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最忆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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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聚圣三界同人小说】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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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0:49: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月色撩人,缠绵悱恻。


琴笛一曲奏罢,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于皎皎月光之下,品茗闲谈。


“呆书生,你为何会出家?”经柔婉银辉细致描摹,狐红蔻盛世容颜此时愈添上几许柔婉,绰约多姿。


“正确地说,我只是化生寺的俗家弟子,并未出家。”箫竹沥蓝紫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于那双明澈的紫色眼瞳,一改往日的羞赧,正色纠正着她的口误。我一定要向红蔻说出那句话!


“是吗?”她佯装不能领悟其中深意,仍似往日般笑得娇柔,如同春风之中翩翩轻舞的桃花,“好罢,为何?”


“因我师父空度禅师言明,我此生必有一劫,须入空门方可化解;但我们箫家九代单传至我父亲,便只有我一子,所以我爹娘断不肯让我为入室弟子。”


“那会不会有影响?”如画眉眼间立时显露忧色。


“红蔻,你是在担心我吗?”他柔柔笑着,原本便是俊逸卓绝的容貌,因深情专注,而愈显温润如玉,愈加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微怔中,她猛然回过神,别过头去掩饰粉颊隐约的绯红,“我只是在想,你们箫府未来少奶奶那开枝散叶的大任,甚重!”话语出口,却又甚觉不妥,然而她性子素来坦率,当下只是含笑回眸看向他。


“若红蔻你感兴趣,”他满意捕捉到她神色中的羞涩与甜蜜,柔声接道:“红蔻,你是否愿……”。


“嘻嘻!”一声强抑许久的娇俏笑声倏忽传来,打断眼前旖旎情深。夜色之中,一个淡紫色身影见行迹败露,不得已现身于他两人眼前。


“苓儿?”狐红蔻羞赧、埋怨地娇嗔一声。


箫竹沥微红着脸,朝古子苓行了一礼,只得面红耳赤地端起茶盏品茗。


“狐姐姐,”古子苓讪笑地拉着狐红蔻走开几步,“你带我去买笛子罢。”


狐红蔻宠溺地掐了掐她的粉脸,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何突然想着学乐器?你一直不喜欢的。”对着这位刁蛮任性的少女,她便是生不气来。想起初次于地府见到古子苓时,因她那双与长姐极为相似的碧色眼眸,即便两人素昧平生,却没来由地觉得亲切。


古子苓粉面微红,支支吾吾,“我就是突然感兴趣嘛!”


“喔?”妩媚明澈的紫色桃花眼一转,嫣然问:“你与那位简公子,是如何相识的?”


“我,我便是趁着七月鬼门大开,偷跑出来玩,”紫衣少女低眸,点着自己纤细的两根食指,细若蚊声地道:“不曾想便遇到他了……”。


“呆书生曾说起他这位挚友,年少英勇,表面虽是桀骜不驯、油嘴滑舌,实则乃是赤子心肠、专情不二。”


“他少年英勇、专情不二与我何干!我,我不买笛子了!我回去帮狐姐姐你查那书生去~!”古子苓面红耳赤地跺跺脚,蓦地隐身消失。


“这丫头!”狐红蔻笑骂着,转身看向那月下坐于汉白玉圆桌旁等候自己的月白身影。


此时,温润玉颜因听闻提及自己,不自觉看向意中人所在方向。


四目相对间,她莞尔一笑。


心中却毫无预兆地闪掠过一丝不安。


苓儿到底是因何缘故,如此执着于查呆书生?


*


森冷幽暗的地府之中,司房内,古子苓浅紫身影由东飞到西,从南飘到北,将房内的书卷翻遍也未曾寻到自己所要查找的资料。


“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到底是要查甚么人?”掌命判官哭丧着脸,愁苦求饶道:“告诉下官,好为您找啊!”


“姑娘我若是知晓要查谁,还用得着乱翻乱找吗?”她不悦地瞪向对方,握紧粉拳,蹙眉阖眸努力思索着。


“这这这,若是让地藏王知晓这里被翻乱,下官会被责罚的……”。


“谁管你!谁叫你身为判官却不记事,我想让你查个人,你却这没印象、那记不起!”


“可是姑娘您不给我姓名、生辰八字,三界芸芸众生,叫下官从何查起……”。判官苦着一张脸,却又没胆得罪这位地藏王最为宠爱器重的弟子。


“别吵我!”古子苓当下心觉厌烦,将判官推出司房,用力关上房门,落于房中一堆如小山般高书册上盘膝坐下,凝神思索。


当时,我是听闻那书生唤出狐姐姐的闺名“红蔻”,方好像想起些什么的。


红蔻红蔻红蔻……


千丝万缕之中,一个隐藏得极深的线头隐约露出分毫端倪。


她倏忽启眸。有了!


如同祖母绿般的眼瞳猝然闪掠过一丝光华,她忙打开门,娇声唤道:“判官叔叔~!”


下一瞬,方才那位掌命判官便现身于司房门口,惴惴不安却又是讨好地讪笑问:“大小姐,有何吩咐?”


“《生死簿》!我要看《生死簿》!”


那判官一愣,当即赔笑消失,须臾便命四个小鬼捧着一本巨如磨盘的厚重书卷而来,封皮上三个隶书大字,正是“生死簿”。


古子苓忙命小鬼翻开,不时沉吟思索,使唤小鬼翻页。忽而她将柔荑重重拍向即一页将翻过的记录,直将那四个扛书小鬼拍得险些跪倒于地。
碧色眼眸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的记录,喃喃自语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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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2:35:4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厚重浓黑云层下,巍峨武神坛上尤显阴郁可怖。


此时蚩尤那巨大的雕像上,眼睛部分闪烁着耀眼金光,一个浑厚磅礴的男音回荡,“修罗傀儡,算你这次有眼色,知晓追查意欲找寻那冲云九霄丹之人。”


“谢王尊夸赞。”那修罗傀儡阴冷一笑,拱手恭敬问:“然而卑职见识究竟浅薄,还请王尊指点。”


“须寻得一个至真至纯至情至性之人,方可令我的元神完全依附。”浑厚男音中满溢欲望。


“王尊,可是至真至纯至性之人只怕无欲无求,不容易被依附控制罢。”


“你知晓什么!”蚩尤薄怒喝斥,雕像的眼睛部分金光刺目,“这三界之中,本就无那无欲无求之人;便连那如来老儿,也要彰显其佛法珍贵,不愿遣人送上东土,以免众生愚昧,毁谤真言,让人不远万里往那西天求取。更何况凡人?即便有再无所求之人,他所求的,不正是“平静”二字吗?”


“王尊果然见识高深。”修罗傀儡暗自松一口气,忙奉承。


“你且按我的吩咐去做!唯有这个人,方可成我大事。”雕像的眼睛,因语毕而再度黯然无光。


“谨遵王尊令。”


*


“狐姐姐!狐姐姐!”


明媚阳光下,缠云山盘丝洞内,古子苓欢喜又焦急的呼唤声声不绝,任凭她寻遍盘丝洞前后,却也寻不到狐红蔻熟悉的身影。正在她失望无奈之际,忽而听闻云端有人娇笑,“苓儿,何时如此焦急?”


抬眼看去,那正按下云头翩然落于地面的不正是自己心急找寻的狐红蔻?


