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最忆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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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聚圣三界同人小说】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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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19:01:1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且不顾小妹意欲夸赞的到底是谁,她总归是放下对自己的敌视与心结。


敖润心觉宽慰,当下轻松不少,走上前,同情又是好笑地拍拍箫竹沥的肩膀。


“润郎,我与小妹许久不见,有些体己话想与她说。”寒冰之后含笑的温婉声音,隐隐藏着些神秘。


“好,那我先带竹沥去家里休息、调养。”敖润说着,收拾好东西,嘱咐:“小妹,你待在这里候我来接你,莫出这冰洞便不会有问题。”


箫竹沥却有些担忧地看着正自在盘膝坐于地面,与长姐笑语的狐红蔻,“狐姑娘……切莫乱跑,请待润公子回来接你。”


“还是担心你自己罢,呆书生。”看似含着些许不屑与厌烦,然而语气中的娇嗔却再明显不过,朱唇勾起一个暖暖的浅笑,半催促道:“快随我姐夫去好好调养罢。”目送两人走出冰洞,因天青色身影将走出洞口时略微回首看向自己,狐红蔻低眸含笑,须臾,方看向冰墙之后的狐浅莲,俏皮粲然,“长姐想和我说甚么体己话?比如还有多少箱当年姐夫送你的宝贝埋于缠云山的哪一处吗?嘻嘻!”


“都修行一千六百多年了,在长姐面前还是惯会撒娇、顽笑,”此时冰洞内只余她姊妹二人,当年嬉笑打闹、耳鬓厮磨的亲密时光重现眼前,“在竹沥面前,也是如此吗?”


“长姐~!”狐红蔻嘟起菱唇,眉目含春,娇嗔一句。


“我们家小妹终于会害羞了。”狐浅莲笑如慈母,却唯有以目光抚摸过她柔软的火红色长发,温柔且语重心长地道:“小妹,我与你姐夫的事,你一直知晓;虽然你与竹沥并无我与润郎般那么多的阻隔与磨难,然而毕竟还是人魔殊途。”她顿了顿,接道:“我并不想劝阻又或赞同,你所要走的路,由你自己决定。只是切记,一旦做出选择,便义无反顾走到尽头;哪怕路途如何艰险,哪怕本就没有那条路。”


“长姐,不知晓为何,我觉得那呆书生与三界其余的男子都有所不同。”,纯紫色明眸眼波流转,不自觉落于冰墙一角,略有些失焦,她似在思索,“只是,我或许……”


“你,认为自己尚未忘记了尘吗?”


倏忽听闻有人提及心中隐秘所藏之人,狐红蔻一怔,须臾,方缓缓道:“我……愿意为了他,忘却了尘。”


狐浅莲闻言,轻松间笑语盈盈,“如若小妹尚不明了心之所系者为何人,且问问你自己的心,便可知晓。”


狐红蔻疑惑地重复:“我的心?”


“小妹,你可还记得长姐我当年是何时修成人形吗?”


狐红蔻略一思索,眨眨紫莹莹的善睐明眸,“长姐似乎是五百多年前,而我则是在十一、二年前方得以修为人形。”


“是在我遇到你姐夫三年后,我方逐渐修成人形”,狐浅莲柔声更正,初以人形与敖润相见的甜蜜旖旎仿若昨日一般,“先是女娃娃的形态,而后方是少女。”


紫眸盈盈闪掠过一丝光华,似顿悟到什么,她直起身子,以膝跪行上前两步,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长姐你是说……”。


“没错,当年你我修行俱已一千一百余年,何以至那时我方得以修炼为人形?而你却一直未能?”狐浅莲语气笃定,缓缓道:“此事我已思索许久,直到今日见到你,我方完全确定;我们狐族与生俱来便有魅惑人心的本领,所修成的人形自是美貌不可方物;然而当年我们从妲己那各自获得的五百年功力虽然自是增强了我们自身的功力,却是延迟了你我修炼为人形的时间,甚至可以说,乃是一个封印。”


狐红蔻闻言颔首,心有所想地徐徐道:“的确,妲己她当年为女娲所利用,惑帝辛失了江山,因此悔恨不已,遂决定与相知相许的帝辛同生共死。然而她不忍白费她千余年修行,且觉与我们姊妹有缘,遂将功力分别传于我们;她自是担心我们重蹈她的覆辙,因而以那五百年功力为封印,压制我们化为人形的能力;直至我们遇到与有缘之人,方能为人形。”那么了尘,当真不是与我有缘之人吗?


半晌不得闻她言语,狐浅莲明了地轻叹,遂引导道:“所以你且细细回想一下,当年初得为人形时,可曾遇到甚么人?”


绝色姿颜微蹙秀眉所有所思,喃喃重复道:“遇到甚么人……”。


明澈紫瞳倏忽闪过一丝光芒。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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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21:35:2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南瞻部洲,大唐都城长安。


皇族专用击鞠场,座无虚席的看台上,望族权贵、皇族公侯、小姐少爷们皆瞩目于场上正在对阵的黄、蓝两队击鞠队伍,助威高呼、赞叹夸赞之声不时响彻场内,此此击鞠比赛人气如此高的原因无非——“文箫武简巾帼英”中的简白青与英文元此时正帅各自队伍于场内手执球杖,策马狂奔,短兵相接。


击鞠场上,一个姜黄色衣饰的少女驭一匹枣红马敏捷穿梭追逐鞠的马队之中,执击棍的藕臂矫健一挥,便决断将滚滚烟尘之中的鞠击打向球门。但见她秀眉杏眼,俏鼻高挺,菱唇粉润,蓝紫色秀发以金镶玉冠束于螓首顶,眉眼间英气飒爽,凝着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沉静、稳重。


场上支持以镇国大将军英恭德幺女英文元为首黄队的看客们,当即齐齐站起为即将到手的一分而高呼不止。


然而眼见鞠将入门,不想却有一驭黑马的蓝衣红发男子纵坐骑后踢直立,健臂挥动球杖,生生将那鞠拦下,反向击出向队友处。


场上立时响起支持蓝队的阵阵震彻场内的欢呼声。


简白青策马转身再追向鞠时,面上含着得意之色,遥遥隔着几人看向英文元,心下却大叹:原本今日乃是我与文元对阵,不知两位皇子为何突然加入,没有箫竹沥与我分领左、右翼,夹攻而之,甚是吃力。


这和尚,必定是在哪里破了色戒!迟迟不肯回来!


便在他走神之际,场内如山倒般惊叹高呼声四起,他定睛看去,但见前方七八丈处,英文元双脚脱了马镫,仅以一手抓住马鞍悬空于马侧,执球杖挥击向鞠后身轻如燕沿着马前荡回到马鞍之上稳稳安坐,随即驱马前追,再一杖追加已将拳头大小的鞠中空射入球门。


响彻九霄的欢呼声宣告着以英文元为代表的黄队取得最终胜利,简白青本便无心赛事,当下也不惋惜,只是心事重重地注视着为队友簇拥的姜黄色衣袍少女,当下决定:待会一定要找文元好好谈一谈。


正欲策马离场而且,他却忽听闻逐渐安静下的看台上有一人抱怨嘟囔着:“早知今日我便该找算命先生给卜一卦,预知胜负!现在倒好,输了五千两银子事倒小,输给尚书之子面子事大!”他正欲嗤之以鼻对方的不良嗜好,却又听闻对方同伴接道。


“我看这事,算命先生也卜不出!”


“怎么说?”


“你还不知晓吗?程府与英府两家有意联姻,难不保今日那简公子便是为了哄意中人英小姐开心,方特意输了此场比赛的!”


“有理有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简白青摇头叹气,本欲策马离开,不想听闻到此处,目光锐利的蓝紫色眼瞳中当即闪掠过一丝精光,顿悟一事。忙策马调头向黄队处,朗声唤道:“文元!”


英文元听闻呼唤,循声回眸看向人群之外一个骑着黑马的蓝衣俊朗年轻男子,便策跃众上前几步,朝简白青浅淡一笑,“白青,有事?”


