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最忆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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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 【聚圣三界同人小说】有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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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0 18:14: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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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0 21:22: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岁月悠悠,回首凝眸五百多年前。


云雾缭绕九重天,宝气霞光南天门。


一袭白衣手执软鞭于南天门前与守门众天将绝狠厮杀,身姿翩若游龙,即便神色冷绝肃杀,姿颜依旧倾倒众生。


此时的狐浅莲虽已无趁手宝器百花软鞭,只执一柄旧时所用的雷鸣嗜血鞭,威势大不如前。然而她心念情郎被擒,痛如刀割,当下一改往日所怀至善至仁之念,毅然闯向南天门,鞭鞭狠辣,招招凛冽,一时间那百来位天将死的死,伤的伤,竟不能阻她半分。


眼见手下近百众将竟拦不住一个娇弱女子,南天门守护尊天王增长天王至门前走出一步,但见他面青绀发,身着金甲,面目愤怒,手握青云剑,面色一凛大喝道:“呔,你那妖狐,竟胆敢擅闯天宫,还不快速速下跪受缚,随我向玉帝请罪?”


“哼!”绝色姿颜倨傲冷漠,迎风玉立,冷笑怒喝:“今日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将我润郎救出那天庭!即便不能,相携共赴黄泉又有何惧?!何须多言!纳命来!”言毕,身形翩然旋转手中雷鸣嗜血鞭亦紧随甩出。


润郎,你千万要等莲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与你执手不离!


“好你个大胆妖狐,待本天王擒你伏法!”增长天王尊亦恼怒,执剑相迎。


一时间白衣金甲两相纠缠厮杀,精彩绝伦。


却说凌霄宝殿之上,那被捆龙索牢牢绑缚的敖润被扭送推至大殿之上,玉皇大帝面前,但见他唇角带血,发髻凌乱,白袍染污,遍体鳞伤,却仍是傲骨铮铮直立笔挺,扬着下巴,目光倨傲睨向那宝座之上的仙界之中,天宫之尊——玉皇大帝。


一干天将见敖润居然站而不跪,不由得皆大喝:“大胆敖润,玉帝陛下面前,竟然胆敢不跪!”


“哼!”敖润俊逸五官满是鄙弃,傲然冷笑,朗声道:“反正敖某都要往那斩龙台走一遭,又何须再跪?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无需多言!”随即倨傲阖眸,并不看眼前众人。


莲儿,敖润我,终究还是负了你!愿你早日再寻一良人平安度日,勿再挂念于我,此生安好无忧!


“敖广何在?!”玉帝震怒,一拍玉案,喝向大殿群臣。


“东胜神洲东海小龙敖广叩见大天圣主玄穹高**君。”但闻敖广朗声应道,迈步走进凌霄宝殿,一如往日般恭敬,然而脊梁却挺得笔直,再无昔日谦卑。


“敖广,你那孽子敖润竟动凡心,于下界狐妖私定终身,有辱天条。你这做父亲的,竟枉自纵容,不加管教,更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敖广掀起衣袍下跪于玉帝之前,腰板依旧笔直;即便身处儿子身旁,却并不看他一眼。但闻敖广低头拱手道:“不孝孽子敖润桀骜不驯,骄纵妄为,为逞私欲,竟大逆不道、目无天条,擅自断绝与东海龙宫一切关系,更做此等有辱门楣、有辱天庭威严之丑事,当受极刑。敖广教子不严,管束不当,并不敢狡辩,请玉帝重罚,以息天怒,以护天条;乞怜吾皇免我那水族一众草命,以祈日后再为天庭效绵薄之力、犬马之劳。小龙敖广,铭感五内。”


那玉帝见敖广言辞卑微,并不袒护敖润于殿前求情,心中怒火息了两分,然而却外不行于色,朗声喝道:“来人!”


“末将在!”众天将得令出列,回应声响彻大殿。


“将那孽龙压向斩龙台,斩其首级以正天庭律法威严!”


“得令。”几个天将领旨押着敖润起身,推向斩龙台。


“润郎,且等莲儿一等!”正在此时,却听闻一声悲切娇呼传来,宛若风雨之中的飘摇弱花,即便铁石心肠听闻也要肝肠寸断。殿上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那狐浅莲被南天门天将押送至凌霄殿,她容发散乱,黛眉紧拧,碧眸含泪,胜雪白衣染殷红血迹斑斑,我见犹怜。


“莲儿!”敖润听闻意中人娇唤,惊喜启眸,转身便意欲奔出相迎,奈何却被众天将牢牢桎梏住,惟徒劳拧眉担忧,痛心悲戚地柔声问:“你为何不走?”


苍白菱唇,坚毅吐出:“生死轮回,必定相伴。”


“生生世世,结发不离。”他亦颔首,深情回应。


“既然你两人皆求一死,那朕便如尔等所愿!将那孽龙推至斩龙台,妖狐推去斩妖台,斩其两人首级,祭那天庭律法,永世不容所犯!”


“谨遵玉帝圣旨!”


敖沛说完,阖上眼眸长长吸一口气,须臾,方眸色深深地看向那坐于断壁颓垣上的狐红蔻。


因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明确讯息,狐红蔻忙心急追问:“我长姐现下到底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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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1 08:25: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六弟妹被封于北俱芦洲万年寒冰之内,已五百多载。润弟他在斩龙台受罚后一直伴在左右,并不曾离开。”敖沛见她玉面含怒,又接道:


“润弟曾嘱咐我照顾于你,只是没想到十几年前我失去了你的消息,遍寻无果。我只得放出有关龙宫太子的消息并散布避水珠,希望能引你现身。”


用心良苦还是愧疚弥补?


见敖沛神情坦荡言辞恳切,狐红蔻心知总有五分可信,然而玉面依旧覆霜,淡淡道:“待我寻到长姐,此事必定水落石出。若有半字虚言,我自会再来讨教!告辞。呆书生,我们走!”言毕,她拂袖强自忍着伤痛蹙眉迈步而去。箫竹沥忙欲搀扶,不料却被她甩开手。


“箫公子,请留步。”


听闻身后挽留,箫竹沥轻声嘱咐她稍待自己,便回首看向敖沛。


但见敖沛接过娇妻送来的一瓶药,递于他,不无担忧地看向那仍兀自步履蹒跚渐行渐远的火红身影,“小姨的伤已得公子及时救治,只需再按时服用此药便可无碍。”


“这是?”


