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幻花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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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夜舞倾城(正文番外全部完结)5.14,43页635楼-638楼番外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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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6 19:19: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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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6 20:01: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大家有点素质..(我是被迫发是)

只要连续文没断大家就 别发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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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0:51:5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八十八、遗憾

  清湮这一走又是小半个月,本来我是想跟着同去的,无奈清湮说出公差还没有携带内眷的先例,不管我怎样软磨硬泡都不肯松口。好在每过个三五天就会有飞鸽传书报平安,讲些一路上的行程琐碎。

  府内的生活平静如水,偶尔和墨桑去城内逛逛,除去华服,素面朝天,舍去马车,就这么简单利索的在明媚的阳光下闲散的走走,听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手不时碰上腰间的贵霜之牙,如果不是身旁有个墨桑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几乎又要把自己当成是那个没心没肺只知任性傻笑的魔族女子,捧一把会鸣的胭脂溺在众人的关爱中不知好歹,踏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江湖里辗转沉浮。
呵,那些过往,究竟离我有多远了呢?远到现在,我已经成了一个终日被包裹在华美宽大的各式袍子里的一个水晶娃娃,美艳且精致,平和又哀伤,就连便服出个门都还得偷偷摸摸等待机会。
墨桑说,将军夫人就得有个将军夫人的样子,更何况又被皇上亲自赐了封号,成日的再这么迷迷糊糊,岂不是自毁形象?

  于是我恪守规矩,笑不露齿,彳亍而行,对府上每一个人都彬彬有礼,做每一件事都再三思虑。于是墨桑满意地笑,说我一举手一投足越来越风度绰绰,已足以成为他人仰慕的楷模榜样。只是她哪里知道,笑不露齿是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我开怀得露出八颗牙齿或者更多,彳亍而行是因为我被层层包裹压根儿也走不快,她所满意的,不过是我歪打正着。

  只是有一些事情,还是不得不应酬处理。就像,右丞相小孙子的抓周礼。

  请柬送来的时候,我着实很是踌躇了一番,去吧,那宾客满堂的场面我确实发怵,不去吧,偏清湮不在长安,只送份贺礼未免怠慢。我还在这厢犹豫,墨桑和谨伯却已开始准备礼单及我那晚的装束,似乎完全不必商量,我必去无疑。

  任命的携了贺礼丫鬟前去,对着一个又一个的根本不认识贵妇假笑周旋,还免不了的又是被龙琰好一顿讥讽。受了讥讽还不能扬长而去,只能硬着头皮待到最后,还得绷紧了神经处处闪躲着龙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你愿讽便讽,愿嘲便嘲,我自躲得远远的,难不成,堂堂的中书侍郎还真能就为了讽刺我而步步跟着?

  虽然难免有一些小小的不快,我在回府之后,却忍不住一遍一遍回味着当天的情景。

  一个小小的白嫩嫩的身子,淌着口水咯咯笑着,穿着绣满牡丹和各式福字的大红锦袍,腰间系着象征长寿的缨络佩饰,在一张摆满了文房四宝、刀剑弓箭、官帽书册、胭脂水粉……的长桌上,自顾自的爬阿爬阿。好奇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嘴里不停咿咿呀呀的念叨着听不明白的话,胖胖的小手四下里扑打。那么可爱的样子,直让我不自觉时时浮起微笑。

  有这么一个小东西在怀中不停扭动,会不会很开心?有这么一个小东西急急的挥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追着你,是不是就算听不懂也会感觉很温馨?有这么一个小东西突然冲你绽出纯净无邪的笑,又会不会喜极而泣?

  孩子,孩子,我听见我自己心底几近疯狂的呐喊,我也想要个有个孩子。

  其实以前和昱天在一起的时候,每每看见有年轻的夫妇在市集上牵着孩子的小手买一支糖葫芦,我就羡慕得不能言语。一个小小的身躯,从我体内降生,却长得与昱天一样的蓝眸,那该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无奈龙族之人本身体温极低,本就不易拥有子嗣,再加上龙宫和地府所修习的心法同属阴性,于是和昱天有个孩子,就成了全然不可强求之事,再到后来,干脆成了笼罩在我心头从不曾说出口的遗憾。

  突然很难过,又突然很期待,如果我不能有昱天的孩子,那清湮,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属于我离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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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0:54:3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八十九、回归

  左盼右盼,终于是盼来了清湮回程的消息。两日,还有两日。

  四百里加急的口信,让整个将军府振奋了起来,厨房开始四处采购新鲜的食材,武场被刷洗的干干净净,书房也已经又点起了薰香,就连马厩也都厚厚的垛上了干燥的草。真是万事妥当,只欠一人。

  他们忙碌,我自然不好意思太过清闲,到了清湮回来的那一天,我起了个大早拉了墨桑也满府里转悠,只是无论我去哪里,都会被人委婉的轰出来。去厨房吧,怕灶火无情;去武场吧,怕刀剑无眼;去马厩吧,怕我禁受不起马匹的气味;书房倒是没人阻我,但早已是整整齐齐温馨暖和,实在无从插手,最后只能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坐在后花园里看鱼。

  “哈,少夫人,你很想清湮少爷吧,少爷是朝廷命官嘛,又是武将,半月半月的出行在外是很正常的事情,第一次你就这个样子,以后可要怎么适应?”墨桑嘻嘻一笑,一边递着喂鱼的饵料,一边调侃。

  “好你个死丫头,果然是很清闲,都有空来取笑我了!就不怕我撕了你的嘴?”我故意做出咬牙切齿的样子,伸出手作势要捏她的嘴。

  她满不在乎的一偏头,躲过了我的手:“墨桑可没有说错,想就想嘛,要不然今天起这么大早干什么?心里期待就承认嘛,又没人会笑你,清湮少爷是你夫君嘛,想想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墨桑,你再说半句,我明天就找个媒婆来,把你嫁出去。”我无可奈何的瞪她一眼,愤愤地收回手。

  “不说了不说了,”她吐吐舌头,抬眼张望了一下,突然欢呼道,“少爷回来了!”