简白青当即有种想扶额哀叹的冲动。


难道文元你便没事找我吗?


难道只有我一人为那件事情担忧吗?


当初又是谁告诉我程、英两位将军有结为秦晋之好的想法?让我想办法解决的?


然而他仍是故作平静,轻轻颔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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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21:58: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让随从分别将坐骑牵回府内,两人换过服饰后,并肩漫步于长安城最繁华热闹的长安大街之上。郎才女貌、家世甚堪匹配的年轻男女一同出现,当即引爆当日长安城茶肆酒楼谈资热点话题榜。


且说简白青与英文元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一同出现、逛街,于民风开放的大唐自不是奇事;然而自从日前长安城内风传程、英两府意欲结为亲家,消息一经传出当即令一众闺阁少女泪满衾枕,大吵大闹兼悬梁投河之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然而又因女方乃是貌美如花、飒爽英姿、武艺高强、家世显赫,巾帼尤胜须眉的英文元,自是没有一家小姐敢有异议,心下平静后唯有日日以泪洗面,叹天不公平,同时又庆幸:幸好自箫公子日前婉拒李大善人提亲后,尚未再传出其他传闻,当即宽慰不少。


瞥了一眼身后两个不期而遇,怀有共同目的的跟梢者,简白青看向身旁沉静自若的英文元,提议:“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谈一下罢。”


“好。”英文元淡淡应着,纵身一跃,当即由川流不息的行人之中跃落路旁屋顶,再一借力,便已跃上长安城东城门上。


为何文元会有喜欢立于高处的癖好?


幸好大唐没有律法规定长安城内不能登高望远,否则自己遵法逮捕的第一人必定会是她。


望向那已迎风而立于东城门门楼顶上的姜黄色衣袍少女,简白青扬扬浓眉,随后尾随轻盈而至,潇洒立于她身旁。


英文元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年轻男子,他额前紫红色的发丝因风而微微摇摆,她似乎第一次发现他的长相是极俊逸的,与箫竹沥的温润谦和不同,简白青则是骄傲不羁。


“文元,你应该与我是同样的想法,并无意与对方成亲罢?”


“自然。”虽是二八年华的未嫁少女,然而听闻寻常闺阁女子终日记挂于心的长安城“文箫武简”之一的简白青提及成婚一事,英文元仍是语气平淡。


有时她也奇怪,自己除了练武、杀敌外,还有何事能令自己提起兴趣?


对了,的确是有事情还能令自己感兴趣——那便是登最高之处,望最远之物。


唯有登高望远,方知晓自己的微细与弱小,方能每日鞭策自己奋进提高至最强。


早已习惯于她仿若巡视管辖地般的严肃神情,审视之色。简白青瞟了一眼碧空,闲适地淡淡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立即分头回府,我回禀师父,你告诉爹爹,便说我们同意成亲!”


英文元娇躯一震,脚下一滑险些便由屋檐上滚落,幸得简白青眼明手快相扶。她站稳后圆睁杏目瞪着那一脸慵懒、闲散的红发男子,滴溜溜转动了一圈乌黑星眸,半信半疑地问:“是我听错,或是你说错?”


“你没听错,我亦没说错。”俊颜双手枕头,薄唇含着一片不知从何处摘来的绿叶,扭头看向她,勾起唇角,噙着顽劣的笑问:“你相信我吗?”


蓝发少女略一沉吟,严肃地缓缓点头。


大掌握上那只因长年练双短剑而略微起茧的素手,喜笑颜开地建议:“那我们立时便回去禀报尊长,我们要成亲罢!”


因他这一亲昵举动,她微微一怔,却旋即看到他飞快眨了一下那蓝紫色的眸子,她当即顿悟,淡淡地应了一声:“喔。”


“你这般冷静,可不太像听闻情郎求亲娇羞的少女喔!”简白青挑眉戏谑地摇摇头。将唇中的绿叶吐出,碧色翩然,随风飞舞至远处。
然而英文元仍是惯常地极清浅的一笑。


“突然有些怀念儿时,从小我便与你争着做孩子王,将那箫竹沥挣来扯去地拉帮入伙,然而不管怎么与你争,竟是总输你一头呢!”简白青说着,躺于那屋檐之上,眺望西沉日落。


郎才女貌,执手相看的一幕在程、英两府所派出的跟梢之人看来,甚是浓情蜜意合家欢,于是两人相视点头,当即分头回去汇报各自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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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08:24: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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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09:48: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千里冰封的北俱芦洲中,方圆百里内唯一一栋小木屋此刻正炊烟袅袅,灯火通明。温暖客厅内,摆满佳肴的圆桌前,围坐着正用晚饭的敖润等三人。


“姐夫,我可是很久没有吃到你做的糕点、菜肴了!”狐红蔻眉开眼笑地赞不绝口,夹上一块糖醋鱼,嚼咬间,紫眸不自觉落于斜对面的敖润身上。“嗯!姐夫的厨艺更胜从前了!”


似乎因她对他已无怨恨,此时再端详他时,发觉他除两缕鬓发微染上霜色外,容貌与从前并无两样,同样的温润谦和、丰神俊朗,只是眉眼间已因岁月流逝而平添几分成熟与内敛、温柔与沉稳,颇有人夫之风。


想到此,菱唇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不自觉噙笑颔首。


嗯!等长姐破冰出来后,姐夫一定会照顾好长姐,两人鹣鲽情深长长久久!


然而花颜满脸的笑意落入坐于她斜对面的箫竹沥蓝紫色眼瞳中时,却别有一份不同的滋味。


是我多心了吗?


红蔻现下看润公子的神眼颇有不同,连唤那一声“姐夫”,都唤得甚是甜……


因瞥见敖润看着满桌的菜怔怔出神,狐红蔻不觉促狭一笑,挑眉道:“姐夫,你若不是被我的吃相给吓到了,便是被那呆书生给闷倒了!”


“呃?”敖润猛地回过神,看向眼前两人,微笑着摇头否定:“并没有,竹沥甚为健谈,我们相谈甚欢。我方才只是在想,如果是莲儿,一定会吃得更香。”他黯然一笑,扯出笑意,执筷分别为两人布菜。“为了不让厨艺生疏,我每日都会做一桌子不同的菜色,好让莲儿出来时能吃到比从前更美味的菜肴。”


“姐夫,”狐红蔻不由得动容,柔声轻唤一句,放下碗筷,对上他湛蓝色的眸子,诚恳道:“长姐对姐夫你的厨艺一直是赞口不绝的。我相信,即便你只是为她煮一碗白粥,长姐也会觉得是珍馐百味。”


“谢谢。”他深为所动地点点头,笑意满满地再度为两人布菜,“终于不用我一个人吃完整整一桌子菜了,你们帮我多吃些!”


“放心啦,姐夫!我可是很久很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她正欲动筷,紫眸忽而瞥落于一旁沉默不语的白衣书生,眼尾一挑,“我说,呆书生。”


“呃,狐,狐姑娘?”所有所思的箫竹沥回过神,探寻地看向那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娇俏花颜,嘴角不禁扬起一丝隐隐约约的笑。


“有空随我姐夫学学厨艺罢,”她顽皮地眨眨眼,眉眼笑成一弯新月,“哪天你娶妻了,可用得着!”言毕,坦然地自顾自大快朵颐。


“阿弥陀佛。狐,狐姑娘说笑了……”,箫竹沥闻言当即面染红晕,忙放下手中碗筷,双手合十,念起了佛。


敖润湛蓝幽深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看两人,别有深意地微笑道:“小妹再打趣,竹沥这一晚上便只能念佛了。”


“好罢,为了帮姐夫你消灭这桌子菜——呆书生你可要多吃些!”狐红蔻闻言,忙将每样菜式都布一份于箫竹沥碗中,如愿看到儒雅玉面努力以饭碗中堆成小山般的菜遮掩自己的酡颜,她方满意地挑眉勾唇笑了起来。


“对了,姐夫,” 狐红蔻倏忽醒起一事,忙疑惑探究地看向敖润,“如你当初听太白金星所言,每五百年,武神坛的封印便会处于弱化期,现下可是已经过了五百多年了……”。


“此事我与二哥、远志也颇为疑惑,”敖润赞同地点点头,蹙眉道:“或许当年了尘子等三人元神加持的封印打破了封印每五百年一弱化的规律,弱化周期延长;又或许,蚩尤正在蛰伏,隐秘深谋着更大的阴谋。”


“曾听香客中有出海捕鱼为生之人说起,但凡海上将有暴风雨来临,海面总是极平静的。我们还须得处处留心。”箫竹沥亦正色颔首,认同。


晚饭后,敖润引狐红蔻入内屋,关怀道:“小妹,待会我会去龙窟陪莲儿,你今晚便在这里睡,被褥我已经换过新的了。”


狐红蔻点头谢过,笑道:“想必今日长姐还有很多话与姐夫你说呢!”