“九转还魂丹。”


箫竹沥知晓九转还魂丹金贵之处,拱手道:“小生替狐姑娘谢过太子殿下。有此药不但能令狐姑娘疗伤无碍,更可提升她的功力修为。”


“不必言谢。”敖沛面有忧色,又看向狐红蔻远去之处,“一来小姨的伤因我而起;二来,依我愚见,小姨必定还会前往那极北苦寒之地寻找六弟妹,此行凶险无比,这瓶药会稍有用处。”


箫竹沥颔首,诚恳承诺:“请放心,我会陪她前往,护他周全。”


“我替润弟与弟妹谢过箫公子。”


“不敢。小生告辞。”箫竹沥行礼告辞,转身运渡世步朝那牵念的方向而去。


“后会有期。”


挥手遣散众守卫左右的兵将,敖沛玉立于水晶宫殿前,目送一前一后离开的红、白身影逐渐隐入轻摆的各色水草与珊瑚礁间,冷峻眉目渐渐柔化,喃喃脱口一句:“两相思,两不知。”


他身后,有温柔女声接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婉转莺啼之音撩动心弦。他转身,健臂揽上娇妻日渐圆润的腰肢,两相偎依,一同静静看向眼前再度回复平静的海底世界。


“沛郎为了找到这位小姨,可是费尽了心思呢!”费燕回娇小身躯慵懒地靠于夫君宽厚怀抱,将一双大掌轻轻放于自己日渐圆滚的腹部,柔声埋怨:“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


他于光洁额头落下一吻,宠溺道:“仅此一次,不会再有了。”


她回以深情柔笑,与之十指交缠,“想必润六弟夫妇此次不但能放心,更可安心了。”


低醇嗓音附于她耳畔,低语:“确实。如此一对璧人。”


*


“狐姑娘,请等等小生。”箫竹沥快步赶上那于海底葱郁海藻、礁石中尤显醒目的艳色丽人,双手稳稳扶住此时已是弱柳扶风的娉婷身姿。


有些意外的,这次她并没有拒绝。


那么方才,是因为在他人面前所以才拒绝我吗?


所以,我于她,不算是陌生人?


顾不上探究自己心头之喜从何而来,他忙扶着她靠坐于一块礁石上,从怀里掏出玉瓶,倒出一颗于掌心,拈起送至粉唇边,“狐姑娘,你的气色仍是不好,这是方才太子所给你的九转还魂丹,快吃一颗,将养后再离开这里。”


微抬紫眸对上那关切看向自己的蓝紫色清眸,粉颊陡然泛起可疑的潮红,她忙低眸,微启朱唇。然而即便长指拈药再如何小心翼翼地送至菱唇边,指腹始终无意擦碰到润软唇瓣,两人当即触电般俱是面色一红;狐红蔻血气上涌咳嗽不止,奈何檀口中含着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箫竹沥则羞赧地别过脸去,听闻她咳得厉害,忙伸手为她抚背顺气,只是那低垂的玉面愈加显出红润之色。


九转还魂丹入喉,半盏茶的功夫后,狐红蔻果觉精神、气力渐长,素手抹去覆霜唇角的殷红血迹,心有不甘地道:“没想到我两千多年的功力,竟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箫竹沥闻言,浅笑温声开解:“龙族岁长,修为高于狐姑娘,也是寻常之事。小生以为,令姐如若知晓狐姑娘寻她而致使姑娘如此,定会担心、难过。”


“你不明白……”,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又猛然想起些什么,由怀中取出一物,递于他,“避水珠还你,回去向你的主持方丈与岳父大人复命去罢。”略微虚弱的娇声中隐有几分不悦。他始终是要离开的。


拿回避水珠,他与她,便再没有理由相见了罢?箫竹沥踯躅好一会后,方缓缓拈过素手所托的那颗碧莹莹的宝珠,低眸喃喃:“小生并没有应允这门婚事。”


没有应允?心中莫名地涌起丝丝缕缕的欣喜,她不禁看向他,紫眸秋水盈然,小心翼翼地探究:“为何?”


他欲言又止,面色一红,半晌方吞吞吐吐出一句:“小生,小生乃是佛门弟子……”。


“……的确,你乃是佛门弟子。”心随之一沉,紫眸亦缓缓阖上。


曾经几何,也有一人,对自己说过同样一句话。


狐红蔻手扶礁石,努力站起身,默然离去。


她身后伫足原地的颀长身影,沉吟无语,须臾方抬眸看向那渐行渐远的娇弱身影,眸色沉沉。


我如何能说,我是因为狐姑娘你,方没有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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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1 14:02: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幽幽东海之下,水晶宫。


吩咐手下人等安排治伤、打扫、修缮等事宜后,敖沛将爱妻送回寝宫,来到御书房前,待通报后,步入内里下跪为礼,“沛儿叩见父王。”
以红珊瑚制成的“福在眼前”花窗前,背手而立的敖广缓缓转身,抬手示意免礼,“沛儿,那位姑娘走了?”


“是的,狐姑娘已与她的朋友一同回去。”敖沛将一旁新奉的茶奉上给敖广,“孩儿已亲自看过众兵将,修养一段时间便可康复,并不曾伤及性命。狐姑娘念及润弟的情分,确已手下留情。”


敖广食不知味地小啜一口茶后,便放下茶盏,再度来到窗前,昂首透过雕花珊瑚窗棱望向那波澜不断的海面,似喃喃自语:“想必,她会寻到那北俱芦洲,替我们看一看润儿。”


“父王请放心,以那狐姑娘的执念,必会寻去的。”敖沛微笑颔首,语气笃定。幸好不曾负六弟所托,总算是寻到了这位性子火辣的小姨;不过,她与那性情温和的箫公子倒是匹配得紧,想来我要替六弟预备上一份丰厚嫁妆了。为何竟有些自己要嫁女儿的感觉。眉眼含笑间,他拱手便欲告退,“沛儿这便去传信给润弟。”


然而眼见老父立于窗前,神情悲切间又隐着翘首以盼,敖沛走近两步,宽慰地轻轻拍向父王的肩膀,温声道:“父王,润弟他知晓父王你当日在凌霄宝殿为护水族万安,方忍痛割舍他;他,从不曾怪过父王你。”


敖广闻言,忙转身老泪纵横地看向他,半信半疑地追问:“是润儿他亲口告诉你的?”


“的确是润弟亲口告诉孩儿的,为顾及龙宫安危,这五百多年来,孩儿与几位兄弟皆不曾亲到北俱芦洲看望润弟,只是平日辗转地偶有传信互问康泰,却并不曾聊到此事。上次沛儿亲去告知润弟失去小姨的消息时,起初润弟还以为是父王或母后染疾,随后便提到了此事。”


敖广闻言,不住颔首,眸中出满溢出宽慰与愧疚外,还有两行热泪。而后他摆手示意儿子跪安,便继续静默地伫立窗前,保持着望向海面的姿势。


润儿,即便你那日执意舍下太子之位与那狐姑娘出走、相守,为父也不曾对你失望过;若然对自己钟情倾心的女子都不能做到相守不弃,又如何能期望你能不负水族,不负天下苍生?


