说到这里,我觉得十分可笑,这些,都是我从生死簿上看来的,所谓天下之大,无所不有,但我真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因为怕苦最终丧了命的,“本来她嫁给你是为了还债,她因为你的不经心间接丧命,但她拒绝服药根本上是她自己任性妄为的结果,所以到此为止,你们之间已经互不亏欠,你再一意孤行,便是违背天意,你若再过于执着于因果,与你与她,都不是好事。”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天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眼中又浮现那忧郁的眼神。一众的地府兄弟姐妹,更是无一人做声,只听我款款而谈,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噤着声观察死死盯着我的风清啸。

  一滴清泪从风清啸眼角滑落,滑过脸庞,砸在地上,迅速的渗入土中,只留下一点点深色的痕迹。

  我却有点慌了神,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的眼泪,我无措的看向天涯,再看看风清啸,这可怎么办,这要如何收场?

  “风清啸,其实……澜裳心里,从不曾怪过你”心慌则神不定,连带着气息也紊乱起来,我有些结巴的说出这句话,心中毫无底气。

  “多谢姑娘,那么,能否让我和娘子再见上最后一面?”

  突然又是灵光一现,“见上一面倒是没有什么不可,只是——”感觉天涯瞪了我一眼,连忙收起心神,看向风清啸,目不斜视,“澜裳依然怕苦,不愿服下孟婆汤,如果耽误了轮回的时辰,一旦魂飞魄散,便再无轮回的可能,如果你真想救她,便在半个时辰内寻来一种叫做灵根的植物合着孟婆汤一同熬制。”

  “多谢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风清啸收起四法青云,向我抱拳。

  “……离刹,离别的离,罗刹的刹”

  “离刹姑娘今日对风某的帮助,风某定当没齿难忘!”说完,身形闪动,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天涯实在是十分惊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我为什么要管这件本不值一提的闲事,为什么明明如此漠然的我又会如此头头是道,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孟婆汤骗了澜裳又骗风清啸。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会管这件事。但是,天涯啊天涯,虽然我深居简出,但不代表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至于骗了澜裳又骗风清啸,用一味灵根就解了这两个人的心结,总比武力解决来得有说服力。

  天涯,这是不是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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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3:56: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五、炎姬

  风清啸这个事件,师父很满意我的处理,虽然擅自做主同意让他们再见上一面的决定确实有些逾越,但我也已经真心实意地在师父面前向天涯赔礼道歉,天涯还是一贯的笑笑表示无碍,于是一番不算又算算又不算的波折之后,地府的生活又一切归于平静,我仍是天涯感情最好的师妹,仍是众人闲时观察关注的焦点,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师父送了我一把叫做胭脂的刺。

  胭脂,本是匈奴女子采自燕支草汁用于润面的妆料,如今被唐朝的女子这样疯狂的爱上,于是将燕支唤为胭脂,便似乎可以忽略这出于蛮夷之地的惑人之物。一如这把刺,半尺的长度,握在手中恰到好处,通体幽幽地发着淡淡的光,似黄还白,又隐隐的透着一丝血红,明明是伤人无情的利器,却又偏偏美得不可方物。

  这种叫胭脂的刺,实是常见,但凡稍有些修为的魔族女子,大多会选择胭脂防身,一来是因为它小巧方便,二来名字充满诗意,没有撕天的戾气又不若毒牙的阴冷,但我这把胭脂,却仿佛认得我一般,每每握在手中,都能感到它在隐隐的振动,发出低低的呜咽。

  所以,我不叫她胭脂,我叫她炎姬。

  师父说,来,离刹,过来选一件武器,是时候你应该有一件像样的武器了。于是我在众姐妹羡慕的目光中,看到了师父挥挥手便召出的六把武器。红莲、沧海、盘龙;胭脂、毒牙、撕天,悬在我面前一一排开,莫不美丽至极。我的目光却立即投向了那把后来被我称作炎姬的胭脂,因为,六把武器中,只有它,在兴奋的鸣叫。

  我迟疑的伸出右手,它就带着微微的争鸣声毫不犹豫地飞入了我手中,温柔的绕上我手腕,归于平静,只有我的手,还能感觉到它似乎尚未平息的情绪。

  “师父,这……”这样的一幕,多少让我有点目瞪口呆。

  “离刹,有的时候,武器也会选择主人,天意,这都是天意”

  武器,选择主人。真的么?真的么?你也是武器选择的你么?

  那天以后,我多出一个爱好,我几乎将武器和主人的问题问遍了地府每一个人。

  不,离刹,选择主人的武器是极少的,十二门派中选择主人的武器几百年来不过寥寥。除了修为尚浅的师弟师妹们一脸茫然,大家的回答如出一辙。

  离刹,这种问题你还要问到什么时候?师父赐你武器,可是让你终日胡闹的?终于我将天涯扰得不胜其烦,第一次抬出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一本正经的训斥我。

  是,师兄,离刹知错了。低下头,规规矩矩的垂手而立。

  好了,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再过两日就是师父寿辰,我要去为师父准备寿礼。这两日不在地府,你万不可再胡闹了。天涯揉乱我的头发,又恢复了平日的语气。

  天涯,什么寿礼要准备两天呢?