他正欲离开,却顿了顿,立于原地回首看向她,言不尽意地道:“如若不够,柜子里还有被褥。”


“啊?喔,谢谢姐夫。”她却不及多想,随口应下。


大门前,敖润拢紧身上的海蓝色斗篷,转身看向相送的两人,嘱咐:“竹沥,今夜我去龙窟陪伴我娘子,还请竹沥你替我们代为照顾好小妹。”


“呃,好。请润公子放心。路上小心。”箫竹沥玉身长立,心思纯净。


敖润朝他意味深长的浅笑后,步入风雪之中,渐渐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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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11:26: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卧房内,狐红蔻侧坐于床榻上,盈盈目光落于那只铺设着一人用枕头、被褥却是可容纳两人的床榻上,柔荑反复轻抚略微粗糙的被面,若有所思。


想必姐夫当初在建这栋木屋时,一直在想象他与长姐一起生活的场景罢,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双人份的。


与钟情之人长相厮守,是世间长情之人皆所期盼之事。


只是,即便人参果可让他长生不老,然而长姐……


不行,我需尽快将长姐从那不见天日的万年寒冰中救出来才行!


轻而缓地敲门声响起,打断她的思绪,入耳的温柔谦逊嗓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呃,狐,狐姑娘今日劳累了,请早些安歇罢,我便在门外,有事唤我即可。”


抬眸看去,但见敞开的卧房门上映着箫竹沥挺拔如翠竹的修长身影,除声音与影子外,再没有第三样属于他的事物有违礼法地,擅入到这卧房之内。


如同日前在盘丝洞养伤一般。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呢?是否也能如此“寸心誓与长相守”?


“令你化为人形的那人,与你的情缘必定比我与润郎更深几许,所以你方得早早便化为身形。”狐浅莲的话语蓦地于她耳畔回响。


那个人,会是他吗?


好想确认。


想到此,她暖暖一笑起身,莲步轻移向卧房门口,无骨柔荑握上那修长竹臂,将那因自己走近而当即低头念佛,满脸羞赧的书生猛地拉入房中。


“狐,狐姑娘,孤男寡女万万不可共处一室,这于礼不合。”温润如同白玉般的男子,面庞犹如为七月骄阳所照耀一般透着夺目红光,便连那平素温和的嗓音都被灼热上几分,满溢燥热。


“够了!”她娇斥一句,如愿见对方噤声,只是一个劲地低头默念佛经,她掩唇莞尔,随后软声道:“屋外乃是大雪盈尺的琉璃世界,且不说你伤势未愈;即便是身康体健,今夜你若不于那炕上睡,只怕无需待到天亮便会染上风寒。身为大夫的你若病倒,在这缺医少药的地儿找谁医治你去?你可别浪费我姐夫的药!”


“这……只是。”话未说完,他早已不由分说地被藕臂拉至床榻边,素手稍用力一推,那白衣精壮身躯便霎时倒于暖热床榻上,却随即弹起,他迅速理好衣饰双手合十,红着脸阖眸念佛不停。


“我身为女儿家都不介意,呆书生你介怀甚么?”见白衣身影低头念佛快步走向房门口,狐红蔻勾唇一笑,轻柔摇摆着身后的蓬松狐尾,丹凤眼眼尾一扫,娇媚语气中没来由地多上几分霸道,“呆书生,我可与你说明白了,今夜你要么于这炕上睡,要么……”,曼妙身形绕着那笔挺如竹的身影款步而行,清新百花香气随身形紧紧缠绕于他身上,“还是你意欲搂着我取暖,在屋外睡?”


“啊?!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阿弥陀佛!”箫竹沥闻言身形一颤,仿如一只煮熟的虾般全身红艳艳,蒸腾着热气,转身便欲夺门而逃。


银铃般的笑声于屋内回荡,素手取下腰间百花软鞭,抬手间便卷向箫竹沥那精瘦健腰,素手用劲一收,便将之拉倒于床榻上。她优雅将莲足落于床沿上,半俯身看着床榻上面红耳赤的俊颜,顽劣心性骤起,玲珑身子不禁低了几分,附于他赤红耳郭,媚声娇道:“怎么,呆书生,还怕姑娘我吃了你不成?”语毕,又是掩唇轻笑不止。


箫竹沥紧阖眼眸,面红耳赤地轻声求饶:“狐,狐姑娘,请松绑让我出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你可是清楚得狠,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见他乖乖半躺床榻上不敢再有任何举动,她满意地展颜一笑,掩唇打了个哈欠,兀自爬上床榻拉过厚实棉被裹好躺下,困倦眨眼间,温声提醒:“呆书生,念经可别出声喔!姐夫说柜子里还有被褥。”


“……”,箫竹沥顾不上面红耳热,紧紧阖眸忙坐起身,僵直身体,从怀里掏出那串紫水晶佛珠,掐拨着默念清心咒。


少顷,听闻身后传来均匀轻微的呼吸声,僵直许久的身体方随长气一舒而霎时放松,他正欲专注念经,却发觉即便念罢《清心咒》数遍,心中波澜却一直未曾平复。


不知晓究竟是因那一直萦绕自己的清新花香,又或是那毫无警觉防备安然入梦的呼吸声,总是轻且柔地撩拨着他难以自持的心神。


挣扎许久,他最终还是顺从内心,缓缓启眸,慢慢回首。但见那裹于厚棉被之中的玲珑身躯如同婴儿般蜷缩成团,密如小扇子般的长睫,借由烛火于滑腻肌肤上点落清浅光影,柔荑间虚握着一串晶莹的紫水晶佛珠,盛世容颜因入梦而愈显纯净脱俗如谪仙,晚霞火云般的长发随意披散于床榻之上,有几缕发丝甚至如同云卷云舒般恣意触及自己的衣袂,玉面当下染上同色云霞,他忙低垂眼帘。


须臾,他却再度如受蛊惑般,缓缓启眸,修长手指轻柔地仿若怕捧碎那稀世珍宝一般,温柔地撩起一缕如同流瀑的浓密发丝。


柔软浓密的长发,色如火焰,像极了狐姑娘的性子:时而娇媚温柔若水,时而随性坚毅胜火,令人捉摸不透,然而内心却是极替人着想的心善之人。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


他蓦地如被烈焰灼烧般抽回手,忙转身端坐默念清心咒,只是沾染于长指上那清清浅浅的百花香轻易再迷醉了他的心神。


箫竹沥啊箫竹沥,枉你拜入佛门清净之地,更饱读圣贤之书,竟不顾礼法唐突佳人!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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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13:34:3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龙窟万年寒冰洞内,敖润侧卧于白熊皮铺就的地面上,含着浅笑看向冰墙后的狐浅莲,柔声道:“莲儿,今日能一偿你夙愿,我很是欢喜。”
冰后,亦有婉媚女声含笑应:“润郎,谢谢你,我今日也是欢喜得紧。代我谢谢沛二哥。”


“我早已代你谢过了!”敖润尤保有当年的少年心性,坐起身微微撅着粉润唇瓣,语气稍有不悦,“莲儿,现下你唤一声‘二哥’,可比唤我还甜!”


“润郎~!”甜糯柔声呼唤传来,明显含着娇羞情态,“莲儿才没有!”