  “哪里?”我蔌的站起身,顺着墨桑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转头,皮笑肉不笑的冲墨桑嘿嘿一声:“你耍我?”

  “没有啊,是回来了,那是暗影的马鞍,拆下来拿去清洗的,绝对不会错的,少爷回来了。”墨桑急急否认,伸手指着一个抱着一堆东西匆匆的背影,脸上是笃定得不能再笃定的神情。

  “那还等什么,快随我去前厅。”

  我四下里胡乱地拍了拍,抓起裙脚,刚要迈步,抬脸却看见墨桑一脸的揶揄,眨眨眼,极小声的嘟囔:“还说不想?”

  我眯起眼,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无辜却满是警告:“墨桑?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见……”

  “呃……没什么没什么,少夫人,我是说……赶快走吧,咱们快走吧,快去前厅。”聪明如她,怎会听不出我语中的威胁?不再言语,跟在我身后,却还是不停传来低笑。

  待我和她走到正厅,哪里有清湮的影子!别说人了,就连一丝他回来的痕迹都找不出来。正忙着在厅内打扫的几个小丫鬟,见我过来,恭敬了行了礼,又各干各的事情去了,剩下我和墨桑站在厅中央,纳闷的大眼瞪小眼。

  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我瞪着墨桑,眼神传达着我的想法。

  难道是我看错了吗?不大可能啊!墨桑也睁大了眼睛看我,眼神清清楚楚地撒出一片委屈。
正在我眼睛瞪得生疼的时候,谨伯从门外走了进来。

  “少夫人……”

  “谨伯……”

  他一拱手,几乎和我同时出了声。

  “谨伯,墨桑刚才说,看见暗影的马鞍了,那么清湮是回来了吗?”趁他停当的空儿,我赶紧的问道。

  “没错,清湮少爷是回来了,可是没有进门就接着进宫了,说是路上接到了皇上的传昭,让他一回长安就马上进宫,所以清湮少爷他只回来换了匹马,并没有多作停顿。”

  进宫?刚回来就又进宫?我微微有点失望,心底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清湮他每次回长安都是接着就被传进宫吗?”

  “倒也不全是,通常还是会先回府休息到第二天才上朝面圣的,但若是皇上忽然有急事,那就不好说了。少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不过是再等上个把时辰,少爷就回来了。”

  “哦,好……”我讷讷地应了一声,就又转回了内庭,急事?自从凤歌和了亲,这些许月来,外和内安,国泰民欢一片祥和,这突然的会是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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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0:57: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圣怒

  “少夫人……少夫人……快……快……”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不用看也知道是墨桑,整个府里能这么坦然得如此没大没小的,也只有她了。

  “清湮回来了?”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我连忙站起来,向门口迎去。午时都过去将近一半了,厨房早就备好了一桌子饭菜,清湮也是时候回来了。

  “不是,是刘副将来了,在前厅,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墨桑还在拍着胸口就又跟着我往前厅走。

  “刘副将?就是那个主要维护长安秩序的刘副将?他来做什么?”有些奇怪,论起来,这个刘副将职位卑微,手下能管上几个侍卫,驻守长安城,繁华热闹倒是也看了个遍,比起建业那种小地方的县令,还是要幸运得多,但也是绝然进不去皇宫的,与清湮的品级,就更加不能相提并论了。

  “不是,是少爷的副将,正好也姓刘,为的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他只说事情很重要,务必要当面告诉少夫人你。”

  听了这句话,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我加紧了脚步,近乎一溜小跑。

  “卑职见过华绰夫人。”我刚迈入前厅,就见一个身着官甲的人躬身行礼。

  “刘副将不必多礼,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不知道是什么呢?”示意他坐下,又吩咐了上茶,然后我坐在他正当面,认真地等他往下说。

  “我来是告诉夫人,风将军被人参奏,皇上大怒,已经将风将军送到御史台了。”

  “什么!”我腾一下子站起,心跳仿佛停滞了那么一下,一种高得不正常的声音立刻就从我喉中溢出,“怎么会这样?!清湮他不是刚和你们一起从关外回来吗?”