  我一直在寻一种酒,已经找了很久很久,却总也找不到真正如它名字一般醇美的,这最后两天,怕是也极难寻得来。

  是么?什么酒如此难找?

  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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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3:5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六、仙品

  传说中,有这么一种酒,尝过它的人,要么终日沉溺于自己的梦中不愿醒来,要么用尽一生去遗忘它的滋味。这种酒,叫醉生梦死。

  是瑶池仙酿,却也是仙界再平凡不过之物,时光流转,醉生梦死的酿造方法早已不再是秘密,取立夏之日普陀山第一枝沾上露水的餐风饮露,取霜降时节五庄观第一枝披上寒霜的白露为霜,取天宫每年开放的第一朵六道轮回,再取来第一朵完全散尽香气的天不老,配以龙宫地表深处寒可彻骨的最纯净的淡水,于次年春分开始,经过一系列蒸煮发酵过滤,将所得贮于新烧制晾放七天的瓷罐中封存,再将其埋于合欢树下三尺之处,一年之后方成。如此繁复的程序,我光是听听就觉得头痛,所以显而易见,这醉生梦死之于人世,总还是物以稀为贵。

  我可以理解天涯的用意,虽说师父在百年一度的瑶池盛宴上可以痛快畅饮,但毕竟机会有限,寿辰日若能送上这样的仙品,师父怕是连眼睛都要笑得眯起来,自是再好不过。

  所以我做了个决定,我要成全天涯的心愿。

  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带上我全部的银票,我便独自一人下了山。离开九华山时,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波动,门中的弟子多有自己的府邸,像我这种安心赖在地府的弟子,平日里修行也会前往各种地方,所以来来往往,去去回回,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到了长安,我却茫然了。

  以前,长安之于我,不过是连接几大门派的必经之地,虽然对这个城市的布局了然于心,但总是匆匆奔波于驿站之间,不曾停留半步。现在,满目的繁华喧闹,满耳的人声鼎沸,让我一时失了方寸,只能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这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更让我觉得晕眩的是,我看见大大小小的招牌,醉生梦死的字样或红或金的掺杂其间,合着太阳明晃晃的泛着光,越发的让人看不真切。

  “你这醉生梦死是最好的吗?”

  “姑娘,别看我这摊(店)儿小,我这可是老字号,整个长安城里也是能数得着的,买醉生梦死啊,还真就得上我这儿来!”

  “我是说,这果真是如瑶池盛宴中的醉生梦死一样吗?”

  “哈哈,姑娘这就说笑了,瑶池盛宴,那都是仙品,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轻易就能得到的?这醉生梦死虽赶不上王母娘娘的藏品,比起珍露酒梅花酒还是要美味的多啊。”

  “那您可知哪里能寻到真正的醉生梦死吗?”

  “哟,这个我可就真不清楚了。其实这满街的醉生梦死,大家也是你知我知,各自心里都和明镜儿似的,要我说啊,姑娘你不必如此认真,什么真啊假,仙品凡品的,喝酒嘛,图的就是个乐子,你说是吧?”

  问了周遭的大小摊位酒馆,得到的回答几乎一样,这才不禁有些泄气。也是,若是天涯都遍寻不着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在这最最平凡的长安城找到?还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呢,又看了看满街醉生梦死的招牌,我自嘲的笑了笑,当下作了决定回去,于是脚步便向驿站转去。

  “……公子放在我这里的醉生梦死,可是要我为你取来?”

  “不用了,今日只想听琴,何况那种酒,还是少沾为妙……”

  一阵轻声软语从一栋华丽的建筑中传出,辗转飘入我耳中,声音虽然轻,但对于有心之人来说,哪怕只是掉了一根针,恐怕也是听得到的。

  直觉告诉我,走进去,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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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0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七、仇恨

  天香阁,三个大字稳稳的映入眼帘,却阻得我不得不停下脚步,进退不得。

  难怪这里连一扇小小的窗户都镂空得如此精美,难怪这里还未天黑就已是华灯通明,难怪这里熏香萦绕,轻歌曼妙,难怪这里会藏着真正的醉生梦死,难怪啊难怪,原来是这样。

  这天香阁,原是一间青楼啊。

  小退几步,正在思量到底是该进去探个究竟还是彻底放弃回去师门,一阵琴声仿若为我指路般奏了起来。

  看来,有些事情,确实是天意啊。轻轻一笑,身形晃动,还来不及收起嘴角,我就已经稳稳站在二楼一间小屋的阳台上,听屋内琴声似水。

  芙蓉面,柳叶眉,淡淡的妆容,着一身鹅黄的绸袍,一头长发柔滑垂下,虽遮住了半张脸,却是遮不住的明艳动人,青葱纤指在琴面上来回拨动,生生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背我而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把四法青云正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冷冷的散着光。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黑衣男子突然开口说到。