他眉眼间满溢满足的微笑,方满意地复又睡下。


“润郎?”轻唤即便是透过冰墙传来,却仍是柔情蜜意。


“嗯?”他慵懒且宠溺地回应。


“你眼瞧着小妹与竹沥,如何……”,她温声中满是关切,却又蕴着担忧。


“郎情妾意,璧人一双。”回想起他两人相处,狐红蔻每每欺负于箫竹沥,箫竹沥却一再羞赧应对,敖润便不禁笑出声,“不过比不上我与你。”


“哪有人如此脸皮厚的,我不理你了!”她羞赧之意大盛,再不做声。


他却笑得宠溺,回应:“我理你,便好。”


*


如扇长睫微颤,光影落于光滑如脂的面庞上,仿佛蝴蝶灵巧扑扇翅膀,眼帘缓启,紫莹莹眼瞳倏忽回神,视线清晰处,床榻边一个盘膝打坐的挺拔身影莫名地令狐红蔻安心一笑。


这个傻书生,昨夜便这么盘膝念经念了一整夜吗?


自长姐离开,这五百多年中,不曾再有人彻夜陪伴于我身旁,也不曾再有人在危急时护在我身前,替我遮挡一切……


每每皆是我独自一人,或彻夜修炼,或吹笛画画,如此孤寂一夜。


即便是与苓儿、元参兄还有虎兄一同彻夜饮酒,那酒醒后的落寞也转瞬替代了相聚的欢愉。


我早已忘记:有人于旁伴我入梦,次日清晨启眸,再映入眼帘内仍是昨夜入睡前身旁那一人,是怎样的感觉了。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箫竹沥缓缓启眸,启唇轻声试探:“狐,狐姑娘,你醒了吗?”


“早安,傻书生。”她托腮侧卧于床榻上向那忽而僵直的白色背影,不禁莞尔不止,香软娇躯于轻颤间愈显曼妙曲线。


“我,我煮了白粥和素面,狐,狐姑娘洗漱后便可用早饭了。”他顿了顿,低垂着头轻声补上一句,“不过厨艺比不上润公子的万一。”


见他僵硬站起身,耳郭染红,意欲逃离,她不禁掩唇嫣然:“昨夜,你可真乖。”


如愿见他一愣,随即红晕由耳郭蔓延至面庞与颈项,忙念着佛快步走出卧房,她不禁俯于床榻上如春风中轻摇的精致银铃般轻笑不止。


疾走脚步不自觉于卧房外收住,箫竹沥回首看向身后卧房窗纱上所映出的娉婷影像,不禁怔于原地。


自我懂事以来,每个长夜无不是伴着青灯古佛、念珠佛经度过。


身旁有一人彻夜相伴,即使只是无声卧寐,不言一语,却也觉得心中平静温暖。


  这,是佛祖法海无边,也不能让我体味到的心安。


*


清早,东升之日的第一缕金光挥破晨雾,洒落于大唐都城长安上。


此时,简白青早已坐于大唐官府书房内审阅官府文书,忽而远远听闻有声如震雷般的男音唤自己:“白青,白青!”他知晓来人乃是自己的师父,大唐开国功臣之一——左领大将军程咬金,忙起身出书房相迎。


才出书房门,果见一个大腹便便,雄壮威武的中年男子而来,一见简白青便眉开眼笑地上前用力拍向他的肩膀,爽朗大笑,“白青,为师昨夜便将请皇上赐婚于你与文元的奏折连夜上呈,方才也已然请那赛金花去英府提亲了;下午,你便随为师前去英府送上那议婚之礼!你放心,一应所需之礼,为师老早便为你备好了!”程咬金面色微有凝滞,“不过近日皇上夜不安枕,恐怕赐婚圣旨会迟一点方能下来。”


对自己的婚事早已胸有成竹的简白青,佯装喜出望外地下跪叩头,笑道:“白青谢师父关怀。师父请上坐!”说着,恭敬奉上一杯热茶于程咬金。“师父,请喝茶!”


程咬金接过茶,开怀笑道:“想到再过一阵便能喝上一杯徒弟媳妇茶,为师便高兴!哈哈哈!”喝过茶,放下茶盏后,他扳着指头自言自语道:“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六礼这么行下去,为师与恭德老早便看好了——下月初八便是吉日,可行亲迎大礼!”说到高兴处,不住颔首的同时,大手拍向椅背,震得那张紫檀木雕花太师椅颤抖不已。


那恭敬立于一旁的简白青也是勾起薄唇唇角,微笑不已。心下暗道:


哪里却要等到下月初八呢?


徒儿可比师父还心急呢!


明日便可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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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15:47: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寒风呼啸的北俱芦洲,敖润的温暖木屋内。


白皙葱指拈起汤匙勺起一勺蒸腾热气的白粥送入朱唇间,阖眸细嚼,少顷,狐红蔻方启紫色眼瞳,流转眼波绕于眼前那正关注她品评结果的白衣书生,勾唇一笑,“呆书生,你为我熬的粥很棉,很好吃。”


婉转莺啼的夸赞,当即令箫竹沥双颊微红,他低垂眼帘,羞赧低声道:“狐姑娘若喜欢,便多吃几碗。”


她含着笑意一口一口细细品着白粥,身后蓬松狐尾偶尔调皮摇摆撩动,一双桃花眼仍是注于那坐于自己对面,因赧然而低头,却偶尔偷眼瞥向自己,随即又低眸的玉面书生。“呆书生,你的粥要冷了。”她倏忽掩唇嫣然,提醒。


“呃?喔!谢狐,狐姑娘提醒。”箫竹沥虚咳一声,忙正襟危坐,拿起汤匙开始吃粥,不想不曾吹凉,舌尖顿时被滚烫白粥烫伤,他忙取出太极扇展开遮于面前,以手做扇为舌尖扇风。


狐红蔻自是粲然不止,好一会方止住笑意。


默然相对间,她缓缓转动一圈纯紫色星眸,放下汤匙,探寻看向他,缓缓问:“呆书生,你说你儿时曾去过缠云山采药?”


“呃?是的。”箫竹沥闻言看向她,下意识按了按胸口。


是那个小荷包罢?


紫眸因捕捉到这个微小细节,而不自觉微微眯了一眯。


那荷包里的物件,究竟是何人所送?他竟如此视若珍宝?


“我记得很清楚,六岁那年,我师父空度禅师带我云游至缠云山附近,”箫竹沥微垂眼帘,温声将儿时之事道来:“听闻此山钟灵毓秀,出产着不少草药,便带我上山采药……”。那温润的眉眼间,仿佛凝着难以名状的温情。


狐红蔻心中不由得一紧,有些局促地握紧了柔荑。


暖阳普照下的缠云山,一株为金光所照耀的山藤野蔓上,盘缩着一只火红色皮毛的小狐狸,正阖眸养神晒着太阳。忽而她鼻尖微嗅,缓缓启紫


色眼眸眺望向某个方向。


是人族的气息……


山野之间,隐隐听闻一个男童稚气的嗓音,随着他小小身躯跳跃而欢快地传来,“哈,一株龙骨,又一株防风!”一个身着白衣的白胖小男娃顿于地面,一双明澈蓝紫色眼瞳只顾专注于草木之间寻找他所需的草药,粉团一般的脸庞上沾染着几点泥污,亦不曾发觉;然而却愈发衬得他粉雕玉琢,俊秀可爱。小小身影于原野上或奔或跳,丝毫没有发现他已然与师父失散。


“啊!有一株……”,因无意中瞥见碧野之中一点殷红色的小花,小男娃忙用一双沾染泥污的小手捂住自己几乎因惊喜而唤出那草药名的小嘴,蓝紫色眼瞳左顾右盼间不见自己的师傅,不及深思,白皙的小胖手从怀里拿出一根红线,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株长着小红花的植物,一个扑倒,轻握住那朵小花的茎,忙将红线重重绑于茎上,这才从一口气。


他放下身后的药筐,从内里拿出一把小铲,小心谨慎地翻动着那株草药四周的泥土,同时温声哄道:“人参娃娃,你可别跑喔,我带你回去治病救人好不好?别跑,别跑。”一心一意地挖草药的小男娃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与身后悬崖近在咫尺,而他所处的地面下方,已然开始因龟裂而有细碎的泥块不住坠落深渊。


一双小手拨开浮土,箫竹沥轻轻由土中取出一支已成型的山参,欢快地笑着,然而下一瞬,他的身体便随足下坠落的泥土无助地跌落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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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17:01: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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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楼主| 发表于 2017-2-14 20:50:2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大唐长安城,镇国大将军府邸。


听白青说,今日一早,程将军便会携他去宗庙行纳吉一礼。


花园中,一位姜黄色衣袍的少女手执拉得满圆的弓箭,正努力静下心瞄准箭靶红心,忽见丫鬟兴冲冲地跑来,笑嘻嘻地通报:“小姐小姐小姐,老爷正在花厅与程将军商谈小姐与简公子的婚事呢!小姐要不要去偷听一下!”