  “没错,但是夫人有所不知,此次押运*的途中,出了一个小意外,丢失了三十石粮草,本来并不算什么大事,但不知是谁在皇上那里参了将军一本,说此事不是意外,是将军与叛党有勾结,丢失粮草是蓄谋已久之事。”

  我无措的看看墨桑,又看看谨伯,却见他们也失了一贯的泰然,惊慌了神色,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怎么办?我脑中乱成了一团麻,墨桑几乎带了哭腔,小声重复着几个字,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少夫人这三个字,却突然让我灵光一闪,是啊,既然我现在是风清湮的娘子,清湮不在,我就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府上的人再慌,我也不能慌,不能让他们彻底的失了主心骨。于是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极力稳定下情绪:“那清湮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夫人莫急,此事究竟怎样,都还不好说。参将军的折子本就是匿名,而现在皇上将将军送到御史台,就是表示皇上决心彻查。卑职今天来,就是想带夫人去御史台与风将军见上一面。”

  “有劳刘副将了,离刹先在这里谢谢你了。谨伯,给我牵匹马来,你们先不要着急,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刘副将,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振奋了精神,回头定了定谨伯他们的心,接着就跟着他大步流星的跨出了门。

  御史台,是大唐朝最高的审案机构,与大理寺、刑部相互制约配合,共同处理朝廷中的所有法案。而大理寺负责流刑以下的审批工作,刑部负责对大理寺的审案进行复核,御史台则对这两者同时进行监督,纠正它们审案中的失误。所以相对来说,皇上把清湮送到御史台,已经保证了短时间内清湮的安全。

  骑在马上,听了刘副将的讲解,悬着的心多多少少放下了些,吸着初春还有些微凉的冷风,胃有些隐隐作痛,却还是不停挥鞭催着马儿快些前行。清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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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00:0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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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02: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二、无措

  出了御史台的大门,谢过刘副将,我牵过马,没有直接回将军府,却是向无双楼赶去。若是说,想得到对清湮有利的消息,还有哪里比无双楼更加合适?

  很难用言语形容我再一次站在无双楼里的感觉。门派、种族、江湖、纷争,这,才是真正为我所熟悉的东西吧,绝然不是琐碎的官家生活以及暗箭频现的朝廷争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如同转动起来的车轮,停不下来也不可能停下来了。

  我叹口气,轻叩大门。等我被带着站定在武廉面前时,还沉浸在一片无力的恍惚之中。

  “离刹?”武廉见我迟迟不说话,只呆立着看他,于是出声探寻。

  “离刹?”我小声重复了一句,哑然失笑,“武廉,真是好亲切的称呼,现在除了清湮,整个将军府,哪个不是少夫人少夫人的叫着,我都几乎要以为我已经没了名字。”

  武廉脸上浮现茫然的表情,绝不是故意夸大的微张着嘴,一下一下眨着眼睛,说话竟有些结巴起来:“离……离刹,你……没事吧。”

  看他这副模样,我不禁莞尔,连忙用手掩了嘴,移开眼,寻一张椅子坐下,这才端正了心情问他:“没事,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无双楼是朝廷的暗部,而清湮一向是无双楼的幕后,那么他现在的处境,武廉你应该很清楚吧。”

  “离刹你不要着急,御史台……”见我说明了来意,武廉连忙一脸憨厚的安慰我。

  “我知道御史台是什么地方,我也知道清湮暂时性命无攸。”我有些不耐的打断他,同样的话三番四次地听,怎么也会厌烦,“我来找你,就是想讨你一句话。凭无双楼现在的情报势力,能不能查出究竟是谁告的黑状?或者说,能不能查出究竟是谁在这件事上扮演了清湮身后的那只黄雀?”

  武廉习惯的挠挠头,眼睛还是一下又一下的眨着。他还没说话,我看上去,心已经凉了半截:“难道说,查不出来?”

  “这个……实在是很难用一两句话回答。即便是能查出上奏折的是谁,也不能就认定他是存了心诬告清湮,因为极有可能是另有用心之人匿了名密告,只不过是借朝廷命官之手借刀杀人。
  
  至于这个另有用心之人,也就是你所指的黄雀,既然清湮都察觉不出他的存在,无双楼又怎么可能查得出来?再者说,无双楼的职责,是打探这一众江湖中的风起云涌,对朝廷之事,实在力不从心。”武廉头一次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极有耐心的一字一顿的对我讲解。

  “那……清湮怎么办?你们……就不管他了吗?”武廉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彻底傻掉。

  “离刹,你着急,我们更着急,清湮是无双楼的领袖,是无双楼的精神支柱,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你是地府第子,应该最知道随缘二字是什么含义,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不记得武廉后来又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离开无双楼又是怎么牵着马走回了将军府,这些东西已经无关紧要到了在我脑中留不下任何印记的地步,怎比得上我回到府中所面对的沉重?

  强作欢颜,苦口婆心,费尽力气,甚至抵死发誓,这才平复了府中每一个人的表情,看着他们互相安慰着回去歇息,我这才一个人转回了卧房,熄了所有的灯火,瘫在黑暗中。

  清湮啊清湮,这朝廷的冷枪暗箭远比江湖的血雨腥风来得胆战心惊,翻脸不认人,快得连让你出一场冷汗的时间都没有,你既知伴君如伴虎,又何不抛去牵绊快意江湖?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是白说,我现在能够做的,似乎就只剩下了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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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05:0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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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07: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四、孩子

  我从不曾见过清湮如此欣喜若狂,即使在当初我答应嫁给他的时候,也只不过是学会了放松情绪与府内的人开开玩笑,哪像现在,语无伦次手忙脚乱都成了常事,仿佛整个人被一块巨石突然的砸到,陷在幸福的泥潭里,晕眩着不能动弹。

  清啸第二日就被请了来,把了我的脉以后说我已半年有余未提气运功,偏寒的体质已经渐渐调整了过来,正是适宜要孩子的时机,然后列出一大堆益气养血的单子,一一嘱咐给了清湮。清湮虽然被禁了足,各式的补品药材却还是源源不断的被送进府来。粗略的算算,还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千年人参就有十支。