  “风清啸!”看清楚眼前的人,我不禁有些许的错愕。还是一样深邃的黑眸,一样的气势逼人,一袭的黑衣又给他的英俊增加了一丝邪佞,明明只是闲适的坐在这里喝茶听琴,却让人一刻也忽视不了他的存在。只是,明明不久前还为了结发妻子擅闯地府,号称不带回妻子誓不罢休,一转眼又在这烟花之地左右逢源,原来,这男人的眼泪,是这么不值钱。想到这里,不禁撇了撇嘴。

  他炯炯的看我,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这么说,好久不见了”

  “风公子……”抚琴的美人住了手,迟疑的打量着我,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无碍,一个故人”风清啸随意的摆了摆手,“凤歌,你先下去吧”

  “……是”凤歌抱了琴,俯了俯身退出门去。

  “故人怕是谈不上,一面之缘而已。今天实是巧遇,我是为了……”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跃至我面前,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身手之快,让我都来不及反应。

  “你,就是离刹了”不松一丝手劲,冷冷的俯视着我,紧抿着薄唇,显得愈发的严苛。

  “放手!风清啸,你干什么!”我忍着疼,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喝到,在这样的力道下,挣扎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我不是风清啸”他突然松了手,耸了耸肩,仍是让我来不及反应的,又坐了回去“记好了,我叫风清湮,湮灭的湮。风清啸只穿白衣,风清湮只穿黑衣,我们,是双胞兄弟。”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支吾的愣在当下。

  “就是因为你,让清啸放弃了救回澜裳?”他冷冷的看着我,握着茶杯的手无意识的在摩挲着杯沿。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风清啸和澜裳早就因果已定,何来因我放弃之说?”既然对方态度不善,我也不再客气。

  “这都是废话”风清湮啪的捏碎了茶杯,瓷杯瞬间成了粉末从他指缝间洒落,杯中的水竟然直接成了蒸气,袅袅的散去。“什么天意,什么因果,我统统不信!”

  哼,这是在向我显示内力深厚吗?当真以为我是经不起惊吓的小女孩吗?“这世上愚钝之人多了去了,不信也是正常的”我冷笑了一声“看来离刹今天是进错了门,十分抱歉打扰了公子的雅兴,离刹这就告辞”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我说了句套话就准备离开。

  “慢着,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不劳公子费心了”翻了个白眼,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我说让你走了吗?”迅雷之势,一支有力的手又钳制住我的右臂。“说,到底什么事?”

  “哪,哪里可以找到真正的醉生梦死”右臂传来的疼痛让我眼睛不禁一阵刺痛,这个人,太危险了,明智的选择还是告诉他。

  “哦”他脸上又兴起兴味的笑,手也随之松开“既然与我无关,告诉你也无妨,你觉得这仙界之物,除了天宫,还有什么地方有这样的实力财力,拥有这种仙品呢?”

  “你是说……东海龙宫?”有些小小的惊讶,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好心的告诉我。

  他但笑不语。

  “谢谢,告辞!”

  “离刹,下次见到你,我会杀了你。因为你,我再也不能见到我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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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八、夜鸣

  琉璃瓦,水晶宫,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平日里也没少来过,只是夜探,倒还是头一次。

  不可否认,夜幕降临后的龙宫,显得更加美不胜收。碧水盈盈,沾衣不湿,满眼尽是五彩晶莹的珊瑚礁石,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将整个龙宫照得有如白昼,本就由水晶雕刻而成的宫殿在这样的光线下,更是隐隐的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给人一种有如梦境的不真实感。

  虽然龙宫里多的是来回奔走的异族,但今夜是为偷酒而来,不能太过明目张胆,于是我隐了身形,一步步向正殿走去。隐了身,该是万无一失了。众人只知地府弟子的隐身术不能在夜幕中施展,却不会想到在这蔽不见天日又亮如白昼的龙宫,隐身术是不受影响的,就像在终日黑暗的阴曹地府,任凭山外怎样的艳阳高照,恐怕只有师父那样真正的仙家,才能随心所欲隐去真身。

  离正殿越近,装饰就越发的华丽,汉白玉的浮雕石栏上趴着懒懒的海星,仔细看看脚下的路,居然是用水胆玛瑙铺就而成,真是……财大气粗。

  其实我一直认为龙宫、地府和方寸有着一样尴尬的处境。地府身为魔而不能修妖,龙族虽为仙却终不能得正果,方寸育的人却脱不了仙风道骨,但我却始终想不通同样的尴尬处境,却是截然不同的地位。地府环境阴暗,武功冷僻,于是不受欢迎;方寸路途遥远,强调静修,因而人烟冷清,可为什么同样的海底深宫人气会如此之旺甚至……富可敌国。

  胡思乱想中,已不知不觉跟随一个龙宫弟子闪身进了内殿。顿时,靡靡仙乐扑面而来,老龙王正坐在他巨大的由血玉珊瑚制成的座椅上,微微的眯着眼,点头晃脑地听着我听不懂的歌看着我看不懂的舞。