现下程将军登门,莫非是纳征一礼?!


如若再这么下去,这文定一过,赐婚圣旨一下,便改无可改了!


英文元秀眉一蹙,葱指一松,箭离弦而出,稳稳钉于箭靶红心上,嗡嗡作响不止。她将弓箭抛给丫鬟,莲足一点,纵身于假山上借力,轻盈跃向鳞次栉比的屋檐,一路向花厅而去。


片刻,她便来到花厅外,隐身假山后,屏息凝神聆听屋内动静。但闻自己的爹爹英恭德笑吟吟地问:“咬金兄,怎么不见白青一同来啊?都快是我英恭德的女婿了,莫非他还害羞不成?哈哈哈!”


“哈哈,不,不,不!”程咬金干笑两声,解释道:“白青他原本是随我一同来拜见未来泰山大人的,怎知半路上他被公事缠身,先行回官府了。恭德兄还请见谅。老夫做主也是一样的。”


这个简白青,我真是错信他了!


英文元闻言秀眉微拧,正欲现身阻止,蓝紫色眼眸一冷,倏忽转身便击出一掌。然而对方却轻松偏首躲过,一个大掌转瞬便捂住自己的樱唇,同时有一个低醇男音传来:“文元,是我,白青。”


她认出眼前藏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正是自己此刻欲寻找的简白青,忙点头示意他拿开手。两人忙继续缩躲于假山后,透过两个洞孔窥探向花厅之内。


“程将军不是说你回官府有要事了吗?你怎么在这?”她压低声音,看向身旁嘴角噙笑的年轻男子。


“那不过是个幌子。我在这的原因和你一样。”简白青胸有成竹的笑看向她,宽慰,“放心!一切如你我所愿!走罢!”


“去哪?”


他却不由分说地拉上身旁的娇小,轻身跃过围墙,于鳞次栉比的屋檐上渐渐远了踪影,于是不曾听闻,那响彻英府后花园,英恭德的一句“什么?!八字相冲?!”


“八字相冲?”此时,迎风立于长安城西城门门楼屋顶上的英文元不觉颔首,扭头看向慵懒仰卧于屋顶上的简白青,赞许地笑道:“难怪你如此成竹在胸,原来如此。那么便是在今早……”。


“没错。”简白青半坐起身,左手托腮,闲适地瞥眼看向城楼下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娓娓将早上之事道来。


且说今日一早,程咬金便携简白青,拿着简白青与英文元两人的生辰八字前往长安城郊外的程府宗庙,欲行纳吉之礼。


香火缭绕前,宗庙主事挑眉看向地面上两片呈阳卦的筶,转身眉头深锁面色阴沉地看向程咬金,摇摇头,缓缓道:“程将军,请恕老朽多言,老朽将简公子与英小姐的八字合婚数次,所得出的结果均为大凶啊!”


程咬金面色凝重地看向那主事,“程某愿闻其详。”


“简公子四岁之前命犯孤星,刑父克母,因此出生时四乡八岭的猫猫狗狗全部死绝。然而五岁命中便得遇贵人,这位贵人便是程将军您!简公子得缘成为程将军您的关门弟子,从此仕途坦荡,富贵不可限量。皆因他将星入命,为纵横天下之将才。若非如此,简公子如何年纪轻轻便能成就战功,名震大唐?他日,简公子将迎娶家世不俗的美貌女子为妻,夫妻情深、瓜瓞绵绵、富贵荣华。”


“而英小姐本身命格甚好,出身富贵,命中无忧,日后所嫁夫婿必为人中龙凤,旺夫益子,夫妻恩爱、子孙满堂。然而英小姐乃是天上仙女投胎,此仙女深谙军事韬略,否则小姐她也不会巾帼不让须眉,名震天下了!”


“若就命格来说,两位皆是将才,可享富贵,仕途平顺,然而若是合婚……”,那主事直将头摇成货郎鼓,“常言道,一山容不得二虎,龙争虎斗必有死伤,因此两人只宜做同僚、兄妹,是万万不能成就夫妻良缘的;若是执意结亲,轻者,家无宁日、鸡犬不宁;重者,一个月内必有血光之灾,灭门之祸……”。


“这,这,这,如何是好?”冲锋陷阵、上阵杀敌都不曾被难倒大唐开国功臣之一的程咬金闻言,浓眉紧拧,不安地看向一旁失望沮丧的爱徒,忙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白青,你放心!为师会想办法的!”


“白青蒙师父痛爱,养育、教导十余年,万不可因白青的婚事,而祸及师门,白青万万担当不起!”简白青说着扑通跪倒于地,不住磕头,却无人看到他薄唇转瞬即逝的上扬笑弧。


“哈哈哈哈哈!”长安城西城门门楼屋顶上,简白青于屋檐上笑得前仰后合,“我是真没想到这主事还真能掰,我让他说一句,他到编排了许多没有的。他是如何知晓我出生时,家中的蟑螂全部都遭灭门了?都怪别人卖错老鼠药给她。哈哈哈哈!”


“这样是否不太好?欺瞒尊长……”,虽算圆满解决此事,然而英文元却面有忧色。


“你还有其他办法吗?还是你想我们当真成婚?”简白青一副心安理得的神情,“放心啦,放心啦!我们两个终有一日会寻到意中人成婚的,只不过不是彼此而已。”


看似已度过逼婚危机的两人,却不知晓,此时镇国大将军府花厅内。


“恭德兄,以程某愚见,”程咬金捋了捋短须,心有不甘地道:“我们再多找几个占卜算命的能人异士问问,说不定有化解之法。”


英恭德亦有所期盼地颔首,同意,“也好!也好!看咬金兄的神情,莫非已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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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5 22:49: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紫黑色云雾缭绕的巍峨武神坛祭祀台前,一个金甲男子面对祭坛,背手而立。


一个身着土黄色铠甲墨绿色披风,面貌狰狞的男子,远远飘浮至那金甲男子身后两丈处,拱手朝对方恭敬行礼,“参见修罗傀儡大人。”如果说该人身体悬浮于半空之中只是诡异的话,那么令人感到可怖的便是他那大于左手数倍不止的右手,五指粗壮如树枝,利爪呈倒勾状,色泽紫黑森冷,显然喂有毒药。


“黑山老妖,事情办得如何?”那金甲男子声音尖细,仿佛可以直接穿过皮肤毛孔侵入到身体的任何一处,令人闻之可怖,颤抖不已。


“回禀大人,小的已经按大人吩咐行事,目前,进展顺利。”黑山老妖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很好。”金甲男子徐徐转过身,一双金色眼瞳冷冷地俯视台阶下方的属下,唇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面上描有黑色诡异花纹,面色阴郁。“人族最易受戾气侵体,我们控制的人愈多,势力愈强;人间怨气愈浓愈盛,愈有助于蚩尤大人破封。”


“蚩尤大人如愿后必定会重赏大人您的。”黑山老妖忙不迭地赔笑奉承。


此言果然十分顺修罗傀儡的心,他当即扬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幽冷笑声回荡于武神坛四周,如同鬼泣。