  既然这么多补药被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厨房也就源源不断地炖给我,我也便源源不断地喝下去,只是每每喝完心里都要不停算计方才又喝下去了多少白花花的银两,然后一边可惜一边继续喝下更多的补药。

  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有了孩子。然而这个孩子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变得越来越嗜睡,经常是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在府内任何一个地方小坐片刻,都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种状况一开始还把清湮吓得不轻,以为我身体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清啸一再信誓旦旦的保证才让他打消了顾虑。难得清醒的时候,又多是在恶心呕吐中度过。什么都吃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喝水也会完完整整的吐出来,在初期的浮肿消失之后,我居然愈发的瘦了下去。偶尔能在阳光下平静顷刻,我受宠若惊得都能哭出来。

  我的恶吐,连清啸都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别说他没有半点经验,就是他开的药再高明,我喝下去又会原封不动的吐出来,那,又有什么用呢?后来是风家老爷为我配了一副沐浴的药方,这才缓解了我的窘状。

  刚收到这副药方的时候,我心中很是抵抗,这个人在婚礼上出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其实在婚礼上见过的也只是他没有什么特别的鞋子,而这样一个可以算是素昧平生又对清湮如此残忍蛮横的人,你又如何指望我对他能有好感?只是腹中的小生命一天更比一天地提醒着我他的存在,清湮看我吐得奄奄一息又一天更比一天焦虑烦躁,终于某天磨没了耐心直接把我“扔”进了药浴桶。

  药浴虽然没有彻底的治好我的呕吐,但可喜可贺,总归是吃进去的多,吐出来的少了。清湮看着高兴,便以孩子不能挨饿受苦的名义,逼着我吃下更多的东西,好在将军府有的是钱,可以任由得大把挥霍,不然吃穷了一个家,岂不是贻笑大方?

  转年春末,我撕心裂肺地疼了一天一夜,终于听到了一声强劲响亮的啼哭。

  “恭喜少夫人,是个儿子。”一张皱皱的小脸被送到我面前,脸上已被擦得很干净,没有什么血污,他紧闭着眼睛皱着鼻子不安地哭喊,看上去那么小,那么娇嫩,像极了一块豆腐,仿佛稍微一碰就会碎掉。

  眼波一转,跟着清湮冲进来,眼中布满了血丝,惨白着脸抓紧我瘫软的手,也不顾污秽,半跪在我面前,慌乱的呼道:“离刹,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恭喜风将军,母子平安。”一旁抱着孩子的稳婆连忙说道。

  清湮却仿佛没有听到般,只定定的看我,用另一只手为我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我轻轻一笑,哑了嗓子,用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听见了吗,清湮?我很好,你当爹了呢,是个儿子,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清湮身子一震,起身看了眼孩子,又扑回我面前,贴着我的脸,连声低吟:“离刹,是个人族的男孩,长得很漂亮……谢谢你,谢谢……”
  
  漂亮么?恩,很好……我又笑了笑,倦意一点点席卷全身,便抵着清湮的头,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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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10: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五、家宴

  风瞳。这是清湮选的名字。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含义,只是因为这个人族的孩子,眼眸居然带着一丝浅浅的绿色。这多少也给了我些许安慰,既然没能生出个魔族的孩子,眼睛能和我一个颜色,倒也不错。

  于是清湮不假思索,风瞳,他就叫做风瞳。

  风将军喜得贵子的消息很快传开,据说前来送贺礼的人都排起了长队,清湮大摆筵席,还包了最好的戏班子在府内唱足了三天,席间皇上又赏来不少小玩意儿,一时整个将军府蓬荜生辉。

  然而我只能在房内待着,清湮不允许我踏出房门一步,说是怕我吹风受寒,所有递到我手上的东西,都必须是暖的。不让出门就不让出门吧,反正我天性也不喜欢那些应酬的场面,只是清湮无微不至的照料,还是难免的让我有些不自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清湮除了上朝便是整日的守着我,用温热的湿毛巾为我擦拭手脸,厨房端来的每一样东西,他都试好了温度亲手喂到我口中,府上的丫头们对我们之间流露出来的亲昵早就见怪不怪,但每每见墨桑她们笑着移开眼,我就忍不住羞红了脸。只是清湮不允许我拒绝,他说,风瞳折磨了我整整十个月,该他这个做爹的一点点弥补回来。

  清湮很顽固,瞳儿倒是很乖,吃饱喝足要么老老实实睡觉,要么睁大了眼直勾勾的看你,待你忍不住伸手逗弄他,便“咯咯”地笑开,实在是让人不喜欢都难,小小的身子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儿,我从来抱起来便不愿撒手。每每瞳儿啊啊地冲清湮挥舞着小手,他看着看着,眼圈都会红起来。傻瓜,你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傻瓜,还有什么好哭的呢?你的血脉,你的延续,已经结结实实的被你搂在怀中,你再也不用一个人孤独的在世间挣扎了。

  瞳儿的满月日,又免不了大肆庆祝,我抱着瞳儿坐在清湮身边,不断有人走过来,说些讨喜的话,就连龙琰,虽然还是一脸一贯的别扭神情,过来紧盯着孩子片刻,终究还是淡淡了说了句“很可爱”,然后往瞳儿的襁褓中塞上一个红包,转身平静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笑了,那个笑,是那天记忆中最舒心最坦然的一个笑,龙琰,你终于是不再介怀我的再嫁了么?你是昱天敬重的师兄,我知道你不可能会祝福我和清湮,因为你曾经那么欢欣地祝福了我和昱天。而这一点,我也从不曾奢望,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有咒怨,因为世间万事,从不会轻易的就遂了人愿,而我看见的那颗荒芜的心,你看不见。