她喜出望外地奔上前,埋怨娇道:“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苓儿寻得你好苦!你去哪了?”


“我还能去哪?”狐红蔻将素手所握的一管竹笛于碧眸前摇晃,“我去为苓儿你买笛子去了!”


“谢谢狐姐姐!”古子苓欢笑雀跃地接过笛子,不住道谢,须臾方醒起自己此行目的,忙拉着狐红蔻便走,“狐姐姐,你快随我来!我查到那书生了!”


狐红蔻闻言,心中一惊,却又十分好奇,便任古子苓拖着自己往阴曹地府而去。


阴测测的地府门前,守门的小鬼因见惯狐红蔻虽古子苓出入,也不阻拦,朝两人施一礼后,便让两人入内。古子苓领着狐红蔻径自朝司房而去,同时正色道:“狐姐姐,我已经回想起来了,我当真在十余年前,曾见过那书生一面。”


“那日我恰好在孟婆处玩,见他站在奈何桥上捧着孟婆汤,喃喃道:‘红蔻,我终于可以去寻你了。’因他当时的身份极特殊,是不需与其他幽魂一同排队等候投胎的,且他身上自有一股执念与正气。于是我上前好奇问,‘你都要喝下孟婆汤了,会忘记一切,如何能再寻到你的红蔻?’
“他看向我,自信满满地答,‘我早已留下记号给红蔻;若是她,定会在有记号之处等我。’”


司房内,之前翻乱的书册早已整齐归位,书桌上只摆着那本巨如磨盘的《生死簿》。古子苓指着自己方才查到的那一页记录,看向狐红蔻,


“十多年前狐姐姐你第一次来地府,翻找《生死簿》查你长姐的生死时,也曾查找过你当时所想找的那个人,只是当时的《生死簿》上确实写明他‘阳寿已尽’。”


狐红蔻用力颔首,眉眼间蕴着一些期待与兴奋,等候对方继续解惑。


“然而《生死簿》会由判官不定时更新,所以狐姐姐你看——”,顺着古子苓葱指所点处,狐红蔻凝神定睛看去,娇躯当即一震。


竟,竟然……


“还有,狐姐姐,你再看。”古子苓翻动生死簿前一页,狐红蔻虽然了然在心,然而却仍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双碧澈的眼瞳,“只是当时,你是与我一同翻阅这一页的,那是并没有这一段话,你还记得吗?”


“我自是记忆犹新,”古子苓颔首,又道:“当时,确是没有这一段。然而我方才也说过,《生死簿》是不时更新的,你当时要查之人的前一世记录被错填到另一人身上,大约是判官不久前方改过来的。这段记录我已让判官反复核查过十余次,现下是再不会有错了!”


“只因为那书生投胎在前,那时我还不认得狐姐姐你,所以对‘红蔻’这个名没有太多记忆。直至那日在酒楼,听闻那书生唤狐姐姐你一句‘红蔻’,我方想起:他,便是当日那个投胎前,在奈何桥边自言自语之人。”


如此,前事便如同断开许久的链子一般,重新连接,环环相扣。


原来,我与呆书生的前缘竟然如此之深。


幽深紫眸满溢晶莹泪花,花颜笑绽欣喜异常之色。狐红蔻拥向古子苓,满怀感激,“苓儿,谢谢你!我现下便去寻我那呆书生,告之他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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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3:59:5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原来……原来……”,热泪盈眶的狐红蔻地奔出地府,立时驭云径自向大唐都城长安而去。云团之上,盛世容颜因喜极而泣,梨花带雨,娇靥生姿,愈加惹人怜爱,痛爱不已。


火红身影于长安近郊外,化生寺附近按下云头,匆匆奔向正门,轻车熟路入内。娇媚身姿、火红娇影迅疾惊动寺内和尚、沙弥,众人见她乱闯,推出一胆大的和尚上前问询。但见那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面红耳赤,却眼神迷离,垂涎笑着询问她意欲何为。


因她今日心情大好,也不恼,只是答:“我欲寻空青,箫澈箫竹沥。”


那和尚面露妒忌之色,仍色眯眯地盯着她婀娜身段,答:“空青师兄方才被简公子请走了,说是要去寻什么大人。”


狐红蔻当下有些失望,也不理会众和尚,只是按捺下性子,跃至那化生寺大殿屋檐上,托腮静坐守候。


呆书生,你曾说,我每次皆知晓你身处何处,总能寻到你。然而这一次,我却扑了空。


呆书生,你在哪?快回来罢,红蔻在寻你!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太史局大门前,仍坐于马上的箫竹沥看向那早已翻身下马的好友,摇摇头,“白青,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袁大人与李大人罢。”不知为何,我仿佛能听闻红蔻在唤我。


“你怎么叽叽歪歪的!”简白青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我这不是好心拉你来,先让袁大人与李大人为你和狐姑娘合一合八字吗?你不是立马要向人家姑娘求亲了吗?”


“是的,但是……”。箫竹沥仍有些踯躅。合八字?我要如何报出红蔻的年岁?据实说出她已一千六百七十四岁吗?


“你当袁大人与李大人两位是随时都有空见我们的吗?他们可是御前器重之人!”转瞬,他还是不由分说地被简白青拉下马,推进太史局,径自往大堂而去。


化生寺屋檐上,抱膝而坐的红衣少女,神情落寞中又带着五分期待、三分埋怨、两分希冀。


除了那次于东海边等呆书生携避水珠前来赴约,我已许久不曾等人了呢!
没想到我等候


了五百余年,终于还是让我等到了……。


凉风一阵卷着几片落叶而至,狐红蔻蓦地觉得一寒,忙搓着自己的藕臂取暖。努力回忆一些温暖的记忆,来驱散心头因冷风落叶颓丧之感,而随之油然而起的不安。


那一次,我去琅嬛福地,呆书生跑去盘丝洞寻我时,也是如此傻傻地坐于洞府门前等了我三日三夜罢。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呆书生,你到底去了哪,还不回来?红蔻在等你!”


此时太史局大堂内,袁天罡看着潇洒挺拔立于眼前的箫竹沥不住点头微笑,“箫公子当日展才于御前,颇得陛下夸赞。我与淳风俱是仰慕已久了!”


箫竹沥忙躬身一揖,谦和应对:“小生不才,哪里敢当陛下与袁、李两位大人赞誉,不过厚颜,以一当十用罢了。”


袁天罡见状,更是赞许不已,颔首道:“箫公子慈眉善目,眸正神清,福禄寿无限量,难怪日前得闻箫公子美谈遍及长安城,原来当真是红鸾星动!”


箫竹沥闻得“红鸾星动”四字,当即面红耳赤,只是一个劲地含笑行礼。


李淳风亦捋须不止,笑意满满,“箫公子与佛缘甚深,据老夫看,箫公子与佛祖结缘已三世矣,可以说公子你也是因此佛缘而与一女子结缘四世的。”


箫竹沥立时浓眉一蹙,却保持着谦和之色,静听不语。


“只是箫公子你面有隐忧……”,袁天罡略一沉吟,愁色才浮现便转瞬散去,道:“命中自是有一大劫。不过不必担忧,自有贵人替你化解。此劫若能度过,必定喜得娇妻。”


李淳风点头赞同,“此女旺夫益子,与公子你是鹣鲽情深、福寿绵长。你二人命中定有六子六女,瓜瓞延绵、子孙满堂啊!哈哈哈哈!”
四人又笑谈一阵,因袁、李二人蒙皇上传召,箫竹沥当即携简白青告辞离开。箫竹沥几乎要运出渡世步般疾步至太史局门口,从仆从处接过马缰绳便轻身上马绝尘而去。


简白青驱马赶上,打趣道:“我以为空度禅师当初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收为弟子,才说那番话骗伯父、伯母的呢!原来你命中当中有一劫啊!”