*


风雪呼啸之中的北俱芦洲,一栋炊烟不断的木屋内灯火通明,为这了无生机的大陆带去些微温暖。


客厅圆桌前,狐红蔻笑语晏晏地手执饭勺盛着一碗热粥。“呆书生,你为我与姐夫煮了两、三日晚饭,今早也试试我为你熬的白粥。”


“劳动狐,狐姑娘了!”箫竹沥道着谢,忙伸手去接柔荑所端向自己的粥碗,却因无意中触到白皙葱指而如遭烈火炙烤般缩回手,低眸不敢再看向她。


狐红蔻的双颊飞快掠过几缕红晕,稳稳地将粥放于他面前,唇角含笑地道:“先说好,我可是第一次洗手作羹汤!”倾世容颜所挂的柔婉笑容倏忽转换上霸道之色,“呆书生你可不许说不好吃!”语毕,却掩唇噗嗤笑出声来。


那厢仍是红着脸,视线规规矩矩落于粥碗中的玉面书生,唇瓣启阖,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拿起汤匙勺起粥,轻轻吹着热气,以掩饰自己的羞赧。


“明日,便要回去了呢!”她以素手托腮,微嘟着菱唇,神色惆怅地注视着正埋头吃粥的年轻男子。


北俱芦洲虽然酷寒,然而在这里的几日却仿佛身处世外桃源一般,几乎令我忘却一切……


倏忽,花颜一凝,秀眉微蹙。


狐红蔻啊狐红蔻!你可当真是无情无义!你的长姐被封于万年寒冰内,与丈夫近在咫尺,却如分隔天涯,你却乐得如在极乐世界?!


思及此处,她不由得握紧粉拳,眼瞳微眯。


却在此时,耳畔传来宽慰的温润嗓音,清朗宛如三月春风,柔缓地熄灭她心中的烦闷,“虽然狐,狐姑娘你畏寒,却也是可以不时来这里小住,陪伴狐施主的。”箫竹沥略微低着头,然而一双深邃的蓝紫色眼瞳却小心翼翼地凝着那神情由喜转忧,又变阴的红衣少女。


只怕,我需要好一段时间方能来这里了罢。


她再对上他的朗目时,清澈紫色明眸中已满是平静与坚毅。


他忙移开视线,不自觉落于她纤细右腕上那串如同她眸子一般明澈的水晶佛珠上。“狐,狐姑娘也颇有佛缘罢?”她与他的佛珠,同由一百零八颗紫水晶串制而成。


他与她,果然缘分匪浅罢……


因心底渐渐升起的欢喜,他润软的浅粉色唇瓣亦上弯成一段优雅的弧度。


闻言,紫色星眸垂视向腕上那数圈与眼瞳同色的佛珠,神色略略有些黯淡,她幽幽道:“从前,我与长姐曾得一位高僧照拂多年,他在圆寂坐化前,为我与长姐取了名,并将他的这串佛珠送于了我。”


自己曾痴往候他五百余年,曾以为自己已然狠下心,只以找寻长姐为要,不再动那会令自己痛彻心扉的男女之情;然而却不曾想,会遇见他……


如画眉眼不由得柔婉如一池春水,一双翦水秋瞳眼波流转于眼前那温润君子面上,双颊没来由地迅速染上霞色。


箫竹沥却不曾发觉,仍是专注地低头吃粥,语气带着些探寻,缓缓道:“日前,与狐,狐姑娘闲谈,似乎姑娘你对鄙寺颇为熟悉……”。


她曾数度去过化生寺吗?却为何,自己从未见过她?


狐红蔻却仿佛置若罔闻般,勾唇促狭一笑,娇声道:“我可不唤‘狐,狐姑娘’。呆书生,你不是早已知晓我名唤‘红蔻’吗?‘红豆’的‘红’,‘豆蔻’的‘蔻’。”


“红蔻”,她果然是唤“红蔻”!


男子温和的眼眉间蕴着温柔,胸间律动不由得骤快数拍。


心怀赤诚的豆蔻年华少女。


问名,乃夫家大礼。我当真可以唤她的闺名吗?


思及至此,白皙俊颜不觉倏忽一红,忙放下汤匙拿出折扇优雅展开遮挡于面前,却仍不自觉低着头。


那厢,狐红蔻柳眉一挑,面含不悦。


这呆书生,自何时起竟喜欢以折扇遮面了?


她嘟一嘟不点而朱的菱唇,少顷,却又笑绽如天香国色,华贵雍容,“‘红蔻’乃是他亲自为我取的名,除了他,我从不许别人唤出,便连长姐也不许。”


“他”?


太极折扇后的俊颜当即僵住,心如坠冰海,沉且冷。


是因为她的闺名乃是由“他”所取,因此便不许别人唤出吗?


我是该因“他”于她心里分量颇重而不快,又或因她待我不同于他人而欢喜?


又或许,其实是我多思——红蔻她非人族女子,所以不会如世俗女子般,遵守那闺名不容父母、兄妹以外的人知晓的礼法?


箫竹沥啊箫竹沥,你何时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便连此等细节都斤斤计较,心绪千回百转?


他心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潇洒地收起折扇放于桌上,缓缓对上她那双明澈如同秋水般的眼瞳,温声轻唤:“红,红蔻……”。


“嗯?”倾世容颜含笑应着,如同夏日红莲,清新脱俗。


“你……是否甚为留心佛门弟子……”,他思忖千百回,终究还是脱口而出;然而出口后又甚觉不妥。


箫竹沥啊箫竹沥,你这分明是在质疑红蔻!


  他正欲开口道歉,她却嫣然如同春日花簇,秋夜明月,“我何止独独钟情佛门子弟——”,翩然起身间,婀娜身影不觉间已来到挺拔如竹的男子身旁,素手轻盈落于宽厚肩头,吹气如兰于他染上红晕的耳郭,细若蚊声地娇道:“我更倾心于那些白衣翩然,手摇折扇,拜入空门的翩翩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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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楼主| 发表于 2017-2-16 10:19:5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这日一早,简白青按时来到官府议事大厅,听几个属下汇报长安城内的治安事宜。“近日城内临近酉时便开始出现游魂?”简白青闻言蹙起剑眉,右手食指指腹缓缓抚过下巴,神情严肃,“要说此时恰好七月,鬼门大开,有游魂倒也不奇怪……”。正在他沉默思忖之际,忽听闻一个熟悉的声音蓦地由议事大厅外传来。


“白青!白青!”


文元?


听闻呼唤,他蹙眉扭头循声看去,果然见一个姜黄色衣袍的二八少女心急火燎地疾步而至,竟是一改往日沉稳与冷静的英文元。


“文元,早!”颔首招呼,简白青便自顾自地扭头看向众属下,吩咐:“你们分头去请长安城内口碑好的法师、术士,备齐他们所要的驱鬼物件。今夜起,我们便十六卫去巡城……”。


“快随我去太史局!”英文元不由分说地拉起简白青便朝门口拉去。


“何事如此焦急?近日城内有不少游魂惊扰百姓,我正吩咐手下呢!”他颇了解这位儿时玩伴沉着镇定的性格,虽然也好奇天底下居然能有事情令她心急如焚至此,然而还是公事要紧。


即使身体被对方拉扯渐渐远离议事大厅,他仍是不忘朗声嘱咐道:“申时三刻东门集合……”。


简白青被英文元拉至官府门口,推搡上自己的坐骑,一路尾随她直奔太史局,他不禁好奇问:“何事要去太史局?”


“我爹与程将军仍为你我八字不合,不能成婚之事忧烦,”疾驰矫健枣红马上,尤显英姿飒爽的英文元蹙眉偏头看向她,一双翦水秋瞳满溢焦急,“他们现下正在请教袁天罡、李淳风,询问化解之道!”


