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龙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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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浅】六道轮回(整理版)<更新到卷四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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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8:57:4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卷四 第一章

月老祠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水无涯与陌绯语的婚礼,大唐官府与女儿村的首席弟子联姻,各门各派均派出众多弟子前来捧场。

内堂里,孙婆婆看着一身红嫁衣的陌绯语,道:“绯语,婆婆只问你一句,若果你不开心,那就算了,婆婆不会勉强你的。”

陌绯语定定地看着孙婆婆,伸出一只手,握住孙婆婆道:“婆婆待绯语亲如女儿,绯语无以为报。婆婆也曾说过,绯语,是女儿村的首席弟子。”

孙婆婆打断道:“绯语,为师没有要你报恩的意思。这是你的终生大事,为师也不愿你将来,后悔终生。更何况,这首席弟子,本也不是你。”

“婆婆,绯语不悔。只是,以后不能常伴婆婆左右了。”陌绯语有些伤感,却是坚定说道。

“唉…你这孩子,永远都让人这么心疼。”孙婆婆覆上陌绯语的手,道:“婆婆只希望,将来,你可以幸福。碧凝,怎么还没看见沧月?”

洛碧凝看了眼陌绯语,遮掩地说道:“嗯,沧月她,她一会就来。”

“行了,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这孩子也是。罢了,随她去吧。”孙婆婆略遗憾地叹声道。

“婆婆,月儿来晚了。”叶沧月的声音传来,一旁的洛碧凝和陌绯语轻悬的心,也放了下来。幸好沧月,终还是来了。

“好,好,来了就好。你们三姐妹,说说话吧,为师得去外面招呼客人了。”孙婆婆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出门去了。

三人谁都没有开口,从小至大,无话不说的三人,现在,只能这样相互看着,浅淡地笑着,却开不了口。

“吉时就快到了,该出来了。”孙婆婆进来,替陌绯语将盖头放下。洛碧凝和叶沧月,一左一右,扶着她来到月老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师!”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月老的声音,三拜完成。陌绯语正式地嫁给了水无涯,她的称谓,从此,多了一个,水无涯的娘子。即便,他不会视自己为妻子,但是这独一无二的称谓,他,摆脱不得。

众人恭贺着,说着各种各样祝福的话语,水无涯面无表情地听着、虚应着,只想早早离开,他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恭贺的。偏生被众人包围着,脱离不去。离了月老祠,又被众人簇拥着回家,去闹新房。

旁边盖着头盖的陌绯语,虽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水无涯的不耐,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婚礼,在别人眼里,是天作之合,在水无涯的眼里,也许,只是一场闹剧吧。

待一众人离去,洛碧凝看向叶沧月,道:“沧月,你怎么不去?”

“我不想去。”叶沧月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感伤:“绯语,终还是嫁给了他。你呢?为什么不去?”

“蝶熠涟似乎有什么问题,刚才我看到楚未风来找天穆,说了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洛碧凝又看向陌绯语离去的方向。

“碧凝,你还有心思去关心蝶熠涟?我真的不明白你,蝶熠涟是生是死,与你何干?你和绯语,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味的付出,能换来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我看不得他苦恼。”洛碧凝笑了笑,道:“沧月,我也不明白你。枫恂涅待你如何?大家都看到,为什么要一再的拒绝他呢?”

“碧凝,可不可以,不要谈他?我想,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承受这些。我宁愿,一个人。”叶沧月逃避地说道,枫恂涅,是她心口上,抹不去的痛。

看到叶沧月的样子,洛碧凝没有再说,只是轻轻地说道:“我们总会以为,我们可以做到逃避,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月月,如果可以,不要再逃避了,好吗?也许,当你不再逃避,你会发现,一切,并不像你想的那般。”说完,悄然离去。

“我…”叶沧月有些语塞,逃避,是呵,她一直在逃避。碧凝没有说错,其实,她根本逃不开,但是,她还是宁愿,骗着自己,她,可以的。

望着洛碧凝离去的身影,叶沧月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急速飘过的大朵白云,强忍着眼中的泪滴,不愿落下,然后,闭上眼,依然,滑过脸庞。再睁开,已是遍眼的红,刺着她的眼,她的心。站在这一片红前,良久,任泪水肆意地流下,直到一双手轻轻拂过,下一刻,已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着。

一声叹息,她,终究,还是躲不过他。

枫恂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揽着叶沧月,她的泪水,她的脆弱,让他好生心疼。这女子,为何总要那般的逞强?为什么,她就不能,主动地倚靠着自己?

叶沧月任自己靠在枫恂涅的怀中,她,真的可以,接受他吗?挣脱开去,叶沧月抹去脸上的泪痕,面色冷然:“你怎么没去闹新房?”

枫恂涅看着她,道:“你不是,也没有去吗?”

“我走了。”叶沧月知道他定是一直看着自己,若再不走,她真的很怕,自己,会被他感动,然后,沉沦。看到碧凝和绯语,她没有勇气,去承受枫恂涅的爱。她,只能,逃避,纵使,逃脱不开。

拉住叶沧月的手臂,枫恂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着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死死地抱住。

埋首在枫恂涅的怀里,叶沧月不住地提醒着自己,不可以感动,不可以动情。再想要挣脱,却奈不过枫恂涅的气力,她只能吼道:“放开我。”

略有些松手,枫恂涅仍是抓住叶沧月的双肩,看着她,神色坚定:“我不放,我再不会放手。沧月,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

“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叶沧月被枫恂涅的话彻底激怒了:“你凭什么不放手?当初,婆婆让我当首席弟子,可是我不愿意,我吵,我闹,最后是绯语,替我揽下了首席弟子的位置。如果她也不愿当,那今天,结婚的人,就是我,而不是她。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不那么任性,绯语又怎么会需要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叶沧月越说越激动,泪水再一次地滑落,遮不住她眼里,满满的伤痛和懊悔。

枫恂涅看着她,不忍地说道:“沧月,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好不好?你知道,绯语姑娘,她爱无涯,对她来说,也许,她不在乎无涯是否爱她。”

“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看到她的沉静、她的淡然、她的强颜欢笑、她的孤注一掷,我的心好痛。你说我是在为难自己?那绯语呢?不爱她。碧凝,御天穆的心里,始终存着蝶熠涟。她们何尝不是为难着自己?爱情,我承受不起。你放开我,枫恂涅,我求求你,你放手吧。”声音渐低,叶沧月垂下头,控制不住地哭出声。

枫恂涅抓着她肩头的双手,松开了,他被她的话语打倒,这么长的时间,他以为,他可以让她打开自己的心房,可没想到,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她从不曾接受过自己的情意,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陌绯语和洛碧凝,何曾,有过自己?到如今,她依然,害怕着爱情,他的努力,一点用都没有。

感受到枫恂涅收回的双手,叶沧月仍是哭泣着,不自觉地颤抖着,身体微微摇晃着。是自己要他放手的,可为何,一阵阵的悲凉,没上她的全身,让她,刻骨地痛着。

抬眼看着枫恂涅,他脸上的怜惜,想要再伸出的双手,让叶沧月意识到,她,已然沉沦。她渴望他还会再像从前那般,拥住自己,轻摸她的秀发,在她耳旁低低说道:“沧月,不哭,我会心疼的。”但她更清楚,她不可以。千百思绪转过,只能无情,道:“不要再对我好了,枫恂涅,我不会,也不可能接受你。”

枫恂涅看着叶沧月,泪痕未干,脸上已是冷漠,伸出的双手,停在空中,哑声问道:“沧月,你真的,从不曾动心过?”他还是不能相信,她,竟可这样无情。

“没有,一点都没有。”叶沧月故作平静地说完,拿出导标旗便走。她不敢再停留,她更不敢看着枫恂涅。只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在空中,飞扬着。

愣在原地,枫恂涅只知道,叶沧月的双眼里,除了他的身影,一丝的情意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沧月,她说,“没有,一点都没有”。果然,他,还是错了。沧月,默默地念着,枫恂涅的心,极端地痛着,我要拿你怎么办?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看着眼前,大红的喜字,枫恂涅抬起自己的双手,一一抚过这些字,然后,握起。沧月,我说过,我永远不会放手。枫恂涅对自己说道。终有一天,你会愿意,让我牵着你的手,看尽朝升夕落。任何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你的身边,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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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8:59: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二章

枫恂涅来到水无涯的新房时,众人正哄闹着,等着新郎新娘喝交杯酒。陌绯语的盖头已被揭下,端坐在床边,端着一杯酒,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浅淡的微笑,更显妩媚。

“快喝。快喝。”旁边的人笑闹着,催促着。

水无涯侧坐在陌绯语身旁,俊脸上,有着尴尬,端着酒杯的手,微有些颤抖,终于,转过身面对着陌绯语,将手伸向前。

两手相绕,额前相碰,水无涯向后缩了下,看着陌绯语,有些不自然,忙忙低头将手中的酒喝完,放下酒杯对众人道:“大家请去前厅吧。”陌绯语也顺势喝完了自己的酒。

“那怎么能成啊?新娘子还没说话呢?”众人中有些爱哄的闹着,水无涯脸上有着一丝的不快。陌绯语恰到好处地站起身,对着众人淡然一笑,柔声道:“就请各位移步前厅吧,绯语多谢各位抬爱。”

陌绯语这话一说,本来还想继续闹笑的众人,反倒不好意思再留在房内,各自均出门去了。

枫恂涅站在门口处看着,不由在心内暗赞,对人处事,陌绯语果然有她独特的本事。不着痕迹地替自己,也替无涯解了围。无涯的名声在外,这次的婚事,更是引发了大家众多的猜测。更有些心怀叵测的人放出话来,赌咒两人的婚姻,维持不久。无涯刚才的表现,他实在不敢想象,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反将事情弄糟。幸而,陌绯语用两句话打发了一众人,不软不硬的话语,既给无涯留了面子,也消除了大家的疑惑。

遥遥冲枫恂涅点点头,陌绯语以眼神示意自己一个人没事,枫恂涅待众人都离去后,才走进来对水无涯道:“新娘不能出去,你这个新郎也不出去可说不过去。外面一众宾客,可不能怠慢了。”

半拖着水无涯出了房门,陌绯语松了口气,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的红衣,却毫无喜庆之色。轻慢地拿下头上的花冠,素手抚过,陌绯语叹了口气,将它放置于一旁。

陌绯语起身替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中,不觉是冷还是热,她只是需要使自己冷静。终于,她,嫁人了,嫁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即使,得不到他的承认。偶尔,会觉得自己很傻,为什么要这样的委屈自己,既然他不爱自己,又何苦对他一往情深。只是,她要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爱了,便是爱了。

天色渐晚,陌绯语点上两根蜡烛,坐在桌旁,看着,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地被推开,水无涯有些摇晃地走进来,看样子,喝了不少的酒。陌绯语忙走过去,扶着他。

水无涯甩开她的手,道:“不用你管。”话虽这么说,可自己却是脚步踉跄,一个重心不稳,更是差点摔倒。陌绯语重又扶着他,走到床边。

“喝点水吧。”陌绯语返身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杯子,递给水无涯。待他喝完,接过手,替他铺好床被,道:“不早了,歇息吧”

没有答应她的话,水无涯摇晃着站起身,将陌绯语拉到梳妆镜前,按在椅子中,在她的耳旁说道:“你让我歇息,那你呢?别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呐,你心心念念,不就是盼的这一刻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陌绯语没料到水无涯说出这番话来,男女欢爱之事,婆婆虽有教导她,到底隐晦,哪如这般直接?飞起一片红晕,姣俏的面容上,满是嫣红,垂下眼帘,轻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缓缓地,才吐出两个字:“没有。”

水无涯在她身后低沉地笑出声,一抬手,拔下陌绯语头上的发簪,道:“为什么不后悔呢?还是,是我错看了你?你本就是一有着深沉心机的女子?这样,就会让我对你心存歉疚?”

“没有。”听水无涯如此说,陌绯语抬头,直视镜中的水无涯,却发现他眼里,满是爱欲。

手指轻柔地顺着陌绯语的秀发丝缝滑到她的领口,水无涯沉哑着声音,道:“绯语,你会后悔的,将来,定会有那么一天。”

陌绯语有些僵直了身子,她当然知道水无涯将要做什么,躲开?可是,新婚之夜,她怎能躲?听到水无涯最后的话语,她更加明白,如果她躲开了,或许,她更加会后悔。眼角含笑,陌绯语道:“将来,我也不会后悔。”

被转过身,水无涯的脸,就在面前。扑天的吻落在她的额前、眉上、脸庞,最后,流连唇上,唇齿相依,抵死缠绕,炙热的气息,包围着她,陌绯语有些眩晕。瑟缩地想要后退,却被水无涯箍得更紧,不容她退缩。抬起的双手,终于,还是勾住了水无涯的脖子,陌绯语主动迎上他。只是这一晚,她只想当他一个人的新娘。纵使,毁天灭地,纵使,无尽无望,她都无怨无悔。

纱帐内,一片春色,桌上的红烛燃尽,清亮的月光透进。待身旁传来水无涯均匀的呼吸声,陌绯语才起身穿上自己的衣物,她,不再是懵懂天真的姑娘,她,是他的妻,名副其实的妻。

轻柔而细微地一点点抚过水无涯的脸庞,陌绯语的脸上,满是绝然的幸福,无涯,即使你不愿承认我是你的娘子,可这一晚,已足够我幸福终生。明天,我,还是我,你,依然是你,我们,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眷恋地看着水无涯,良久,陌绯语起身离去。

一觉睡醒,水无涯只觉头晕沉沉地疼,宿醉,果然很难受。敲了敲自己的头,水无涯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再看向旁边,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凌乱的床铺,殷红的血迹,究竟昨晚,他做了什么。

愣在那,水无涯细细回想着,“该死。”低咒了声,陌绯语,她,居然没有推开自己。懊恼地拨了下额前凌乱的散发,水无涯匆匆穿好衣服,迈出的脚步又停住了。他要怎么和陌绯语解释?他花心、他风流、但是,始乱终弃,他做不到,何况,那女子,是陌绯语。

跨出脚步,水无涯还是决定去和陌绯语把话说清楚,只是,该如何说,他需要好好想想。一到瀚海凌云,却发现谁都不在,拉住一个帮众,水无涯疑惑地问道:“帮主他们人呢?怎么今天都不在吗?”

