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幻花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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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夜舞倾城(正文番外全部完结)5.14,43页635楼-638楼番外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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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22:5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十四、隐情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我不禁轻笑出声:“昱天,你再这样抱下去,我可是要窒息了。”

  昱天用下巴抵着我的头,还是固执的抱着我,手劲略微的松了松,半是责怪半是无奈的开了口:“不是要你一步也不准离开我的吗?”

  “我看你在忙嘛,再说只是四下走走,又有什么打紧的?即便是真的迷了路,回莫名居的路我还是能找到的”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脸,感觉自己像在哄小孩子。“那六道轮回可是采到了?快让我看看是什么样子。”

  “没有采到,等明年吧。”

  “什么!”昱天的语气平淡得让我不可置信,抬头望过去,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花刚刚绽放的时候,本来想叫你一起看,这才突然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也是碰巧了,今年第一朵绽放之后突然就接着开了一大片,等我再回头想采的时候,已经记不清哪朵是第一朵了,后来听到了炎姬的声音,就赶过来了。”昱天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在描述天黑了那么简单,可是我知道,因为我的关系,今年昱天的一切努力一切辛劳全部归于白废。

  “昱天……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

  “傻瓜,龙宫里的醉生梦死有多少你也看见了,只是一年不酿而已,不会有什么关系的。这样也很好啊,为夫我今年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年年都要酿酒,对我来说,也是很头疼的事情呢。”昱天越是这样温柔的安慰我,心中就越是不安,于是把脸埋到了他胸口。“离刹,难得来这里一次,你把头抬起来,我带你去月宫转转可好?”

  听了他的话,我果然立刻抬起了头,捕捉到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想去牵他的手,这才发现炎姬还在手腕上嗡嗡作响,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奇怪的平台上,这才想起刚才那个叫做木罗的古怪名字。

  “昱天,这是什么地方?”我的视线又落回到那个刻有名字的柱子上,喃喃道,“这里,还刻着名字,木罗,木罗,昱天,这里,为什么要刻上这些名字呢?”

  “离刹,我们快些走吧……”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昱天的声音里居然带了一丝颤抖。

  “昱天你在害怕吗?”回过头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用一种忧郁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像极了天涯。“昱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在害怕吧?炎姬也在害怕吧?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斩妖台,从上古时起,违了天道的三界之众,就在斩妖柱上接受惩罚。斩妖台诛仙,灭魔,毁人,几千几万年俱是如此,仙也好,魔也好,人也好,违了天道便成了妖孽,天不容孽,就用这斩妖台来裁决,每当处死一个,就会在柱上刻上名字,是记载也是警醒。”见我一脸坚决,昱天叹了口气,还是告诉了我。

  “这么说来,这柱上定是有不少冤魂了。地府之中,尚有不少冤魂,更何况这个看似正义的斩妖台。不过也是有区别的,地府之中的冤魂野鬼,不去翻翻生死簿,谁能知道它姓甚名谁?斩妖台上的冤魂,且不说是不是大逆不道,若不是干过惊天动地的事情,怎么会用得上斩妖台裁决?生前便已声明大噪,死后好歹还在柱上留下了名字,你看这木罗,虽然我连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我看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念叨,尽管我不知道在这个名字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了就会去打听。对了,昱天,你知道这个木罗,为什么会被斩妖台诛杀吗?”为了缓和气氛,我多少带点调侃的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完了,却看见昱天的目光越过我,朝着斩妖柱的方向发起呆来。

  “昱天,昱天”只到我凑到他跟前,晃起了他的袖子,昱天这才回过神来。

  “昱天,难道,你认识这个木罗?”我收起笑,带了一丝探寻看向他。

  “别胡思乱想了,我不认识。”一口否认,坚定干脆,不过,正是因为太过坚定了,才更给人一种谎言的感觉。

  可是,也罢。谁没有点不愿被人碰触的东西?既然他还不愿说,我就不必再问了,自寻些纷扰又是何苦来的?

  于是我又是嫣然一笑:“相公,不是说带我去月宫吗?现在带我去还看得见玉兔吗?”

  “呃……走吧,看不看得到玉兔为夫我可不敢保证,不过如果你这么喜欢兔子,我们也可以弄一只养来玩玩……”

  仍然是牵了我的手,向月宫走去,可是,从他的脚步上,从他的笑容里,从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态里,我知道,昱天心里,定是有隐情,很苦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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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25: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十五、隔阂

  月宫,果然冷得难以支持。美是美得紧了,却只是静到极致的美。这种静,还远不同于地府的安于寂寞的宁静,这种静,带着死气沉沉,让人不知不觉就在心头涌起一阵悲凉。

  没有传闻中的仙乐飘飘,舞姿婆娑,也没有灯火通明,云雾缥缈,只有月光朦胧而脱不了寒意地笼罩着整个月宫。

  远远的似乎有灯亮着,只有那么一处,昏昏黄黄的,愈发晦涩不明的感觉。但那抹昏黄,却莫名的让人移不开眼,弥漫着散不开的忧伤。

  “那里,是嫦娥住的地方,是月宫中唯一点亮着灯的地方,据说,这灯是为后羿而点,是为了照亮后羿回家的路。”见我久久地望向那片光亮,昱天凑近了我的耳,轻声细语。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心情很自然的有点沉重,于是把头埋进昱天怀里,贪婪的汲取来自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温暖。“她这个女人,若是当初选择的是留在后羿身边,一定也会后悔得要死,如今再悲伤不过,缅怀的不过也只是一种失去。所以昱天,若是哪天我犯了傻,你一定要阻止我,因为我只想爱你,一直爱一直爱,只到这一世终结。”

  “说什么傻话呢,我的离刹这么冰雪聪明,怎么会犯傻?”昱天抚着我的头发,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也可以想象出他又是一脸温柔的笑着。

  从昱天身上传过来的一阵阵的温暖,让我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涣散,真好,真是安心的感觉。正想就这么闭了眼,任由着就这样睡了去,突然一个纤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木罗?”