便是直到今日,为父也一直对你期望颇深;为父有预感:有朝一日,你会肩负起拯救苍生、护卫三界的重任。


*


缠云山,盘丝洞内,一位曼妙少女侧卧于湘妃竹制罗汉床上,火红色的柔软长发随性披散于榻,同色衣衫如霞云漫布,愈加衬得伊人肤光胜雪、冰肌雪骨。


然而盛世容颜却因伤势未曾痊愈而略显苍白、疲惫,眉眼间满溢愁绪,胭脂红的两点小巧花钿下,连娟秀眉微颦,一双纯紫色的剪水双瞳只垂视着素手所轻抚的一串与自己眼眸同色的剔透水晶念珠。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星眸为氤氲雾气所笼,晶莹闪烁,她起身拿起一旁小几上的一管紫竹笛,置于朱唇边,葱指按、抹、抬、跳间,幽幽笛音盈盈飘起,回响于寂静的盘丝洞中,漫至缠云山间。


我等了你五百余年……


我原以为,早在十多年前,我便已决意狠心忘却你;然而,却每每因一些无关事与人,而忆起与你的一切。


不知此时的你身在何方何地,是否安好?


即便你可能已然忘了我,我也不会怨你,不会。


若然,你仍在寻我,便权当我负了你罢,了尘。


以曲赋相思,了此相思意。


因我从此刻起,意欲忘却你,只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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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1 18:35:5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一曲笛音不知不觉吹罢,片刻,微敞房门响起轻缓敲门声。


放下手中竹笛,葱指拭去眼角晶莹,她看向房门——那只是立于门外并不欲入内,修长如竹身形。“狐姑娘需一些时日养伤,应多休养,切莫劳累。” 温和关切的声音,仿若春风照拂百花,令她心中一暖。


然而她因蓦地想起些什么,脱口的语句仿若透过冰墙传来般,毫无暖意,甚至连自己都心寒得微微发颤,“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晓,不劳牵挂。你……还是快回去复命罢。”


那原本背对房门的挺拔身影闻言焦急转过身,却恪守礼仪旋即低下头,“小生,小生身为医者,万不可放着伤者不顾。”


不过是医者父母心而已吗?花颜落寞自嘲一笑。“……随你。”


“狐姑娘可是意欲前往那北俱芦洲?”虽是问句,语气却颇笃定,不等她回答,他又道:“小生知晓,劝不住姑娘。”


“即知劝不了我,又何须多言?” 转瞬便会分道扬镳,又何须留心。


“小生,小生答应过东海龙宫太子,” 箫竹沥急急道出缘由,一改往日的温润谦和,“会陪同姑娘平安去往北俱芦洲,再分毫不伤地护送归来!”也唯有这个理由,我方可以陪在你身旁,伴你去至你所想到达之处。


又何必让你佛门清净之心,沾染上红尘世俗之事呢?狐红蔻却轻轻摇头,柔荑摩挲着那管紫竹笛,“如此,更不必了。我与龙宫本无干系,你更无需听令于他们。”


“倘若小生坚持呢?”不知何时起,那双明澈的蓝紫色眸子已然凝向她,熟悉得仿若许久许久之前,便曾如此静默、温然地看着她。
痴往相视许久,俊颜蓦地红着脸别过头,低声道:“若姑娘答应小生不会独自一人悄悄上路,那么小生便可安心再去备些对姑娘疗伤有用的草药。”


她眉眼柔婉,语气不再若之前覆霜般冷漠,“此去最近的建邺城,往返也需一个多时辰,劳动……你了。”


“不必去往建邺城,缠云山钟灵毓秀地灵人杰,草药品种很齐全,儿时小生曾随师父来采过一次草药。”


儿时?她心念一动,却又兀自按捺下。


又怎会如此之巧。


“虽缠云山无妖物扰人,但山势陡峭、峰峦险峻,还请留心。”


“小生晓得,谢狐姑娘……”,如竹身影行礼后离去,然而路经镂空窗棱时,覆霞玉面却入了她的眼。


*


那个呆书生在盘丝洞外守了三日三夜,除了送药与饭菜给我之外,谨守礼法并没有在洞府内多做逗留。


这期间,我与他也并无过多言语,除了卧床休养,便是取笛吹《折杨柳》自娱。


起初,他还聊劝几句,无非仍是“伤势未愈,须多静养”云云;然而我却仍是自顾自地吹笛打发辰光。再往后,我的笛音才起,洞外已有洞箫之声幽幽相和。一来二往,笛箫总是不约而同齐奏齐发,共谱和鸣。


每每曲罢,我总察觉双颊发烫,却又兀自浅笑回味许久。


或许,他不若他所想般无情。


这日暮时将至,他端来药,待我饮尽,又为我把过脉后,温声道:“狐姑娘,北俱芦洲乃极北苦寒之地,我已于三日之前让人为姑娘准备冬装,这两日送到,若合身,便可出发了。”


三日前?


不是我闯水晶宫回到缠云山的那一日吗?


那日这个呆书生除了采药,并不曾离开太久,即便化生渡世步如何独步天下,他也无法去到城镇让人准备行装罢?


见花颜凝神思忖,箫竹沥温润浅笑,“小生不过借家父在关内、河南等七道中尚有些薄名,请相熟的前辈代为准备罢了。”


“谢谢。”狐红蔻颔首,含蓄微笑。心中却暗暗记下他为自己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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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2 08:40: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除偶尔收到几个扰了宁静的传音纸鸢外,缠云山的安宁、祥和极适合疗伤、隐居,甚至令我产生:想死心塌地于此度过余下静好岁月的想法。
哪怕只是我一厢情愿……


“箫竹沥,你死去哪里了?!”怒不可遏的质问由传音纸鸢传来,少顷,简白青的语气转为担忧试探,“我说,箫竹沥,你不是真的死了罢?”继而变为无奈地哀嚎:“你千万别死啊!你若死了我要怎么办?我就要成亲了成亲了~!!”偏头远离纸鸢传来的拖长尾音,箫竹沥扶额,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纸鸢,留下口讯后放飞。


而后他抱起几个锦盒轻车熟路地步入盘丝洞,丝丝缕缕的花草香气幽幽窜入鼻间,一如为她号脉时所嗅闻到的,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愈近至闺阁,他的心愈如擂鼓。


这几日每每皆是如此。


他忙伫足定神,弯曲长指叩响那重雕花木门,温声试探:“狐,狐姑娘?”