“叶姑娘才走,说最近她们三人都告假。之前,飘香榭的楚帮主来过,不知和帮主说了什么,就看帮主一脸凝重的和他走了,枫公子也去了。”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水无涯挥挥手道。天穆和涅去了飘香榭,估计与蝶熠涟脱不开关系。更重要的,最近他都不会看到陌绯语,也好,免得尴尬。只是,心里涩涩的,她,这是在躲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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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8:59:4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三章

叶沧月回到沧语楼时,陌绯语和洛碧凝正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两人都停了口,看着她。

“他们都不在。我先回房了。”简洁地说完,叶沧月转身就走。

“碧凝,沧月她,不会是有什么事吧?”陌绯语有些担忧,心里,隐隐觉得是和枫恂涅有关。

“她,还是放不下她的执念。其实,我们都是一样。”洛碧凝看了眼陌绯语,起身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根凤翅金翎的发簪,交给陌绯语道:“前两日帮你和沧月各打了一个,希望你会喜欢。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打出了。”

略带悲伤的话语,陌绯语抱住洛碧凝,道:“碧凝,我们都离开,好不好?然后,再吧回来。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抚过陌绯语的后背,洛碧凝拉开她,看到她的眼睛深处去,道:“绯语,我们,都有我们的执念。放手,说起来,很容易,可是,我们,谁都做不到。生命的轮回,亦如花开花落。何时,我们才能看透。”

看着洛碧凝脸上的肃穆,陌绯语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执念,她的执念?看透,她要如何看透?如果,一切,没有如果。她,还是陌绯语,水无涯的娘子。她,依然执念于那个,或许爱,或许不爱自己的男子。

浅笑着对上洛碧凝的眼,陌绯语道:“碧凝,我们为何要看透?没有了执念,我们,也许,并不会就此幸福吧?”

相视一笑,洛碧凝和陌绯语同时伸出手,摊开掌心。不曾拥有,哪会失去?松开的手心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碧凝,我们,为什么总要躲在这里?”陌绯语淡笑着,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抱怨,也听不出感情。

“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对他们,面对自己。枫恂涅来了呢,要不要出去看看?”洛碧凝闭着眼,说到最后一句,已带着一丝调侃的口吻。

“还是,算了吧。”陌绯语说道:“沧月,她,不会希望我们在旁边的。”

幽幽一叹,洛碧凝道:“我只盼着,她能幸福。但是我更怕,她如此的固执,会错失枫恂涅。”

陌绯语听着,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又笑了:“若果真是这样,枫恂涅也就不是枫恂涅了。他们,又何尝不是有着自己的执念?”

“是呵,是我多虑了。沧月,会幸福的。”洛碧凝嫣然一笑,却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依然是不变的冷静。枫恂涅回来了,那,御天穆呢?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轻敲门声,“碧凝姑娘在吗?”枫恂涅的声音。

走上前去拉开门,洛碧凝问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蝶姑娘至今还未转醒,在下替她瞧过,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想请碧凝,前去一趟。”枫恂涅有些艰难地说着。

“我不曾学医,请我前去,能有什么作用?”洛碧凝猜到他的来意,也猜到是谁叫他前来找自己的,却故意如此说,她,也有她的执着。有些事,她,不会妥协。

“这…”枫恂涅有些为难,御天穆只说让自己来请洛碧凝,却没说如果她不愿去,该如何是好。这本该是他自己前来的,就说得要他来,非让自己替他来,现在好了,洛碧凝不愿去。

正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洛碧凝,其实,是御天穆叫自己来的,就听到洛碧凝道:“去告诉天穆,我曾经给过他的玉佩,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

枫恂涅有些茫然,听洛碧凝的口气,定是不会随自己前去飘香榭了,但是,玉佩,怎么没听天穆提起过?罢了,他是天生苦命的人,还是自己回去吧。

“枫恂涅,你,去看过沧月了吗?”一直没有出声的陌绯语见他要走,问道。

“沧月。”枫恂涅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慢慢地,才道:“没有。她,最近,好吗?”

“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陌绯语追问道。

“我,天穆还等我的消息,我先走了。”枫恂涅忙忙地转身就要走,却在出门的瞬间,回过头,看向洛碧凝和陌绯语,语气诚恳:“请帮我,好好照顾沧月。”

陌绯语还想要问什么,却被洛碧凝拦住,只能看着枫恂涅消失,道:“碧凝,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绯语,这么长的时间,你还没有发觉吗?其实,枫恂涅和沧月,是同一种人。若不想说,便是不说,还要再问些什么呢?”

“所以,你也是。若不想去,便是不去。只不过,玉佩,真的有用吗?”陌绯语看着洛碧凝,眼睛里,闪着调皮而得意的笑。

“绯语,你又错了。”洛碧凝看着她的表情,无谓地笑了:“我也想去呢,所以,我换了种方式去。”

枫恂涅先回了趟瀚海凌云,恰好看到水无涯在指挥商人跑商,走上前去,一拍他的肩头,道:“昨晚过得如何?”

甩手打掉枫恂涅的手,水无涯不快地说道:“不要和我提昨晚,你从飘香榭回来的?天穆呢?”

“没有,我刚从沧语楼回来。蝶姑娘还未转醒,天穆让我请碧凝姑娘过去,结果碰了个软钉子。”

“那你,可有看到陌绯语?她神色怎样?”水无涯紧张地问道。

“和平日里一样,不过就是脸色苍白了些,看起来,似乎很疲惫。”枫恂涅奇怪的看着水无涯,什么时候,他开始关心陌绯语了?

“那你怎么没替她诊视呢?或者,开点补药什么的?”水无涯没注意到枫恂涅探究的眼神,急急开口,掩不住的关心。

探手覆在水无涯的额上,枫恂涅闲闲地开口:“我看,需要诊视的人,是你吧?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这么关心人家?该不会是爱上人家了吧?”

“咳咳。”水无涯被枫恂涅这么一说,俊脸上满是不自在,道:“谁需要你诊视了?我哪关心她了?什么爱不爱的,别乱说。”

“瞧瞧,心虚了不是?爱上了又如何?人家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枫恂涅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不说了。”水无涯不耐烦地道,想想,就觉心里一阵烦躁,压抑着他。

“你别怪我说你,绯语姑娘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姑娘,嫁给你,也不算委屈你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因为她是程师伯替你安排的?”枫恂涅见他如此,本不想开口,却还是说出口。

“都叫你别说了。”水无涯有些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兄弟情谊,大声叫着,惹得路过的帮众,满脸诧异。

“好好,不说就不说。我去飘香榭了,天穆还等着我呢。”枫恂涅知道自己说到他的痛处了,再说下去,只怕更难挽回。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很多人都是等着看笑话的心理。于情于理,他也该替他们掩饰着。

“请问,怎么没见着绯语?”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倒让枫恂涅吃了一惊,竟是,滕宇啸。

“找我娘子有事?我会帮你转达的。”水无涯快速地接过口去,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就是看不惯滕宇啸总是找陌绯语,偏生自己又不好过问,正好趁此机会,断了他的想念。

“不用了。”感受到水无涯的排斥,滕宇啸无所谓地笑笑,他只是要找他需要的答案,谁都阻止不了他。既然陌绯语吧在,他,还是去看看澜汐鸢,细细算来,竟是好久不曾去见过她了。

枫恂涅在一旁看着,嘴角含着戏谑的笑,水无涯呵,真是,还是那么嘴硬,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擦身而过,枫恂涅扔给水无涯一句话:珍惜眼前人吧。绯语姑娘,可是很多人心里的宝,别到时候后悔。”趁他还没回过神,早已走远。

看着枫恂涅的背影,水无涯的神色一黯,他怎会不知道,只是,如今的他,又要如何面对陌绯语。他还没有躲她,她已经,主动地,躲开了自己。

绯语,绯语,念着这名字,就像一块石头,轻轻地压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搬开这石头,可他,似乎,不想搬开,就这么由着它,压在自己的心头。一点点,占据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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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0:2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四章

枫恂涅赶回飘香榭时,楚未风正阴沉着一张脸,御天穆在他身旁,不知看向什么地方,诡异的紧。见自己回来,御天穆似松了口气般,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明白地问着自己,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来不及告诉御天穆,便被楚未风拖走。

“楚帮主,可不可以,请你先放开手?”枫恂涅皱着眉,看着被楚未风拽住的手腕,大家本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来往,这么亲密,实在让他感到别扭。

“先去看看涟儿,你不是说要带洛碧凝回来吗?人呢?”楚未风松开了手,边在前面走着,边问道。

“碧凝姑娘说,她不曾学过医术,怕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枫恂涅说道。本想顺便问问关于玉佩的事,可楚未风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飘香榭和瀚海凌云,明里暗里的争斗也不少,即便,他是前来救人的,也要谨言慎行。

“哈。”楚未风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没有再说话,可面上的表情,却明白地告诉枫恂涅和御天穆,他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只不过,有口难言,枫恂涅也不便解释。

来到蝶熠涟的房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见他们推门而入,坐在床边的璇芷泪起身,对楚未风道;“帮主。”

“还是,没有醒来吗?”楚未风自然地坐在璇芷泪刚才的位置,握住蝶熠涟的手,转过头望向枫恂涅,沉稳的声音里,含着丝丝怒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涟儿还是没有醒?”

枫恂涅瞧了眼旁边站着的御天穆,对楚未风道:“我再替她把把脉吧。”

伸手搭上,枫恂涅凝神屏息,片刻,才对楚未风道:“以脉象来看,沉稳平和,当是无碍。”

“无碍,无碍,你说了多少遍的无碍?可涟儿还是没有醒来。”楚未风没有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冲着枫恂涅怒道。

枫恂涅的医术,自然是没话说,可蝶熠涟这病,他也确实不曾看出有哪里不妥,楚未风这话,他就当他是急怒攻心吧。想想,方道:“这样,我再替她重开副益气调理的药,看看效果吧。”

楚未风听了,还想再说,却被御天穆抢先一步,“涅,辛苦你了。涟涟的病,你就多费费心吧。楚帮主,天色已晚,涟涟师妹也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告辞了。”

一席话,合情合理,既表达了对蝶熠涟的重视,也肯定了枫恂涅的医术。楚未风没有多言,只请璇芷泪送他们出去。勾着眼,楚未风暗叹,御天穆,果然,自己还是不能小瞧了他。再看向躺在床上的蝶熠涟,星目紧闭,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再想到御天穆刚才的态度,楚未风有些怀疑,在御天穆的心中,蝶熠涟,是否,依然重要。

“帮主。”璇芷泪送完二人回来,垂手在旁。

起身,楚未风示意她跟着自己出门,却没有发现,在自己关上房门的一霎,蝶熠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同于久睡刚醒的双目里的混沌,她的眼里,流转的,满是黯伤。

楚未风站在房门口,看向远方,不在意地问道:“关于沐若衾的死,外面都有什么样的说法?”

“议论总是有的,但似乎,大多数的人都觉得事不关已,并没有太过在意。兼之基米和猗茜冷决定退隐江湖,反而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很好。芷泪,比起你的大师姐,你更能当起我飘香榭副帮主一职,过两日,我就升你做副帮主。”楚未风很满意璇芷泪带回的情报。相较沐若衾,她更明白自己的身份。

“多谢帮主抬爱。”璇芷泪低着头,恭敬地说道,不再像从前般推辞。“帮主,泠曦酌,可否交由属下一手操办?”

“呵呵。”楚未风笑出声,道:“芷泪,一向都是这么小心吗?我既已将她交与你,并逐出我飘香榭,她是生是死,我还会在乎吗?”

“多谢帮主。”璇芷泪说完,隐没入黑暗中,够了,有了楚未风这句话,她所做的所有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她知道,楚未风在观察自己,试探自己,那又如何?她想要保护的,即使拼尽性命,她也不会放手。

房内,蝶熠涟眼角晶莹。她知道,沐若衾死了,因为自己而死。她也知道,下令的人,是楚未风,出手的人,是璇芷泪,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楚未风要沐若衾死。是因为她给自己服下了毒药?还是,她告诉自己的那番话,被灭口?所以,她很早就转醒了,却一直,不肯睁开眼睛。她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楚未风,以及,泪泪。

刚刚,泪泪说,泠曦酌,交由她一手操办,什么意思?难道说,小酌,在泪泪的手上?难道说,泪泪交给自己的那封信,是假的?捂着心口,蝶熠涟突然发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就像现在,她只能,擦去眼角的泪珠,躺下,装作自己,从不曾苏醒过。

推门,走到蝶熠涟的床边,楚未风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低声道:“涟儿,为什么,你还是没有醒来呢?你可知道,我多想,再看见你,艳活的双眸。你可知道,其实,我真的不想利用你。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是楚未风,飘香榭的帮主…谁让,你是蝶熠涟,御天穆的师妹,他最宠爱的师妹。若然不是,该多好呢?”