  讶异的转过头,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美得不真实的女人。细碎的鬓角,面带桃花,眼波如水似雾,稍稍一动,满头满身的配饰就叮当作响,打破这死一般的静,倒是也颇为动听。她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也微诧地睁大了眼睛,手中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原来这就是嫦娥啊,果然配得上仙子之名。华美,精致,气度不凡。

  “仙子是在叫我吗?”

  “……岁月长了,真是难免会犯糊涂,姑娘不要介意,是我认错人了。”她礼貌的一笑,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子,“只是姑娘与我的一位故人真的很相像。”

  “你是说……我和木罗?斩妖柱上的那个木罗?”心下一阵恍惚,头绪有点纷纷绕绕地理不清楚。

  她没说话,敛了笑,悠悠转转地扭了头。良久,长叹一口气。

  “是啊,果真是糊涂了,木罗,早就……”她转了身,向着那一片昏黄走去,后面的话已是细不可闻。

  “昱天,你听见了吗,她说,我……”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昱天煞白的脸,“昱天……”

  “离刹,很晚了,我们回家吧。”他有些慌乱的垂了眼,躲闪着我的目光。

  “昱天,那个木罗,是女人吧?”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

  “昱天,你,是认识那个木罗的吧?那么,我,是真的和她很相像吗?”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沙粒迷了眼,生生的咯得疼。

  “离刹,我……”

  “昱天,我要听实话。”

  “走吧,回家了。”挣扎了半天,他仍是没说一个字,只坚决地拉了我的手,向家赶去。

  “好吧,昱天,你不愿意说有关木罗的事也就罢了,但是我的问题,你一天不回答,我便一天不会再与你说话。”

  “……”

  终是没听到他的回答,于是赌气地背他而卧,气他的隐瞒,也气自己的无知,身后依稀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疲倦的阖上眼,一滴泪滑落枕边。

  第一次,感觉,和昱天,有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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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27:4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十六、责罚

  和昱天的冷战已经进行了两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独自修行,一个人吃饭,自己和自己说话。每每看见昱天欲言又止,我就强迫自己忽略他的存在,连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倔强,连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的赌气。

  其实说到底,昱天是不是认识这个木罗,他们之间有过怎样的故事,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木罗终归是已经烟消云散。只是不满意昱天的隐瞒,何况我的问题并不过分,是,或者不是,顶多两个字就足够了的答案,为什么如此不情愿告诉我呢?

  却没想到,冷战的日子会如此的难捱。疯狂的想和他讲话,却只能强迫自己连正眼看也不看一眼,习惯了在他怀抱中入睡,半夜醒来却只能别扭的重新拉开距离,时时刻刻都在盼着昱天下一秒会开口说是,偏偏每一秒都是失望。

  终于是再也沉不住气,今天一大早,我就冲到了判官面前,“拿龙昱天的生死簿来我看看。”

  “这个,恐怕不行呢,离刹。”判官表情痛苦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为什么?龙昱天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正因为是这样,才不可以给你看,即使是地府弟子,也是不可以随便看他人的生死簿的啊,更何况现在你要看的还是个活人,离刹,你就别难为老夫了,上次让你看了澜裳的生死簿就已经是违了规定,地藏菩萨没有怪罪已是万幸,就是再借我十个胆,我也不能让你看活人的生死簿啊,你就行行好,让我这把老骨头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天天在你面前胡搅蛮缠似的,”我有些不悦的嘟了嘟嘴,“那好吧,不看活人的,死人的总可以再让我看一个吧,让我看看木罗的吧。”

  “木……木罗,哪个木罗?”判官一脸说不清是迷惑还是惊讶的表情,瞪大了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也对,普天之下,同名之人定是多了去了,上次指着澜裳,找她的生死簿自然是简单,但这次,仅凭一个名字,连是男是女尚不能确定就逼着判官找出生死簿,确实是难为了他。于是我略一思忖,说:“就是那个名字被刻在斩妖柱上的木罗。”

  “离刹,你在干什么!”话音刚落,一个响雷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吼了起来,天涯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是成何体统?你当生死簿是故事书吗?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来消遣吗?”

  “谁说我要拿生死簿消遣了?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木罗和昱天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也不行吗?”心火“腾”一下升了起来,只感觉一阵气血涌上了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我也不禁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自然是不行!身为地府弟子,怎么能不遵守地府的规矩?难道你地府底子的身份,就是为了方便你随便翻弄生死簿的?若是每个弟子都和你一样,遇到问题就用生死簿来解决,那地府岂不是要乱套了?”许是没想到我会吼回去,天涯面上浮出一丝恼火。

  “好,很好,不让我看我便自己想办法看,我就不信看不到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要知道,这个木罗的生死簿,我是看定了。”原来发起火来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但我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咬牙切齿的说出最后几句话,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站住!”