“师父是不会诳人的。”箫竹沥温和俊颜难得显现焦急神色。不知晓红蔻现下在哪?


“我知晓了,你命中哪里是什么劫难,是桃花运才对。”简白青将他的焦虑之色当成心急如焚欲见意中人,戏谑一笑,“现下你便是赶去赴约呢!”



玉面书生却不语,眸色深深望向前方。


结缘四世?难道所指并非我与红蔻?而是另有他人?


不,我不管是否与红蔻她结缘四世,我只要她一人!


若与我红线所牵之人并非红蔻,我亦断然斩断,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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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5:04: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金乌渐显西沉之势,满天霞光,天际此时仿佛熊熊燃烧起一般,难得一见的艳色,却又带着些如同泣血般的不祥。


正抱膝坐于化生寺屋檐上的狐红蔻,忽听闻一个慈祥和蔼的男子朗声道,“女施主,老衲有礼了。”


她垂眸看向殿前空地上,见一个和眉善目杖朝和尚含笑看向自己,身着黄栌色僧衣,外披赤色百宝袈裟,手执一百零八颗菩提佛珠。狐红蔻当年盘桓于化生寺何止百年,自是认得此人乃是箫竹沥的恩师空度禅师,忙轻盈落于地,双手合十,恭敬一礼。“信女狐红蔻,见过空度禅师。”


“女施主已多时不曾来鄙寺了,老衲有幸,今日竟得缘相见。”空度禅师抬手比向大殿,“过门是客,何不礼佛上香一柱?”
狐红蔻自来对佛门颇为礼敬,当下方醒起自己来到许久,未曾上香,忙从对方手中接过一炷已点燃的檀香,毕恭毕敬叩拜,插香,而后向空度禅师道谢提醒。


老和尚却笑答:“阿弥陀佛。女施主你甚有慧根,受佛香熏陶又何止百年。老衲不过见女施主枯坐干等,寻些话与施主闲谈而已。”
“恳请禅师指点。”


老和尚缓缓捋须,掐拨着手中佛珠,缓缓道:“众生念念在虚妄之相上分别执著,故名曰妄念。万事有因必有果。然而,倘若放得下,或许是一场善缘;若放不下,兴许会是劫难。千回百转,纠纠缠缠,躲不掉的终须会来,躲得掉的来去随缘,是劫还是缘,只在一念之间。”


默认受教间,狐红蔻的目光不自觉落于大殿香案上所供奉的一物上,秀眉忽而一蹙。那是三颗蚕豆大小的浅黄色珠子,散发着金色暖光。她即时认得乃是当日自己用来引箫竹沥携避水珠交换的舍利子。


空度禅师见她怔怔,顺着目光看去,了然笑道:“此乃鄙寺镇寺之宝,高僧了无的舍利子。”


狐红蔻不由得惊呆,须臾,追问:“甚么?!”


“我教于东汉永平十年传入东土,于洛阳城郊建白马寺,寺中一位高僧,六岁便拜入我门,未及而立之年便顿悟,得成正果。这便是他坐化圆寂后的舍利子。小寺的创寺高僧当年亦是白马寺弟子,奉命携舍利子,寻址建寺,最后来到大兴城兴建鄙寺,于是小寺便将此舍利子奉为镇寺之宝。”


难怪,难怪……


清澈如九月秋水般的双瞳顿有氤氲雾气,左手不由得抚向右手腕上的那串与自己眼眸同色的紫水晶佛珠。


我会一直固执地候在化生寺等你,原来你的舍利子便在这里。


空度禅师见她颇有感触,不愿打扰,便行礼走开。


微微颤抖的火红身影,无力跌跪于近前的黄栌色蒲团上,取下腕上佛珠,阖眸虔诚念诵,那数百年不曾背诵,却耳濡目染仿佛镌刻入骨血之中的佛经。


佛香袅袅中诵经声不绝,山间晚钟重重,通往化生寺山路上,一个白衣身影运着绝世轻功匆忙赶向大殿。


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呼唤;“竹沥!”


他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回首看去。


化生寺大殿上,香火缭绕,狐红蔻面对殿上佛祖金身,虔诚三拜,再起身时,葱指之间的紫水晶佛珠倏忽绳断,紫莹莹的珠子当即弹跳于光洁地面,滚了一地。


她心中一凉,蹙眉阖眸间,已有两串莹润水滴划过粉颊,滴落于火红色的裙角之上,晕开几朵傲霜红梅。


终究,我与你的牵绊太过深,已深到我无法不去斩断。


片刻,她深深吸一口气,方追寻佛珠拾起,再抬眼时,却无意中瞥见袅袅香火间,有一熟悉的挺拔白衣身影陡然出现,紫色眼瞳因惊喜与希冀而微睁,菱唇微蠕,正欲唤出声,然而下一瞬,却因白衣旁的一个姜黄色身影而黯淡无光。


“红蔻!”熟稔的温润嗓音遥遥柔声唤着。


即便透过迷蒙青烟,蓝紫色眼瞳亦因惊喜而微睁,箫竹沥忙绕过殿前的巨大香炉奔向那牵肠挂肚的火红身影。


红蔻,你果然是在寺里等我。这次我终于寻到你了!


然而面上尤带泪痕的倾世容颜,却冷如寒冰,淡漠一句:“想来箫公子事务繁忙,不叨扰了。”便疾步避过他而去。


“我并没有,红蔻。”箫竹沥当即运出渡世步轻易赶上她,握上那纤细皓腕,诚恳解释,“文元与白青皆是我自小一同长大的朋友,并不是红蔻你所想的那样,她是来找我询问公事的。”


箫竹沥素来觉得研究佛经、医书、经书或琴谱的时间尚且不够,何来时间再花在揣度那些女子九转百回的心思上?然而眼前这位媚而不妖,心底纯净的盛世容颜少女却不同,他想知道自己如何做,方能令她一直开心,一世长安。


只是自己从未学过,却也没从书中寻到一星半点的诀窍。他惟知晓,需用心;却又担忧自己的用心会对她造成困扰。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清澈紫眸回首,对上他蓝紫色的深眸,神色忽有悲切。


他心急,忙回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她眸色一凝,似隐有氤氲雾气,凄然一笑,吐出:“庄周梦蝶,南柯一梦。”转身间,轻轻挣脱开他的桎梏,步下台阶,一句“告辞。”幽幽由山间暮色中飘来,无比悲戚。


“红蔻!红蔻!”


任箫竹沥如何运渡世步追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火红身影腾云远去。


已经太迟了,竹沥,是我负了你。


若来世还有缘相见,我定回偿还这几世欠你的。


你自有父母家人,有师父朋友,大可任选一门当户对的美貌女子,尊享平安富贵安逸顺遂一世,又何苦与我纠缠?