“门虚掩着,请进来罢。”宛若莺啼的软语娇声,随意中尤带慵懒,如同娘子回应夫君。


蓦然产生的想法令玉树身影面色一红,忙低眸不敢直视,径直走入闺房的圆桌前,放下锦盒垒好。“狐姑娘,请试一试这些冬衣是否合身,如若不合适,我马上拿去让裁缝修改。”


正坐于妆台前擦拭手中紫竹笛的狐红蔻,借着铜镜看向那一直低垂着头,谨守礼法的君子,不禁柔柔一笑,感激:“让呆书生你,费心了。”
玉面愈显酡颜,忙颔首一礼,低头快步退出闺房。


清浅却是深切一笑目送挺拔身影离去,她起身步至圆桌,素手拿起锦盒盒盖,抚过内里一件猩红色丝缎绲白绒毛为边的冬衣,朱唇启阖:“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有狐绥绥,在彼淇厉……”。紫眸眼波流转间,望向洞府外。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盘丝洞外,于石桌上铺开纸张挥笔练字的箫竹沥,收起最后一笔,浏览方才所书,默念间微微温柔一笑,不自觉抬眸望向不远处盘丝洞洞府方向。


陡然发现自己曾经坚如磐石的心,此时裂缝无数,其中正隐隐有绿芽迎暖光茁壮成长。 心中一凛,忙搁下狼毫,从怀中取出一串紫水晶佛珠,盘腿坐于地上,喃喃念起《清心咒》。


任凉爽山风将桌上那一纸字迹劲挺有力的《有狐》飘摇飞起,吹至遥遥望着这一切的男子手中。


*


此时,都城长安大唐官府书房,简白青在听闻来自箫竹沥的传音纸鸢后揉捏成团,朝窗户外狠狠掷了出去,原因无他——“也唯有绕指柔,方能将你这百炼钢铸成的没笼头野马给套牢!你我兄弟一场,人即便不到,贺礼也会只多不会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令他郁闷地走出书房,抽出宝剑擒龙截、削、刺向假想敌,练习起剑法来。


箫竹沥,你才是没笼头的野马!你还是匹没笼头的和尚野马!


不过想你帮我出个主意,好让师父与英将军打消结亲家的念头,你居然幸灾乐祸!


指不定在哪里破了色戒了罢!


*


北俱芦洲,冰冷刺骨的寒风中,箫竹沥蓦地接连打出几个喷嚏。


他身后,笼着一袭猩红昭君裘的娇小身影忙艰难地迎着寒风赶上前,关切地柔声问:“呆书生,你莫不是得了风寒?”绝色姿颜即便被这万里雪飘冻得俏鼻通红,菱唇微颤,却仍是倾倒众生的极致艳色。


箫竹沥面色冷如冰雪,摇摇头,笼一笼身上雨过天青色斗篷,仰头看看天色,淡淡道:“天色渐晚,我们须赶到地图上所标注的雪山,找一处避风处休憩。”说罢,径直迈步前行,只是仍保持着与身后的娇弱身影不过三步的距离,默默以身躯为她遮挡着肃杀风雪。


狐红蔻面色平静,怀抱早已冷下单掐丝描金铜手炉,紧紧揪笼着自己的斗篷,踩着他所留下,深而清晰的足迹,跟随那努力为自己阻挡酷寒的颀长身影。


自出发往北俱芦洲前一日起,她便察觉他的疏离与愈加的礼遇,却只作不知,更未曾发觉自己胸腔间日渐冷却的律动。


只是此刻,自幼畏寒的她即使身处这有“极北人间地狱”之称的北俱芦洲,却是觉得心间微微有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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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2 12:35: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你大可不必再随我去赶这趟浑水。”她玉立于盘丝洞后那一线悬崖,娇弱身量仿若只需一阵微风便可将她吹下深渊,他不觉担忧,却又不欲显露。“回去向你的师父复命去罢。”


他却脱口朗声而出:“我,自要伴你去至你所想到达之处。”温然却又坚定,仿佛早于初次相识时,他便已暗暗决定于心。


原本举目远眺眼前平静东海湾的绝色姿颜闻言一怔,俏丽娇媚的身影翩然转身,莲足轻移,来到距他一步之遥,藕臂轻抬,葱指点向那挺拔如竹的身形,倨傲却又是戏谑地问:“若然,我要去的地方是这呢?”


俊颜低眸看去,但见那纤纤玉指所触到的乃是自己的心窝,当下心率骤漏数拍,面色微红,他平平气息,再抬眸看向她时,却是清冷自持的神色,“空青心中,早已有佛祖驻留。”


“空青”,是他的法名罢。“空”者,跳出三界,不入轮回。“青”者,天之青,竹之青,心怀宽广,正直谦和;他的名,总是极衬他这个人的。


仅凭纤指触于他的胸腔上,她自察觉他胸间律动骤停骤急而后渐缓。盛世容颜闪掠过落寞、不甘、倨傲与坚毅,飘然转身临风面海而立,“我却也说过,‘我要做的事,从来无人能拦得住。你——也不例外。’”


*


森冷可怖的阴曹地府门口,由骷髅、胫骨等堆叠而成的桌椅要多诡异、可怖,便有多可怖、诡异,然而围桌骨桌旁的两男一女却不以为意,径自把盏言欢,甚是开怀。


那紫色短发,身后骨翼缓缓扇动的将笄娇俏少女更是不时随手拿起一根胫骨顽劣地捅一捅那鱼贯而入地府大门的阴魂,俏皮娇笑后转身满饮一杯,与同伴闲谈。“怎么元参兄和虎兄难得来地府陪我玩一会,狐姐姐也不想我,不和你们一同来!”紫发少女嘟起菱唇,随手将手中胫骨丢出,也不管砸到哪个倒霉阴魂。


“小狐一直在寻找她长姐,你是知道的。”巨元参为两人满斟一杯,代为解释。


“你们见过小狐的长姐吗?”古子苓闻言,有了兴趣,忙睁大了一双碧莹莹的眸子好奇地追问:“她与狐姐姐,谁更美?”


“自然见过,两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反正俺们魔族第一、二美人便是她们姊妹。对吧,元参兄?”虎杖骨说着,放下酒杯开始啃鸡腿。


“呃?”巨元参回过神,不明所以地看向虎杖骨。他如何能说,他方才失神于第一次见道狐红蔻时,她机敏道破他一早有所怀疑的——他们双方可能中了蛤蟆精的鹬蚌相争之计。那时的她顾盼神采、光彩夺目,即便身旁有纯净柔婉的狐浅莲,他却依然只瞩目仍是狐形的她;这一瞩目,便是五百余年……


“元参兄觉得,小狐姊妹俩,谁为俺们魔族第一美人?”丢下手中鸡腿骨,虎杖骨边起身斟酒边问。


“……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半晌,巨元参方违心回答。


“那倒也是,两姊妹性情各不相同,不过俺还是觉得美酒佳肴更动俺心!”虎杖骨抚一抚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对,反正我们魔族第一、第二美人,便是我狐姐姐姊妹俩!”古子苓笑得开心,拿起酒杯碰向他两人的。


“小古,你师父到底何时才准许你出山玩耍?”