  “哼!”无视天涯的气急败坏,我边冷笑边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大胆!你现在能如此无法无天了?看来为师平日确实对你管教不严,居然敢如此放肆在这里喧哗门庭!”一个威严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停下转身。师父正一脸阴沉地站在内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师父……”尽管心里还有些不服,我还是低下了头,看惯了师父的慈眉善目,乍一见他生气,确实是很有威慑力,多少的让人胆战心惊。

  “天涯说的话,很有道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胡闹任性到底该是不该。只要你还是地府弟子一天,就要遵守地府的规矩。你在地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难道没有一个底数吗?”

  “……是,离刹知错,离刹谨记。”

  “那好,罚你去花果山瀑布面壁,好好冷静冷静,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

  “师父!离刹毕竟是女儿身,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只怕她吃不消,不如……”天涯惊呼出声,为我求情,被师父一举手拦了下来。

  “我意已定,任何人不得为她求情。”

  “离刹谢师父教诲,师父对离刹的责罚,离刹心服口服。”天涯还想说什么,我连忙垂了手,领了罚,阻止天涯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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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30: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十七、决定

  夏天的花果山,无疑是避暑的好地方,风景秀丽,花香虫鸣,对于游山玩水来说,是不二的好选择。但之于静坐在瀑布中受罚的我,仍不能算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耳边哗哗的除了水声还是水声,皮肤已经开始针刺般的疼,浑身冰冷得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战,勉强地睁着眼,隐隐约约能看见天涯在外面急躁的来回踱步,似乎也有过往的行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过我也好,天涯也好,已是无暇去管,只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

  突然一个人冲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身僵硬的我一时保持不住,无力的向后倒去。一双温暖的手扶住我,又重新帮我坐好,这时,已经麻木的灵觉才告诉我,是昱天来了。

  “……”想问他来这里做什么,吃力地张了张嘴,牙齿不住打战,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离刹,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木罗,我确实是认识,但我和她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牵扯,”他在我身边盘腿坐下,表情严肃的看着我,“但只希望你不要再追问下去,对我而言,有你平平静静的陪着我,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想点头,却还是一动也动不了。

  “娘子,夫妻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陪你,陪你一起受罚,实在支持不住了,你身边,还有我。”


  记不清又过了多久师父才宣告惩罚的结束,只依稀记得天涯帮着昱天将没有多少意识的我带回了莫名居,被灌下了一碗接一碗的姜汤、补药,总是能感到一股暖暖的气在我体内四下蔓延。
后来才知道,那是昱天将他的真气注入了我体内。

  从那之后,木罗这个名字,似乎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一开始是谁都避口不提,日子久了,也就渐渐的被遗忘了。生活还是那样继续,修行,家务,笑闹,少了酿醉生梦死的任务,便显得更加清闲。不过正如昱天说的,就这样有人静静的陪着,是最美好的事。

  就在我觉得我和昱天会这样平平淡淡的年复一年,然后白发苍苍,然后生命终结的时候,炎姬却越来越聒噪。

  它越来越频繁的鸣叫,或凌厉,或凄凉,每每听到,总是莫名的让我的心神不定,情绪也跟着黯然起来。终于在有天半夜被它惊醒了以后,我抹去额上微微的冷汗,看着昱天担忧的眸子,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找其他武器选择主人的人,我要知道,武器,为什么会选择主人,我的炎姬,又为什么会鸣叫。
 
  昱天在经过了一天的思考之后,决定陪我一起探寻。一来不用酿醉生梦死给了他很多的空余时间,二来用他的话说,是不放心,不放心没有朋友不接触世事的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游荡。
事情却没有想象中的简单,昱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整个十二门派,只有三把主动选择主人的武器,一对九瓣莲花在天宫一个叫雷泠的手中,一柄游龙惊鸿在盘丝一个叫若乱的手中,还有,就是我的炎姬了。

  天宫,昱天和我很有默契的表示忽略,而那个若乱,二十年来行踪不定,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根本没人能提供她的确切线索。

  完全没有头绪,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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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32:3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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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35: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十九、刁难

  这是我听过的最妩媚的声音,慵懒,空灵,清澈。声音忽大忽小,忽远忽近,合着空旷的谷内传来的回声,虚无飘渺却更加气势咄咄。

  环顾四周,除了我和昱天,再就是零星出入的盘丝弟子们,也都一一仰起了头,诧异的四下里看着。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下来了,但无碍于我的视线,为此昱天也常常笑我,说我是夜猫子,越黑暗越精神。我总是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龙宫若是没有那么多夜明珠照着,只怕他在黑暗中的眼睛会比我还亮。

  我迅速而仔细的搜寻着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边边角角,亭阁山石,一处也没有漏下,也一处都没有收获。

  “这是千里传音,她不在这里。”昱天低了头,把嘴凑到我耳边低语,“静观其变,看她怎么说。”

  昱天这么一说,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千里传音,只是一个声音,那她怎么能知道我和昱天现在就在盘丝岭呢?是避而不见么?那为什么不干脆一避到底又要以声相会呢?