随我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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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6:40: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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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19:05:3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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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20:25: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且说天宫东天门附近,回廊处,持国天怀抱琵琶静立默然看着那飞行符载着一白一红两个身影远去。他身后,有一金甲红披风,头戴雉鸡翎紫金冠的天将走近,拱手行礼,“远志谢持国天王尊高抬贵手。”


“本座本也不欲伤她性命,毕竟能吹出此笛音的人,必心存善念、非奸恶之徒。”持国天转身看向他,仍是一副忿怒面色,语气却平缓,“你与她相识?”


申远志忙颔首,“远志与其姐夫为挚友,受托代为照顾。”


“东海龙宫那前任太子?”持国天略一思索,看向他,求证。


见他点头承认,持国天捋须,又道:“难怪。听闻当日,那太子于锁龙台受刑后,也是由你接走治伤的。这天宫之中,会念及故交之情的人,少之又少。”


申远志默然半晌,拱手道:“远志不敢叨扰,先行告辞。”


“慢走。”


却当他转身意欲离去之际,又听闻对方淡淡道了一句:“只是,在这天宫之中,可容不得一个‘情’字”。


申远志随即思及某事,当下心中一惊,忙躬身一揖,深深谢过:“申远志,谢王尊提点。”


*


天宫内,怀抱箜篌的伍鹤草绕过一株桂树,正欲返回自己的居所,身后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将自己唤住:“舞大人。”伍鹤草闻声已知晓是何人,忙回首朝来人微微一笑,柔声道:“远志……大人,听说你明日即将获封正一品震天将军。恭喜了。”


不曾想,今日还能近近看他几眼。


“并不是甚么大事。”申远志坚毅面庞上无喜反忧,思忖良久,终于问出一句:“你近来可好?”


她心中一喜,然而见他眼眉间仍是平静,知晓他只是出于礼节,只得敛上面上欢喜之色,低眸答:“天庭生活,向来无波亦无澜。”


见左右无人,申远志方坦然注视那双琥珀色的明眸,关切嘱咐:“若真想永世长安,天宫以外的事,须少管才是。”


“你如何知晓是我?”对上那双深邃蓝眸,她胸腔的律动骤漏几拍,忙低眸看向别处。


“那狐姑娘所吹的笛音绝妙,便是天界也难得几回闻;擅舞擅箜篌的你素来爱拔刀相助,那片梧桐叶定是来自于你平日所练舞的梧桐林里。”原本平缓的语气,说至句末,竟添了几分薄责之意。


“她为救长姐不惜犯上冒险,又是如此德才貌美的姑娘,我自是要助她的。”更何况,她有爱侣相伴,自己更不能见死不救;她若有恙,她爱侣必定心痛。


他,能知晓吗?


“鹤草,”他第一次唤出她的名,却是尽力抹去那温柔之意,“牢记我的话,少管他人之事。我走了。”他说着,低眸迈步而去。


“若是你的事呢?你也不许我管吗?”


身后轻柔传来一句,他剑眉一蹙,并不回头,只是加快脚步。


驻足原地的赤红身影目送那似乎是逃走的健壮身影,黯然坐于桂树下,神色哀凉地抚上箜篌。


*


天宫偏殿内,玉皇大帝端坐宝座之上,正面色平静地捋须看着一封奏折。


一旁的太白金星走近几步,试探地道:“陛下,那孙行者被压五行山下尚有个期限,更有机缘可得赎罪。那狐妖既已被冰封五百余年,是否也请陛下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见玉帝不语,他忙又赔笑,打铁趁热,“且武神坛封印弱化期已到,那蚩尤虽未曾有大举动,然而破封而出,霍乱三界已是惯例;此刻用人之时,可否请陛下开恩,给那狐妖与敖润两人一个戴罪立功,将功赎罪?”


那玉皇大帝将手中奏折一合,丢于玉案上,淡然一句,“时机未到,莫急。”


*


月色微凉,如同银色纱雾的银辉柔软覆于天地间,旖旎醉人。


箫竹沥驭飞行符近至那盘丝洞府门前,自己先行落地,方轻扶狐红蔻嬛腰,将娇躯由纸符上轻轻一抱,将她安然轻放于地上。


狐红蔻也不多语,转身便径自走回洞府内。


箫竹沥伫立原地,抬手正欲唤出挽留,见她步履决绝,唇瓣微蠕后,便将话语吞咽喉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再抬眸间,因见那熟悉的火红身影正看向自己,他心中一喜,忙快步上前,微笑柔声唤着:“红蔻,你终于肯理我了吗?”


却不想,她的一字一句如同她此时的面色绝冷,“‘情’此一字,非你这位佛门弟子所应沾染的;再者,人魔殊途,既然明知必定无果,又何必开始,不值得。三者,我便是要寻,也是要能与我永世长守之人,而不是你一个仅有百年寿命的凡人。”


他闻言一怔,须臾,双手握成拳紧握,修长挺拔如竹的精壮身躯因情绪起伏而微微发颤,浓眉拧成一线,眸色悲切,温润嗓音亦染上几分颤抖,“不畏天,不惧地,闯地府,荡龙宫,探天庭的你,何时变得如此胆怯?我知晓,这不过是你的托词而已。你不过怕牵连于我,受那天庭惩罚,因此方疏远于我,对是不对?”


她借月色掩饰自己即将夺眶而出的莹润,猝然冷笑,扬袖挥臂看向他,“是!我不畏天,不惧地,大不了两千多年的修行和一条性命付之一炬。如此不惧的我,又如何会在乎你一区区男子?”


我唯一怕的,便是伤害你啊!傻书生!


他急步上前,伸出大掌爱怜地轻抚上粉颊,目含深情凝向她,卑微地道:“若能守护自己所倾心钟情之人,即使为此付出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她借那饱含浓情的目光,描摹着眼前月下的俊雅男子,将他的温润容貌,他的羞赧神色,他护于她身前的英姿深深镌刻于心底。


从此,这个人,这个怀抱,那双唇,再也不是自己能拥有的了!


眨眼间,有两滴晶莹滑落过花如凝脂的面容;她蓦地伸出藕臂一把揽住他,贪婪嗅闻他身上独有的草药和檀香混合的淡淡气味,他亦旋即以健臂紧拥她,几乎将那娇弱柔软的身躯揉进自己体内;她倏忽昂首以菱唇不得章法地覆上他的两瓣唇,还未待她抽身而退,他便青涩地夺取主动权,辗转反侧,时而攻城略地,时而缠绵悱恻。


正于他以为两人可以重归于好之际,她却拼尽全力推开他,毫无感情地,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


成佛或成痴,看的不是你的造化,而是我的抉择。


如同前世一般,成佛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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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21:53:0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夜半风寒,狐红蔻阖眸盘腿坐于洞府后门的一线悬崖上。


忽而有一只乌鸦飞至,落于她面前,“呀,呀”唤了几声后,见她点头,便转身飞离。


又有一只妖娆花妖不知从哪随风飘至她面前,也是“咿咿呀呀”地一阵,得到她首肯后,跃下悬崖,随风而去。


如此大约,半个时辰内,又各种动物或妖精于她面前不知汇报何事,她只是默然点头,并不多言。


待最后一个妖媚狐狸精离去后,狐红蔻终于站起身,不点而朱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


黎明未至,将明未明之际。


南儋部州某一处密林中已是短兵相接许久,但见一群妖娆绰约的花妖、妩媚动人的狐狸精与娇俏可爱的蝴蝶仙子正将一队勇猛的黑山老妖围在其中,战斗圈中,乃是狐红蔻与那曾夜袭大唐皇宫的黑山老妖头领。