  满月酒上并未见着清啸和风老爷子,我正奇怪着,清湮告诉我,满月酒宴的是宾客,要的不过是热闹是排场,至于家人,就低调得多也温馨得多,简简单单的家宴就足矣。爹说,明日来府上一聚,便是甚好。

  家宴么?风老爷子的意思么?心里小小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垂下眼温顺地笑道,也好。

  第二天辰时刚过,风老爷子和清啸就来了。听墨桑说,自瞳儿生下来,原本鲜少登门的风老爷子已经来过好几次,抱着瞳儿喜不自禁爱不释手,只是我不能外出,一次也未正面得见,所以算起来,今天还算是我和这风老爷子初次见面。

  呃,这风老爷子的称呼还真不合适。与清湮清啸极为相似的眉眼,周身的儒雅倒是与清啸一般无二,保养得当几乎看不出已年近五十,只是眉目间多了些岁月的沧桑沉淀。

  见过礼,就抱出瞳儿来,一一回答着风老爷子的问题,能不能吃,能不能睡,照顾他的丫头够不够细致……

  很快捱到午饭,如获大释,风老爷子问起清湮一些朝中的事情,清湮答过之后,他们谈起一些家事,我根本无从插嘴,于是便安静的坐在清湮手边只闷头吃,瞳儿不时的咿呀逗得三人开怀不已,所以即便我默不作声,气氛也很是融洽。

  直到大家渐渐停了箸,风老爷子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清湮,离刹,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有件事要宣布一下。”

  我扫了清湮清啸一眼,见他俩也是一脸的疑问,便把视线投向风老爷子,微微颔首,表示我洗耳恭听。

  “瞳儿的影子,我正在物色中,如果没有意外,瞳儿周岁的时候,影子会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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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13: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六、声讨

  话音未落,桌上三人的表情俱是已各各不同,风老爷子自信满满的微笑着,清啸神色如常没什么特别,清湮死死地盯着风老爷子怀中的风瞳默不作声,脸上分明写着无奈二字。

  “哼!”不假思索,一声冷哼从我鼻中清清楚楚的哼了出来。

  目光齐刷刷的聚到我脸上,风老爷子和清啸带了一丝探寻与不解,清湮的目光则复杂的多,欣喜、赞许、鼓励,然而更多的,还是紧张不安。紧接着,清湮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手心里已是汗津津的一片。

  “不必了,什么影子不影子的,我们家瞳儿不需要。”我沉下脸,朗声拒绝。

  风老爷子瞬间拉下了脸,冷着眼看我:“我们风家的家务事,哪轮着你插嘴了?”

  “风家?哈,您不要搞错了,这里是将军府!我是皇上亲封的华绰夫人,怎么着就没有我说话的份了?”倨傲地抬起下颌,半点也不客气。

  “离刹,爹也是好意……”

  我冷冷扫了一眼出语劝解的清啸,他立刻噤了声,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自然的四下打量。

  “爹,”我意味深长的拉长了音调,放缓了语气,就连自己都有些好笑,是潜移默化么?官场上的软硬兼施,我已经能够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了么?“既然我们还需要喊你一声爹,那我们当然相信就如清啸所说,您还是出于好意。不过这分好意我们心领了,既然清湮没有影子,那么瞳儿和他一样,也不需要影子。我和清湮自有能力保他平安长大。”

  “没有?哼,你又怎知清湮没有?”风老爷子沉默片刻,半是苦笑半是冷笑的哼了一声,“影子如果被主人知道,又还叫什么影子?你以为清湮那次压送*的刻意之举,还有谁会知道。”

  “什么!”我腾的站了起来,怒火蹭的就蹿上了脑袋,“你是说,一年前清湮被参的那次是你的授意?”

  风老爷子不说话,但在我看来,沉默就是默认。

  “爹……这……”清啸看看我,又看看他,显然又是茫然,又是无措。

  我这个角度,看不见清湮的表情,但从他肩膀忽然的停滞,我知道,他的心情,怕是也根本不平静。

  “你知道不知道,清湮那次多么危险!都被扭送去御史台了!你还算是个父亲吗?简直不可理喻!先是让清湮做清啸的影子,又是参他勾结叛党,你是想置他于死地吗?我就不明白了,清湮难道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你让他做清啸的影子到底图的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清楚你带给了清湮怎样的挫败和沮丧吗?无所谓,你不知道也无所谓,清湮靠自己努力振作起来。可是你知道他做了多少努力经历了怎样的九死一生才有今天的地位?他身上的那些累累伤痕你见过吗?那些伤痕是多么触目惊心你知道吗?你真的以为是你给他的生命,你就能肆意蹂躏吗?就算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由不得你肆意蹂躏吧!你还顾念亲情吗?你还有哪怕一点点人性吗?”我越说越激动,清湮几次拽我的袖子,我都甩开不理,许是我凶狠的样子吓着了风瞳,当我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很是时候的“哇”地哭了。

  我踢开凳子,绕开清湮,走到风老爷子身边,不由分说地抱起瞳儿,放柔了表情,哦哦地哄着。风老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不出是气愤还是羞愧,清啸一脸的震惊,完全傻在那里,清湮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我,看得我又是一片心疼。

  傻瓜!你不是凡事都凭己力自行抗争的吗?这些话,埋在你心里怕是都要沤烂了吧,真傻,他尚且不顾念亲情,你又何苦一味讲究尊卑情分?