  就在我还在胡乱揣测的时候,笑声渐渐弱了,只听那个极好听的声音缓缓地说:“这么说,就是你们俩找我找的紧了?”

  “你知道我们俩在找你?那你……”话没说完,手被昱天狠狠的捏了一下,于是会了意,噤声住口。

  “那么,你们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听说前辈的游龙惊鸿非同寻常,在下的娘子恰好也有一把胭脂煞是奇怪,于是便想找前辈打听打听,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昱天不卑不亢,拥着我朗朗而道。

  “问我可就真是问对人了,不过,我又有什么立场要答应回答你的问题呢?”她拖长了音调,像一只慵懒的猫。

  “只要前辈能够解了我娘子的疑惑,有什么要求尽请前辈开口,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定当全力而为。”

  “哦?”那个拖长的声音似乎兴起一丝兴趣,我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明摆着是装腔作势,兜着圈子无非是要让昱天自己说出刚才的承诺。“是吗?由着我开口吗?不过,你的娘子,似乎不大情愿呢。”

  大惊,只是一个声音,怎么还能洞悉我的心理呢?被一个站在对面的陌生人看透思想就已经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了,更何况一个声音呢?

  心生忐忑,我颤微微地看向昱天。昱天顽皮的冲我眨了眨眼,嘴边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只这一眼,便让我稳了心神,任着他去打理一切。

  “罢了,也不用什么下刀山,赴火海。这二十年里也难得有人这样迫切找我,时间长了,果然还是有些寂寞呢。那你们就陪我玩个游戏吧,规则很简单,我问一个问题,你们便回答一个问题,若是答案我满意,你们便得到一个提问的资格,你们看这样可好?”还不等昱天说些客套的挽回之言,她就又悠悠转转的开了口。

  听起来是出奇的简单,不过正是因为简单,才让人感到不可置信。看似简单的东西往往最为复杂,可是有时候看似复杂的东西,又简单的出乎人意料。这个若乱,到底是什么打算呢?真的只是陪她玩个游戏解闷儿么?她说答案满意,便让我们提问,那这个衡量的标准又如何而定呢?会不会这个满意与否,根本就是为了不想回答做借口呢?

  “小离刹,你若是再如此这般揣测下去,我可就改变主意了。难道我若乱就是这么个耍赖不堪的人?”

  她的声音骤然就冷了下来,还是那么慢条斯理,却带了一丝愠怒。然而,让我又一次心惊的不是她的不悦,而是——她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们找她她根本一开始就知情,或者她真的如传闻中一般无所不知?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呵呵,小离刹,看来我的游戏规则你是没听明白啊,在我没有提问之前,你是没有资格问我的喔。既然违了规,那么今天的游戏就结束了。”

  “可是……”昱天也着了慌,却被若乱硬生生打断。

  “若是你俩还想继续重新玩这个游戏,三日之后在玄音谷等我,我自会去找你们。要不要继续,要不要信我,想知道什么,这几天你们好好想想吧。”

  玄音谷?那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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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38:0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二十、仙谷

  我和昱天面面相觑,于是心中一沉。不必再问,看来昱天也不知道这玄音谷在什么地方。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再难不过吧,花上十天半个月甚至十年八年,总还是能到达的,比起这完全不知道在哪里的玄音谷,也还是小巫见了大巫。

  昱天微微的皱了眉,我看起来心里却不是滋味。罢了罢了,游戏也好,秘密也好,若是必须让昱天终日这么忧心忡忡,还是不要探寻的比较好。

  下意识的伸了手,轻轻地抚着昱天的眉:“不要想了呢,不知道就不陪她玩了嘛,炎姬的异常我也不想再弄清了,总不至于我们两个人为了一把武器都要弄得心力交瘁吧?”

  笑,春暖花开般的笑。看得我忘记了时间流转,忘记了世事喧嚣,是啊,本就是两个容易满足的人,还是简简单单生活着最好。

  见他绽了笑,我也开心的将手转了方向,摸上了他的角。昱天右面的角上有一处小小的凹坑,据说是小的时候一次灾难性的跌跤,撞上了坚不可摧的汉白玉围栏落下的痕迹。每每摸着,总会心想着原来昱天小时候也会这么顽皮,然后笑得合不拢嘴。

  “顽皮!”昱天轻笑着抓了我捣蛋的手,不着痕迹的送到嘴边一吻,然后低下头,轻轻的和我碰了碰鼻子,“娘子,要玩回家玩可好?难不成你想在这里平白的让人看笑话?”