蝶熠涟就这么被动地听着,心里,一片片的疼,一阵阵的痛。他,是爱着自己的吧。但如果,她不是御天穆的师妹,他,可会注意到自己?这样,沐若衾,也许,就不会死吧。还有,小酌,她又会怎样?自己,终究,害人害己。

很想要问清楚这一切,可是,她,要如何开口?如果,楚未风对她,只是利用,或许,她可以死心,可是,她真的分不清楚,他对自己,可有真爱。师兄,他的身边,又怎会,还有自己的位置。原来,原来,她不过,独自一人;原来,原来,她不过,什么都没有。醒来做什么呢?第一次,蝶熠涟觉得,生无可恋。就这样昏睡着,永远,不再醒来。

回到瀚海凌云,御天穆看着枫恂涅,严肃地问道:“涟涟的病,究竟严重不严重?”

有些哭笑不得,枫恂涅道:“我真的不知道,仅从脉象看,蝶姑娘一点事都没有。照说,迷魂散没有这么强的迷效,若果沐若衾给她服食了其它什么药,以我的医术,现在也该能诊视出来了。可是,蝶姑娘的脉象,与正常人一般,确实让我奇怪不已。”

“我不是让你去请碧凝过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人?她不肯?”御天穆问道,只不过,没有一丝询问的味道,近乎是肯定。

“我还正想要问你呢。”枫恂涅道:“我去了,可碧凝姑娘说,她给过你块玉佩,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玉佩?”御天穆反问,自腰间抽出,看着枫恂涅道:“她,果真是这么说的?”

“嗯。”接过御天穆手中的玉佩,枫恂涅细细端看着:“这玉,似乎,很不一般。似乎,有着很强的灵力呢。这,又有什么用?”

“你也感觉到了?”御天穆重接回去,道:“她说,以后,凭这块玉,可以请普陀的首席澜汐鸢替涟涟诊视。”

挑眉,枫恂涅不置一词,虽然不知道澜汐鸢究竟有何本事,但洛碧凝的这番话,明摆着澜汐鸢的医术比自己高,他虽不自负,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的。

看出枫恂涅的想法,御天穆打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涅,你觉得,凭这块玉,澜汐鸢就会前来了?”

“说实话,尽管见到澜汐鸢的次数不多,但我总觉得,她的身上,有种不一样的特质,很难言喻,甚至,仅有的几次接触,我都会想到碧凝姑娘,似乎,她们,就是同一个人。”枫恂涅缓缓地说着,看着御天穆脸上的表情。

“澜汐鸢?洛碧凝?同一个人?”御天穆似反问似自问,会是吗?可能吗?怀疑地看着枫恂涅,他的眼神里,也满是不确定。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御天穆道:“多想无益,明天,我就去趟普陀山吧。”

“对了。我今天,看了场好戏。”枫恂涅笑道。

“什么?”御天穆不解地问道。

“无涯。也不知道这小子昨晚怎样,今天居然破天荒,对绯语姑娘关心起来。尤其,滕宇啸问到绯语姑娘时,你是没看见他那种护卫的神情。偏偏还要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爱上人家。”枫恂涅边笑边解释,只是在最后一句,沉肃了。

无涯,水无涯,御天穆看着枫恂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水无涯一向不想被婚姻束缚,如今,却娶了一个,想爱又不敢爱的女子,该是怎样的折磨?现在的水无涯,会在哪呢?

普陀山,潮音洞,澜汐鸢,看着莲池中,朵朵淡荷,幽幽地,说道:“终于,一切,开始,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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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1:4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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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3:1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六章

转醒,房内一片昏暗,蝶熠涟望着桌边坐着的人影,是璇芷泪。动了动嘴,蝶熠涟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挣扎着想要下床,却是浑身乏力,反倒碰出了声响,也惊动了璇芷泪。

“涟涟,你醒了?”璇芷泪忙忙地走到蝶熠涟的身旁,伸手扶住她,道:“你要下床吗?”

推开璇芷泪扶着自己的手,蝶熠涟看向她,眼里,满是受伤、控诉的神色。她不能、也不会再相信她了。可是,自己目前的状况,她又能如何呢?

“涟涟,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璇芷泪见她沉默着,一语不发,戒备的脸色写在脸上,隐约猜到点,只是她不说,自己又如何好开口呢?

摇摇头,蝶熠涟指着桌上的茶杯,璇芷泪忙替她倒了杯茶,慢慢喝完,蝶熠涟重又躺回床上,璇芷泪掖好她的被角,道:“涟涟,你可是怪我?”

仍旧没有说话,蝶熠涟只是看着帐顶,两眼无神地看着。璇芷泪有些急了,唤道:“涟涟,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没有回音,璇芷泪望着床上的蝶熠涟,跺了跺脚,向门外跑去。

“帮主,属下有急事。”站在楚未风的门外,璇芷泪喘着气,藏不住的焦急。

“我说过,没有事情不要来烦我。”阴沉的声音从房里传来,房门紧闭。

“属下知道,只是,涟涟她已经醒了,却没有开口说话,属下是怕她再不能开口,才来扰烦帮主的。”璇芷泪急急地说道,她也不知道楚未风究竟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好开口过问。

“不用担心她,枫公子留下的药方,你照着给她熬药送服即可。”楚未风说道:“好好照顾她。”最末,还是这一句。

璇芷泪在房门外听着,虽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就像楚未风说的,蝶熠涟,自己定要照顾好她。其它的,还是,以后,慢慢再来吧。只想涟涟,她会明白自己。

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楚未风留神听着,直至没有了一丝声音,才拉开房门,看着蝶熠涟的居房,不愿说话吗?为什么要这样呢?可是,脑海中,盘着澜汐鸢的话语,让他无法前去。本是想请她再次前来替涟涟诊视的,结果却…

“楚公子,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天下?还是,女人?”

微一愣神,便已知她想要说什么,爽朗一笑,楚未风对澜汐鸢道:“自然是天下。”

“可有理由?”

“有了天下,自然便会有女人。”

“若要你为女人而放弃天下,你可愿意?”

没有回答澜汐鸢的问题,楚未风只是看着她,想要知道她问自己这个问题的原因,可平静的脸庞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楚公子,若要你为蝶姑娘放弃天下,你可愿意?”

答不出澜汐鸢的问题,楚未风只是楞在那里,这,他不曾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吗?而澜汐鸢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惊心。

“楚公子,你可想过,蝶姑娘之所以会昏睡不醒,是为了逃避什么?”

恍悟,是呵,她逃避,不正是因为自己吗?爱,太过沉重。自己真的爱她吗?想起沐若衾,那个爱着自己的女子,却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下。她,可曾有过怨恨?

他没有忘记,自己接近蝶熠涟,是为了利用她,可现在呢?接触的时间越久,越不忍伤害她。最初的利用,刻意逼自己不去想起,却因着她的逃避,而重回脑海中。天下,为着蝶熠涟而放弃,他,无法甘愿。

一连几天,楚未风都没有踏进蝶熠涟的房里一步,只是听着璇芷泪的汇报。“帮主,涟涟身体好了很多。”“帮主,涟涟一直都不愿开口说话。”“帮主,涟涟她好像很不开心。”……对此,他从来都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璇芷泪好好照顾蝶熠涟,可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却每每,又为澜汐鸢的话而裹足不前。

步入蝶熠涟的房内,满室药味,却也没有掩去熏炉中的淡淡茉莉香。蝶熠涟坐在桌旁,以为是璇芷泪进门,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想要赶她出房门,才发现进来的,赫然是久未见到的楚未风。

“涟儿,最近身体可还有不适之处?为什么不说话?”楚未风开口,勉强压下自己对她的关心,以着淡离的口吻说道。

“你来做什么”提笔写下这几个字,蝶熠涟递给楚未风,扭开头去,不想再看到他。

漠视蝶熠涟递过来的纸,楚未风有些不快,走进她,却不期然地看到她戒备的眼神,还向后退了一步。“涟儿,过来。”本想发作,还是压下,楚未风向蝶熠涟伸出手,放轻了声音哄着她。

摇摇头,蝶熠涟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楚未风,脚下,却更是向后退了一步,看在楚未风眼里,怒不可遏。

“你是什么意思?就准备当一辈子的哑巴了,是吗?”楚未风怒吼着一步步逼近蝶熠涟,眼里,全是愤怒:“你以为不说话,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说,你在不满什么?”

张惶地瞪大了眼睛,蝶熠涟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直至,退无可退,抵着墙壁,背后,一片冰凉。偏偏楚未风还不肯放过她。

“你这么做,是报复我,对不对?因为我杀了沐若衾?还是,你以为,泠曦酌是我杀的?我告诉你,泠曦酌没有死,而沐若衾,她是非死不可。你说话,给我说话。”

被动地听着,蝶熠涟只想快点逃离开去,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可才将跨出一步,已被楚未风扯住了手腕,狠狠地摔在了床上,强烈地撞击,疼痛,立时在全身蔓延着。

楚未风跨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蝶熠涟,道:“我叫你说话,听到没有?”

坐直身子,蝶熠涟看向楚未风,不再是怯懦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傲然,似在告诉他,我不会说话的,绝不会。

“该死的。”楚未风一掌击在床边的墙壁上,道:“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最后再说一次,蝶熠涟,你给我说话。”

抿着嘴,蝶熠涟就是不愿开口,眼光却瞥到楚未风打在墙壁的手上,丝丝血渗出来,一滴滴地向下落着。站起身,蝶熠涟抱住楚未风的手臂,半拖着他到桌旁坐下,替他上药。

楚未风任由她给自己包扎,看着她皱眉,看着她小心替自己上药,心里,一阵温暖。多久了,在这个江湖上打打杀杀,何曾有过谁这样关心着自己。便是沐若衾,也没有过这样,或者说,是自己不需要她的关心,而一再地排斥着她。

上好了药,蝶熠涟收拾好桌子,看着楚未风,又是提笔,写下的却是“不早了,我要歇息了,楚帮主请回吧。”

已压下的不快,再度被蝶熠涟的这几个字挑起,楚未风勾了勾嘴角,道:“怎么?这么不欢迎我吗?那刚才看到我受伤,是谁那么忧心呢?”

蝶熠涟的俏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晕,被他看出来了,却也恨自己,为什么就是会不忍心呢?忙又写道:“你是帮主,在我房里受伤,我难辞其咎。”

“呵呵。”看到这句话,楚未风轻笑出声,道:“原来,你竟是怕我会责罚你吗?不过,你说的也对,的确,我是在你房里受的伤,你也该受到责罚。”说完,便从身后抱住了蝶熠涟。

听楚未风这么说,感觉到他的手,蝶熠涟浑身颤抖,没料到他会这么做。

似是很满意怀里人儿的反应,楚未风靠在她的肩头,在她耳旁说道:“我该怎么责罚你呢?”

他的气息,就在耳旁,惹得自己一阵阵地颤栗,咬住下唇,蝶熠涟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颤抖,却是力不从心。只怪自己,写了个那么差的理由。

“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开口说话,我就不再怪你了。”隔了小半会儿,楚未风才悠然地吐出自己的要求,他不相信,一向温顺可人的蝶熠涟,会有多大的胆量,违抗自己的要求。

颦眉不展,蝶熠涟想了想,提笔写道:“既然帮主不愿离去,蝶熠涟离开。”放下笔,便要挣脱楚未风的怀抱,虽然这怀抱,令自己心安,可想到他对自己,却是利用,心,怎么也止不住疼痛。

楚未风猛然转过蝶熠涟的身子,狠狠地看着她,一眨不眨。扔出一句:“想逃,已经迟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蝶熠涟的房间。

跌撞地走到床边,似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蝶熠涟趴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刚才楚未风的眼神,让她害怕,她不傻,楚未风的话,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被软禁了。师兄,为什么还不来看自己?她好想,好想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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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4: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七章

御天穆陪着洛碧凝走在北俱芦洲,漫野的白,铺天盖地,晶莹而透亮。第一次,御天穆发现,这终年白雪皑皑的北俱,竟是有着美丽的胜景。“碧凝。”轻轻唤道,尽管,人,就在他的身旁。

“天穆,这儿,很美,对不对?”洛碧凝难得展开笑颜,放松着自己。唇边的笑容,让御天穆痴然相望。“天穆,天穆?”见御天穆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一语不发,洛碧凝调皮地在他眼前晃着自己的小手。

“呃?怎么了?”御天穆回过神,拉下洛碧凝的手,自然地牵着她,问道:“喊我做什么?”

洛碧凝看着自己被他牵住的手,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从来不知道,他,会这样,好安心的感觉。
等不到洛碧凝的回答,御天穆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才看到自己竟牵住了她的手,“碧凝,可以吗?”知道自己的举动唐突了她,可也不能立时甩手丢下她。

“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洛碧凝轻轻答道,似乎,是第一次,他主动牵起自己的手呢。

御天穆看着佳人,情不自禁地,抬起另一只手,抚上洛碧凝的云鬓。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暧昧,洛碧凝僵直着身子,不知该如何反应。感受到洛碧凝的不自在,放开了牵着她的手,御天穆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滚银金裘氅,盖在洛碧凝的身上,道:“北俱风景虽好,到底地处严寒,你身子弱,容易经受不住,倘是受寒,便不好了。”

轻抚着身上的裘氅,洛碧凝抬头魅柔一笑,说不尽的风情,看在御天穆的眼里,别是一番感受。“碧凝,怎么想起来带我来北俱芦洲呢?”