  “我……参清湮,绝不是为了要他性命,”风老爷子尴尬的一咳,为自己辩解,“我是希望他知道,朝廷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关于影子,我只想说……被安排好的人生,为什么就一定不能接受呢?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不是吗?”

  我轻拍着瞳儿,扭头定定的看他:“关于你,我也只想说——亏你还是世代为医的大夫,自己如此不可救药还如何能够救其他人!”

  说完,我抱着已渐渐止了哭的瞳儿向内庭走去,一步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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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15:0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七、原委

  我做的有些过火了么?一连几天,虽然清湮对我还是一如往常地好,但整个府上的下人们却都明显的忌惮了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堂堂二品辅国将军夫人,被皇上以德容出众为由封了诰命夫人,更是颁了圣旨昭告天下,居然在自己府中对公公大喊大叫大吵大闹,末了还毫无礼数的冷然逐之,德行二字,怎还有脸提起?

  清湮,我过分么?

  嘿嘿,多少还是有点,他毕竟是我爹。清湮不会骗我,只傻笑两声,便转了话题。

  心里隐隐的不安,其实从我扪心自问之时,自己就已经是承认了不妥。只是,天生的倔强让我无法主动去低头认错,清湮对我的挣扎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必多想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深切的来往。

  真的不必多想了吗?恐怕不是吧。清啸三天两头的登门,缠着清湮或是谨伯打听他所不知道的那些影子的过往,然后唏嘘、尴尬、以所有能作之举意图弥补,这些,倒让清湮不自然了起来。以往他们兄弟,感情虽不能说好的同吃同睡,不火热但也不疏离,平平淡淡总算过的去,只是现下突然变了,清啸的愧意紧追不舍,让清湮是想抗拒也抗拒不得,想接受又习惯不了,整日里手足无措,看上去狼狈好笑得不行。

  只是我没有心情去取笑清湮,半月后风老爷子指名给我的一封信,让我的悔意愈演愈烈。

  信是这样写的:

  离刹,吾儿,请允许我这样叫你。虽然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只有一次,但我心里,早就视你如同儿女。

  人一生难免犯错,而我这一辈子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让我的妻子为我产下子嗣。也许你看到这里又要揭案而起,说我言顾左右不知悔改,呵,请你少安毋躁。

  我很爱我的妻子,倾了全部心神,哪怕只换她一笑我也甘之如饴。我们老人家的故事不讲也罢,简单点说,我爱她,不会比清湮爱你少半分。她生产的时候,难产了三天三夜,我身为一个大夫,只能眼睁睁的被拦在门外束手无策,我恨我自己,也恨她腹中的孩子。

  好不容易生下清啸,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清湮存在,于是我就愈发的怨恨。人人都道我不爱清湮,其实我也不爱清啸,只不过他是长男,所以家族的责任,他来承担。

  直到我妻子死去很久,我才发现我又犯下一个不可逆回的错误。她留下的最好的可以让我凭吊的,便是清湮和清啸,可是我自己亲手葬送了凭吊的可能性。

  关于影子,那只是长久以来大家族的习惯,有人说是陋习,也有人说是传统,若你实在不愿,我也不再强求。

  这便是一个愚蠢的老人家的肺腑之话,不求你改观,也不求你谅解,只是说出来,求个心安。


  说实话,风老爷子所说的感受,我还是不能理解。只是人嘛,都有各自不同的偏执方式,就像风老爷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一直是犯了错误,却绝口不提后悔二字。也许一切倒回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毫不犹豫选择两个孩子谁也不爱。

  我想,我可以理解爹的心情。瞳儿在出生的时候,我也曾有霎那的晕头,原来有时候,爱不是可以爱屋及乌的东西。

  清湮敛了神色,沉着声句句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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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17: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八、突变

  清湮的话让我足足乐了两天,恐怖恐怖,清湮你这么理智的人怎么居然会有这种愚蠢的念头,等到瞳儿长大知道这些,看你这个当爹的还有什么脸面。

  我一直一直这样念叨,直弄得清湮后悔不迭,不停地嘟囔着祸从口出,哪里还像个沉着冷静的将军。

  清湮惹得我开心不已,再加上瞳儿一天一天长大,变化快得让人应接不暇,我也就渐渐淡忘了与风老爷子间的尴尬,再加上清湮提醒等到瞳儿周岁抓周礼时再当面一同化解最是顺水推舟不过,我便也放宽了心,任由它去了。

  瞳儿长得很快,到了百日的时候,居然已经咿咿呀呀的有了明显的说话欲望,常常会躺着躺着直直的勾起头,像清湮一样专注的看人,然后怦一声倒下去,惹起更大的一片笑声。四个月的时候,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翻身并乐此不疲,五个月时更进一步,自顾自的开始爬行,六个月的时候给了我们更大的惊喜——长出了一颗乳牙,但除开这些接二连三的惊喜,我还是有些小小的不爽,瞳儿会越来越多的表现出对清湮的依赖,爬着爬着爬进清湮怀抱,被人抱着还会转动着头去寻找清湮的身影和声音。