  “呀,”这才想到还站在盘丝岭中,过往的人红着脸偷偷的看着,我也脸一红,低了头,拉着昱天疾疾的往外走。

  身后传来昱天抑制不住的低笑,于是脸更红,只感觉仿佛要烧了起来。


  没想到更大的惊讶还在家中等着。

  一回到莫名居,就看见一方绢帕被一支梅花镖牢牢的钉在了字匾上。

  交换了一个莫名奇妙的眼神,昱天施展轻功飞身取下绢帕。昱天谨慎的捏了捏,确认其中并无它物之后,缓缓的将它展开放在了桌上。

  是一方很漂亮的绢帕,一只灵鹤舒了翼,似要着陆,周身雾气缭绕,脚下似乎还滴着水,溅得波纹横生。左下角缀着十六个字——“玄音仙谷,魔音摄魄,碧波缥缈,清风飞渡。”

  将这十六个字沉吟了片刻,我和昱天同时抬起了头。

  “昱天,我知道玄音谷在什么地方了。”

  “离刹,我知道玄音谷在什么地方了。”

  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不禁又是相视一笑。

  “昱天,看来这方绢帕,是若乱故意留在这里的。既然你我都说知道了,不如同时写出来,看猜的是不是一样。”

  傲来,海中央。

  展开纸条,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五个字。

  看那灵鹤脚下的波纹,大抵可以猜到玄音谷是在一个极湿之地,而又提到魔音摄魄,则又是一个至阴之地,再结合碧波缥缈,可见必在海中。东海之中,龙宫如此热闹,自然再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清幽之地,所以,只剩傲来国的海了,除了岸边零星的渔者,还有谁会无故往海中央而去?只是,为什么要叫谷呢?叫岛不是更贴切?

  “可是,要怎么去呢?”虽然说的很清楚,飞渡,可是,于我而言,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可以长时间施展轻功,这无疑又是个难题。

  “娘子,我说你怎么一时聪明一时糊涂的呢?为夫我可是龙族之人,不用轻功我也可以御水而行,而你,用个避水珠就可以如履平地。”昱天带着好笑的腔调说着,一边摸起扇子拍了拍我的头。


  我和昱天选定在约好的第二日天黑动身,一来昱天说若乱并未说明具体时间,为了防她再故意刁难,还是越早抵达越好,午夜之前到达,任是神仙也不能找出什么借口,二来天黑方便动身,想这玄音谷必是若乱隐秘之处,虽不清楚她为什么此番如此轻易地告诉我们位置,但出于相互尊重,还是尽量保守秘密的好。

  一番跋涉,午夜之前,我和昱天果然站在了玄音谷的土地上。

  总算明白为什么是谷了。明明是海中央,进来之后却让人完全忘了外面是海,满目都是峦峰迭嶂,四处蜿蜒的居然是甘甜的泉水,黑暗中辨不清色彩是怎样的斑斓,只听得泉水的潺潺和风吹过竹林的毕毕剥剥。谷中似有瘴气笼罩,但因为有魔音摄魄的提示,我和昱天已提前服了解毒之药。转头再看,已不见了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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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40: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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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42:1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二十二、封闭

  记不清若乱后面是不是说了话、说了些什么话,也记不清昱天是怎样带着我离开了玄音谷,记忆从那句话开始全部停住,大片大片的空白,大片大片的恍惚。

  生活似乎一切如常,修炼,吃饭,睡觉,我却下意识的不再碰触炎姬。若无其事的对昱天笑,却只看见他满眼的担忧,然后每时每刻寸步不离。装作看不见天涯的痛心疾首,听不见他人的窃窃私语,甚至就连师父无奈之下的故事讲述,我都权当没有发生过。

  其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逃避,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以为在心里拼命否认的事情就会真的不存在。但是以为毕竟只是以为。玄音谷的一切全都深深的刻在我脑中挥之不去,若乱的声音一阵大过一阵的在我耳边重复。

  她说,木罗,是你的娘亲。

  还有昱天的、天涯的、师姐师妹的声音围着我绕个不停,他们说,离刹,离刹,你说句话好吗?我只能抱着头蹲下,紧紧地蜷成一团,自己拥抱自己。

  说话?是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吧。也许,也许我本就不会说话,一切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一切归零。没有若乱,没有木罗,没有昱天,没有炎姬,我还是那个站在阴曹地府无边的黑暗中的小弟子,只每天的跟着天涯,像游魂一样被他取笑。

  若真能一切归零,那该有多么好。

  若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昱天开始用水一般忧伤的眼神看着我,这让我无比怀念那如同春暖花开般的笑。那样的笑,仿佛已经飘到遥远的天边,任凭我怎样伸手,也摸不着了。所以只是拼命的向那个怀抱依偎,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的汲取着这身边仅剩的温暖。

  昱天说,乖,乖,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知道,我都知道,离刹,离刹,你想哭便哭,想闹便闹,只要我在你身边,怎样都好。

  我只是摇头,然后沉沉睡去。睡梦中总是看见小小的我站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所措,就那么呆呆傻傻的站着,脸上带着哭意。我有时候和她说,离刹你真傻,又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凄惨。有时候又和她说,离刹你要坚强,你有爱你的人们,没有理由这么悲伤。她却只是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我,可怜兮兮。忍不住伸了手去抱她,却发现陡然之间,换成自己一人站在那黑暗中迷惘彷徨。是啊,是啊,她本就是我,我本就是她。离刹,你真傻。


  又是这个黑暗的梦境,又是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我刚要开口说话,她却招了招手,示意我走到她面前。

  我迟疑的走了过去,俯下身,在她面前蹲下,盯着她晶亮的眸子,等她开口。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神情,我却在等我自己开口说话。

  “你不要再来了,”她语气笃定,透着根本不容商议的坚决,“你要我坚强,要我振作,你却是怎么做的?我只能从心里看着你,只能看着你肆意伤害着你身边所有爱你的人。”

  我惊惶的摇头,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我自己会这么义正词严指责我。

  “你这样的折磨昱天,难道不觉得羞愧吗?还是你本性真的这么自私?任由自己一味逃避,全然不顾他人感受?或者你要把昱天、把天涯、把所有关心你的人折磨到心力交瘁才算满意?”