  “哈哈,好,舞得妙”一曲终了,龙王大声喝彩,“今日为师甚是高兴,琰儿今日问鼎本届的新科状元,不愧为我龙宫的首席弟子,果然我龙宫日人才辈出,哈哈,好!好!好!琰儿,为师今日定要与你不醉不休!昱天”

  “弟子在”白袍软铠滚着金边,紫金发冠缀冰蓝飘带,脚踏一双深红色锦靴,头发无风而飘,深蓝的眼眸温润如水,五官精致,头上的两个小小的犄角表明了他龙族的身份。这龙族之人,果然好看得紧呢。

  “昱天,今天你龙琰师兄难得回龙宫与你我把酒言欢,你速去再取一坛上好的醉生梦死来。”

  “是!”被唤作昱天的少年稳稳的抱了抱拳,弯起好看的唇角浅笑,然后便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来。

  我心中一喜,连忙让出门口,如此一来,跟着这个昱天,不就可以顺利找到放置之地了吗?

  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眼风一扫,头微微的偏了偏,视线带着一丝探究在我脸上停留了三、五秒。不,这一定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身后的什么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吧。

  我保持着大约四尺的距离一路跟着他左拐右拐,七弯八绕,最后来到一块圆形空地。看惯了龙宫的珠光宝气,这一块儿光秃秃的空地就显得尤为突兀,空地边缘围着六根高大的石柱,每个石柱底部都雕刻着复杂的纹样。

  我心下了然,这一定是某种带有防护性的阵法,找到阵眼就可顺利进入,如果强行闯入,闯入者会被阵法反嗤,是伤是死或是陷入一些不可逆转的状态则全看这阵法本身具备的威力。

  好了,你,现在,快点打开阵眼带我进去吧。我心里暗暗的说道。

  他却没动。一动也没动。只转过头,又用那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难道?他真的能看见我?这样想着,就猛然迎上了他的眼睛。如深海海水一般的蓝,满满的全是化不开的沉静,心脏突的就漏跳了一拍。

  好在他很快便回过头去,我惊魂甫定,做贼,果真是心虚。

  顾不得再安定心神,他已经开始在六大石柱之间来回穿梭,最终在一处站定,石柱上的花纹发出耀眼光芒,光芒交汇,渐渐现出一扇门。

  昱天倾身欲入,我也连忙紧追几步,准备跟他进去,就在这时,一直绕在我手腕上的炎姬突然哀哀的鸣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一声紧过一声。

PS:水胆玛瑙是玛瑙中的珍贵品种,顾名思义,特点是玛瑙的中心部位空心含水,以胆大水多,透明度高为上品,在古代是非常难得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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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6 14:0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福建
第一次坐沙发啊   断了一下   因为太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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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09:3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九、温暖

  “谁在那里?”明明是问询的语气,脸上却全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我在暗他在明,动起手来我无疑会占上几分先机,但若是真的动了手,一旦龙王要追究到底,地府弟子夜闯龙宫库房的消息传了出去,怕是要被天下人笑话。

  所以我定定的站在那里,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炎姬,心里几近疯狂地念叨着,希望它可以安静下来,眼睛死死的看着这个龙族男子,如果,如果他向我走过来,我至少可以用无常步瞬间遁回地府。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也站着没动,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你,是地府的弟子吧。”

  我只感觉脑中一片混乱,看来我猜的没错,方才从内殿开始他果然就已经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手中的炎姬还在嗡嗡的鸣着,那双深蓝的眼睛几乎让我窒息,一时之间,天旋地转。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问问,既然你这样隐着,自不会有什么恶意,只是怕被人发现吧。那么,你是想跟我进去?”

  “你……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但却觉得此时再不开口,就有些不识时务了。“是,我今天来,是为了想得到……得到一坛……醉生梦死。”最后的几个字,不知他听真切了没有,不自觉的低下头,只觉得脸上微微的发烫。

  “……”

  “如,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买,这是二十万两的银票,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不够的我以后再补给你,反正,反正我知道,你叫昱天。”见他不说话,我又急忙地为自己辩白,从衣袋中拿出所有的银票,忘了自己还隐着身,他根本看不见。

  “不用了,龙宫中珍宝繁多,一坛醉生梦死实在算不上什么,这样,你现了身跟我进来吧。”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好听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不,”我头低的更低了“昱天公子,今日夜闯龙宫盗酒一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不追究还答应送我醉生梦死,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实在没脸面再公然现身丢人现眼了。”

  “……那好吧,你先进去吧,这道门在感应我走进之后就会立刻关闭,任你身手再敏捷,也是进不去的。”

  “……多谢”带着复杂的心情,我侧着身从他身边走过,穿过了那道门。

  就在进入屋内的一刹那,我突然就不可控制的发起抖来,心里满满的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屋内如龙宫任何地方一样的明亮,我却在光亮下无所遁行,我的隐身术,莫名的失去效果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了起来,下意识的施展无常步想逃回地府。也没有成功,不,不是没有成功,是根本施展不出。