  瞳儿在成长,清湮也没有闲着,加官进爵春风得意,皇上甚至封他做了“辅佐王”,可以说,做官已经做到了位及人臣的地步,朝中上下谁人不慕?有人慕就有人妒,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时会有,但对于皇上来说,当一方是辅佐王另一方是其他什么小人时,孰轻孰重,孰是孰非,自然是显而易见不言而喻的。我虽然多次劝说清湮退隐这个是非圈,但是,呵呵,辅佐王呢,愈发的不可能说退就退说隐便隐了。

  然而很快发生了一件大事,轰动武林,震动朝廷,将我和清湮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小金都被强行解散,帮主被打入刑部,不日处斩。

  也就是说,天涯,成了朝廷重犯。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清湮,无双楼那边有什么消息?或者说,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仿佛一夜之间,画有天涯头像的大幅告示贴满了整个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我直接看傻了。

  “也是密信,说小金都实是小京都之意,招兵买马,广聚奇人异士,所做一切兼是出于谋逆之心。”清湮抱着胸,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可是……天涯,绝不是野心勃勃的人啊,他是地府的首席弟子,素来看透世事虚无,他何苦沾染这些麻烦。清湮,你救救他,想当年还在地府门下时,天涯很是关照我,现在他身陷囫囵,我绝不能袖手旁观。”忆起天涯那张比武廉还要憨直几分的脸,我实在无法相信,天涯是有谋略有心思妄图去争夺天下的人。

  “事情可不止这么简单。”清湮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小金都现在已经被皇上强行解散,重要人员全被关押起来,无论是不是真的谋反,单单就小金都谐音小京都一项,皇上就极为不悦。而这个事情,偏不是无双楼上报的,追究起来,只怕无双楼也不好交待。”

  “怎么会这么麻烦,清湮,你带我去刑部见见天涯好不好?让我问问他,说不定,说不定天涯会告诉我一些东西,毕竟,他曾是我大师兄。”我凑到清湮近前,晃着他的手臂。

  清湮攥住我的手,多少带点责备的刮了下我的鼻子:“不可以。刑部我肯定会去,这事发生得太过蹊跷,为了无双楼我也该查个清楚,但是你不能去。女人不过问政事,你既是受了封的诰命夫人,一举一动就更该注意。上次你为了我闯御史台怎么都好说,这次再闯刑部,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可是……”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你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天涯的命,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是,不管是能救还是不能救,我会尽快给你消息,好吗?”

  “嗯,好。”我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他,“清湮,等等,不管是能救还是不能救,我要你安全,好吗?”

  清湮没说话,眸光中闪动着无尽的感动,他走过来,在我唇上落下一个深情绵长的吻,然后在我耳边沉稳地应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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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20:2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九十九、调包

  小金都这样一个最最顶尖的帮派,一夜之间,灰飞烟灭,破灭了多少人的理想?又扔弃了多少人的心血?几百人瞬间没了庇身之地,可是,又有哪个帮派敢收留这些还顶着叛党之名的人?哪个帮派不是低调到极致的做派?哪个帮派不是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出?杀鸡儆猴?或是杀猴儆鸡?无论是什么,效果都已经达到。

  我在家里等,寝食难安,心神不宁。常常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决定,我要清湮去做的,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说不定只会留给我一个啼笑皆非的结局。

  好在清湮回来了,虽然是在三天三夜之后。

  “清湮!你总算回来了,你没事吧?”当清湮疲惫地靠在卧房门口,迎着淡淡的朝晖微微冲我笑,我不假思索的几步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担心我?”一贯的低笑,很自然的揽住我的腰。

  “你怎么一出去就这么久,连个口信都没有。”我有些嗔怪的嘟起嘴,不满的看他。

  “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先让我们进去。”他拍拍我的脸,扭过头去,“好了,你现身吧。”

  当一个人影出现在清湮身后时,我不禁自嘲地笑笑,我真是疏于武艺太久了,居然都感觉不到有同门隐了身跟在清湮后面。只是,这张脸,对我来说陌生得没有任何印象。

  他专注地看我,目光在我脸上一寸一寸的移转,嘴角微微上翘,眼神急切而欣慰。

  “师弟吗?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被他看得不自然,我勉强一笑,自我介绍。

  “离刹,你是离刹……”他打断我,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天涯!你是天涯……”我惊呼,没错,这个声音,绝对是天涯没错。

  “离刹,他不是天涯。”清湮做手势止住我的话,将来人让进来,关上了门。

  “不可能!大师兄的声音,我怎么可能认错?”

  “他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可以是天涯。”清湮走到我身边坐下,和天涯对视了片刻,然后神秘的冲我笑。

  我狐疑地打量着清湮,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心下笃定,这个坐在我对面看上去完全陌生的人,一定是天涯,而这副模样,一定是易容术。

  “天涯很快就会死,你说,他还可能是天涯吗?”清湮说。

  “以后再没有天涯,只有无铭,地藏菩萨座下名不见经传的无铭。”天涯说。

  清湮果然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他用整整三天的时间,救出了天涯。

  先是寻到一个与天涯身形相似的病入膏肓之人,用大笔银两买下他的命,然后用最顶级的易容术将他变得与天涯好似孪生,掐算好时辰,设计好路线,趁天蒙蒙亮护卫换班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俩互换,再带着隐了身的天涯逃出来。

  清湮讲的简明扼要,我却听得胆战心惊。清湮啊清湮,身形再怎么相似,总也有些差异,再说狱中的天涯何故会忽然病得奄奄一息?什么样的路线能够让你带了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闯进刑部不被人发现?那可怜之人几天或者几个时辰之后死去,又会不会被收尸之人瞧出什么端倪?这步步都错漏百出的法子,怎不让人后怕出一身冷汗?