古子苓托腮噘嘴,摇摇头,“我也不知晓。如果能陪狐姐姐去找寻她的长姐便好了,想必一路上能长不少见识。”


“你在地府多时,不会不知晓每年七月,鬼门都会大开罢?”虎杖骨拿起一块烤肉,大咬大嚼,不忘点醒她。


“当真?!”古子苓闻言,娇俏小脸当即浮现喜不自胜的神色,忙拿起酒壶为两人斟酒,“谢谢虎兄!喝酒喝酒!吃肉吃肉!下个月,我便可以去找狐姐姐玩了!”


“小古,小狐她从来都不是玩;”巨元参闻言,不禁解释:“她的性子极要强,从不在人前露出脆弱,除了……”。


“除了什么?”正在大酒大肉吃得开心的两人,顺着话题问。


“没什么。”他兀自仰头饮尽杯中物,视线下意识落在远处一团飘忽的幽幽紫光上。


除了那几次醉后,她蜷缩成团,即使埋首而卧,也难掩眉目之中的孤寂与脆弱。


他知晓她所不曾察觉的事实:她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坚强,她也是需要有人守护的。


只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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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2 15:41:0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趁着 元宵节写的 逍狐番外  《上元·阑珊灯火伊人俏 》https://xyq.netease.com/thread-4389344-1-1.html
欢迎去看喔
如果对我写这篇小说的灵感和碎碎念感兴趣,也欢迎去我的微博逛http://weibo.com/ruoshuirut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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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2 16:39: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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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楼主| 发表于 2017-2-12 19:48: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敖润抬手示意她冷静,遂执起箫竹沥的手腕开始把脉,望闻问切间却又似乎在仔细端详于他。须臾,敖润面色略微放宽,摇摇头,“他的脉搏平稳,只是失血过多,需找个温暖避风的地方换药、调养。”说着背起昏迷中的箫竹沥,在前为狐红蔻引路,“别急,随我来。”


两人将箫竹沥抬到附近一个山洞中,安顿好。敖润当即外出捡回一堆枯枝,生出篝火,原本湿冷的山洞逐渐暖热起来。


狐红蔻将箫竹沥紧紧抱于怀中,又将两件斗篷裹在外,直至他体温逐渐恢复如常,她这才稍微宽下心;忙在敖润的帮忙下以斗篷铺于地面,扶他平躺,盖好自己的斗篷,细心掖好,方才松一口气走近篝火坐下不住反复搓动素手取暖。


狐红蔻挑眉瞪向那正在烤鱼的敖润,正欲追问长姐行踪,却蓦地惊问:“你,你已不是龙族?!”难怪方才一直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仙族之气,还以为是自己无暇顾及。狐红蔻啊狐红蔻!因动凡心与魔族通婚,不死已是万幸,又如何还能再是仙族?


敖润闻言,只是淡然一笑,仍旧专注转动树枝上的鲜鱼炙烤,须臾,方徐徐道:“当年,幸得如来座下的一位弟子为我与莲儿求情,我们方得以免去极刑。只是莲儿她却被封于那万年寒冰之中,永世不得而出。我不过是锯角拔麟,受穿心之刑,撤去仙籍而已。”云淡风轻的几句,似乎不过是在诉说他人的陈年往事一般。


然而狐红蔻却知晓,锯角拔麟,穿心之刑的痛楚,绝非“不过”、“而已”两词便可风轻云淡描述。即便如此,她仍觉不甘:他的是短痛,短则数年,长则十年便可恢复;但是长姐,长久冰封于万年寒冰之中,身躯该会是多冷,会比那傻书生还要冷吗?


想到此,她倏然一颤,不禁反复摩挲自己的双臂,担忧地回首看向那已安然入睡的箫竹沥。忽而身上一暖,她偏头看向自己身上所披的那件白色皮袄,知是敖润的,秀眉一挑,正欲扯下甩开。


却听闻敖润醇厚嗓音关切道:“酷寒之地,你自己身上也有伤,莫要赌气。”他说着,递于她一尾已烤好的鱼,“食物不比那山温水软之乡丰富,将就吃些罢。迟些去我的住处,再吃些好一些的。还有一尾,待那位公子醒后再烤于他罢。”


她默然颔首接过,见他只是忙碌于照看箫竹沥的伤势与外出寻找柴火,她终是不忍,僵硬地低声问:“你呢?”


“我不要紧。”他朝她微微一笑,仿佛仍是当年那位送长姐回家,丰神俊朗的翩翩龙族王子,温声如兄长:“快趁热吃罢,你自己的伤势也不算轻,也要按时换药,不然烙下病根便不好了。”


葱指拈起一小块鱼肉送入菱唇中,脆香鲜美却味同嚼蜡,她终是忍不住,冷冷问:“堂堂东海龙宫太子,为一区区狐仙,舍去荣华富贵、尊荣地位,受那极刑之苦,值得吗?”


火堆另一边,敖润将几根干树枝放入火,眉眼之中凝着温柔与深情,仿若面对的乃是自己所钟情之人,柔声答:“若能以那荣华富贵、尊荣地位、极刑之苦换得来与莲儿相识、相知、相守,便是值得。”


心中蓦地一痛,狐红蔻甩手将鱼掷入火中,激起火星四溅飞扬无数,一如她忿忿之言:“只是你害我长姐终年受那冰封之苦,我替长姐不值!”


敖润却也不避,任那炙热柴火之中星星点点的火花恣意飞舞向他,默默将那尾鱼捡起,挑去柴灰,重新放入素手中。他湛蓝深邃的眼瞳对上她明澈含怒的紫眸,眉目间蓄着惭愧,凝着内疚,“怨我将莲儿害得如此的,又何止你一人?我只苦于无法替她受刑,亦无法将她救出来,只能徒劳于日日陪她说话,感同身受她的苦。”


她挑眉怒斥:“即便如此,也不能减你罪孽分毫!”