  哼,我心中冷笑了一下,原来,是个骗局,哪儿有白送这么好的事,这龙族抓贼的本事,还真是高明。接下来,该是将我五花大绑扭送到龙王那里去了吧。

  狂怒地回过头,想骂他卑鄙,却愣在了当下。

  眼前的他,还是那样轻轻地弯着嘴角,浅浅地笑着,眼上蒙着一块绢帕。

  “这个阵法具有封印一切法术的作用,任何进来这里的人,都不可以再使用法术。不过姑娘既然不想暴露自己,我一定不会强求。姑娘请一直走,右手边第二十三个房间,就是醉生梦死的库房了。”他缓缓地说着,仿佛有一阵清风拂面而过,像地府的风一样,轻轻的,幽幽的,说不出的舒服。

  “你……这样,你怎么走?”一阵羞愧又涌了上来。

  “姑娘不必为我担心,这里对我而言,实在太过熟悉,从门口走到库房需要用多少步我都能计算出来,即使看不见,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一路无言。

  “慢着”刚走到库房门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昱天叫住了我。

  回过头,就看见他递过来一个月白色的精致绣囊。“库房里醉生梦死太多,虽说每坛都是密封着,放的时间长了,酒气难免浓郁,这十香返生丸你拿去含于舌下,便可缓解醉酒的症状。”

  “……谢谢”除了这两个字,我仿佛再不会说别的话。离刹啊离刹,你也有今天。自嘲的笑笑,伸手接过,无意中却碰到了他的手。

  ……好温暖。不禁又是一阵小小的怔忡。

  虽说他给了我解酒的药丸,进了库房我仍感觉到一阵迷醉,果然是仙酿,光是这个香气,就让人想倾其所有哪怕只换一杯细品。

  很快便挑好,昱天仍是蒙着眼睛,走到门口,开门。

  出门站定。“谢谢公子今日的倾力相助,也谢谢你今日的成全,如果有缘再见,我希望能正大光明的与你认识。”

  他又是弯起嘴角,淡定的笑。

  “那么……我先告辞了,你也快回去吧,龙王,怕是要等急了”

  “好,后会有期。”

  踏起无常步,瞬间,我便已站在地府熟悉的大门前。

  还没站稳,天涯那张憨憨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

  天涯,给,醉生梦死。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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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十、寿筵

  醒转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了。窗外些许的传进来零星的笑闹声,许是在为明天的寿筵做准备吧。我在榻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身坐起。

  目光扫过房间,炎姬安静的悬在窗棂上,一盏小小的烛灯幽幽的亮着,桌上放着一套极为常见的茶具。房间不大,但是对我一人来说已是正正好好,正好够我容身,正好亲切熟悉。那深海底的龙宫再华丽得让人瞠目结舌又如何?仍是给不了这小屋给我的自在感觉。

  回来真好。我美滋滋的想着,手无意识的拍了拍枕头,发现我所有的银票叠得整整齐齐被放在枕下,旁边还放着一个月白色的小袋子。

  淡淡的药香,上等的锦缎,精细的绣功,正中还用金丝绣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昱”。于是眼前又浮现那个叫做昱天的龙族的脸,也是淡淡的温柔,上等的容貌,还有,精细如发丝的心绪。

  梳洗停当,把银票收妥,再将炎姬绕在手上,仔细想了想,又将昱天的药袋坠在腰间,这才出了门,去寻天涯。

  “天涯,我帮你找的这份寿礼你可满意?”刚走到殿前,就看见天涯一脸忙碌的走出来。

  “你还说!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居然把自己弄到筋疲力尽?”见了我刚想笑,一听我问他这个,又板起了脸。

  “天涯,我不想也不会说谎话骗你,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罢。你没找到,我帮你找来了,这不就正好。”我坚决地拒绝了天涯的问话。

  “……呃……这是什么?”天涯一阵尴尬,突然指着我腰间的药袋问道。

  “没什么,捡来的,装着解酒药而已。对了,为什么师父这次的寿辰要如此大张旗鼓?”快速的把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让他看了看里面的十香返生丸,就连忙又挂回腰间,顺便转了话题。
“十二门派的师父均已得窥天道,寿辰均是每百年一庆,今年正好又是个百年,也真是好运气,这种机会可不常见呢。好了,我要继续为明天准备了,你要是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可以也进去帮帮忙。”

  我点点头,走入殿内,投入那一片欢快的忙乱中。


  第二天整个地府难得的张灯结彩,没了一贯的黑暗,果真是多了几分喜庆。

  “普陀弟子前来向地藏王菩萨祝寿,代家师送上三枝杨柳甘露……” 从一清早开始,各路散仙、土地甚至深有修为的妖精络绎不绝的前来拜寿,一时间让我怀疑这不是地府,而是车水马龙的集市。十二门派的**也陆续带了寿礼前来,莫不珍稀异常。

  “呵呵,快快请起,看座!”师父也是满脸的笑意,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我和你师父观音平日里也不得常见,你家师父可好?”