  “天涯,你怎么成了小金都的帮主?这场无妄之灾又是怎么回事?”我狠狠瞪了两眼一脸满不在乎的清湮,转向天涯。

  只见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接手小金都不过半载,帮中绝无任何反叛的迹象,我实在是不知道……”

  “是你们的结盟玉霖轩”清湮倒出一杯茶,一饮而尽,“名为结盟,实为打击。我查过玉霖轩的结盟记录,不是被挖空了核心虚空了架子,就是帮主无端的丧了性命从此一蹶不振。这次玉霖轩的诬陷,轻而易举的完全击垮了小金都。放眼长安,现在除了无双楼,也再没有帮派有实力与玉霖轩抗衡争夺朝廷特产。偏偏无双楼从不争夺特产,所以两年前,玉霖轩才会与小金都结盟。”

  天涯听直了眼,愣了愣,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这些是非恩仇,以后与我也再无关系。这江湖,这朝廷,纵然再精彩纷呈,我这个无铭也不会生半分留恋之心。”

  “可是,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我忿然,“这个玉霖轩,为了一点点好处,为了争个虚无的名声,难道就可以随意掌控他人的生死了吗?”

  “离刹,他争的是个虚无,那你要我争的,又何尝不是个虚无呢?”天涯憨憨一笑,又摇了摇头,“其实这次我能留下一条性命回到师父座下,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今天随清湮过来也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见你这般健康,我也就放心了,看来当时昱天找师父求仙境之光救你,果然有用……”

  “天涯!”

  “什么!”

  我和清湮同时如被闪电击中一般,一起站起来,齐刷刷地看着天涯。

  “清湮?你这是干什么?这么说,难道你们一直在瞒我?其实昱天,没有死?”我缓缓把头转向清湮,看他一脸惊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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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21:24: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一百、窒息

  昱天没有死?昱天没有死!

  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嘶喊,不停重复着这五个字,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震得我只能抖着手抱住头,身子开始不自觉地摇晃。

  “离刹,怎么了?”清湮着急的伸过手来扶我,顺势让我重新坐下,然后蹲在我面前,将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试图扯下我的手。

  “你放手。”我克制着情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清湮一僵,手跟着松了。我放下手,只见清湮不知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又焦心又害怕又绝望,心一软,有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睛,我连忙闭了闭眼,把头转向天涯,拼命不去理会心底对方才的冷言冷语渐生的悔意。

  “天涯,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些什么了?”

  “没有……离刹,没有什么啊,我……我刚才说错了,不是昱天,我只是说习惯了,其实是……”

  “好了,天涯,不要再骗我,如果是你说错,清湮又为什么要喝止你?”我躲避着清湮的目光不看他,苦笑着听天涯结巴,“天涯,我要知道真相,你该知道,隐瞒对我来说,并不是好事。”
正是你们从一开始就隐瞒,含糊其词,才让我一步一步走得毫无退路。

  “这……”

  “是,没错,龙昱天是还活着”天涯为难的支吾着,清湮突然朗声的肯定,“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不是他将仙境之光送到将军府,我也不知道他还活着。你不要再继续逼问天涯了,我想,如果不是他去找地藏菩萨求宝,天涯也不会知道他还活着。”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清湮,他,他,居然从那么早就知道昱天还活着,难怪,难怪他会说在新婚的第二天说其实是他对不住我,难怪龙琰会如此反常的针锋相对。我微张了嘴,急促地喘着气:“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昱天他,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找我。”

  “因为他说,他没办法再继续爱你,他希望我可以照顾你,给你幸福。”清湮收了所有的表情,面上再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波澜,只用他堪比夜空的黑眸死死盯着我。

  “不!不可能!不可能!昱天不可能不爱我!他不爱我就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你们骗我,你们还在骗我!”我捂住胸口,顾不得疼痛蔓上来,大声喊着,然后一把推开清湮,向门外狂奔出去,将那些关切、焦急的呼叫远远抛在脑后。

  
  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莫名居”的门前。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大门上曾经有些小小掉漆的地方,也已经被小心的修补好,完全看不出来了。这里充满了明显的生气,我看着看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离刹,离刹,你真蠢,蠢得不可救药!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曾回来哪怕看上一眼?一直逃避,于是一直错过,然而一直不知悔改,再一直更深重的错下去。

  站在门前,我却忽然有些胆怯,手几次想去推门又几次放了下来。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梦境?会不会这里早已易主,只是留下了这个莫名居的匾额?会不会……

  我几番犹豫,门却突然开了。

  “你是谁?”一个两岁模样文静乖巧的小女孩瞪着大眼仰头看我,头发被俏皮的分成两股高高的绑起,颈上套着长命锁,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长裙,一条同色系的飘带挽于臂下,真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小仙女。

  “我?”我脑中一片茫然,瞬间有种不会呼吸了的感觉。

  “是啊,你是谁?我们家从来没有人来过,你是来找爹爹的吗?”她口齿还真不是一般的伶俐。

  “你爹……是不是叫做……龙昱天?”我缓缓蹲下来,与她平视。

  “没错。”点点头,见我知道她爹的名字,面上已经有了一点笑意。

  “那你是……”
 
  “我是念离,龙念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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