即便那黑山老妖喽啰们右掌霸道有毒,然而那些花妖、狐狸精与蝴蝶仙子也不好惹,各身怀有剧毒,且身姿轻盈、人数多于敌方数倍不止,又擅妖媚勾魂之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除那头领之外的喽啰均以渐露落败之势。


此时狐红蔻轻盈躲过黑山老妖头领那带风携毒的右掌,勾唇一笑,“我说过了,即便你那聚力一击,也拿我没法,又何况我已完全明了你的招式。现下该我了!”她翩然跃起时,手中百花软鞭带着一招“含情脉脉”将对方束缚住,而后左手胭脂刺,右手百花鞭双重凛冽夹击,不过数招之内,便将那头领重击于地,吐血不止。


“交出来!”她厉声呵斥,一脚踩于他伤势最重处。


那头领痛苦哀嚎一声,无动于衷。


“要逼我杀生吗?”她目光一凛,手中胭脂又刺入那还在汩汩涌血不止的伤口,而后缓缓旋转。折磨得那头领当即痛晕过去。


“没用!”她骂一声,弯腰从他身上搜出一个锦囊,倒于掌心一看,竟是一颗泛着幽幽蓝灰色光的丹药。她满意地将丹药紧握手中,转身看向那已将敌方尽数撂倒的缠云山妖精们,微笑颔首,“辛苦了,姐妹们!”


那一群曾受狐红蔻姊妹恩惠的花妖、狐狸精与蝴蝶仙子纷纷朝她行礼,而后于飘忽中消失无影。


既然再无他法,那我便只能如此了!


素手之中,那颗冲云九霄丹,散发着柔柔蓝灰色柔光。


*


——我,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


终是我无能吗?


化生寺禅房外,小院松树下,一个月白身影怔怔出神,兀自回想着昨日那决绝独自离去的火红身影。


“空青,找为师有事?”即使于禅房内清修,空度禅师亦心清目明,知晓爱徒已在门外候了许久。


“是,空青叨扰师父清修了。”箫竹沥回过神,走近禅房门口,拱手行礼。


“进来罢。”


“是,师父。”他推门进入,掀起衣摆,毕恭毕敬跪于恩师前,叩了三个响头,方起身恭敬道:“空青有一事须禀明师父。”


“即便你不说,为师也知晓是何事。”空度禅师缓缓启眸,看着跪于身前的爱徒,慈祥笑道:“你知晓为何你方满周岁,为师便要你入佛门吗?”


“徒儿听父母说过,徒儿出生那日,师父登门拜访,言明徒儿此生必有一劫,须入佛门,方有机会渡劫。”


“定业如此,本非人力可改,只是我佛慈悲,怎可见众生受苦?为师虽知天命,却仍妄想更改。”禅师无奈地摇摇头,睁开眼眸,再度看向爱徒,“然你修行积德,到这一世,已是第四世,想必即使无为师度化,也可凶中有吉,度过此劫。”


四世?


箫竹沥疑惑不解地看向恩师,“徒儿愚昧,还请师父指点。”


“去罢。”然而空度禅师却阖眸,摆手。


“……徒儿,告退。”


*


皎皎明月下,长安城箫府箫竹沥所居怀竹堂花园中。


坐于汉白玉石桌旁的简白青,一手慵懒托腮,一手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朝鱼池方向问,“空度禅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一个月白身影倒影于如镜池水中,与明月争辉。箫竹沥一手执蓝珊瑚折扇,另一手背于身后,温声答:“师父他仅说了四字——随心,即可。”


“随心?”举杯饮尽,简白青复又斟一杯。


“随心。”箫竹沥翩翩转身,手摇折扇,释然微笑,“心怀慈悲,是为随心;悬壶济世,是为随心;行走江湖,是为随心。”


“那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随心而发罢?”简白青挑眉一笑,揶揄调侃。


箫竹沥略有羞赧,仰头望向夜空之中的蟾宫,面含微笑,“……我已秉明父母,他们已欣然同意,我预备明日一早便去找她。”


“真不知道你如此腼腆脸皮薄,预备如何逑回那狐姑娘?”简白青转身大咧咧地背抵石桌,双肘搭放在桌上,仰头望向竹影间的将盈之月,


“她不是气恼你木讷不解风情,方气跑的吗?”


“她是怕连累我,方佯装无情而去。”


“箫竹沥,别说做兄弟的不帮你,我教你几招,包管让你的意中人自己跑回来缠你一世!”简白青一脸兴奋,意欲“指点江山”。


“这……只怕白青你的方法便连你的古姑娘也不适用罢。”箫竹沥一脸的质疑。


“谁说的,我的方法适用于大唐三界的任何女子!哈哈哈哈!”


“简白青,夜晚是地府一派功力最强的时段罢?”箫竹沥手摇折扇,微笑看着好友身后那悬空浮动,名曰丝萝乔木的棒。


“没错。干嘛提起地府?放心啦,那丫头她逛夜市去了,她知道我在这,而且放心得过你这呆和尚,不怕,不到拂晓她是不会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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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8 22:43:0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明媚阳光透过葱郁树冠,被割裂为无数斑驳的碎影,散落一地。


盘丝洞前的一株广玉兰前,半跪着一个火红身影。


狐红蔻将一条托着竹笛裂片的月白色帕子放入自己面前的小土坑中,双手合十,阖眸轻语:“竹笛啊竹笛,呆书生将你送于我不过几日,奈何缘尽;感念你伴我对战持国天,今日我便将你长埋于此,望你勿伤……”。


“那么我呢?也是奈何缘尽,要被你长埋于此,从此俩俩相忘吗?”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如白玉的声音,却又因带着哀怨,而醇厚如桐木古琴悲切低沉琴音。


狐红蔻讶异启眸,回首看去,但见丛丛玉竹旁,熟悉的月白身影长身而立,手握自己所送的蓝珊瑚折扇,温暖如旧的笑中隐隐几分愁绪,正是自己所埋竹笛之人子——箫竹沥。


她强抑惊喜,却转瞬换上如覆冰霜的淡漠神情,“本就不曾缘起,又何来缘尽?更勿论长埋,相忘?”


他原本因捕捉到那倾世容颜上转瞬即逝的欢喜,而满怀希望;然而下一瞬,他温润眉眼间已晕染上三分怒气,朗声坚毅道:“红蔻,你是认定目标便不会轻易言弃放手的执着之人。我亦是固执,即便跳入黄河、撞倒南墙,亦不会回头心死之人;我是不会相信你之前所说,决断你我情缘之言!即便你不允,我亦会尽我此生,护于你身前,但求你能一时长安。”


“箫竹沥,切记——非礼勿言。”她忽而朝他柔婉一笑,只是那笑非但不暖,反而愈冷,冷得令箫竹沥想起那北俱芦洲的万年寒冰,“更何况,我何时曾向公子你明言或暗示,要公子承诺与小女子长相厮守、百年之好?”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你我曾以折扇为信物,如何不是定下缱绻情深的百年鸳盟?”他展开她亲手所送的星瀚折扇,据理力争。


“永以为好?”女子娇媚冷笑,“扇,散者也。如何能定情?”