  “多谢菩萨记挂,我家师父偏爱清修,不大问凡尘俗事,倒是一切都好。”

  天涯作为大师兄,自然是站在师父身侧,像我这种的,就只能远远的看了。这十二门派的使者真是个个风采夺目,盘丝妖娆,普陀清秀,方寸儒雅……带来的礼物也是我见都不曾见过的,那么,别的门派的师父做寿时,地府会送上什么样的贺礼呢?地府有什么珍稀特产呢?孟婆汤算不算的上呢?

  眼前浮现天涯带着孟婆汤去祝寿的情景,观音、菩提、程咬金……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我禁不住低低地笑起来,这种场面,实在是只能想想。

  天涯微微偏了偏头,向我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我连忙抿起嘴角,向他摇了摇头,又把目光投向那些访客。代表化生的,果然是风清啸,一身白衣,这次表情温和,脸部放松了线条更显得英俊非凡,许是看见了我在看他,朝我轻轻一笑。

  ……风清啸只穿白衣,风清湮只穿黑衣……下次见了你,我会杀了你。脑中突然响起那个冰冷无情的声音,那个与风清啸有着一样帅气的脸却危险如黑豹一样的男子,今日会不会代表大唐官府前来呢?如果来了见到我,会不会真的在这寿筵上杀了我血溅当场呢?

  然而很快代表大唐来的,只是张平凡无奇的脸,此刻正摇着一把逍遥江湖,坐在风清啸旁边与他谈笑风生。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是失望吧,可是,也不应该啊,难道我真的希望看他会不会真的杀了我?是了,是在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有足够的勇气破坏一个菩萨的寿筵。

  “龙宫弟子拜见地藏王菩萨,代家师送上仙境之光聊表心意”

  周围传来一片吸气之声,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这一片吸气,足以显示它的珍贵。“师姐,这是什么啊”“仙境之光?我是不是听错了?”“仙境之光是龙宫中极为珍贵的宝贝,不但可以像夜明珠一般照明,对治疗内伤,愈合伤口有奇效,是荧光贝母被千年寒冰所包裹而成,荧光贝母是深海中全身发光的生物,千年寒冰千年形成千年不化,想想吧,这仙境之光得有多难得了,别说千年了,千年寒冰一千年就可以形成,而仙境之光也许一万年也形成不了……”听着叽叽喳喳的议论,总算知道了这仙境之光是什么东西。

  我的思绪却全然不在这仙境之光上,手心上捧着那稀世珍宝的人,不正是那个好看的不真实的昱天吗?还是白袍软铠,却比同样穿白的风清啸多了几分贵气,他把仙境之光放在手心上,会不会被千年寒冰冻坏了手?还是那样盈盈的笑,眼中满满化不开的沉静。

  目光跟着他落了座,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向我这边看过来,看着他和旁人浅谈轻笑,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说不出的优雅。

  “天涯,可以宣布开始了吧”我听见师父小声的问。

  “可是,天宫还没有来人呢,照惯例,不该缺席的”天涯略略俯了俯身子,更加压低了声音。

  “无妨,再等一会儿吧。”

  “天宫弟子向地藏王菩萨贺寿……”正说着,一个人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吊睛眉,冠上的孔雀翎嚣张的向后飘着,黄金铠甲大红披风,满脸傲气,眉心一个火焰形状的鲜红印记,好一个气度不凡的天兵!

  又是一番寒暄过后,师父大手一挥,看了座,正要宣布寿筵开始,忽听得那天兵说了一句。

  “菩萨,这地府上下,哪一个叫做离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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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十一、提亲

  “晚辈今日除了给菩萨拜寿,还受师父之命,来讨菩萨一句话,何时将离刹嫁到我天宫?”

  一片哗然,座下十大门派的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说不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个个似笑非笑,不惊讶反而带了一丝恍然。站在后面的我看不真切,只惊讶得微微张了嘴,旁边的师姐们躲闪着我的目光,还偏又偷偷的打量我,一时之间,只觉得殿内忽的就升起了一片嗡嗡的声音。

  “雷溟,今日是我师父地藏王菩萨的寿辰,你这样不觉得冒昧吗?”天涯带着一丝不快开了口。

  “雷某不觉得有何不妥,正所谓双喜临门,不是更好?”他抬起头,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对天涯表示不屑。

  “呵呵,贤侄大可不必如此着急,此事我自会去信与李天王商讨,依老夫之意,一些事情,大可不必如此介怀。”天涯还想开口,师父大手一拦,慢悠悠地说道,“贤侄还是快些入座,老夫这里难得如此热闹,诸位可要尽兴啊!”