“其实也没什么。”洛碧凝随性地坐下,道:“我见你最近消瘦不少,想来烦心的事情肯定也不少,带你来放松下心情咯。”

“是啊。”紧挨着洛碧凝坐下,御天穆有些沉肃,道:“涟涟的身体不知复原没有?无涯和绯语姑娘关系眼见着越来越差,帮派里还有大小事务等着处理,这个帮主,当得真累。如果可以,我真想卸责隐居。”

“你不会。”洛碧凝冲御天穆笑笑,道:“因为你是御天穆。所以,即便再累,你也不会放任瀚海凌云而撒手不管。既然不放心蝶姑娘,为何不去看看她呢?”

“为什么你总是催促我去看蝶熠涟?”御天穆脸上一片愠色,不快地说道:“我提起涟涟,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师妹,我关心她,但并不代表我非得前去看她不可,你为何总要如此说?还是,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

“我只是觉得,你总这样念叨,也不知道蝶熠涟是否转好,索性去看看她,也没有什么不可的。”洛碧凝说道。

“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了。”一甩衣袖,御天穆站起身,便拿出奇门五色遁旗离开,丝毫不顾及洛碧凝。

没有动身,洛碧凝仍旧坐着,身上虽披着御天穆留下的裘氅,心,却是一阵冰凉。他还是不明白,左右摇摆而犹豫不定,让自己是多么的心痛。若果,他真的放不下蝶熠涟。自己,也就死心了,守着他,希冀着他幸福,就够了。可偏偏,蝶熠涟从他的生命中离开,留下一个倩影,抹不去擦不掉。也让自己,无所适从。想要装作毫不在意,可是不行,自己做不到呵。

嘴角上扬,却是苦涩已极,洛碧凝将自己圈住,紧抱着双膝将自己置于御天穆的裘氅里,只有这样,她才能全然地安心。

回到瀚海凌云,御天穆巡视着帮派,努力不让自己去想洛碧凝。他知道,自己对蝶熠涟的关心,让她心生不快,可是,他又怎能做到对蝶熠涟漠然而视呢?他只是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对蝶熠涟的关心,仅仅是师兄对师妹的关心,她为何还要执着于自己心里有没有蝶熠涟呢?

“天穆。”熟悉的声音,是枫恂涅,御天穆循声看去,果不其然。旁边,却没有伴着叶沧月。说来也是奇怪,从前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怎么却是避而不见呢?“涅,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沧月姑娘呢?”别是为着自己请涅去给涟涟诊视而生气吧,御天穆望向枫恂涅的眼里,有着疑问和歉然。

“陪着绯语姑娘回师门了。”枫恂涅说道,笑着拍上御天穆的肩头,道:“她是生我气啦,不过有绯语和碧凝两位姑娘替我开解她,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点点头,御天穆不放心地又追问道:“你们两人之间,真的没事吗?”话刚出口,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天穆,我看有事的,不是我和沧月,而是你和碧凝姑娘,无涯和绯语姑娘吧?”枫恂涅说着,脸上,是一片肃穆,显得自己的话,很是严重。

“无涯和绯语姑娘?怎么了?”最近事情太多,他竟没有关心到水无涯和陌绯语,实在是惭愧,亏得自己是帮主,还是无涯的结拜兄弟呢。

“你没听说吗?”枫恂涅有些惊讶,御天穆的反应看起来似毫不知情,想到他最近为蝶熠涟的事忧心不已,枫恂涅解释道:“无涯这次做的,真的是太过分了。天天避着绯语姑娘不见不说,每晚不到子时,绝不回家,还天天流连在晋雅轩。我劝了他几次,就是不听,为这,前两天,沧月还差点和无涯打上呢,若不是我和绯语姑娘在旁边拉着,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果真如此?”御天穆着实震惊,想不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却还一无所知。

“还能有假吗?现在江湖上,只怕都传遍了。唉,我真是不明白无涯,既然已经娶了绯语姑娘,还这么做是为什么?他就是再不满,也改变不了事实,这样对绯语姑娘,真是不公平。“枫恂涅摇头叹道。

听着枫恂涅说话,御天穆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问道:“那绯语姑娘,她,可有怨言?”

“她若是有怨言,倒还好些,偏生她什么都不肯说,还处处帮着无涯说话,几次听得沧月在一旁差点吐血。”想到叶沧月的表情,枫恂涅忍不住笑意。

“可是,苦了绯语姑娘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御天穆沉重地说道,他早该想到,以陌绯语那样的脾性,又怎会对无涯有怨言呢?就好似叶沧月对枫恂涅,洛碧凝对自己,她们,都是一样的性子,宁可苦着自己,也不会怨天尤人的。

“可不是。每每见到她,总觉着她又憔悴了不少,也替无涯感到抱歉,她却总是淡然一笑,说是自己的选择,让我不必为她担忧。你说,这样的娘子,无涯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枫恂涅见御天穆脸色黯沉,刚刚浮上面容的笑意也随之隐去。

“是了,你刚才说沧月姑娘陪绯语姑娘回女儿村,是有什么事吗?”隐下最后一句,为何洛碧凝却没有和她们一起回去,御天穆问道。

“沧月没说,只说是孙婆婆想她们了,便召她们回去看看,想来,也是想问绯语姑娘是否如意吧?”枫恂涅沉吟道:“就只不知道,绯语姑娘,会不会向孙婆婆提起无涯是如何待她的?”

“便是绯语姑娘不提,孙婆婆也会问她的,只怕到时候,按捺不住的人,会是沧月姑娘了。涅,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何,会喜欢沧月姑娘?她那性子,也太直率了。”御天穆道。

“可还记得你师父的寿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沧月。”枫恂涅回忆着,缓缓说道:“第一眼见到她,站在碧凝和绯语姑娘旁边,她的眼睛,明媚而忧伤。虽然她不及碧凝姑娘沉静、不如绯语姑娘沉稳,但我知道,她是在害怕,天生的一种不确定,让她更用力地生活,才表现出现在的个性。我常常想,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的沉重地生活着,我想替她分担,不想看到她的苦,她的哀。她该是合着风,肆意笑着的女子。”

御天穆静静地听着,脑海中,闪现的是,洛碧凝的脸庞,她,只会站在那里,看着一切,温柔地笑着,透着些许的魅惑,却从不恣意。她的脸上在笑,眼睛,却洞若观火。

心里,有一角,是空洞的。长久的时间,自己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她,一切,均被她掌握着。洛碧凝,这样的女子,太过聪慧,自己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怨念,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就不能,放弃自己的这种聪慧?

枫恂涅见御天穆出神地不知想些什么,脸色也不是很好,拍拍他的肩,道:“想什么呢?我去沧语楼看看沧月回来了没?你呢?”

回过神,御天穆道:“正好,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还有些事,想找碧凝谈谈。”是该谈谈了,他和她之间,他,不想当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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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5:0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八章

叶沧月陪着陌绯语坐在听雪楼的窗旁,外面,便是她们爱极的桃花,繁盛地开着,幽香袭来,暖人心房。“绯语,为何不向婆婆提及水无涯是如何待你的?难道,你还要为他掩饰吗?”叶沧月开口问道,语气中,满是不满。

“沧月,我若是说了水无涯待我不好,你想,婆婆会作何感想?这门亲事,是婆婆替我定下的,当初,我既答应了婆婆嫁给无涯,今天,便不能再给婆婆徒增烦恼。”陌绯语轻轻说道,只望向窗外,透过那大片大片的桃花,不知看向何方。

“绯语…”沧月挪到她的身旁,嘟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一心帮着那个水无涯,每次我一说他的不是,你就忙着替他辩解,让我很生气呢。”

“你啊,就是刀子嘴,任谁都不放过。你若是真的生气,今日又怎会陪我回女儿村?”笑着收回目光,陌绯语看着叶沧月,道:“你和枫恂涅最近如何啊?别光顾着说我了,反正,也就是那样了。”最后一句,神色一黯,掩不住的悲忧。

“我…”本想开口,见到陌绯语面容凄苦,叶沧月又咽回了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虽然,她总是避着枫恂涅对自己的关心,可他的好,她焉能不感动?在绯语面前,她再开口抱怨,真真显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有些讶异地望向叶沧月,陌绯语却看到她眼里的不忍,勉强笑笑,道:“沧月,你是不是又要在我面前骂水无涯了?说他是猪,是坏蛋,不是个好东西?”

“他本来就是的。”听到绯语这么说,沧月有些释然地笑出声,道:“绯语,我们今天,不回长安了好不好?好久,没睡在女儿村了呢,就是碧凝不在,好可惜。”

“是吗?”陌绯语取笑她道:“碧凝今天难得去和天穆公子谈情说爱,你的涅没陪你,你是在惩罚他吧?说不定人家一会就来接你回长安咯,到时候,哪还记得陪我啊?”

“好哇,竟然这样取笑我,绯语,你好坏。”叶沧月张开一双手,便向陌绯语扑去,嘴里还念着:“绯语,你别跑,看我的无敌哈痒神功。”

“我又不是傻子,不跑,难道还等着被你哈吗?明知道我最怕痒了。”陌绯语笑着拎起裙摆在房内躲着叶沧月,房内到底空间有限,眼看就要被叶沧月捉到,陌绯语脚下一步移行换影,便到了窗外的桃花树下。

叶沧月奔到窗边,看着陌绯语道:“绯语,你耍赖,怎么能跑出去呢?快点上来。”

“我才不要,再说了,我们可没有规定只许在房里嘛。要我上去也可以,除非你保证,我上去了你不会哈我。”陌绯语扶着桃花树,仰头看着叶沧月笑道。

眼波一转,叶沧月银铃笑着,道:“好嘛好嘛,不哈你就不哈你嘛,谁让你怕哈哦,快点上来啦。”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沧月,别忘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哦,想骗我上去,那是不可能的啦。”陌绯语冲叶沧月招招手,身形却是未动,脸上,更是笑意满容。

“陌绯语,你又欺负我。看我来哈你了。”叶沧月大叫道,早该想到,自己不论想什么,定是瞒不过绯语的,脚下也是一步移行换影,却没站在桃花树下,而是,掉入了一个怀抱。

枫恂涅刚陪着御天穆来女儿村,便看到叶沧月从窗户边向外跳下,虽然心知她不会受伤,但还是不放心地一个健步冲上前,牢牢地,把她接在自己的怀里。

叶沧月双手勾着枫恂涅的脖颈,瞪大了双眼开着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掉进了他的怀里。正兀自愣着神,却听见陌绯语的声音。

“涅公子这招英雄救美,真是凑巧呢,依我之见,涅公子就干脆好人做到底吧,直接把我们家沧月抱回家,省得你成天替她挂心了。”陌绯语噙着笑,她可是故意的。早就瞥见了枫恂涅和御天穆前来的身影,才刻意激着沧月,这一场好戏,果真没叫自己失望,看看旁边御天穆的反应,嘿嘿,沧月这下可是说不清咯。

慌忙从枫恂涅的怀里跳下来,叶沧月满脸绯红,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偷眼看了下旁边,居然御天穆也在,她还真是丢脸。不对,现在不是想丢脸不丢脸的时候,她得赶紧替自己挽回颜面。思及此,叶沧月冲枫恂涅叫道:“喂,你来做什么?谁同意你刚刚那样的?”

苦笑地看看叶沧月,再看向旁边的御天穆和陌绯语,枫恂涅道:“沧月,你是在生气吗?我只是,怕你摔到而已。”

“笑话,怕我摔到?谁不知道,女儿村最擅长的就是轻功,这点高度的楼层,能摔到我?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不可饶恕。”叶沧月忿忿地说道。

枫恂涅有口难言,向陌绯语投去求救的眼神,沧月不知道,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就是陌绯语设计自己,可是没办法,明知道这是设计,他也心甘情愿地往里跳,当然啦,他也很感谢绯语啦,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嗯,也挺不错的。

陌绯语笑吟吟地走上前挽住叶沧月,道:“沧月,你这么说就不对啦,人家也是好心好意怕你摔到嘛,你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指责人家呢?”