“袁天罡、李淳风?!”原本气定神闲的简白青差点由马背上跌落,忙定心神,踏好马蹬,手执马鞭狠狠抽于马臀上,急呼:“驾,驾!这下


铁定会穿帮!”他的坐骑何时受过主人此等对待,吃痛长啸间,撒开腿狂奔不已。


“你预备如何破解?”若是她能拦得住爹爹,又或有法子应对,自是不会一早便不由分说地迫他公私不分地由公事抽身,随她走。


她只希望他能有计谋化解此事。


然而被寄予厚望的俊逸公子却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沮丧,“袁天罡与李淳风可是御用之人,我一区区总领,如何能行贿赂、胁迫之事?只能见招拆招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两人心下烦躁,不由得急急驱马疾驰。


一盏茶的功夫后,两人赶至太史局,将缰绳丢与门口的守卫,也等不及通报便匆匆往里赶。穿过层层门廊,两人遥遥便见大堂内有四个男子正笑语晏晏,相谈正欢,心下不觉一惊,忙加快脚步。


方踏入大堂,便见堂上主位上两个男子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们两人;一个花甲老人捋着长须含笑连连称好,另一个中年男子则不住颔首眉开眼笑。


惊得简白青与英文元两人顿时冷汗涔涔,面面相觑,忐忑不安。


莫非袁天罡、李淳风已为我们合过了八字,是天作之合?!


这下完蛋了!


*


这日傍晚,北俱芦洲仍是万年不改地风雪连天,只是满目苍凉之中,离别之意甚浓。


龙窟,万年寒冰洞之中。


身着天青色斗篷的箫竹沥分别朝敖润与冰墙后的狐浅莲谦谦一礼,微笑温道:“润公子、狐施主,明日一早,小生便要告辞了。在此向两位辞行,感谢两位连日以来对小生的照顾。”


“此处天寒地冷,衣食匮乏,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为是。”敖润伉俪笑意满满地忙谦和回应。


“竹沥,你客气了。远道而来探访我与润郎,却不曾得好好招待。”


“哪里,哪里。”


身着猩红色斗篷的狐红蔻素手轻抚冰墙,不舍地娇道:“长姐,明日一早,我便回去了。”


“小妹,切记你曾向我发誓,你不会再动那救我出这万年寒冰的念头。”狐浅莲语重心长的柔声透过寒冰传来,尤显其长姐威严。


窈窕少女乖顺低头颔首,“长姐,你放心。”说着她看向一旁身着海蓝色斗篷,尤显其长发飘逸、眼眸深邃的敖润,“不过也请长姐与姐夫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等候你们真正相聚的那一日。”


敖润闻言,伸手轻拍她香肩,微笑回应,如兄如父。


“竹沥,我与润郎便将这固执的小妹托付于你,还请你多多照顾为是。”狐浅莲仿佛正笑看于那玉树潇洒、风度翩翩的玉面书生,语气中颇有长辈之风。


“润公子、狐施主客气了。”箫竹沥面色当即如覆红纱,忙拱手行礼。


敖润却笑着打趣地拍向他肩头,道:“下次再见面时,改了这称呼罢!”


箫竹沥闻言,玉面愈显红润之色,几乎可滴出血来,忙取出折扇扬开遮挡,顿时引得敖润夫妇笑逐颜开不已。


“姐夫、长姐!”一旁的狐红蔻双颊泛红,跺跺莲足,背转过身,娇声替他解围:“傻书生,下回你见他们,唤‘润兄’、‘润夫人’便可!”


闻言,那为上好白玉制成的太极折扇所遮掩的玉面霎时一僵,如画眉眼隐隐凝着失落神色。


原来红蔻你,并不希望我改口称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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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楼主| 发表于 2017-2-16 13:16:3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金乌渐露西沉之势,大唐都城长安,北城门门楼屋檐顶,呆愣愣地坐着两个人;一个眉目俊逸的年轻男子藏蓝衣袍,红发束顶;另一个则是姜黄华服的蓝紫色长发少女。


两人因震惊而面显呆滞之色,甚至连头顶、肩头停留几只胆大贪玩的鸟雀也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方整齐划一不约而同地眨眼。


所以,白青他果然是英勇无敌、战无不胜的破军星下凡。


因此,文元她确实是掌六韬三略、军事兵法的天女玄鸟转世。


“简公子确是破军星君下凡,英勇无敌、所向披靡、难得将才也!”李淳风颔首眉开眼笑,“英小姐将星入命,玄鸟为名,主韬略法术,终富且贵……”。


“简公子他目光炯炯、虎瞳豹颈……前途不可限量,富贵不可斗量……”,袁天罡捋着长须含笑连连称好,“英小姐,眉眼英姿、尤胜男儿……前途远大,鹏程万里……”。


回想起一个时辰前的所听所闻,简白青与英文元扭头相视,异口同声:“他们两人所著的《推背图》预言无一不准,想来不会错罢?”


“所以,我们真的不用成亲了?”英文元有些难以置信地定睛看向简白青,求证。


不想那俊颜竟凑近自己几分,涎皮赖脸呲牙裂嘴地笑道:“莫非其实文元你甚想与我成……”,一个“亲”字未曾出口,光洁额头上当即被素手贴上一张“定身”黄符。


“喂,文元,别定住我啊!开玩笑啦!文元……”。


片刻,两人喜笑颜开击掌庆贺,惊得身上鸟儿四散,两人如释重负地仰躺于屋檐上,远眺碧空。


“但是袁老与李老又言:‘三界隐有不安宁之势,风云将至。常言道:时势造英雄。两位必当有大显才能之机!’”


“我到不愿为扬名立万、建功立业而当真有此危机。”


“的确。”


两人正慵懒闲适遥望天空那被夕阳余晖镶上金边的云彩,忽听闻门楼上有人高呼:“简大人、英大人!”


两人坐起身看去,但见来人乃是当今万岁近身内侍心腹王德,忙轻身落地,恭敬行礼。但见那内侍回礼,笑道:“简大人,皇上闻得大人乃是破军星君下凡,英勇无比,特遣某家请简公子今夜为皇上守夜。”


“有劳王德公公了。只是白青之前听闻陛下夜不安枕,尉迟将军与秦将军为陛下守夜后,龙体已安枕无虞夜夜好梦了吗?”


“唉,别提了。”王德一甩拂尘,摇头道:“昨夜尉迟将军与秦将军与那些恶鬼相斗,受了些伤。皇上疼惜,特命两位将军休养。正愁着寻哪位将军值夜,便恰闻简公子美名,于是便遣某家来了。”


“如此。有劳王公公引路。”皇命在身,公事也不得靠边,简白青当即比出“先请”的手势。


一直静默的英文元忙唤:“王公公,文元可否一同前去,为陛下尽职?”


简白青略一思索,摇头,道:“不急。虽说尉迟将军与秦将军应敌在前,此时身体虽有不适,然而我心觉此事有些蹊跷,待我先做前锋探一探敌情。如我当真是破军星君下凡,那么对付这些鬼魂便不是难事。若我当真不济事,文元你怕我不会拉你下水吗?”说着他扬眉朝她一笑,当即随王德入宫。


“也好。若有需要,尽管叫我。”


夜色浓郁,微风徐徐,身后皇宫烛火摇晃。


手执宝剑擒龙,立于皇帝寝宫前的一位藏蓝色衣袍红发俊逸男子,忽而朗目一睁,手中利刃早已挥出截向无声无息浮现于自己身前半尺外的一团渐成形体的暗紫色半透明形体。


形体遇剑而分,散后再聚,形成一个利爪猝然抓向简白青臂膀。然而他身形微动,轻盈闪过,擒龙再出,形体被截为两段,“嘿嘿”冷笑,又再重汇为一体。


如此反复十余招,简白青虽未占上风,那形体却也未逃到便宜。


但见它略略后退几步,阴测测冷笑中,再没了踪影。


简白青也不欲去追,立于原地,只是蹙眉看着对方消失之处,不发一言。


如此难缠,到底是何来头?