  雷溟不大情愿的落了座,眉宇间还是一股倨傲的神态,也不大和旁人说话,冷眼看着他人,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如此自傲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无故的向我提什么亲呢?师父说的不必介怀又是指的什么呢?想来也奇怪,师父从来没有让我去过天宫,以前还以为是因为路途遥远,现在看来,莫非是因为这个雷溟?

  心里隐隐的生出一股怒气,师父啊师父,什么叫自会去信再与李靖商讨?难道说,真的要让我嫁给这样一个不曾见过一面的毫不相干的人?还有这个雷溟,天涯再怎么说,也是我阴曹地府的首席弟子,在地藏的寿辰上如此轻蔑的对天涯嗤之以鼻,未免也太过分了。

  所以在雷溟第一个告辞的时候,我在殿外拦住了他。

  “你就是离刹?”他上下打量着我,还是冷冷的没任何表情。

  我没说话,也上下打量着他。

  “看来地藏菩萨没把你调教好,连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也可以理解,终归跟骨是魔,不过等你和我完婚后,你就要和我同住天宫了,我会……”

  “你是觉得和地府门不当户不对吧?”我打断了他,实在是讨厌他这慢条斯理的腔调,“那你又何苦来…呃…来提什么亲呢?”

  “哼,你以为天宫会这么寒酸的提亲吗?”他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娶你,这你不用管,既然我师父希望我娶你,那我就一定会娶你。”

  说着,从衣中摸出一个锦袋。“这里是一种叫做玫瑰的花种,西洋使者把它作为贡品送给唐王,唐王与我师父一贯交好,便送了一个给我,你拿去种下,等花开之时,就是我迎娶你之日。”

  我嫣然一笑,笑到眼角嘴角都弯了起来,然后一字一顿:“如此说来,我便一定不会嫁给你。阴曹地府,从来只开一种花,绚烂鲜红,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哦?”他明显愣了愣,大概有些意外我的举动。

  “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荼蘼花开,开在生与死的彼岸,花开荼靡,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情,不因为果,缘,注定生死。”我继续笑得嫣然,“我想,我和你,注定无因无果也无缘。”

  说完,我就转身走向正殿,这个雷溟,如果可能,我希望还是不要再见了,那个遥远在天边的天宫,如果可能,我希望也可以永远不要去了罢。

  寿筵已接近尾声,走入殿内的时候,风清啸礼貌地和我点了点头告辞,我继续向内殿走去,却在门口不自觉停了下来。一时间,我满脑子空白,只觉得一片恍惚。

  里面,传出昱天好听的声音,他说,“菩萨,请将离刹许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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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十二、幸福

  安静,让人窒息的安静。我站在门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作响。终于听到师父轻叹了一口气,“昱天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晚辈知道。这是晚辈自己的选择。”

  “那么,她的选择,还是由你自己问吧。离刹,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进来吧。”

  门无声的开了,不远的地方,师父和昱天都微微笑着看着我,示意我进去。我手脚僵硬,一步都挪动不了,“……”支吾的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半句话。实在,实在是没法走进去,咬了咬牙,转身,只想逃开。

  却被一只手轻轻的扯住,力道不大,却莫名的动弹不得。“离刹,我是龙昱天,你愿意做我的娘子吗?你愿意今后让我来照顾你吗?你愿意陪我一起看遍秀丽河川吗?”突然眼中兴起一抹调皮的笑,低下头,凑到我耳边“你愿意…唔…让我教你做醉生梦死吗?”

  “我……愿意”仿佛受了蛊惑般,看着他似水的眼眸,思绪就被那一片深蓝封停。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一个接一个的梦境,梦中天涯激动地带着一众的兄弟姐妹在地府每个地方张灯结彩,梦中龙宫送来了丰厚得让人乍舌的彩礼,梦中其他门派又是纷纷送来了贺礼,梦中师父和老龙王捏着花白的胡子笑得合不拢嘴,梦中我凤冠霞披,和大红喜袍的昱天拜了天地,等我醒转过来,已经是龙昱天的娘子,被他牵了手,一起看境外的漫天黄沙,一起叹北俱的银装素裹。

  娘子,龙宫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嘈杂喧闹,我购置了一套别院,依山傍湖,我们搬去那里可好?

  娘子,听人说白玉兰开起花来煞是好看,我也寻了一株来,你说种在院子这里是不是合适?
娘子,我们去傲来钓鱼好不好?想吃你亲手做的清蒸毛蟹。

  娘子……

  昱天对我的好,无微不至。幸福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却不由自主地放任自己渐渐依赖了去。习惯了每天清晨一睁眼就看见他大大的笑脸,习惯了每天回家第一眼就看见昱天苍劲有力的大字——莫名居,习惯了坐在玉兰树下靠着他沐浴月光然后安心的睡去……

  昱天,你为什么会知道离刹就是那个夜闯龙宫盗酒的小毛贼呢?