听到陌绯语如是说,叶沧月瞪眼看着她,刚要反驳,却听见旁边一直不语的御天穆说道:“绯语姑娘说的不错,沧月姑娘,刚刚涅是心急了些,可他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你这样出言不逊,实在是不好。”

耶,这是个什么情况?明明是她被人侵犯,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来指责自己?好嘛,她也知道枫恂涅是好意,妥协地低下头,叶沧月对着枫恂涅闷声道:“对不起。”说完,便转过身向自己的房里跑去。

冲陌绯语和御天穆瞪了下眼,枫恂涅赶忙追在叶沧月的身后,这样的情势,让他原先对陌绯语的一点感激荡然无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真没看出来,原来,绯语姑娘,也是整人高手呢。”待枫恂涅的身影消失,御天穆看向陌绯语,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御帮主看起来,不也是深谙此道吗?再说了,这怎么能算做整人呢?不过是催化下沧月和涅公子之间的感情嘛。”陌绯语也笑着说道,也轻巧地将皮球重又踢回给御天穆。

“陌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御天穆笑着,语气也诚恳不少:“无涯和姑娘的事,我也听说了些,委屈绯语姑娘了。在下替无涯,向姑娘致歉了。”

“御帮主何须这样说?一切,皆是绯语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笑意还停留在脸上,语气已转为冰冷,陌绯语淡淡说道:“御帮主替无涯向我致歉,倒不如将这份心思放在碧凝身上。”
背对着御天穆,陌绯语严厉地说道:“我只希望,御帮主能够看清自己的心,若果有一天,你负了碧凝,沧月和我,定会从瀚海凌云退出,从此,势不两立。”撂下话,陌绯语自行离去。

回思着陌绯语留下的话,御天穆只想着,为什么,她们每一个人都觉得,是自己对不起碧凝。难道,自己对蝶熠涟的关心,看在她们的眼里,便是对碧凝的不公?碧凝,御天穆猛然想起,洛碧凝,竟没有回到女儿村,那她,岂非还在北俱芦洲?思及这点,御天穆脚不沾尘地向外冲去。但愿,但愿碧凝,不在北俱芦洲。

再来到北俱芦洲,御天穆没有了看风景的心思,狂大的北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急急地唤着:“碧凝。”下一刻,整个人身被定住,那是,洛碧凝,蜷在自己盖在她身上的裘氅里,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疾步上前,御天穆轻晃着洛碧凝,嘴里不住地喊着:“碧凝,快点醒醒。”

迷茫地睁开眼,洛碧凝虚弱地冲御天穆笑笑,道:“天穆,怎么是你?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好不好?不要来吵我哦。”说完,头一偏,倒在御天穆的怀里,洛碧凝沉沉睡去。

抱起洛碧凝,御天穆又向女儿村奔去。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冲你发脾气,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这的。碧凝,你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御天穆在心里说道。

听闻洛碧凝昏倒,叶沧月和陌绯语一脸的不相信,怎么会?从来,碧凝的身体是最好的,怎么可能昏倒?站在床边等着枫恂涅的诊视,叶沧月忍不住,道:“涅,碧凝怎么样?究竟有没有事?急死人了。”

枫恂涅仍是细细地替洛碧凝把着脉,眉头紧锁,看到他这副样子,叶沧月冲御天穆吼道:“都是你的错,碧凝会这样,全是因你而起。回到你的师妹身边去,碧凝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沧月。”陌绯语拉住她,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让涅公子好好替碧凝诊视才是,碧凝这样,天穆想必比我们还难受,你就别怪他了。”话虽是这样说,可看向御天穆的眼神里,还是有着不谅解。

“涅,碧凝究竟怎么样了?你别不说话呀?”叶沧月转而又问向枫恂涅,都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怎么还是在把脉呢?

“从脉象上看,碧凝姑娘仅仅是受了风寒,照理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枫恂涅说到一半,停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洛碧凝,深思着。

“可是什么呀?哎呀,你倒是快说呀。”叶沧月催促道。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仅从脉象上看,碧凝姑娘是受了风寒,但她的脉象里,缺少一种生机,或者说,她的脉象,仅是一种虚幻,普通的药物,恐怕难起作用。”

这话出口,其余三人齐齐变色,叶沧月跳起来,对枫恂涅嚷道:“你诊错了,肯定诊错了,碧凝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这不可能,我绝对没有诊错。”枫恂涅坚持己见,道:“换句话说,碧凝姑娘,她,非是凡人。甚至,她有可能…”

“你胡说。”这次换作是陌绯语出言打断枫恂涅的话,“涅公子,我相信你的医术,但是碧凝,她是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她肯定,绝对是和我们一样的人,这点,毫无疑问。敢问涅公子,在碧凝之前,你可有诊过这种脉象?”

“这…,没有。”枫恂涅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地回道。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诊错洛碧凝的脉象,但陌绯语这么坚定的话语,让他不能不迷惑,难道,真的是自己诊错了?

“既然是风寒,涅公子就写下药方即可。”陌绯语冲叶沧月暗使一个眼色,才对枫恂涅说道。

这一幕,却没有逃过御天穆的双眼,“绯语姑娘,你这是在质疑涅的医术吗?”不动声色地开口,御天穆相信陌绯语和叶沧月之间,定有什么瞒着自己,也是洛碧凝瞒着自己的事。

“御帮主说笑了,涅公子的医术,自然是精之又精。只是碧凝一向从未生病,此次受寒,也是有着特殊的原因,御帮主以为呢?”见御天穆如此问,陌绯语恐他已看出了什么,不得已搬出碧凝受伤的缘由搪塞道。

御天穆不再多言,看来从陌绯语这里,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了,摆明了她不会告诉自己。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相信,迟早,自己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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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6: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九章

澜汐鸢静谧地坐在莲花瓣上,双手合什,蹙眉不展,秀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痛苦之情,身形一个晃动,便要倒下,却在一霎间看见步入潮音洞内的身形。勉强坐直身子,放松自己,澜汐鸢淡然道:“宇啸。”

滕宇啸看着澜汐鸢的样子,有些皱眉,今日的她,看起来,分外的娇弱,很难得,澜汐鸢会娇弱。“你,有没有事?”犹离地开口问道。

纤然一笑,澜汐鸢道:“无妨,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普陀?莫不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思索,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情况。

“我总觉得内里心神不定,似出了什么事。而且,我的飞龙在天也一直嘶鸣不已,显得极为动荡。”

“嗯,我也感觉到了,宇啸,陪我走一趟女儿村吧。”澜汐鸢站起身,脚下却是一软,眼看便要摔下,忙敛聚心神放才稳住身形,看向滕宇啸,苦笑着道:“只是,怕要麻烦你带我前去了。”

这下,滕宇啸也发现情况的重要性,上前揽住澜汐鸢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问道:“汐鸢,你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的事情。”澜汐鸢道:“好了,快点带我去女儿村吧,还能看见你想见的人呢。”不再多言,现在的她,再多说一字,都很困难。

提气,腾云驾雾,滕宇啸揽着澜汐鸢向女儿村而去,不时低头看眼缩在自己怀中的女子,眉宇间,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关心和挂忧。只是,为着刚才她的一句,还可以见到你想见的人而扰了心神。

不消片刻,女儿村便在眼前,门头上,是偌大的四个字:国色天香,秀雅中有着稍许的张扬。许是体质的差异,人族女子相较于仙族和魔族女子,总显得娇弱几分,却也应了那句红颜多薄命。滕宇啸自无心这些,低头唤着怀中的女子:“汐鸢,女儿村到了。”

听到滕宇啸的话,澜汐鸢依然星目紧闭,道:“嗯,宇啸,放开我吧。”

滕宇啸没有松手,反是更揽紧了澜汐鸢,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手?”

“我没事了”推开滕宇啸揽着自己的手,澜汐鸢睁开眼睛,和刚才的怯弱大不相同,显得精神许多,也让滕宇啸大吃一惊,看着她的样子,说不出话来。巧嫣一笑,澜汐鸢道:“跟我来。”

穿过弯道,绕过直廊,澜汐鸢在洛絮轩前站定,抬手轻叩房门,柔柔道:“陌姑娘可在?”

滕宇啸附在澜汐鸢的耳旁,惑道:“汐鸢,怎么,你好似很熟悉这里?这是谁的房间?难道,是陌绯语的房间吗?”

还未回答,房门已被拉开,陌绯语看着澜汐鸢和滕宇啸,有些不明所以,道:“澜姑娘,怎么会是你们?”不止陌绯语,房内的叶沧月、御天穆和枫恂涅看到门口的两人,亦是奇怪不已。

“我来看看碧凝姑娘的,听说她可是感染了风寒?”澜汐鸢一面说着,一面举步便走到了床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洛碧凝,转身对陌绯语等人道:“诸位,可否回避下?”

依着澜汐鸢的话退到了房门外,叶沧月在陌绯语的耳旁小声说道:“绯语,你看,澜汐鸢,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呀?”

“我也不是很清楚。”陌绯语同样回答她道,偏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滕宇啸,略带歉意,道:“绯语还未好好招待滕公子,是绯语的疏忽,但事关碧凝,还请滕公子见谅。”

“绯语姑娘太客气了。只是,不知绯语姑娘何时会有空闲?”和气地冲陌绯语点点头,滕宇啸笑着说道,也示意她不必在意自己。反正,他不过是送澜汐鸢前来而已,与他无关的事情,他并不放在心上。

“滕公子有事?”

“嗯,是这样,在下有些事情想要向绯语姑娘求证,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还望绯语姑娘可以抽出一点空闲时间给在下。”滕宇啸极诚恳地说道。

“这样…”陌绯语想了想,取下腰间的五色飞石佩交给滕宇啸,道:“这枚是千里传音玉琮还请滕公子收好,绯语有空闲时会以此和滕公子联系的。”

“绯语。”见滕宇啸接过陌绯语递给他的五色飞石佩,叶沧月拉住她的衣袖,在她耳旁急道:“你怎么能把这个交给他呢?”

拉下叶沧月的手,陌绯语冲她笑笑,道:“无妨,滕公子是有事情找我的。”叶沧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陌绯语拦住了话语:“好啦,沧月,没关系的。只是,不知道澜汐鸢在里面做什么?”

御天穆紧抿着双唇,犀利的眼神似要穿透房门一般,自澜汐鸢出现,他就有一直奇异的感觉,就像她上次用两句话唤醒蝶熠涟般,这次,她定能治醒洛碧凝,但问题在于,她是如何知道洛碧凝感染风寒的?

房内,澜汐鸢坐在床边,握起洛碧凝的一只手,道:“碧凝, 我是汐鸢,”澜汐鸢握住洛碧凝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床上的洛碧凝脸色逐渐变红,缓缓,睁开了双眼。

“汐鸢,让你跟着我受苦了。”洛碧凝歉然地笑笑,虚弱地说道:“你呢?还好吗?”

“你看我是有事的样子吗?毕竟,已现在我们的情况而言,你对我的影响,已经很小了。倒是你,好好的,怎么会感染上风寒?”澜汐鸢问着。

“在北俱芦洲看风景,一不小心就感染了。”洛碧凝喘着气,努力压下胸腔的不适。

澜汐鸢赶忙替她倒了杯水让她缓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了?还不是为着御天穆。”

“那你呢?假装弱不禁风,为的又是什么?不是为了滕宇啸?”洛碧凝也毫不客气地指出,看着澜汐鸢的眼里,满是不赞同。

“碧凝,似乎,我们之间,从来都不能好好地说话。”轻笑一声,澜汐鸢将水杯放在桌上,道:“我回普陀山了。”打开房门,澜汐鸢冷色说道:“碧凝已经醒了。告辞。”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澜汐鸢的身形已然消失。

滕宇啸向御天穆等人道:“在下已告辞,绯语姑娘,莫要忘记和在下的约定。”得到陌绯语的点头示意,滕宇啸随着澜汐鸢消失的方向追去。

洛碧凝无力地倚在枕上,汐鸢,我们又怎能好好地说话,我们都太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了,彼此间,只是透明。你是我,我便是你。

“碧凝,你感觉可好?”沧月奔进房,不放心地问道。

“嗯,好多了。”洛碧凝淡淡地道。

“涅,快替碧凝再看看。”叶沧月催促枫恂涅道。

按在洛碧凝的右腕上,枫恂涅凝神细诊,后道:“碧凝姑娘的脉象平稳许多,想必是无碍了。我这里有颗千年保心丹,碧凝姑娘快快服下吧。”说完,递过去一个小小的五彩琅瓷瓶,隐约可见其中有颗丹药。

没有伸手,洛碧凝冲枫恂涅道:“涅公子的好意,碧凝心领了。只是这千年保心丹也非是普通药物,以碧凝现下的精神,还无须服用,涅公子还是留待日后应急之用吧。”

枫恂涅有些尴尬,伸出的双手,显是收回或是递出都不好。幸而御天穆在旁接过他手中的瓷瓶,道:“涅,这颗千年保心丹,就算是我替碧凝收下了。”

房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不知还能再开口说些什么,御天穆轻咳声,道:“天色已晚,碧凝的身体还很虚弱,我看,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碧凝也无法安神歇息。”

“是了,碧凝姑娘需要绝对的安心静养。沧月,我陪你回沧语楼吧,绯语姑娘呢是否一起呢?”枫恂涅附和道。

“我不了。沧月,你先回沧语楼,我们三个都不在,小二怕是要乱了手脚了。”陌绯语看着叶沧月道。

“那你呢?你为何不和我一起回去?碧凝有御帮主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叶沧月奇道。
“有些事,御帮主也不好做,不是吗?别忘了,他还是瀚海凌云的帮主呢,难道能一直留在女儿村吗?”陌绯语道,掩去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哦,那好,我先回去看看。碧凝,我明天再来看你哦。你要好好休息,不要东想西想地伤神。”叶沧月不放心地冲洛碧凝叮咛道。

“嗯,我会的。别唠叨了,快和涅公子回去吧。”洛碧凝点头应道,却有些感动于叶沧月的唠叨。
“绯语姑娘,由我来照顾碧凝就可以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虽然你刚才没说,但我也能猜到七八分。”御天穆道。

“那,有劳御帮主了。我的房间就在旁边的听雪楼,隔着这扇窗便是。”陌绯语替御天穆指认了自己房间的位置所在,步出房内。洛碧凝看着御天穆,道:“其实,你不必留下来照顾我。我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娇贵瘦弱。”