他却颔首,黯然愧疚认同:“确实不能减我罪孽分毫……”。


狐红蔻正欲再斥责,却听闻身后传来轻声咳嗽,忙放下鱼起身快步向那挣扎欲坐起身的箫竹沥,关切问:“傻书生,别勉强,你之前失了很多血,现在觉得如何?” 她一手扶着他,一手拿起盖于他身上的斗篷意欲为他披好,他却接过转而披于她身上。


狐红蔻秀眉一蹙,面带薄责之色,固执地取下身上的斗篷再度披向箫竹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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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2 22:31: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那余着她馨香的斗篷与身旁切切实实的软玉温香带着花草香气,完全将箫竹沥笼罩在其间,俊颜苍白双颊立时泛起可疑的潮红,他忙低垂眼眸,蓦地咳了一声,“我没事,只是红……”,吞吞吐吐间,方才昏迷之中那极不真切的,搂着自己的温暖怀抱与熟悉独特馨香的旖旎记忆不自觉排山倒海袭来,面上酡颜愈盛,他忙敛心神,片刻,方温声道:“狐,狐姑娘,我千里迢迢陪你来此,不是为让你生气、伤心的。”


“你……我知晓了。”再度因他温和关切的目光,以及来自他身上独有的草药与檀香而平息下胸腔间的怒气,她微微颔首,柔声问:“能起身吃些东西吗?”扶他缓缓坐起身,见玉面上反常的红晕愈深,她忙伸手探向他饱满光洁的额头,蹙眉问:“还在发热吗?”


“不,没有。”俊颜忙摇头否认,只是低垂着头,并不敢看向身旁因熊熊燃烧的篝火而愈加散发着百花馨香的玲珑身影。


注意到他红热的耳郭,狐红蔻这才醒起原因,正色道:“若想我不碰你分毫,便快点康复。”说着慢慢将他扶起至火堆边。


箫竹沥敛心神,整衣冠,朝敖润便欲一拜,“小生箫竹沥,谢公子救命之恩。”


敖润忙示意狐红蔻扶起箫竹沥,“箫公子客气了,在下姓……”,他顿了顿,接道:“公子称呼在下“润”便可。润不过借用箫公子之良药行举手之劳而已,在下才是该替小妹的长姐谢过箫公子千里相送之人。”


箫竹沥摇头,谦谦回礼,“如润公子所言,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对了,箫公子,这大约是你的罢?”敖润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物递过,乃是一个绣有精致竹纹的白色小荷包。


箫竹沥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当即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接过,连连道谢。


狐红蔻瞥眼看着他紧紧捏着荷包,系回腰带上,轻轻按一按,方宽心地松一口气,知晓内里必定装着什么要紧的小物件,当下只做不曾注意,兀自随手拿过几根树枝丢进篝火里。


将俩人微妙神情看在眼里,敖润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一抹笑,起身道:“小妹,箫公子既然已醒,我便可放心;你好好照顾他,我该去陪你长姐了。”


“好,你快去罢!替我和长姐说一声,我明……”,狐红蔻忙起身相送,扭头看看身旁仍是面色苍白的箫竹沥,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眉头微蹙,似下定决心般,方接道:“我迟些便去看她。”言毕,忙取下身上所披的皮袄递还给敖润,却被对方制止。


“莲儿若知晓你来必定喜出望外,但不必心急于一时。你与箫公子身上都有伤,我虽已不再是龙族,但这点寒风还不打紧,你们好生注意保暖、休息。有事,用传音纸鸢唤我便可。”敖润说着递上一个传音纸鸢,告辞转身快步走出山洞,挺拔身影很快便隐入风雪之中,没了踪影。


山洞外北风呼啸如旧,洞中却转瞬安静下来,只有树枝因灼烧而些微传来的声响。


箫竹沥将自己身上那件猩红斗篷取下,为身旁娇小披上,并温声劝止她的拒绝:“小生虽受伤,但终究是男子,不比狐姑娘娇弱纤纤,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小生有自己的斗篷便足矣了。”如愿见她没有再推迟,他方满意地拿起闲置于篝火边的已烤熟的鱼放于火上温热。


因再度听到他温和的言语及腼腆关切的微笑,狐红蔻怔了怔,神色复杂地低眸只出神地看着篝火。


“狐,狐姑娘?”


听闻耳畔温声呼唤,她回过神,扭头探究地看向那唇角隐隐含着浅笑的温润男子。


“狐姑娘,长久盯着火焰与日头底下的冰雪一样,是会伤眼睛的。”他,自是看不得她会受一丁点的伤害。


“喔。”她所有所思地随口应着,随后仍是自顾自地任视线落于眼前的火焰上。她身旁的男子顿了顿,自顾自絮絮地说着,声音温和平缓,仿若春日山石间,明澈的潺潺流水,令人不自觉地心情平静淡然。


“小生当真惭愧,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会护送狐姑娘你平安地去往你所想去之地,却差点连累你……”,话语愈到最后,声音愈低,愧疚愈盛。


她倏忽眨了眨纯紫色的眼瞳,缓缓看向那专注于翻转手中烤鱼的润玉般男子,菱唇微微蠕动了一下。


片刻,他缓缓道:“狐姑娘,请恕小生多言,小生觉得那润公子并非薄情负心之人,一切缘由待见到令姐时,便可分晓。”说着,他将手中热好的鱼递过。


“嗯。”她温顺地点点头,却并不接过,“你的伤要紧,先吃我的罢。”将他握着串有烤鱼树枝的手推回到他面前,径自拿过一旁的生鱼开始烤制。


箫竹沥忙低头,以遮掩因方才两人肌肤相触所引发的面红耳赤,然而即便咬着香脆可口的金黄鱼肉,却因心头思绪连连而食之无味。


之前危急间,我竟唐突地唤出了她的闺名……


敖沛与她姐夫都唤她“红蔻”,却不知是否“红蔻”二字?


蓦地骇然于自己的想法,他自嘲一笑。


果然,我还是动了一个不该动的“情”字吗?


佛祖慈悲,还请指点弟子迷津……


篝火熊熊,火焰烈烈,默默无言间,淡淡草药香气与百花清新香味却于暖热空气之间悄然纠缠,弥漫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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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09:16: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当夜,敖润返家取来一些食物、衣物与两人,约好次日带两人前去万年寒冰处见狐浅莲。


一夜无话。


次日巳时,敖润来到山洞中,将带来的食物煮好,三人分吃后,又将治伤药分成三份,各人自带一份,他便引着两人一路往龙窟而去。


迎着风雪行进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们方来到龙窟前,黑洞洞的洞口仿佛巨兽狰狞张开的乌黑大嘴,不时有夹着精怪嘶吼之声的寒风由内里卷刮袭来,顿觉洞内森冷酷寒更甚洞外。


敖润燃起两个火把分别递给狐红蔻与箫竹沥,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摄妖香点燃,拖于掌上,正色嘱咐道:“我平日惯走的路,本无需燃摄魂香;但你二人伤势未曾痊愈,有此香傍身,便轻易不会再遇到这洞内的精怪了。”说着,他率先步入龙窟之中。


狐红蔻正欲尾随其后步入那冰冷洞窟之中,却又顿于原地,扭头看向身旁的箫竹沥,示意他跟上敖润。不想,他却温声嘱咐:“狐姑娘,虽然有润公子引路保护,你还需紧跟着他,千万小心。我殿后。”


她蹙眉启唇正欲拒绝,却因对上他那双坚毅、关切的蓝紫色眸子,心中一震,须臾,只得颔首,柔声嘱咐:“你要小心!切莫强撑!”