他原本如白玉般温润的面色蓦地煞白,喃喃道:“我不信红蔻你当真如此决绝。”


红衣转身,狐尾优雅摆摇,“随你。我盘丝洞前,从不缺摇尾乞怜的男子。”媚笑声不绝于耳,随后则是洞门紧闭之声轰隆入耳,震荡的却是他与她的心怀。


箫竹沥面色苍白,悲切之色难以言表。


不,我不相信这些话出自红蔻你真心。


盘丝洞内,娉婷娇躯背倚洞门滑坐于地。方才区区几步,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和所有的心智,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转身飞奔入他怀中,紧紧拥上他。


盘丝洞大门虽然一直未曾开启,然而洞内的狐红蔻却明了,箫竹沥于洞外打坐,不曾离去,只为等自己心软,开门见他。


三日后,箫竹沥头也不回地下山,策马离开。


她目送他下山间,长吁一口气;却不明了,她是松一口气,又或是叹了一口气。


别了,呆书生!


*


莫非当真要去那什么李大善人家盗避水珠吗?


我明明记得长姐把它放在这个匣子里,为何就是找不到呢。


盘丝洞,狐浅莲闺房中,狐红蔻秀眉微颦,葱指于几个珠光宝气的大箱子中努力翻找着,蓦地发现一个熟悉的物件赫然现身于那夺目珠翠之中。


避水珠?!


葱指拈起端详,果然赫然发现那颗大如鸡卵的碧莹莹明珠之上,有一个以法术刻的小篆——“润”字。


姐夫当年送给长姐的避水珠,我之前明明把盘丝洞上下翻找过不下十次,为何当日一直寻不到,直至今日方见?


不过,倘若不是当日找不出长姐留给我的避水珠,我也不会去化生寺盗珠,也不会遇见呆书生……


这便是造化弄人吗?