“我知道,可我不放心。碧凝,当我看到你昏睡在我怀里时,你可知我有多焦急,好怕,你不会再醒来。”毫不掩饰地吐露自己的心绪,御天穆道:“你不会怪我关心蝶熠涟,但你却让自己生病,碧凝,不要这样。”话里,是深切的悲痛。

抬起手,洛碧凝伸向御天穆,御天穆忙握住她伸来的手,听见她在自己的耳边吐气如兰:“天穆,没有下次,我,再不会让你担心了。”会心的笑,浮上两人的面庞。

门外,陌绯语仰头,才发现已是月色初上,星辰繁天。无涯,这个名字,让自己的心,被扯疼着,我没有回家的日子,你可否会回去?拭去眼角泛出的泪滴,陌绯语轻移莲步回去听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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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8:3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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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09:1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十一章

站在家门口,陌绯语看着门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曾经想过太多次,待到自己嫁人的那一天,她要在门头上写上什么。到如今,她已是水无涯的娘子,门头上,却什么都写不了。抬起一只脚,却是向后退去。一步、两步,房门突然被拉开,水无涯站在那里,看着她。

“你,回来了?”没料到自己开门会见到陌绯语站在门外,水无涯有些欣喜,又不想被她看出,只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

“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陌绯语细细看着水无涯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关怀,一丝温柔,心里,有些微凉,也未听出水无涯的话里所包含着的情意。

“哦,我…”水无涯语噎,“我突然想起来,帮里还有些事没做完,我回帮派了,你快进去吧。”水无涯不自然地搪塞道。

“好。”陌绯语点头答道,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到底,自己还是回来错了。如果,自己留在女儿村,也许他今晚会在家的吧,不曾想,当自己回来了,他又要离开了。

看着关上的房门,水无涯懊悔地直想推门而入,回帮派有事,什么烂借口,却没有推门的勇气。陌绯语,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为什么你的回答,都是好。如果,再多问一句,他又怎么会站在房门外。可是,一切,只是如果。

陌绯语站在院中,片刻,才举步走回房内。抬手,拿下簪在头上的银簪,轻柔而缓慢地抚过,停在水无涯那三个字上,死死地攥紧,再颓然地松手,银簪跌落在地,清脆的响声,让她惊醒。俯身拾起,放在自己的梳妆盒里,打开的盒盖,注视半晌后,终慢慢地盖上。

枫恂涅一早就发现水无涯在跑商,有些不解,拦下他道:“你做什么呢?清早就这么勤快?”

水无涯停下脚步,扔给枫恂涅一句:“你自己不会去白虎堂看?我都跑了一夜了。”

枫恂涅望着水无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忙忙来到白虎堂翻看商人跑商记录,放下手中的账册,水无涯,真的,跑了一夜。再出来,看着水无涯道:“无涯,你没生病吧?晚上不回家睡觉,你跑商做什么?”

“我好的很,不过就是没地方去了,所以只好跑商了。对了,天穆呢?这都巳时了,怎么还没见到他?”

“碧凝姑娘染了风寒,天穆留在女儿村照顾她的。绯语姑娘也留下来的,我一会儿要陪沧月去女儿村,你呢?还剩多少才能交票?不去接绯语姑娘回来吗?”

水无涯反问道:“你是说,绯语昨晚留在女儿村的?”

“是啊。她坚持要留下来的。你到底去不去呀?在这磨蹭什么呢?赶紧跑完这票呀。”枫恂涅催促道。

“我不去女儿村了。”水无涯转身继续跑商。难怪陌绯语昨晚那么迟才回来,原来,她竟是从女儿村回来的。思及此,水无涯翘起了嘴角,却也为自己昨晚的举动懊恼。

“无涯…”枫恂涅在他身后唤着,有些无奈。他还有最重要的话没说呢,天宫的滕宇啸,似乎对陌绯语,有着好感。看着水无涯的身影,枫恂涅叹着气。

回转身,枫恂涅突然想起来,刚才水无涯说了什么,他是因为没有地方可以去,才来跑商的。可陌绯语没有回家,他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呢?莫不是,陌绯语终究还是回去了?正想着,耳旁是脆亮的声音“枫恂涅。”

“沧月?”快速调整了下自己脸上的表情,枫恂涅看向叶沧月道:“不是说好我今天去沧语楼,然后陪你一起回女儿村看看碧凝姑娘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我来了很久了。”叶沧月看着枫恂涅,有些冷淡地说道。

枫恂涅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刚才自己和水无涯的对话,沧月全听见了?“沧月,你听我说,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顾不得那么多了,枫恂涅忙替无涯解释道。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想自己回女儿村,你就不用陪我了。”叶沧月低下头,轻声说道。想了一个晚上,见到枫恂涅,她能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些。

“沧月,怎么了?”枫恂涅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一直,都是挺好的,怎会只过了一夜,就变了,还以为她会为着水无涯的那番话而生气。

“没什么,枫恂涅,我们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硬逼着自己说完,不理会枫恂涅的眼神,叶沧月拿出五彩奇门旗离开。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长安城外的大唐国境。

毫无目的地走着,朱漆大门,高低起伏的佛经,在耳旁颂着,一个小沙弥走上前来,恭敬地冲她说道:“施主,可是要卜卦?”

叶沧月四顾环看,竟是,金山寺。据说,金山寺和化生寺是同出一源的,只不过,化生寺收俗家弟子,教的非是佛经,而是医理。

“不,我只是,想要听听这佛经。这里有些香油钱,略尽心意,请师父收下。”叶沧月淡然地笑笑,卦理天命,她,从不相信。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冲小沙弥一合什,留在原地,叶沧月请他不用在意自己。凝神细听,得此一句,让她回味,一颗心,逐渐平缓。原来,佛也说,惟离于爱,方无忧无怖。

离了金山寺,再回到女儿村,已是午后。远远的,一个身影,是枫恂涅。叶沧月停住脚步,看着他,眼里迅速拢起一层水雾,硬生生地收回,面色如常地走近。

“沧月。”枫恂涅见着向自己走来的叶沧月,松了口起,收起满脸的焦急和担忧,道:“怎么了?一个人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幸而,你还是回来女儿村了。”

“枫恂涅,你走吧。”冰冷地说完,叶沧月不再多看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被拽住,能感受到枫恂涅手上的力度,让她有丝丝疼痛的感觉,却不开口。

“沧月,你到底怎么了?”枫恂涅看着她的眼睛,想要看透她真正的想法,为何,每当自己觉得,快要打开她心房时,她又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你没有听明白吗?那好,我再说一次。”直直地看着枫恂涅,叶沧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退却:“我说,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几乎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叶沧月一字一顿地说道。枫恂涅,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就让我一个人,慢慢地,老去。

俯头,印在叶沧月的唇上,却没有回应。不甘地深探入,枫恂涅搂紧着怀中的女子,不再松手。一次次,他,始终,还是要失去她。她的遗世,她的漠然,让他无可奈何。

唇齿间的纠缠,松开,叶沧月冷然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沧月。”困难而沉痛地开口,枫恂涅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这样?为什么,你不愿相信我?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离开我?”

“如果你的话说完了,请你放手,我还要去看碧凝。” 平缓的语调,没有感情。

“没有。沧月,不要这样,好不好?”枫恂涅坚持着,只因他知道,这一放手,再没有退路。

“佛经里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枫恂涅,放手吧。”叶沧月看着他,眼里,是哀哀的伤。

“好,我放手。”收回自己的双手,枫恂涅深深地凝视着叶沧月,然后,离去。沧月,既不能陪在你身旁,就让我,默默地守护你。

一地桃花瓣,两行伤情泪。一段情,伤了你,也痛了我。无力地靠在桃树旁,涅,并非我不相信你,我只是,不能相信自己。白首偕老,于我,只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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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10:0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十二章

眼睛微睁,窗外透进来的,是朝晖之光。洛碧凝便有些醒了,多久了,自己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觉。想要撑起身子,为一个身影所吸引,那是,御天穆,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歪倚着床沿,还未醒来。定睛细看,自己的右手,被他握着,十指交绕。洛碧凝的心里,有些感动和温暖,他一整夜,都是这个姿势。轻轻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还是惊动了他。

“碧凝?!”御天穆直起身,看着冲自己微笑的洛碧凝,不放心地道:“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的地方?我让涅再来替你诊视下。”

眼看他便要传音枫恂涅,洛碧凝忙拦住他,道:“我没有那么娇贵的,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御天穆仍有些怀疑,道:“还是,再让涅替你把脉看看吧。”

“真的。”洛碧凝笑着,笃定地说道:“你不相信汐鸢的医术吗?汐鸢的医术,从来都是药到病除,绝不会拖过两天的。”说完,便看到御天穆微变的神色。洛碧凝想着,或许,她该把一切都告诉天穆,可是,她要如何说,他,又会相信多少?

“碧凝,你,究竟是谁?”话语出口,御天穆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是荒唐。只是,他的脑海里,闪过太多的想法,快得让他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别过眼去,他,终于还是问了。“我…”洛碧凝接口,却说不下去。她要怎么说?从最初开始说,他却什么都不记得,若是简而言之,又怕他无法理解。

看着洛碧凝,御天穆突然出声道:“碧凝,别说了。你,就当作,我刚才,什么都没有问过吧。”
“天穆,不是的,我只是…”怕御天穆误会,洛碧凝急忙想要解释,被御天穆打断。

摆摆手,御天穆道:“碧凝,你什么都不用说,听我说。”见洛碧凝点头,御天穆接着道:“碧凝,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总是那么的不真切。从第一眼看到你,再到后来认识你,接触你越久,我对你,越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似乎,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已经认识了你。”

静静地听着,洛碧凝的脸上,是不可置信,和难掩的喜悦,眼里,蒙起一层水雾。天穆,是的,很早,很早之前,我们已经认识。你有印象了吗?千年之前的你,捡起了我,只那一次,我便将你,记在心里。等待了几世的轮回,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可你,已经忘了我。天穆,现在,你可曾想起了我?不曾说出口的话,只在心中萦绕。

眼角的泪滴,被轻轻地擦去,洛碧凝看着御天穆,他的脸上,是怜惜,眼里,望着自己,柔情似水。

“碧凝。”御天穆温和却坚定地说道:“我终于可以确定,碧凝,我爱的人,是你。曾经过往,已然过去,我不想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们,相互偎依,携手游历江湖,可好?”

虽是泪眼婆娑,唇边,已绽放着最绝美而灿烂的笑颜,洛碧凝哽咽着:“天穆,你可知道,这句话,我等了多久?”

心疼地拥入怀中,御天穆略带歉意地说道:“碧凝,对不起。我,不再摇摆,不再犹豫。能这样拥着你,我已很满足。曾经的不快,曾经的误会,让我们一起忘掉。将来,我的眼里,惟有你。”

没有回答,洛碧凝埋首,轻轻地点头,这气息,千年来,都不曾改变。当日的惊鸿一瞥,今日得长相厮守。她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碧凝。”

“天穆。”

不约而同地唤出声,笑语晏晏,对视的双眸中,再没有悲哀,再没有伤痛,再没有不解,再没有误会。一切,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门外,站着的,是叶沧月,亦是满脸泪痕。碧凝,祝福你,终于找到了,你要的幸福。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完,叶沧月转身离开。眼前,是枫恂涅放手前的眼神,心,重重地一抽,枫恂涅,我要如何,才能忘记你?

腰间的传音玉琮发出耀眼的光芒,绯语的声音:“沧月,快点来长寿郊外。你若是在女儿村,一定要和碧凝一起来,快点。”

“绯语,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慌张?”反手擦去脸上留有的泪痕,叶沧月一面回身向洛碧凝的房间走去,一面问道。

“无涯,他,在长寿郊外被楚未风拦下了。我正在赶过去,你和碧凝快点来,我怕他,支撑不了不久。”陌绯语焦急而心慌地说道。

“好,我和碧凝就去。”虽然对水无涯没有好感,但在这紧要关头,绯语又如此担忧,她实在不能多说什么,为今之计,便是和碧凝赶去。

刚走到房门口,洛碧凝和御天穆正出来,见到叶沧月,洛碧凝问道:“沧月,水无涯在长寿郊外被楚未风拦下了。”

“我知道。”点头,叶沧月道:“绯语刚刚已经千里传音给我了,她正在赶去,特别嘱咐我,和你快去呢。”

“那一起走吧。”御天穆打开令牌组队,赶去长寿郊外,回首对洛碧凝道:“碧凝,你觉得楚未风这么做,是想做什么?他对无涯,没有太多的优势,怎么如此大胆?”

“这,我还不能确定。只怕,我们和飘香榭表面上维持的平衡,将要被打破了。”洛碧凝神色微忧,她,竟没有感觉到。

西牛贺洲,大唐境外,便是丛林密布的长寿郊外了。虽是奇花异草繁盛,道路却极为陡峭崎岖。平常已是人烟稀少,现下,更是人迹罕至。尘土飞扬中,是楚未风和水无涯。

“楚未风。”水无涯怒道:“你也是方寸山的首席弟子,竟玩这种偷袭的把戏,算什么英雄?”

“无涯公子,这话可有些偏差。相较英雄,在下倒更愿当个枭雄。惟偷袭这种把戏,才配得上枭雄,无涯公子觉得呢?”