*


这日,天色向晚,一个手执桃木剑,藏蓝色衣袍紫红色头发的矫健身影于长安城大街上鳞次栉比的屋檐上跳跃,与下方街道上几个紧随疾驰的男子一同上下包抄着前方几个飘忽的半透明形体。


眼见将至十字路口,自己的另几队下属也狂奔即将于路口汇合,简白青轻身跃起,执桃木剑以“力劈华山”之势劈斩向下方一个幽魂,那暗紫色形体当即于痛苦哀嚎间四散。他低头躲过一个幽魂利爪,手中木剑以一招“破壶沉舟”连斩三鬼。那厢,他其余的手下亦以桃木辟邪之利先后斩杀余鬼。


锐利眸光扫视间,见有一鬼已夺路而逃,简白青当即足下借力,轻身跃起紧追不放。


然而绕过几个街角巷口,直追至那月下垂柳拱桥边时,那幽鬼却已不知所踪。


正当他蹙眉凝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时,忽而隐约见自己前方四、五尺处,朦胧月色下,出现一个若有若无的淡紫色身影,非但没有幽暗鬼气,反而有似有若无的香气飘来。简白青不觉勾起唇角,握紧手中桃木剑,伺机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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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6 16:41:0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月色朦胧,宛若轻纱,柔柔笼于天地之间。


苍茫宁和的缠云山山间小路旁,有一白衣书生与一火红色娇艳少女坐于山石上休憩。


“这一程,辛苦你了,呆书生。”忆起这一月有余的相处,狐红蔻心怀感激,诚恳地轻声道谢。


“并没有什么。”箫竹沥面色不觉微红。暗自宽慰自己:幸而这月色迷蒙,大约看得并不分明。


然而便愈是在这夜色之中,嗅觉愈灵敏。百花清香气息霸道却又是悄然地包围着他,不知不觉间醉人心扉。为这柔婉月色所笼,身旁伊人愈加眉眼如画,姿颜盛世,宛若月色下翩然绽放的一朵昙花,清新淡雅,然而却自有其绰约多姿、妩媚娇艳之情态。


思及此处,他忙起身走出几步,取出折扇潇洒展开为自己扇风,意欲渐缓面上滚烫之意。此去一月有余,今日仿佛是七月的初七?


“呆书生,其实你不必送我回到盘丝洞门前,到山脚下便可。”她却不疑有他,只是觉得那他那独有的,极好闻的草药与檀香混合的气息忽而远离了自己,当下有些不舍。面上略显落寞,身后柔软狐尾顽皮地微微轻摆,“你也劳累了。”


“无妨。夜色深沉,红蔻你一人赶路甚不安全。”他遮挡得住他关切的神色,却掩饰不了语气之中的关怀。


却此番分别,我便再无理由来找红蔻了罢。


他意欲多看她几眼,然而却又自持着不欲转身看向她。


如此,能多聚一刻,也是好的。


《诗经》中《月出》一首不觉浮上脑海: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他当真以为她是弱不禁风的娇弱女子吗?


她虽在心里腹诽,然而面上却是凝着喜色。心思婉转处,她促狭一笑,紫色眼瞳凝向那月下尤显挺拔如竹,丰神俊朗的白衣书生,“呆书生,你还记得我长姐说的话吗?”


“呃?记得。”箫竹沥闻言,仿佛如得圣旨般忙转身光明正大地看向那一直意欲多瞧上几眼的佳人,“狐施主让红蔻你,好好照顾自己。”他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玉面不觉又覆上红霞,“还,还……”,然而那一句“让小生好好照顾红蔻你。”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是。”她轻摇螓首,束发碧玉冠上所垂坠的一簇坠饰立时发出珠玉相击的脆响声,巧笑倩兮间莲步轻移近三、两步,轻轻浅浅的草药香夹着檀香与书墨香悄然飘入俏鼻中。


自何时起,他的气味与呼吸,总是能令她感到安心温暖?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嫣然接道:“长姐说,幸得傻书生你前世在玉帝面前为她与姐夫求情,他们才得以免去极刑。”见那白皙滑腻的脸颊红云渐深,同时后退两步,她素手半掩朱唇浅浅一笑,促狭地又走近两步,“因此长姐让我,好——好——报——答呆书生你的大恩大德。”言毕便是一阵宛若娇俏桃花迎向温暖春风般的温软笑声。


不知是因软声特意加重“好好报答”几字,还是轻盈袭面而来的清新百花香气,背抵玉兰树,早已退无可退的箫竹沥脸颊又红上几分,忙将折扇遮于玉面前,单掌并拢,念了声佛,“红,红蔻你言重了。我佛慈悲,自然见不得众生受苦。况且‘大恩不言谢’,所以,红蔻你实在不必……”,话语因与自己仅有半步之遥的火红魅影而戛然而止,双颊的红晕霎时蔓延至耳郭与颈脖。


她,她是何,何时走近的?!


强忍笑意,她不禁提高两分音量,却仍是一贯地柔媚入骨,“长姐的话,我向来可是言听计从的。”


“这……”,箫竹沥仿佛醒起些什么,大着胆子对上那双神采顾盼的清澈紫眸,“红蔻曾在小生年幼落崖时搭救,一报还一报,因此红蔻你,不必将此等小事记挂于心。”言毕,他心里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遗憾。


如此便算两清了吗?


他,与她,再无羁绊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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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6 18:57:5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月明如水,皎洁柔和的银辉挥洒于天地之间,愈加趁得夜色之中的长安城河畔宁静祥和。


一个娇声仿佛由那隐约可见的淡紫色身影处传来,宛若绽放百花之中,最为俏丽的一朵。“我说,你在看什么?”


“看的自然是姑娘……在下,失礼了。”简白青倏忽醒起礼节,忙敛起沉醉的微笑正色拱手行礼。


“哼!登徒子!”随着一句娇斥,半空中之中出现一个不断扇动身后双翼,紫色短发、紫色衣裙的少女,柳眉微挑,薄怒地瞪着他。


“谁?我?!”俊颜指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一脸无辜地解释:“在下乃是大唐官府总领简白青,并非登徒浪子,请姑娘莫要误会。”想他堂堂左领大将军程咬金的关门弟子、大唐官府总领、风靡长安城“文箫武简巾帼英”中“武”字所指——风流倜傥、狂放不羁、玉树临风的简白青!何时曾受过女子指责为“登徒浪子”?哪时不是为环肥燕瘦所围追堵截?


“谁管你是谁!盯着姑娘看的便是登徒子!”紫衣少女却不管不顾,不依不饶的倨傲神态,不时瞥眼向他。


“若是如此娇俏刁蛮的姑娘,那我便枉顾礼义廉耻,做一回登徒子又何妨?他薄唇噙着意味难明的笑意,仿若失而复得般绝不能再容忍失去须臾 ,注视着那一双碧如翡翠的眼瞳。


“你!”少女一时语塞,素手虚空唤出一根华光四溢的丝萝乔木旋即便敲上简白青的脑袋。


“哎哟!”他双手忙揉着脑袋顶的痛处,委屈地皱起一张俊颜,求饶:“姑娘,别说不过便动手啊!”除了学武时被师父程咬金打过,便是英文元与箫竹沥打过他了,但那是避不过方挨的打,而非此时,连避也不曾避,却是甘之如饴。


心境之变化,他却不曾被发觉。


那厢,得意眨着眨眼瞳,朝他做着鬼脸的少女得寸进尺得理不饶人地叫嚣:“我便是打你,你又待如何?”


“好罢,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便被娇弱女子打几下,又会如何。”简白青说着,唇角挑着闲适的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以扇动骨翼,飘浮于半空中的娇俏少女。


白如凝脂的面庞上镶嵌着一双如同祖母绿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瞳,俏鼻粉唇,秀眉如烟,如同紫色雾气一般的飘逸短发,两鬓各有一束为金箍所束的秀发,紫色衣裙随身形微动而裙裾飘摇,露出一双着白色绒球紫色绣鞋的金莲,以精致的骨头状白玉坠为饰,非但没有诡异之气,反而添上几分调皮。


他从未见过如此娇俏、任性,然而却让人无法讨厌的姑娘。


“你以为我不敢打吗?”古子苓握着手中丝萝乔木抬手作势便要再击向简白青,却见对方毫不闪躲,只是一直含笑凝着自己,当下面色微红,双手抱胸撇头看向一旁,冷哼道:“省得你说我欺负你,来来来,姑娘我便和你对阵三百回合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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