柔荑将珠子握于掌心之中,丝毫不觉蔻丹花染过的指甲已于掌上落下分明的半月形痕迹。


你便当我薄情无义罢,至少如此,你会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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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9 06:58: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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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9 08:01:0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死寂般宁静的武神坛,巨大雕像因修罗傀儡的到来、禀告,眼睛部分再度闪烁金光。
“王尊,计划已经在一步步实施了。很快,王尊便能得到那个人。”修罗傀儡抬眼看向主子的雕像,阴测测地冷笑禀告,惯常尖细的嗓音,冷得几乎可以凝结人的血液。
“是吗?哈哈哈哈!”蚩尤得意的笑声响彻山间,须臾,他又厉色吩咐:“布好眼线,把握好时机,莫要坏我大事。”
“卑职谨遵王尊之令。”她害他损失了一名手下,他自会把握时机报复。
虽然那个手下无用,但是他的人,只有他能处置。
想到此处,修罗傀儡忿忿甩袖,转身步下武神坛而去。
*
长安城西,常来酒楼二楼雅座内,一个火红色长发的女子凭栏独酌邢窑白瓷酒杯在葱指拈握间一杯复一杯送至菱唇间,指尖胭脂红的葱甲、莹白纤指、白瓷器还有那不点而朱的菱唇形成夺人心魄的诱惑。
断水流,只怕是我最后一次喝了,只不过当真是“欲断水流流不断,不上眉梢落心头。”
她明明该忘了他的,却仍是以喝酒为名,来这长安酒楼探听他的近况。
她自然不敢远远看他,她怕只是那么遥遥一眼,她便狠不下心见过之后再决绝离开。
“掌柜的。”原本便是娇媚甜美的嗓音,因七分醉意,愈加添了酥骨媚态。
“胡姑娘,不知您有何吩咐。”常来居掌柜向来对这位绝色容貌的妙龄少女极为尊重,丝毫不敢有任何觊觎亵玩之心。
“掌柜的,这许多年来,承蒙掌柜您的照顾,小女子没有什么可回报的。”素手由钱袋中取出一锭金子放于掌柜手中,而后行至大堂中央那惯素摆着笔墨纸砚的桌前,提笔蘸墨,行云流水地写下一首诗,写毕,搁下狼毫悠然步出酒楼而去。
人流之中,一个白衣身影遥遥见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正欲快步追上,却又旋即顿住脚步,转身步入她方才走出的常来酒楼,“掌柜的。”
“哎,箫公子,您迟了一步,那位胡姑娘方走,您要是追,兴许还来得及。”常来居的东家自是知晓长安城首富独子箫竹沥,即便他从不踏足此类地方。“按照箫公子您的吩咐,我马上遣人通知了您,这位胡姑娘乃是小店的熟客了,今日不知却为何如此古怪。付了平日数百倍的酒钱不说,还赋诗一首。”掌柜说着将方才狐红蔻所写的诗递上。
但见宣纸之上,娟秀小楷所写的,乃是“峨眉若山黛,清眸隐含波,青丝落银剪,不甘偏欲断。”
箫竹沥眸色一沉,墨眉微蹙。
红蔻笔下已有了了断之意。意味着她已将准备妥当,将赴北俱芦洲了吗?
*
北风呼啸,风雪满天的北俱芦洲,一如当日一般,悄然出现一位身披猩红色昭君裘的窈窕女子,孑然一身地艰难行走于茫茫天地之间。
“长姐,长姐?”
万年寒冰之后,狐浅莲正凝神修炼中,忽而隐隐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忙醒神惊唤出:“小妹,你终究还是来了……”,她的关切无奈之中除了埋怨还有责备之意。
“长姐,你知晓你拦不住我的。”此时的狐红蔻手执一柄暗红色的软鞭坚毅立于万年寒冰墙之前,那柄焚风之鞭,仿佛由浓稠殷红的血液浸染经久之后的暗红,令人见之,胆寒。
她知晓敖润自然会收到敖沛传来的消息,也必会依长姐之意对自己多加防范;然而她又不禁在想,姐夫或许多少是有点希望她能将长姐救出来的罢?
此时的他已无能力将爱妻救出,他惟有将希望寄托于她身上。
她是眼看着他走出寒冰洞后方进来的,时间紧迫,容不得她犹豫。
“长姐,你曾说你一直在借寒冰之灵力修炼;若不是诳我的,那待会便助我内外合击罢!”
狐浅莲知晓劝不住,叹了一声,“唉!好罢。”
狐红蔻从怀中取出那个小锦囊,将那颗泛着青白色光的丹药仰头吞下,盘腿坐于地上,阖眸专注运功。
她转瞬便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全身,如同烈火一般灼烧她的五脏六腑,原本肤光胜雪的肌肤竟如同燃烧一般透出红光。秀眉因痛苦而拧成一线,额上滑落的汗水转瞬便因身体的灼热而蒸腾成为水汽散去。
为何这般痛苦,这便是将功力提升至数倍,身体所无法承受之苦吗?
“小妹,你觉得如何?小妹?”即便隔着万年寒冰,狐浅莲亦察觉到了那股热气,她不安地呼唤,然而却仍是没有狐红蔻的回应。
那盘腿打坐的火红色身影陡然间睁开眼眸,那原本纯紫色清澈的眼眸此时已是如同泣血般的血红色,令人望之胆寒。但见她轻盈跃起,手执那柄焚风之鞭,仰头凄厉长啸。
那充满着力量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娇媚柔婉,粗糙浑厚如同已将天地间的力量全部吞噬入体内一般。
长啸方落,如烈火般灼烧的通红手臂挥鞭便扫向那通透的万年寒冰,带着那焚尽天下的三味真火,于冰墙上留下深约几寸的痕迹,同时由融化的冰水不断汩汩留下地面。
冰墙之内的狐浅莲,蹙眉心忧,却不得不定下心神,运功击向寒冰。
便在狐红蔻一鞭复一鞭地抽向冰墙之际,却有一股暗紫色的光幽幽由洞外而来,萦绕着那如同为红光所笼罩的狐红蔻,蓦地急速冲撞向她。
狐红蔻当即痛苦长啸不止,身体后仰出即便是魔族亦不可能做到的可怖极限,仿佛有两种势均力敌的力量在撕扯她柔弱的躯体。
“小妹,你怎么了?小妹?!”狐浅莲的焦急轻唤如同蚊声,转瞬被她撕心裂肺的长啸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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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9 08:46:0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洞内忽而传来一个嗓音温润却焦急无比的呼唤,“红蔻!解毒!”
“不好,我们还是来迟一步!定身符!”
“狐姐姐!阎罗令!”
数个法术随使用者的担忧呼唤,尽数附于那已处于癫狂状态的狐红蔻身上,稍许压制住她体内的苦痛。
“竹沥,只怕我还是得使出横扫千军压制她身上的狂暴与戾气。”简白青手执擒龙,看向身旁的箫竹沥,征求他的意见。
“不可!横扫千军只怕反而会激发她体内力量的反抗!”敖润忙及时制止。
眼见意中人此刻状态,箫竹沥墨眉紧拧,正欲点头答应,却忽而醒起一事,忙喊出,“等等!”但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绯红色的小锦囊,上面绣着一朵精致小巧纯白无暇的茉莉花,暖暖金光由锦囊透出,将内物倒出于掌心,定睛看去,竟是三颗蚕豆大小,散发着柔和金光的舍利子。
“化生寺代代相传的舍利子?”
箫竹沥也不答他,扬手将那三颗舍利子抛向此时为戾气与狂暴两相撕扯的狐红蔻身上。但见柔和金光霎时笼罩于她全身,如同佛光般的和暖光罩徐徐将那两股力量压制,凝于她体内。
然而随着她虚弱瘫软于地,娇躯却幻化为一只蜷缩的火狐,一动不动。
“红蔻,红蔻!”箫竹沥急奔上前,抱着狐形的狐红蔻凄厉呼唤不止。
“竹沥,竹沥!”英文元忙拉住他,镇定劝慰,“你先别急,她不过是回复原型,兴许你还能救她!”
陡然回过神的箫竹沥忙稳住呼吸,定下心神,长指探向火狐的心脉,阖眸凝神诊断,少顷,他方缓缓道:“红蔻所服的似乎并不是冲云九霄丹……她体内的狂暴与戾气纠缠过深,再加上已是百毒侵身……七日之后肝肠寸断七窍流血……”,他话未说完,已是绝望且悲戚地将狐形的狐红蔻紧紧抱于怀中,低低抽泣。“红蔻……我以为我四处布下眼线,尾随你来到北俱芦洲,即便不能阻止你,至少也能护住你。我终究是无用……”。
简白青叹一口气,安慰地拍上箫竹沥因悲泣而颤抖的肩膀。
“润郎……小妹当真无救了吗?”狐浅莲愧疚哽咽,却仍将一丝希望寄托于夫君身上。
敖润看了看爱妻,扭头看向神情悲痛的箫竹沥,低声道:“世间,或许还有救小妹的方法……”。
“是什么,快告诉我!”箫竹沥揪抓敖润的臂膀,急切追问。
*
明窗净几的屋内,干净舒适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地蜷缩着一只火狐,唯有身体的微微起伏表明她仍未曾逝去生命。古子苓双手托腮坐于一旁的圆桌边,无奈地看着此时狐形的狐红蔻,不时扭头看向门口方向,却又屡屡失望地叹气。
七日前。
“世间,或许唯有渡世还魂草可救小妹一命……”,敖润颜色一凝,却是欲言又止。
“还请敖兄告知。”箫竹沥忙怀抱狐红蔻跪于敖润面前,正欲磕头,却被敖润制止。
“便是那邪神蚩尤首级埋葬之地血枫林。”