  “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我,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听到昱天的名字,胸口袭来一阵绞痛。

  “那就马上回去,不要再来找我了!”她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立刻感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往外扯了出去。


  我陡然惊醒,月光透过窗子撒进来白花花的一片,枕上隐隐的可以看见泪痕,可是,我却感觉不到昱天熟悉的气息。

  昱天不在,他去哪里了?

  胸口又是一阵绞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过脸颊,我下意识的大喊出声:“昱天,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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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44: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二十三、木罗

  话音未落,门猛地被人推开。那个站在门口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喜的人,不是昱天是谁?心里顿时放松下来,一股委屈感莫名的涌上心头,一句昱天才说了一半,就转成了失声痛哭。

  下一秒已被昱天紧紧地搂了个满怀。昱天的手抚过我的头发,他说,离刹,离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哭得更加不能自已,心情却是这么多天以来最放松最坦然的时刻。

  昱天,对不起。天涯,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们的关心、担忧,所有善意的欺骗、隐瞒,我全都知道,我全都理解,只是故意的视而不见,以为不承认,一切就不曾发生,却没想到会更加痛苦。看着大家的痛苦,心中艰难得像是在沼泽中跋涉,折磨自己,也折磨着身边的所有人。

  回来就好。是啊,回来就好。回到爱我的人身边,便是最坦然的事情,没有什么面对不了,一如木罗那个山呼海啸的故事……


  木罗,是阴曹地府迄今为止最光彩夺目的首席弟子,如果说我淡漠如云,说地府的弟子大多低调如尘,那么木罗便只能用热情似火,嚣张耀眼来形容。在当时的十二门派中,这也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不为她的武功卓绝,不为她的容颜璀璨,只为她的率性而为,爱便是爱,恨便是恨,从来不掺半分假。

  所以在她盛大的决定出嫁的时候,十二门派几乎没有感到惊讶。他们说,当讶异已经多到让人见怪不怪的时候,这便是传奇。
 
  师父曾经说我的父母是他座下修为颇高的两大弟子,这话半真半假,因为木罗,嫁给了孤觉,龙孤觉。

  龙孤觉也是龙宫呼风唤雨的人物,修为已经高到现在的龙琰无可比拟的地步。尤为擅长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龙宫中现在存放奇珍异宝的那个石林阵,就是龙孤觉的作为。

  魔族和仙族的婚姻,从来算不上门当户对,但木罗和龙孤觉,却无疑是一对神仙眷侣。武林大会,次次包揽前两名;参加过的一次朝廷科举,也以相当悬殊的成绩夺得新科状元和榜眼之席;拒绝了仕官,但偶尔也协助官府调查悬案。就在大家以为这对夫妻会一直这么叱咤下去的时候,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了。

  上古时期,轩辕黄帝召领各路悍将勇士组成神锐之师大战战神蚩尤,蚩尤是不死战神,生命不止,战斗不息。一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勇士们为了救民于水火,最终舍生取义,以身为祭,将蚩尤的元神封印。

  蚩尤元神被封印之后一分为二,善念被舍生义举震动,感悟苍生,修成善灵;心魔则不甘战败的宿命,终于在漫漫千年中逐渐的恢复了元气,化为邪灵,蠢蠢欲动。

  眼见蚩尤邪灵满怀千年仇怨挣脱桎梏而出,人心大乱,终日惶惶然不得安宁,又现天昏地暗之势,人人自危。于是玉皇大帝号令三界众生,能人异士讨伐邪灵,旨在将之重新封印。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选拔之后,木罗,龙孤觉,天宫的雷泠,方寸的歪才,还有大唐官府的影魅排好阵列,迎向了蚩尤邪灵。

  战斗很艰难,想象不到的艰难。谁能知道这五个天下一顶一的高手,在邪灵面前居然是这么渺小。命悬一线,这是观看过那场战斗的人的唯一评价。然而将这场战斗彻底的变成了一场灾难的人,是雷泠。位于阵眼,临阵脱逃。

  无人不大惊失色,阵法散了,强有力的保护顿时消失得荡然无存,没有了阵法的保护,一个掌风,就可以轻易的将阵内四人震的经脉俱断。龙孤觉却急中生智,片刻之间便又调整了四人的位置造出一个暂时的阵法。这个暂时的阵法维持了七天七夜,战斗也就无休无止地进行了七天七夜。最终,阵法在蚩尤邪灵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击下崩溃,崩溃的同时又将邪灵的力量反嗤了回去,于是,同归于尽的结局——玉皇大帝伸了援手,将被反嗤的邪灵重新封印成功,而龙孤觉,歪才,影魅壮烈身亡。只剩下了木罗——是龙孤觉最后渡给她的一口真气护了心脉。

  一场大战,只剩下了木罗。不,还有木罗腹中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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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46:5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二十四、代价