“卑鄙。”水无涯切齿骂道,不敢掉以轻心。大唐官府的招式以攻击见长,讲究的是给敌人予致命一击;而方寸山的招式则多为防御,在各式各样的封法中耗尽敌人的体力才予以攻击。

掐指算算时间,楚未风估计璇芷泪放出的消息,瀚海凌云的一众人想必也快到了。不能再耽搁了,出声道:“无涯公子,出刀吧。看看,是我的偃月青龙快,还是你的斩妖泣血利。”语毕,手中已执偃月青龙,幽绿色的光芒,散射着。

虽然心知楚未风这是激将法,水无涯仍也亮出了自己的斩妖泣血。刀身泛着的,是暗红色的光芒,与楚未风的偃月青龙遥相闪耀着。

出手,身动,楚未风避过了水无涯的后发制人,水无涯亦闪过了楚未风的定身术。斩妖泣血、偃月青龙,同是当世灵武,绝世锋刀,随着自己主人的争斗,射出更加夺人眼目的光彩,天空,亦为之变色。

“无涯公子好身手,江湖中,竟是第一个可以闪过我的定身术之人。”楚未风道,心里微提,水无涯的修炼,竟比自己所猜测的,还要略高。若不是自己今日准备详尽,只怕,已经输了。

“哼。”不屑地从鼻中哼出一口气,水无涯没好气地道:“楚公子也不算差,同样避开了我的后发制人。”水无涯在心里盘算着,楚未风很明显,是有备而来,自己的横扫千军若贸然使出,未必能讨到便宜。涅和天穆应该快赶来了才是。罢了,便与他这般耗着,倒要看看,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见水无涯有些神色不定,楚未风知道,这是他进攻的绝佳时机,却是按兵不动,本来,他也没打算和水无涯分个高低。悠然道:“无涯公子真是好雅兴,竟有闲情逸致在此赏花,楚某佩服。”

“好说,楚公子费心劳力地选择在这长寿郊外与我兵戎相见,想必也是看上这片景致,在下又岂能辜负了?”水无涯毫不客气地冷嘲道。

“呵呵,无涯公子言重了。”楚未风笑笑,道:“不过是想与无涯兄切磋下武艺,怎能谈得上是兵戎相见呢?”

“行了,楚未风,你究竟想要怎样?别叫什么无涯兄,寒碜我。”水无涯失去和他磨菇的耐性,烦道:“废话少说,楚未风,最后一招定胜负吧。”

“好。”欣然接受,楚未风道:“就如无涯公子所言,最后一招,定胜负。”

傲然对立,偃月青龙,斩妖泣血,嘶鸣着,颤动着,一切,预示着,将是生死以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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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10:3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十三章

陌绯语赶到长寿郊外,眼前的场景,让她心惊胆颤。横扫千军,睡眠封,大唐官府和方寸山赖以成名的绝技。水无涯被封住,不得动弹,而楚未风,似乎也受创不轻,两人,对峙着。

轻甩衣袖,别情离恨自袖中滑出,闪着幽光。牢牢地握在手中,举步,陌绯语便想加入,却为强悍的剑气所阻。她的举动,也惊动了水无涯和楚未风。

“绯语,你在做什么?快回去。”水无涯惊见她的举动,忙急吼道,想要喝退她。这样孤身闯入,她一介弱女子,岂能承认住?

“不。”轻摇螓首,陌绯语仍与剑气抗衡着,道:“你是我的夫君。夫妻本是一体,夫君有难,作为娘子,我怎能袖手旁观?我既已来,就决没有一走了之的道理。”

“你。”水无涯听着,感动在心,她,竟这样想着自己,可眼下,却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机。装作无情,水无涯道:“陌绯语,你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这一切,我,没有承认过。你走吧。”

听闻水无涯之言,陌绯语的身形晃动,双手,颓然垂下,更是被剑气逼迫得,后退了三步。看着水无涯,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哀。水无涯,难道,在这个时候,你也要提醒我,你,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你的妻。

水无涯看着她,心里,焦急不已,知道自己的话语太重,也再一次,伤害了她。绯语,你可知道,我多么的不想,这么残忍的对你。你可知道,我多想,唤你一声娘子。可是,不行,我不能自私地将你牵扯进来,若你受伤,我会比你,更痛。你的安危,胜过一切。

本是一种情丝,却在两人的心里,存着相异的想法,误会,愈来愈多,也愈难消除。

楚未风看着两人,暗思,江湖传言水无涯与陌绯语夫妻毫无感情,看起来,却也不尽然,至少,他看到的,是陌绯语有情,水无涯,更是动情。抬手,睡眠封出手。

就当水无涯以为陌绯语会伤心黯然离去时,却听到她的尖叫声:“无涯,小心。”险险避开楚未风的封法,斩妖泣血出鞘,横扫千军。然,只是一击,便停下了自己的攻势,惊呼:“绯语。”瞥见匆忙赶来的御天穆等人,才略微放心。

“绯语,你还好吗?”飞身扶住陌绯语摇摇欲坠的身子,叶沧月让她服下龙之心屑,问道。

“我无妨。”推开叶沧月扶住自己的手,陌绯语的脸上,一片苍白,连唇瓣,亦毫无血色。挣扎着走到洛碧凝的面前,道:“碧凝,让我进去。我不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说话,已是费力。

“绯语,你不要命了?我不同意,绝对不行。碧凝,不可以答应她。”叶沧月惊道。以陌绯语现下的状态,强行进入,无疑会让她受创更重。

枫恂涅和御天穆在一旁看着,听着,唏嘘不已。仅有的一点疑问,也暂时遗忘。

“绯语,你听我说,水无涯不会有事的。你这样进去,他反而要分心照顾你。”洛碧凝劝道,她,实在不忍,看到陌绯语的样子。

“不。”陌绯语激动着,“咳,他,他是我的夫君,我一定,一定要站在,他的身旁。”喘着气,仿似,一口气便要提不上来。

“绯语。”动容地唤出声,水无涯看着她,安抚道:“很快就会结束的,你就在外面看着,好不好?相信我。”

摇着头,陌绯语困难地开口道:“碧凝,算我求你,你就让我进去。只这一次,让我以水无涯娘子的身份,站在他的身边。待到结束,我和他,之间,再无瓜葛。”

“陌绯语,你在说什么?什么再无瓜葛,我不同意,你听见没有?”水无涯急得大叫,看着她脸上的凄然之色,恨不得立时冲到她的身旁。

洛碧凝为难着,看着陌绯语,欲言又止,心里,更是焦灼不已,她分明已经通知了澜汐鸢,为何,还没见着踪影呢?

“碧凝。”陌绯语只是拉着洛碧凝的衣袖,任凭叶沧月在一旁劝她,仍是不肯松手。

“好了,我没兴趣在这和你们磨蹭。水无涯,接招吧。”楚未风等不住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他,可没打算要和水无涯生死以搏的。只不过,现下,已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水无涯全身戒备着,陌绯语的样子,让他心痛不已。朗声道:“楚未风,你必须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他,决不能容忍,任何人,伤害到陌绯语。虽然,是他自己,伤得她最重,但愿,他还能补偿她。

洛碧凝犹豫着,何曾见过陌绯语这般失魂?她怎能忍心,若真的将她送到水无涯身边,怕是,凶多吉少。眼角瞥见的,是一抹水白,悬提的心,才放下。

“真是热闹啊,我竟不知道,长寿郊外,还是决斗的好场所呢。”清脆空灵的声音飘在空中,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澜汐鸢,从来不行走江湖的普陀山首席,却出现在此地。身旁伴着的,自然,是滕宇啸。

楚未风的心里,闪过不妙的感觉。他会在长寿郊外拦截住水无涯,实是为了试探水无涯的修为,否则,他又怎会故意让璇芷泪将这个消息散发出去,只是,他再没想到,御天穆他们,竟倾巢而出,末了,还拉来了澜汐鸢。这个被王母视作女儿,被观音视为高徒,飘然独立于江湖之外的女子,也加入了瀚海凌云?

现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惟有拼尽全力,和水无涯比试一番了,他,已在人数上输了优势,至少,在气势上,他不能退缩。

“铛”一声响,偃月青龙、斩妖泣血,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缠斗着,不分上下。御天穆等人在旁边看着,暗暗捏了把汗,陌绯语更是虚弱地好似随时会晕倒。金黄色的飘带穿过,凌冽的攻势,顿消,一切,恢复如常。

纤巧地收回自己的晃金仙绳,无视众人讶异的表情,澜汐鸢神色依旧,笑颜嫣嫣:“虽说已过午时,到底,太阳还未落下,楚公子和无涯公子想要欣赏夜景,也不用以灵武为工具吧?两位,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了吗?”

“楚未风,你若是说不出个理由,今日的事,就不算完。”水无涯不满地忿道,握着斩妖泣血对楚未风怒目相视。

“无涯公子真是健忘,刚才在下已经说了,不过是纯粹的切磋下武艺而已。”楚未风强作镇定地说道。一条晃金仙绳,不仅打破了他和水无涯之间创造的剑气,甚至卸下了他们的攻势,这,是怎样的修为,看向澜汐鸢的双眼中,是深思。

“你少和我来这套。”水无涯气结,再要说些什么,已被御天穆打断:“楚公子,既是切磋,何不正大光明的来?”

“他,还想着当枭雄呢。”水无涯冷哼。

无心与水无涯再多做纠缠,楚未风略一颔首,言不由衷地道:“在下告辞了,无涯公子好修为,楚某钦佩。”言毕,使出乙木仙遁,消失在众人眼前。

走到澜汐鸢面前,洛碧凝轻声,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汐鸢,谢谢你。绯语,她,你,可有办法?”

“碧凝,你比我更懂,心病,还需心药医。陌姑娘,只能看她,自己怎么想了。”澜汐鸢摇首叹息,她,又能做什么呢?无法忽视,滕宇啸的眼中,是担忧。无言对视,她,看懂他的意思。递给洛碧凝一刻丹药,道:“这颗蛇蝎美人,最能固本培元,陌姑娘此番,心神受创太大,一时三刻,怕是恢复不了。若真的心灰意冷,任我妙手回春,也无济于事。”意味幽远的一番话,听在水无涯耳里,震动着。

看着陌绯语,宛若一具没有知觉的陶瓷娃娃,被叶沧月拉走,惟留一个纤瘦而脆弱的背影给自己,心里,追悔莫及。水无涯,你到底,做了什么。

御天穆和枫恂涅走上前,一左一右,大力拍着他的肩头,试图让他清醒。枫恂涅道:“无涯,现在自责,又有什么用?若你真的在乎绯语姑娘,便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还能来得及吗?”水无涯收回眼神,一片茫然之色,他,还能再挽回她吗?

“无涯,这不像你。”御天穆在水无涯耳旁大声道:“有什么来不及的?你若能付出你的真心,定能和绯语姑娘重归于好。”

惨然一笑,水无涯脚下,有些踉跄。为什么,直到真正失去她,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爱她。这是,上苍对他,最残酷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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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楼主| 发表于 2007-5-3 19:11:1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第十四章

御天穆三人赶回瀚海凌云,空荡的聚义厅内,只有洛碧凝一人坐在那里。

疾步上前,水无涯道:“碧凝姑娘,绯语,她…”再说不下去,惟记得她说的那句,再无瓜葛。难以言喻的痛,从心底泛出,陌绯语,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绯语的身体,无甚大碍,我只是担心她,心神俱疲,很难回复。方才,我着沧月先送她会沧语楼歇息了,也是想要你的想法。”洛碧凝看着水无涯,一向淡然的脸上,有着细微的不满。

“我…”即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水无涯仍觉得难以启齿,沉默着,他,依然,说不出口。
看穿水无涯内心的争斗,御天穆开口,向洛碧凝道:“碧凝,别这样逼他了。无涯爱的人,是绯语姑娘,他,只是,说不出口。”

摇头,洛碧凝微微提高声音,指责道:“说不出口?绯语为了爱他,付出了多少?他呢?竟连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一直我都以为,只要绯语觉得好,便足够了,可现在的结果呢?却是绯语去了大半条命。也许沧月是对的,他,根本不能带给绯语幸福。”

一句一句,鞭笞着水无涯的思绪,紧绷的心弦,更是让他焦躁不安。冲出门去,他,只想自己,好好静静。

枫恂涅追在水无涯身后,唤道:“无涯。”却唤不回他的身影。转过身看向洛碧凝,有些迟疑地问道:“碧凝姑娘,沧月,她,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稍稍愣住,看到枫恂涅脸上的神色,洛碧凝略猜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沧月,自己,竟忽略她很久了。想了想,道:“涅公子,沧月的脾性,有时候看起来会略任性些,其实,这只是她对自己的保护,你,能够包容她吗?”

“这没有什么的。我只是想知道,沧月她为何这般的抗拒感情?她这样的自苦,我很心疼她。”枫恂涅诚恳地说到。

“涅公子,想必应该知晓,当初,婆婆属意沧月为女儿村的首席弟子。是吗?”洛碧凝反问道,心里思虑着,这件事,也该告诉枫恂涅知晓了,或许,他,可以解开沧月的心结。

“这我知道,当日绯语姑娘嫁与无涯时,沧月曾和我哭诉过。但,这与沧月惧怕感情,有何关系?”