箫竹沥闻言,原本黯然悲切的蓝紫色眼瞳转瞬染上光华与希冀,“我立时便前往血枫林。还请代为照顾红蔻!”他不舍地紧了一紧怀中的意中人,随即将她交于敖润怀中,“七日内,我必携药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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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9 09:43: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若遇到危险,你一人只怕不成。我随你一同去!”英文元将浮犀双剑插入剑鞘,镇静地建议。
然而七日转眼已将过六日,非但不见箫竹沥与英文元携药而归,便连传音纸鸢不曾有。众人不觉忧心忡忡。
闻讯赶来的虎杖骨亦是暴躁不已,整日拿着裂天巨镰虚空挥舞。
“为何你不拦住小狐,也不早告诉我小狐她要做傻事?”巨元参则拉过古子苓,责备之后又担忧地问:“那个人,真的能救小狐吗?”
古子苓悲戚地靠于简白青身旁,对上意中人坚定的目光,方坚毅朝巨元参点点头。
见状,巨元参亦无话可说,只是哀怜地看向床榻上那仍是毫无苏醒迹象的狐形狐红蔻身上。
*
如血残阳下的血枫林。
手执浮犀双剑的英文元与展开星瀚折扇的箫竹沥背靠背,防备地看着步步紧逼的噬天虎群。两人此时已俱是遍体鳞伤,却仍是目光坚定。
“竹沥,待会我杀出一条路,你携渡世还魂草,运渡世步先走!”英文元瞥眼身后,冷静嘱咐。
“不行!对方众多,你必定无法全身而退!”箫竹沥当即拒绝,略低眸看了看怀中一株碧莹莹的草药,又看向即将西沉坠落的金乌,浓眉几将扭成一线。
“我有飞行符,无妨!”英文元不欲多说,挥着双剑高呼一声“快走!”当即杀向噬天虎群。
箫竹沥眉头一皱,挥扇扬出一个“金刚护体”的金色光球,为她挡过一只噬天虎的背后伏击,含一声“保重”,运渡世步急奔而出。
身后厮杀声渐小,他灼灼目光紧盯着西坠残阳,暗暗于心中呼唤:红蔻,你千万要挺住!等我!
正在他掏出一张飞行符,正欲乘符离去时,忽闪过一缕暗紫色光将他手中唯一一张飞行符焚毁。他心中一紧,顾不上迎敌,忙运渡世步再度疾奔而去。
在他的身后,修罗傀儡率着另一队噬天虎群虎视眈眈于他孑然孤影。
*
此时血枫林中,残阳如血之色,却比不过坚毅以双剑艰难迎战噬天虎群的英文元身上汩汩流逝的血液。
额上伤口渗出的血滴,不时滑落入她蓝紫色的眼瞳,因不及擦拭,已是迷蒙了她的双眼。此时她气短心跳,只是拼着一口气力战,却并不知晓自己还能撑多久。
虽知将死,心却无比平静。
心中遗憾:今后将不能承欢于父母膝下。
还有,不能再登高望远……
忽而,夕阳之中有一个拥有金色光羽的金色身影俯冲而下,数道金光直击正扑向自己的噬天虎,劲道之强,当即又数头噬天虎受击后退。
英文元忽觉得那金色身影转瞬袭向自己,避之不及间早已被那身影挟持,飞离地面。
疲惫无力,意识模糊间,她最后看见的景象乃是一个紫红色短发,浓眉大眼的英俊少年正携自己于藏蓝色的天际之中飞翔。
*
残阳最后一缕光为夜所吞没。
守于狐红蔻床前的古子苓忽然发现箫竹沥不知何时竟进了屋,步向床榻,而屋外围坐等候他们二人归来的简白青等人竟无知无觉。古子苓不禁目瞪口呆,揉揉眼睛,再看向箫竹沥时,见他已坐于床沿前,凝神看着脸色苍白,盘缩成团昏迷的狐红蔻,温柔微笑着伸手爱怜地缓缓抚着她的背。
“箫竹沥,你终于回来了!找到渡世还魂草了吗?”古子苓忙喜出望外的奔上前追问。
然而箫竹沥却似乎不曾听闻,只是专注凝视着狐红蔻,仿佛看不够似的。
古子苓心中一急,伸手拍上他的肩膀,却怎知箫竹沥的身躯却转瞬化为无数星屑四散而去,一株碧莹莹的药草兀自于方才箫竹沥出现的地方跌落于床榻上,狐红蔻身上。
众人听闻惊呼,早已一窝蜂奔进屋内,同样目睹眼前的一切。
“方才那是……莫非竹沥已遭不测,是他的魂魄送草药回来?!”
“你们看!”古子苓葱指指向两个散发着柔和白光,正恋恋不舍地萦绕狐红蔻飞舞的光点,“这是一魂一魄!”
“追魂!”飒爽女声方落,便有一个玛瑙小匣飞来将那一魂一魄纳入其中,并有一张“追魂”黄符随之将匣子封住,玛瑙小匣随之稳稳落于床榻软被上。
众人回头看见,但见遍体鳞伤的英文元倚着门框看向那封着箫竹沥魂魄的小匣。她身后,有一个紫红色短发,浓眉大眼的英俊少年正搀扶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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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9 11:05: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静寂武神坛上,修罗傀儡拜倒于蚩尤巨型雕像前,阴测测地谄笑奉承,“恭喜王尊,得偿所愿!”
“哈哈哈哈哈!”蚩尤巨型雕像的眼睛部分亦金光长明,“这不过才是开端而已。已让戾气侵体了吗?”
“是,一切谨遵王尊命令行事。”
蚩尤阴沉的嗓音中有着一丝不放心,“退下罢!有事随时向我禀告!”
“是,卑职告退。”
*
净几明窗的屋内,古子苓等人候于圆桌旁并不敢走近,只是注视着坐于床沿的敖润,以渡世还魂草为药引,与其他解毒灵药一并喂狐红蔻服下。
“如何?起效了吗?”古子苓忙试探地轻声问。
敖润把上仍处于狐形的狐红蔻脉门,须臾,方道:“她的脉象已渐稳。然而此次戾气与百种阴毒侵体,只怕最快,也要七日后方能醒来。”
“又是七日……”,古子苓忙捂上自己的小嘴,止住惊呼。
英文元亦颔首,看向手中那规律闪烁着柔光的殷红色俏色玛瑙粉盒,“虽然不知晓竹沥此时如何。但是既然他的一魂一魄仍在,想必便不会有问题。”
“放心放心!我和狐姐姐曾看过那书生和狐姐姐的生死簿记录,两人都长命百岁着呢!”古子苓忽然有些轻快地安慰众人。
“人的话,长命百岁倒是赚了。但是小狐乃是魔,长命百岁岂不亏……”,虎杖骨话未说完,忙顿住,低头看向自己脚面上那只穿着乌甲靴的足,而后扭头看向一旁关切地看向床榻上蜷缩而卧狐红蔻,面色凝重的巨元参。
“我们还是出去罢,别饶狐姑娘静养。”简白青当即轻声建议,众人亦随之离去。剩敖润与古子苓一同守于狐红蔻床边照料。
蹙眉倚于窗边,敖润伸手探出窗外,抚向那照射入屋内的和煦暖阳,一朵粉色的花朵轻然飘落,恰落于他厚实掌心内。
花瓣晶莹粉嫩,彷如记忆之中,爱妻的娇羞浅笑。
当日旖旎蜜言犹在耳畔,“莲儿,若我能许你四时明媚,能有多好!”
“润郎,有你在的地方,无论是地府又或是鬼蜮,皆是四时明媚之处!”
敖润俊逸五官因凝上柔情而变得温柔,然而转瞬,又因现状而刺动心肠。
敖润,当日不过信誓旦旦而已!你为莲儿所做的一切,远不如小妹所做!
你如何能面对莲儿付于你的深情?!
起伏心绪因听闻一个脚步声而凝眸循声看去,但见巨元参乌甲红袍的身影站于窗外,正透过窗棱关切地看向床榻上仍是以狐形姿态熟睡的狐红蔻。“她,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吗?”
“暂时未有。”敖润摇摇头,须臾补充:“小妹她很坚强,一定会醒来的。”
巨元参静默不语,半晌后方道:“我曾很怀疑箫竹沥能否保护好小狐。但是我想,他是以他的方式拼全力在护着她。”
忽而,两人听闻些微动静忙齐齐看向床榻方向,果然见狐红蔻虽然仍处于狐形状态,然而却已然缓缓睁开双眸,挣扎着起身。
“小妹,你觉得如何?”
“小狐,怎么样?”
狐红蔻虚弱地笑了笑,“姐夫,元参,你们都在啊?”她蓦地醒起某事,急问:“姐夫,长姐现下如何?出来了吗?”
敖润摇摇头,宽慰道:“你已尽力,甚至做得比我更好!”
她沮丧地趴下,幽幽道:“那又如何,始终未曾把长姐救出。”倏忽,她又扭头凝向敖润,探究地问:“姐夫,我失去意识之前,仿佛看到呆书生他……他是否来过?”
敖润叹一口,缓缓道:“你所服的丹药乃是百毒侵体,当时又有戾气附身,竹沥他为救你,去血枫林采渡世还魂草救你……至今行踪不明。”
“呆书生……呆书生他为救我……”。纯紫色的眼瞳瞬间有泪光闪烁,看向敖润放于她面前的,那个封又纸符的殷红色俏色玛瑙粉盒。
“竹沥他的一魂一魄将草药送回,你服药后,今日已是第七日了。”
“我始终还是牵连了你……”,狐红蔻低头悲戚了一会,蓦地振作便欲跳下床榻,夺门而出,“这呆书生,非要叽叽歪歪和我来回玩这种你救我,我救你的把戏吗?若你胆敢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化生寺上下及方圆百里一切生灵替你陪葬!”
敖润忙拦下,劝道:“你尚未痊愈,况且还未能恢复人形,如何能去救他?”
巨元参也忙劝道:“小狐,此时蚩尤的手下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作乱三界了,我们已经收消息,武神坛已有大批妖魔聚集,眼见便要有大战了。一来,我们魔界正与人界会师;二来,血枫林已属蚩尤地界,再不是从前艺高人胆大便可探访之地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任他不管!我一人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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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9 11:28: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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