  大战之后,木罗就彻底沉寂了下来,地府首席的位置让给了天涯,不再参与任何公开的活动,江湖上也再也看不到她的痕迹,沉寂的那么绝然果断,似乎那个光彩夺目的女子并没有在大战中存活下来。其实孤觉一直是反对她参战的,对于木罗腹中的小生命,他殷切的期待着,盼望着,自然而然也尽力的保护着。虽然没预料到这场战斗的惨烈,但也多少能够知晓过程的艰难。所以孤觉反对,反对任何一个对他和木罗的孩子可能造成不测的事件。

  这些,木罗又何尝不知?只是放弃与自己的丈夫并肩作战,退在一边忐忑不安的看着,实在不是木罗的性格。她说,孤觉,我要去,一定要去,夫妻间的灵犀,是无人能够取代的,这样的灵犀,在大难当头的时候,至少能为大家取得宝贵的时间,也就有了无尽的机会。

  原本是自信满满踌躇满志,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夫妻间的灵犀,果然是不测发生时最有用的屏障,只是,全部、整个儿的反了过来。孤觉,在他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用这夫妻间的灵犀换取了木罗和孩子活下去。

  于是,用木罗自己的话说,在近乎于苟延残喘的平静中,她终于平安顺利地生下了我。一个漂亮干净的魔族女儿。

  也许我曾经不叫离刹,也许木罗给过我另外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可是这都不再重要,因为关于那样的一段时光,我没有记忆。我曾经说过,我的所有记忆从阴曹地府开始。在我最初的懵懂被开启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九华山的土地上了。

  因为,木罗生下我不久后,这个果然如传奇般的女子,杀掉了雷泠几乎所有的亲戚。那段时间,木罗这个名字几乎让所有与雷泠沾亲带故的人闻风丧胆。木罗杀了他们,却并不一招致命或者利落了结,无一不是被一寸一寸的震断了周身的经脉,只留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木罗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看着他们生命一点一点的流失,欣赏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耐心的等到他们咽了气再沾了他们的血在衣上嚣张地写下“木罗”两个大字。

  而木罗却从没有去找过雷泠。关于这个,也有诸多的说法。有人说她大伤初愈,虽然功力仍是极深,但对付雷泠还是没有绝对的胜算,也有人说雷泠是刻意的躲避,那样的一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既然能做出临阵脱逃的举动,只要不关乎他自己的安危,就是所有亲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恐怕也是无所谓的。

  其实不是,都不是,天宫李靖以及后来玉皇大帝的插手无不以事实证明,木罗的狠绝雷泠是非常在乎的,所以才会最后以有违天道为由,出动了一万天兵天将木罗缉拿押上了斩妖台。

  一万天兵天将,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景?放眼忘去,该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吧。只是一个凡体凡骨的女子,却要动用一万天兵天将,结果自是显而易见。只是想来未免可笑,数月之前还是救普天下苍生的英雄,转眼之间已成了天道难容的妖孽!血洒在斩妖台,名刻在斩妖柱,末了,灵魂还要硬生生的被剥离从此被封印成了现在的炎姬。这样的重罚,应还是不应,不同之人自有不同看法。只是这样的代价,值还是不值,许是没有人敢多做议论。

  只是,我想,木罗只是要让雷泠尝到亲人离去时的肝肠寸乱罢,只是要宣告一个普通女子的心如死灰罢,只是要祭奠那场恶战中惨烈的丈夫和同伴罢……

  木罗,永远是是阴曹地府迄今为止最光彩夺目的首席弟子,爱便是爱,恨便是恨,从来不掺假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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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49:1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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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51: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二十六、指点

  解铃还需系铃人?“师父的意思是——要解决这一切,需要去找那个雷泠吗?”师父的意思很明显,可是,我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疑问,一时堵在嘴边踌躇得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

  师父点了点头,许是看出了我满脸的忧郁,又问:“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但说无妨。”

  “……师父说可以解决,可是一切不都已经在生死簿上注定了吗?因果相连,缘孽已定,若是早已注定的东西,是不是结果也早已注定了呢?那我们再去解决,又是不是这个过程这个结果也是早就已经注定了?”

  师父轻轻一笑:“离刹,你快把师父绕糊涂了呢,既然你这么问,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大手一挥,一本书样的东西飞到我和昱天面前悬停了下来,慢慢的一页一页向后翻着。

  是我的生死簿,我的出生,我的拜师,我的出嫁……,真是无一不详,无一不细。翻着翻着,很快就看到了现在和师父商讨木罗的解决办法。书页终于在我的期盼中翻了过来,心情不禁一阵激动,可是,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却一个也没有,有的,只有空白。

  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连翻几页,全都是空白。

  “师父,这……”我和昱天俱是一脸错愕。

  “离刹啊,这个,你们还不明白吗?因果相连,缘孽已定是没错。只不过上一世的因,这一世的果,而这一世又做下了下一世的因,每个人的当世,未做之事都是空白,做过之事必可与前因缘相合,做决定的是自己,注定的只是与前相合,与后相应。”

  “谢师父点化。”大悟,原来自己的人生,果然还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明白就好,那么你们也记好了,此番木罗之事,要本着一颗化解之心,切不可再多生是非。与人行善便是与己行善。”


  出了地府的殿门,我感激地看向昱天,其实我看着炎姬又何尝不想让木罗解脱?只是我也怕,怕打破这好容易得来的宁静,怕再让昱天担忧。嫁给昱天以来,似乎只是不停的让他一天跟着一天的为我担心,考虑我的心情,照顾我的生活,每一个最细小的地方都考虑得无微不至。和他比起来,我真不算个好妻子。

  仿佛知道了我的想法,昱天捏了捏我的手:“别想太多了,还记得我和若乱说的吗?和你在一起,我的微笑、拥抱、亲吻、哭泣从此都有了人回应,我感到很幸福呢。”

  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嘴角却傻乎乎的咧开,一边嘿嘿笑着,一边习惯性的将脸埋到昱天怀里。

  “咳!”很刻意的一声咳嗽,我抬起头,看见天涯微微红了脸,正站在我们旁边。“师父都和我说了,你们可知雷泠的去向?”