他面色微红,低眸点头不语。


一行三人进入那冰雪洞窟,听得敖润在前面道:“此洞窟乃北俱芦洲最寒之地,此处冰雪,即便用那三味真火焚之,亦不会融化半分,后为北方龙族盘踞而居,故得名“龙窟”。


洞内九曲十八弯,岔路无数,然而手托摄妖香的敖润却轻车熟路,步子不曾踯躅,不时回头看向他两人是否有紧跟自己。


龙窟内不时传来搏杀之人负伤惨叫与金石相撞之音,于空荡荡的冰洞之中重重回响,愈加显得四周死寂森冷;路旁堆积数种森森白骨,并有模糊得分不清是躯干何部分的血肉,不由得又添几分恐怖,敖润却面色平静,仿若行走于自己家中一般。“这里不时有前来修炼寻宝之人,只是十之八九进来便出不去。”


约莫行进一个多时辰后,敖润停下脚步,转身嘱咐:“再下去,便是第三层了,摄妖香在这里无效,你们伤势未痊愈,在我身后便好。”说着,他收起摄魂香,从背上取下暗夜引魂枪,依旧在前面带路。


不时有玄黑色的龙由黑暗中狰狞袭来,皆被敖润手执暗夜引魂枪在十招内轻松击败,溃逃四散。他挺拔身影翩然而动间,及腰的蓝发长发飘摇荡漾起不羁的弧度,清冷眉眼间犹自带着往日的倨傲与威严。


拿着火把候在一旁的狐红蔻看着眼前执枪的矫健身影,恍惚中又仿佛看到当年那位从东海海角一战归来,从天而降盘旋于长姐身边,由龙身化为人形,意气风发、温润谦和的水族第一战将——东海龙宫王子。


箫竹沥见她怔怔,不由得关切地问:“狐姑娘,可是有不适?”见她注视着敖润,惆怅一叹,摇摇头。他温声宽慰道:“润公子常来常往此处,想来无妨,姑娘不必担忧,应该很快便会见到狐姑娘长姐的。”


她微微颔首,在敖润的示意下尾随继续前行。


三人又约莫行进一炷香的功夫后,敖润指向不远处道路尽头一个洞口,看向狐红蔻,“我们到了。”说着转身加快脚步而去。


那是一个高约十丈、深约五丈的冰洞,迎面的冰墙内隐隐有一个身影,似乎是因为被冰埋得十分深,身影显得有点小。敖润将引魂枪背回背上,走近冰墙,仿若轻抚上意中人如脂滑腻的面颊般将手贴于冰墙上,柔声唤:“莲儿,小妹与箫公子来看你了。”眉眼间的温柔、深情,一如狐红蔻记忆中一般。


“润郎。”熟悉的柔婉嗓音遥遥由冰墙后传来,仿若初春第一缕暖阳光辉划破厚重的冬日云层挥洒向一片静寂的大地。


狐红蔻旋即冲上前,双手摩挲着那堵坚硬的冰墙,紫莹莹的眼瞳中扑簌簌地滚下泪珠,呼唤:“长姐,长姐!我是小妹,你能听到我吗?”


“小妹,你长大了!”狐浅莲的柔声中带着哽咽,慈祥如母,“长姐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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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12:57:2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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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14:48:0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敖润闻言看向她,露出感激的暖笑,“一位五庄观的挚友在我受刑之后,将我接至五庄观山下养伤,在那时给我服下一个人参果,我方能陪伴莲儿至此时。”唯有申远志他不惧自己乃是犯天条被罚撤去仙籍无家可归之人,肯出手相救;也是他辗转打听,将自己送至这北俱芦洲,自己方得以与莲儿相聚。


“长姐,玉帝当初决绝要处以极刑,为何最后竟会肯网开一面于你与姐夫?”自己知晓得愈是详细,便能愈快找出这解救的方法。


然而狐浅莲却并不答她,反而埋怨地娇骂道:“小妹,你来了这么久,还不曾介绍贵客呢!箫公子,请恕小妹失礼,怠慢了贵客,更请恕我不便向公子你赔礼、道谢。”冰山之中,温婉的声音充满歉意,“谢谢你,小妹最受不得冷,这一路行来,想必给箫公子你添了不少麻烦。”


箫竹沥谦和一揖,温声道:“狐施主言重了,小生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需记挂。”说着他又向敖润颔首为礼,“两位,请唤小生‘竹沥’便可。”


“竹沥,其实我与润郎要谢的,不只是你陪小妹千里迢迢来到这北俱芦洲寻我,沛二哥传信来说,之前她擅闯龙宫寻仇受伤,也是为竹沥你所救。”狐浅莲满含感激,婉声道出惊人之语:“我们还想谢你前世,为我与润郎在玉帝前求情,让我们还有机会相守。”


他前世曾向玉帝求情,救了长姐与姐夫?!狐红蔻惊讶地看着神色同样讶异不已的箫竹沥。


那厢箫竹沥还未回过神,敖润早已跪于地上朝他恭敬磕了三个响头,“润携莲儿谢竹沥救命之恩,润无以为报,唯有结草衔环报答大恩大德。”


箫竹沥忙将他扶起,劝止不已,“润公子,万万使不得。莫说贤伉俪大约是错认恩人,便是润公子昨日还救过小生,小生如何能让公子你行此大礼!”


冰墙后,狐浅莲仍然语气笃定,“竹沥,你轮回转世,再无前世记忆,自是记不起前尘往事。然而我与润郎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竹沥你为我们求情,自然是不会错认救命恩人的!”


敖润亦同样颔首不已,“的确,其实昨日我为竹沥你把脉时,便已认出了你;只是我已非仙族,目力有限,并不能完全确定,方不曾立时相认。回来与莲儿说起,她也是颇为意外。我们正是待今日莲儿亲见竹沥你,方得以确认。”


狐浅莲温声,缓缓述来五百多年前的一幕,“当日,我与润郎均被绑缚于凌霄殿上……”,


凌霄宝殿之上,玉帝拍案怒喝:“既然你两人皆求一死,那朕便如尔等所愿!将那孽龙推至斩龙台,妖狐推去斩妖台,斩其两人首级,祭那天庭律法,永世不容所犯!”