“沧月不愿接下首席弟子一职,是因为她知道,十二门派首席弟子的婚姻都是用来维持各门派之间的联系,多不由自己作主,她不愿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为这,沧月曾和婆婆吵得很凶,婆婆还狠狠地惩罚了她,但她还是不肯接受。后来,是绯语替她接下的首席弟子一职。”

一面说,洛碧凝一面仔细看着枫恂涅脸上的神情,叹口气,接着道:“你该了解沧月,她一向都很看重姐妹情。所以,她在婆婆面前赌咒,她以自己一世的幸福来赔偿绯语,今生今世,她不会爱任何人,希冀绯语能够幸福。可惜,水无涯却一直没有善待绯语,也让沧月更加愧疚,时时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当初的咒言。沧月,她,是她自己的囚徒。涅公子,你明白了吗?”语至最后,已是略有哽塞。

“这个傻丫头。”枫恂涅轻声叹道:“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放在心里,苦着自己呢?就为了这,一次又一次的躲开我。”

“涅公子。”深深吸一口气,洛碧凝望向他,眼里,是一片清明:“沧月不像绯语,绯语坚强在外表,脆弱在内心。而沧月正相反,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绯语得不到幸福,她就无法敞开自己的心怀接纳你。但是,请你,不要放弃沧月,好吗?我和绯语,一直都希望,沧月可以真正的幸福。”言辞恳切,殷殷期盼俱在其中。

枫恂涅看着洛碧凝,神态坚定:“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沧月。既然,她不愿走近我,那么,就换我,走近她。”

“碧凝。”御天穆在一旁唤着,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另一只手和枫恂涅握在一起。道:“绯语姑娘会幸福,沧月姑娘会幸福,你也会幸福的,我,保证。”

水无涯靠在秋凌若房中的八卦镇邪榻上,听着她抚着一曲又一曲,饮下一杯又一杯的醉生梦死,眼神,一直看向窗外,遥远的,没有目标。

“公子,你有心事。”奏完最后一个音,秋凌若以掌压琴,掩住袅袅余音,淡声说到。

“是吗?我看起来,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吗?怎么不再抚琴了?”水无涯收回自己的视线,又给自己续满一杯醉生梦死,仰首喝下。

“公子人虽在秋亭,心,却不在这里。既然公子根本无心听凌若抚曲,凌若又何必再抚下去呢?”秋凌若走到镜前坐下,替自己整理妆容。

水无涯怔忡地看着秋凌若的一举一动,才忆起,自陌绯语嫁与自己后,他,从来不曾送过她任何东西,也从未看过,她是怎样装扮自己的。又是一杯,辛辣醇厚,直入腹肠。

“公子,回去吧。”秋凌若停下手中的动作,劝道。一向风流不凡的水无涯,这样的失落,她,不习惯。

“回去?回去哪里?”大笑出声,是空洞的悲凉,他,还能再回去哪里?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吗?那样的冷清,他,不要回去。

“公子,从踏入秋亭后,便是饮酒,可眼睛,却未从窗外收回过。既然在心中挂念着她,就不该留在凌若这。”事已至此,她还需要记得水无涯曾经的吩咐做什么。

“秋凌若。收回你的话。”水无涯看着她,眼里,是全然的怒火。剩下的话,不需要说,她也该明白,后果是什么。

无畏地看向水无涯,秋凌若毫不示弱,字字顿道:“我、不、收、回。”

“啪。”一声脆响,水无涯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强大的气劲,酒杯碎裂。“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凌若既敢说出口,就没有再收回的可能。”秋凌若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说法,眼底,亦是小小的火簇,和水无涯对视着。

“凌若,凌若。无涯公子让你将话收回,你非要这样执拗做什么?听妈妈的话,快给无涯公子赔不是。”陈妈妈在外面听见动静,赶忙跑来劝道。

“滚。”水无涯吼道:“谁准许你进来的?”

“是,是。”陈妈妈哪见过水无涯发如此大的脾气,点头哈腰地向外退,还不忘小声对秋凌若道:“不许再和无涯公子顶嘴了,妈妈还要做生意呢。”

谁都没有开口,房内是一片死寂,半晌,水无涯颓然道:“凌若,抚一曲蝶飞花舞吧。”

依言顺从地坐在琴旁,秋凌若抬指抚琴,哀婉清袅,原本的紧张气氛,慢慢地消于无形。“公子。”秋凌若轻轻道:“便是你不愿听,凌若也定要说完。”

“你说吧。”水无涯不再阻拦她,淡漠道。

“公子,你可知,一个女子若是真爱上一个男子,便是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可这样的一份情,也经不起无尽无望的等待,长久的等待,只会让感情,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逃避,是不能解决任何事的。”

秋凌若的脸上,是淡淡的幸福,更是无可奈何的深沉,似是对水无涯说的一番话,又似是自己在回忆着什么。

水无涯没有回答她,只是听着她抚琴,等待,绯语等待了他多久?他,不敢想象。也许,她的情,已经被自己,消磨得,所剩无几了吧。

“叮。”明亮的声音,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个人回醒,秋凌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哑声道:“琴弦断了。”手指尖更是被磨破,渗出丝丝的血迹。

取下自己的帕巾,压住指尖,秋凌若直起身,道:“凌若送公子出门吧。今日,凌若再不能抚曲给公子听了。”

默默随秋凌若走到长安大街上,水无涯举目四望,绯语,也许,会在家吧,就像从前每天一般。
“公子。”秋凌若已走回晋雅轩,回身叫住水无涯,轻声道:“万莫让深爱你的人伤透了心。破碎成一片一片的心,想要在补回去,很难。”

水无涯站在原地,细细品味着秋凌若的一席话,绯语,如果可以,我们,还能不能再重新来过。匆匆赶回家,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惟月光。水无涯黯然,绯语,我们之间,还能再挽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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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7 11:49:2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浙江

第十五章

楚未风大步跨入飘香榭,便看见璇芷泪皱着眉,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到自己进来,似松了一口气般,一路小跑地迎上来。

“帮主。你可回来了。”璇芷泪道。

“嗯,芷泪,你辛苦了,涟儿怎么样了?”楚未风点点头,举目看着蝶熠涟的房间,心里,始终放不下她。

“她…”璇芷泪欲言又止,看向楚未风,咬咬牙,道:“帮主,你,放过,涟涟吧。别再折磨她了。”

“璇芷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沉下脸,楚未风看着璇芷泪,眼里,是阴鹫之色。

“帮主。”璇芷泪看着他,突地双膝跪地,道:“芷泪知道自己不该多言,可是,涟涟她,她真的好苦。帮主,你放过她吧。”语未尽,已哭倒在地,她真的,再看不下去了。

“你起来吧。”楚未风并未责备她,只是冷淡地道:“芷泪,你只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其它的,不需要你操心的,便不要操心了。涟儿的事,我自有分寸。”

“不。”璇芷泪仍自跪着,哀声道:“帮主,芷泪求你,放过涟涟吧。芷泪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璇芷泪,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蝶熠涟的事,你不需要管。”楚未风阴决地说道:“你若是想要跪着,便跪吧,但是你记住,别以为你给我跪下,我就会改变主意。”

看着楚未风离去的身影,璇芷泪虚脱地歪在地上,清泪,止不住地滑下。涟涟,小酌,我该怎么办,我以为我可以保护你们,可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子时已过,楚未风站在门边,璇芷泪仍跪在那,瘦削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返身回房,坐在椅中,想着澜汐鸢曾经问过他的话,为着女人而放弃天下,女人,她指的是,是蝶熠涟吗?为了她,放弃整个天下,也许,是可以的吧。惊觉自己在想什么,楚未风猛然站起身,在房内踱着步。不,他不可以心软,为了这个天下,他付出的努力和艰辛,比谁都多。事到如今,他,决不能退缩,他,惟有,一直向前走,再不回头。

拉开房门,走到璇芷泪的身旁,俯身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仍是不愿屈服的倔强,眼前,蓦然浮现的,是沐若衾的脸庞。他曾以为他不会再记得的女子,在这一瞬,清晰明了。“芷泪,你起来吧,跟我过来,我有话同你说。”哑着声,楚未风道。

颤着爬起身,璇芷泪只觉眼前一黑,脚下更是虚软,勉强站定随楚未风回房,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定,楚未风,他想要说什么。

“坐下吧,刚才,委屈你了。”指着与自己隔着的椅子,楚未风道:“你沐师姐,死前,可有说什么?”

“师姐?”璇芷泪迷惑地看着楚未风,沐师姐死前说了什么,她能告诉他吗?她死前,嘴里念着的名字,是基米。轻轻摇了摇头,璇芷泪咬唇不语。

“她,恨我吗?”楚未风问道,心里,是不自觉地期冀,惟有若衾恨他,他才能得到平静。

“不,师姐没有恨过,也没有怨过,她说,一切,她都是自愿的。她,很平静。”璇芷泪努力地回忆着。

谓然一叹,楚未风不再说话,沐若衾,终究,是自己负了她。停了半晌,楚未风看向璇芷泪,道:“芷泪,你准备下,过两天,去趟傲来国。”

心微凉,璇芷泪不敢看向楚未风,难道,他还是,不愿放过小酌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要怎么办?

“你去告诉泠曦酌,想要回复她的自由身,便准备一千万两黄金吧。”看穿璇芷泪的担心,楚未风淡淡地开口。

“一千万两,黄金?”璇芷泪拗口地问道,满腹狐疑,她不明白楚未风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更不敢确信,小酌能不能拿出这笔黄金,若是拿不出,楚未风又会怎么样。

“没有错,一千万两黄金。她若拿得出,从此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她若拿不出,便老死在傲来国吧。”楚未风冷着脸说道。

“这,帮主,可否容我去和泠曦酌商量下呢?”璇芷泪心虚地问道,不敢在楚未风面前表现得很是关心泠曦酌。

“你错了,不是去商量,而是去告知。我给她三天的考虑时间,从你踏上傲来国算起。你若是听明白了,便去准备准备吧,我不希望拖的时间太久。你可以回去了。”吩咐完,楚未风指了指门,示意璇芷泪回房。

拖着沉重的步伐,璇芷泪心里一团忙乱,她根本摸不准楚未风究竟在想什么,一千万两的黄金,小酌若是拿不出,难道真的要在傲来国囚禁一生吗?

思及此,璇芷泪快步走回房。小心翼翼地打开双开门的彩绘立柜,拿出深藏在最底下的一个小方盒,打开,里面,是一些她积攒的银票和细碎的首饰,粗略估算了下,不过才值一千两黄金。有些丧气地缩在椅子中,璇芷泪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茫然无助。静静地坐着,璇芷泪看着手中的方盒,猛一用力盖上,无论如何,她,决不能让小酌,在傲来国终其一生。

楚未风坐在房内,思索着,一千万两的黄金,换泠曦酌一个自由之身。于他,根本无亏,既然下定决心要与御天穆一争高低,帮派里的资金就必不可少。璇芷泪担心泠曦酌拿不出,呵,他可不用担心,他也算定,泠曦酌,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蝶熠涟,不让自己去想她,却总会出现在脑中。看到她一日日的折磨自己, 看到她一日日 的憔悴,他心疼她,却也更气她。气她,不会爱惜自己,气她,不能体谅自己,更多的,却是气自己,为何,依然放不下她。他可以让沐若衾去死,却容忍不得她这样的反抗,然,他,一直在容忍。以至现在,他,竟没有勇气,再去看她。

门上,一阵轻敲声,让楚未风自沉思中回神。略略算算时间,想来应该是璇芷泪,到底,她,还是放心不下泠曦酌。当初,自己竟也差点为她所骗。拉开房门,站在门外的,却是蝶熠涟。

“天色很晚了,你该回房歇息,而不是敲开我的房门。”楚未风拦着房门,冷冷地说道,心里,却为她仅着了件金丝印染碎花披风而恼火,夜寒露重,她的身体又很单薄,极容易受寒。

不言不语,蝶熠涟仅是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看向楚未风,没有要回房的意思。寒气惹得她一阵一阵的轻颤,齿间微微哆嗦。

“进来吧。”楚未风让开地方,道。他既不能让她乖乖回房,只有让她进来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书桌边,楚未风低首铺开散金宣纸,道:“写吧,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我只想知道,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放我离开飘香榭?”没有上前,蝶熠涟只是站在门边,久未开口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暗哑,和从前的清脆杂糅在一起,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抬眼,楚未风有些不敢置信,蝶熠涟竟开口说话了,可听清她说了什么,原有些欣喜的心情,霎时变得阴沉:“你,终于肯开口了?”

蝶熠涟看着楚未风,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低低地重复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放过小酌?”

“那么,璇芷泪呢?你们三个人,不是好姐妹吗?怎么不问我要怎么才肯放过她呢?”楚未风没有回答蝶熠涟,反问道。

“璇芷泪?她,不是你的人吗?”蝶熠涟不明就里,泪泪,她还是不明白她究竟在做什么,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相信她,却总是想着,泪泪,她定是有什么苦衷吧。

“没错,她是飘香榭的人,你是,泠曦酌也是,所以,你们亦都是我的人,那你说,我还有可能放过你吗?”不想说出这样的话,可偏偏,还是要这样说。

“楚未风,你到底想怎样?我要离开你,离开飘香榭,我要离开。”蝶熠涟叫出声,他,怎能,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想要离开?好,但是,你必须付出代价。”眼见着蝶熠涟如此激动,楚未风不甘地说道,眼底,是愤怒,是阴狠。

“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离开。”蝶熠涟不自然地收紧裹着披风的手,她不敢想象,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把你的心,留下。”楚未风曲起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看着蝶熠涟,抛出这句话。他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惨然一笑,蝶熠涟看着楚未风,凄凉道:“我的心,早已经在这里了,你还要我留下什么?我可以走了吗?”

“好,你走,现在就给我走。”楚未风怒不可遏地吼道,望着蝶熠涟有些蹒跚的背影,一拳砸在门板上。她,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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