  “只听闻雷泠已居身散仙之列,跳出三界之外,已不过问凡尘世事,去向还真不清楚,不过无碍,想当初若乱这么神秘的人,最终不也是遇到了。何况比起若乱来,至少还能从雷溟那里问到一言半句,再怎么说起来,雷溟对他父亲,也不会完全一无所知。”

  “嗯,也对,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需要什么帮忙的话,尽管开口,我天涯一定会全力帮你们。”

  耶?什么?雷泠是那个傲慢得几近无礼的天兵的父亲?不知为什么,心底隐隐的生出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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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53:4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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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楼主| 发表于 2007-4-26 14:56:2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二十八、剑拔

  雷姓父子,一前一后,几乎一样的眉眼,几乎一样的装束,一直以来几乎一样自命不凡的神色却在现在第一次现出了差异。

  雷泠沉着脸冷眼看着我,眼神带着冰冷的恨意和依旧不屑一顾的漠视,雷溟却是微微的张了嘴,根本不用刻意去看,也能认出其中明摆着的诧异。

  哦?我心中小小的“咯噔”了一下,莫非这雷溟也是对所有的一切毫不知情的么?那么,若是……

  “老夫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了,两位还是请回吧,送客!”还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雷泠突然站起来,吩咐了一句送客,便一甩手走了。


  “离刹,不知你发现没有,雷溟似乎并不清楚他爹和木罗之间的瓜葛。”和我想的一样,刚一离开雷府管家的视线,昱天就兴致冲冲的说道。

  “没错,雷泠最后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好像不想让我们再提到木罗。”我笑,却不是得意发现了异状,只是感慨夫妻间的默契,灵犀灵犀,果真如此不可思议,“只是这下还是麻烦了,这次给的逐客令,下次就该轮到闭门羹了。昱天果然是厉害呢,定是早就想到了,才故意让人拿了那样一张图过来,原来我们迟早是用得到的。”故意夸张地看着昱天,作恍然大悟状。

  “贫嘴!”昱天伸过手来揉乱我的头发,“好了,言归正传,雷泠拒绝是意料中的事情,若是爽快同意反倒不正常,不过今天在雷府居然能立刻见到他,绝对是一个意外收获。雷泠位列散仙之后,一直四处云游,而眼下居然就在自己府中,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待我再托人打听打听,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转机。”


  很快就有了消息。雷泠此番回到天宫,是因为带回了一只白泽小兽。

  白泽是传说中深居于昆仑山的神兽,通体雪白,会说人话,通万物之情,通晓天下鬼神万物状貌,更能使人逢凶化吉。本来遇到这样的祥兽是平常人想都想不来的吉兆,而雷泠遇到的这只,却是只遍体鳞伤的幼年白泽。

  其实我很怀疑雷泠会是出于真心想救它,只是佛家尚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修仙之人若是面对这样的弱小还无半点怜悯之情,怕是会遭天谴。

  要说这白泽也是奇怪,被雷泠带回天宫之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太上老君炼丹房中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灵丹妙药也没少吃,偏偏毫无起色,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愁煞了天宫的一干人。
  
  可是,不是有句话叫做“死马当成活马医”么?仙家之法医治无望,便姑且试试普天苍生的岐黄之术。于是,天宫想到了风清啸。

  单就从医术而言,风清啸当然是当仁不让的不二人选。被天宫选中担此大任,无疑对他的医术是一个决定性的肯定,只是,此次神医要成“兽医”,不知那个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心中会不会啼笑皆非呢?

  昱天却一脸的严肃,说,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我明白昱天的意思,无论那小兽治不治的好,雷泠也好,李靖也好,甚至玉帝王母必是齐聚天宫。也就是说,当年经事之人无一不全。若那小兽治好了,皆大欢喜之时自是什么都好说,若是治不好,本着积德行善之意,化解之事也不是不可行。而到了那时,任是雷泠再作阻挠,也是无用。


  “离刹,今日,无论怎样,你我一定要谨慎行事,万不可逞一时口舌之快,若再错失了这个机会,木罗之事怕是短期内无望了。”昱天在天宫门外停了脚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我明白。”同样收了笑,郑重其事的点头,心中闪过一丝内疚,一直以来,我的任性,确实为昱天,为大家平添了诸多麻烦。

  “走吧。进去吧。”昱天紧紧的握了我的手,迈进了天宫大门。

  “站住,天宫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们想来便来,想闯便闯?”

  面前,雷溟一脸倨傲之色,一柄森冷的刑天之逆稳稳的指向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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