众天将得令,转身便将两人推往行刑区域。


“玉帝陛下,还请刀下留人。”倏忽听闻一个温润清朗男音由凌霄宝殿左侧传来,如同由上好玉箫之中悠悠飘出的遁世乐音,平和得轻易便抚平恼怒的心绪。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一个身着丹东色佛衣,身披金纹枣红色袈裟的俊朗少年手执一千零八十颗菩提佛珠,从如来身旁走出,他先双手合十向如来佛祖行礼后,再走至绝玉帝前恭敬行礼,道了声佛:“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尊者座前弟子了无子,叩见我大天圣主玄穹高**君!”


那少年头顶一十二点菩萨戒,气质沉稳、内敛,风姿卓绝,在场众人无不为之惊叹,正是那三日前曾奉如来之名送回帖答复,如来座前最小的弟子——了无子是也。


“了无子,不可于玉帝面前无理。”如来醇厚嗓音制止,不疾不徐,语气平静。


玉帝面色一沉,却看在如来的面上不好当即发作,只得扫一眼面色平静的如来,而后看向眼前恭敬卓然直立如竹的少年。“了无子,你有何事?”


了无子神色沉静,不疾不徐道:“我大天圣主玄穹高**君陛下素来以宽怀、仁德治三十六天、七十二地,掌人、魔、仙三界,深受三界众生崇敬、爱戴。此两人的确离经叛道、重逆无道,厚颜犯下那抹黑天界例律的罪行,定当严惩;然小僧见他两人于临刑行前仍情深义重,私以为倒也算有一点可取之处。然天条律法不可犯,小僧斗胆恳请我大天圣主玄穹高**君陛下,不若留他们小命,处以重罚,也好让他们余生感恩戴德陛下与天庭之恩典,涕零上天有好生之德。”他神情坦然,平缓言毕后又是深深一礼。


玉帝闻言,捋须沉吟良久,大殿之上,同样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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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楼主| 发表于 2017-2-13 17:42: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广西

又得闻一个温和女声微笑道:“我大天圣主玄穹高**君陛下,本座见他们二人尘缘未尽,恳请玉帝陛下,法外开恩赦免他们二人死罪,治重罚。以慰我上天有好生之德。”

玉帝见乃是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开口求情,倒也再不好拂那如来的面子,只得端出姿态,朗声道:“如此,朕便看在释迦牟尼尊者与观音大士面上,饶你二人死罪。来人啊!”


“末将在!”原本押解敖润与狐浅莲的天将出列行礼。


“将那敖润捆于锁龙柱上,受天雷穿心、锯角拔鳞之苦,除其仙籍!那狐浅莲封于北俱芦洲万年寒冰之内,受万年冰封之苦!”


“得令!”


狐浅莲由回忆长河之中回眸而出,仿佛正透过冰墙,感激地看向眼前翩然玉立的箫竹沥,“竹沥,请再受我与外子拜谢。”


两心相通,敖润几乎是同时地再度毕恭毕敬朝箫竹沥下跪,叩拜救命之恩。


狐红蔻亦随之下拜,再抬眼看向那白衣身影时,盈盈秋水般的紫眸中已多了几分钦佩、感激之色。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箫竹沥愧不敢当,愧不敢当!”箫竹沥忙不迭地将二人扶起,面上尤有如梦初醒般难以置信的神情,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即便小生前世曾有此为,难免人微言轻,若不是多得观世音菩萨求情,此事也必不能成,三位叩谢观音大士即可。”


敖润起身,赞许且钦佩不已地看向他,又道:“其实,我们除了拜竹沥你的救命之恩外,还拜你胸怀天下的大仁大义之举!”


“嗯?”箫竹沥再度不明所以,探究地看向敖润。


“蚩尤虽被封于武神坛内,然每五百年封印都会处于弱化期,他便可趁此时机破封而出。我五庄观的朋友申远志告诉我,当年,因了无子为我与莲儿求情,如来认定他尘缘未了,遂罚他下凡投胎受过;在了尘子下凡之际,见武神坛封印恰处于最为弱化之时,因担忧蚩尤会随时破封而出,三界生灵惨遭涂炭;他当即便决定以自己的元神加强封印,延迟蚩尤破封;恰好同样有此想法的破军星君寒水与天女织言赶到,三人遂同心同德以自身,换取了三界暂时的安宁。


“如此便更不敢当了。”箫竹沥谦和拱手一礼,心虔志诚道:“若非有破军星君寒水与天女织言,仅凭我一人之力定然无法做到加强封印,所以当真不必谢我。”


狐红蔻意味深长地凝上眼前那白衣白袍披着天青色斗篷,心怀若谷的谦谦书生,愈加觉得那丰神俊朗、风姿卓绝的如竹身形胶着着她全部的注意力,然而如画眉眼间除蕴有钦佩外还有几分疑惑。


呆书生与了尘一样,同是心怀天下、慈悲仁怀之人,甚至连法名都如此相似;因为呆书生前世是如来座前弟子,所以即便投胎,这一世也还是和尚吗?


那么已得正果的了尘呢,现下,又是何种身份?


微怔之间,她忽然似听闻有人唤她。


“小妹。”


“呃?”狐红蔻回过神,将视线由面色微红低垂着头的箫竹沥处,移到冰墙上——狐浅莲所在。


“小妹,你切记一定要好好报答竹沥的大恩大德,”狐浅莲笑语晏晏中别有深意,含着些许戏谑的笑,却又是极郑重的,“你之报答,便等同于我与你姐夫报答。”


狐红蔻闻言,眼波不禁再度流转至那温润潇洒的书生身上,掩唇促狭一笑,柔顺且朗声应道:“好。”


因狐浅莲的话语,箫竹沥同样下意识看向那三步开外的猩红色身影,不想却对上那嵌于娇俏花颜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紫眸,当下双颊微红,忙低垂眼帘。


似乎故意一般,狐浅莲此时又蕴着笑意开腔:“竹沥,你与小妹多陪她姐夫住几日再走,他难得见我之外的人,难免孤苦。”语气之随意,仿若家人之间相对。


与爱妻心意相通的敖润自是明白她的想法,唇角噙笑,并不说话。


“我自然要多陪长姐几日方走。”狐红蔻桃花眼尾扫向箫竹沥,嫣然嘱咐:“呆书生,你莫要只与我姐夫聊什么佛法,闷了他;诗词、药典、曲乐、兵法与治国他可绝不逊色于你!”言毕,掩唇嗤嗤笑出了声。


箫竹沥霎时杵在原地,红着脸,低垂着头,不知该答或是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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