  每当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总会细碎的吻着我的睫毛,然后轻轻的笑,说这便是夫妻间的感应,然后笑我一坛醉生梦死也值得去偷。

  不过还是要感谢这醉生梦死,因为若不是它,我们便不会相遇。这是我每次都不曾说出的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人一旦习惯了悠闲便就想不起旁的,不是遗忘,而是懒得去想。
  
  但有一件事情永远让我充满了兴趣,那就是跟着昱天四处采集新一年醉生梦死的原料,为了让完全散尽香气的天不老不被手上的香脂味沾染,昱天把手在水里泡了整整四个时辰,为了精准的采到第一枝沾上露水的餐风饮露,我和昱天哆哆嗦嗦的在初春微寒的夜里站了大半夜……最麻烦的就是采天宫的六道轮回,这种花没有固定的开放时节,据昱天说,这种花只会在每年七夕之后坠落第一颗流星的半个时辰之后六个时辰之内开放,所以见到流星之后,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什么时间,都要立刻飞身前往天宫,这样才不会错过。

  还真是辛苦,不过好在昱天总能凭着经验省去不少麻烦,就像今夜,刚刚果然有一颗流星划过了天际。

  我还在想着,一件袍子轻轻柔柔的披上了我的肩,整个人顿时就被昱天的气息满满的笼罩,偏了偏头,看见昱天微微翘了嘴角:“走吧,还是多穿件,小心夜里凉。”

  “恩。”甜蜜地应了,任由他牵了手,向着天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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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2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山东

十三、天宫

  夜色中的天宫显得那么庄严肃穆,虽然也不时能看见天宫的弟子们进进出出,但总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这里大得一眼望不到头,路顺着一水儿的汉白玉弯弯绕绕的蔓延开去,一路走着,脚下发出“叩叩”的声音,越发显得清冷。

  “昱天,这路都长得一模一样,你就不怕走错?”

  “都来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会走错?普天之下,若不是初来乍到,哪一个不是对这天宫的路熟记于心?换作是你,每年都会为六道轮回而来,平日里还少不了来这里修行,再要是走错,莫不是千年路痴了?”昱天笑着拿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子,言语中满是宠溺。

  “那还真是巧呢,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来天宫呢!”

  昱天的笑容明显的一僵,牵着我的手不易察觉的紧了紧,“这么说来,今天不该带你来取这六道轮回了。”

  “怎么?还真怕我走丢了不成?”

  “是啊是啊,你要好好跟着我,紧紧的跟着我,一步也不能离开,听见了没有?”昱天松开手,改成搂住我的肩。

  “恩,好。”不再多说什么,心意相通的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足以。


  很快一大片六道轮回便映入眼帘,紧紧的收着,看不出半点即将开放的意思。从没来过天宫,我也就从没见过这种花,不过传说这种花有六片花瓣,分别是红、黄、蓝、紫、青、绿六种颜色。六道轮回,是代表了六种轮回道么?若是这样,这花开在地府自是再合适不过,和这天宫又有什么关系?

  昱天已经俯了身半蹲了下去,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大片六道轮回。这个时候的昱天,已经处于忘我的状态,挺直的鼻,一丝不乱的头发,眼神因为忘我愈发的晶亮,呼吸甚至都最大程度的缓了下来。我突然想到一句话,昱天说,守这六道轮回,有时候,只凭那一霎那花开的声音,就可以准确地采摘到第一朵,那花开的一霎那,便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当时听他这样说,觉得不以为然,花开若是有声音,无非是说明听觉敏锐得紧,至于动听不动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又如何谈得上最?现在却多少有了一丝理解,这样辛苦的等待,这样紧绷的神经,或者说醉生梦死最重要的一步,捕捉到那朵花开的声音便意味着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自然,是最让酿酒者欢欣鼓舞的事情,那么“最动听”这样一个形容也便不为过了。

  昱天的精神越来越集中,我却越来越感到无趣。迫切希望看到开放的六道轮回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奇心情,也随着漫长的等待一点点地消失,反正,反正昱天采到之后我也能仔仔细细地瞧个究竟,不如四下看看,看看这高处不胜寒的天宫,下次再来,兴许要等到下一年六道轮回开放的时候了。

  又看了看昱天,仍是那么聚精会神,那就不必打扰他了,我轻轻晃了晃有点僵硬的脖子,四下张望开。

  不远处有一个平台,明显地高出一块去,中间突兀的立着一根柱子,模样很是奇怪。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了过去,绕过一个表情狰狞的龙头,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台阶,站到了那平台中央。

  柱子上满满的全是复杂的纹样,周围还松松散散的盘着一些铁链,由于夜色的关系,看不清脚下的风景,心里却认定,这里,一定是天宫中最高的地方。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我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柱子上的花纹,许是一阵风吹过,我小小的打了个寒颤,慢慢的围着柱子绕了半圈,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还是辨出了这柱子上的一些东西。

  哈,原来这上面,密密麻麻的还有着人名呢。

  木罗。

  轻轻的把这个名字念了出声。木罗,好奇怪的名字,好陌生却又好熟悉的名字。

  突然,手中的炎姬又鸣了起来,尖声刺耳,划破这清冷寂静的夜,说不出的凄厉。

  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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