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浅】六道轮回(整理版)<更新到卷四第十六章>

龙妃儿

“你看到了吧？还以为你师兄会像从前那样疼你吗？他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洛碧凝了。”待御天穆和洛碧凝远去，楚未风拉着蝶熠涟从阴暗处走出。虽然隔得太远，听不清御天穆他们说的是什么，但瞧着情形，也能大略猜出。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蝶熠涟看见，也好断了她对御天穆的感情。

蝶熠涟低着头，一语不发，看在楚未风眼里，更是怒不可遏。拽着蝶熠涟的手腕大步向飘香榭走去，一点都不在意蝶熠涟是否能跟上自己的步伐。

将蝶熠涟丢进自己房里的椅子中，楚未风重重地关上门，坐在她旁边，愤怒地盯着蝶熠涟，等她自己说。

“楚大哥，你把我的手腕拽痛了。而且，你那么大力的关门，会把门弄坏的，被小酌看见，又该说我了。”蝶熠涟轻呼着自己的手腕，上面一圈红印。

“给我看看。”楚未风见她闪着泪光，拉过她的手腕，顿时心痛不已：“我手太重了，弄疼你了。”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满室溢香。

“楚大哥，你拿的是什么哦，好香。”蝶熠涟忘了自己手腕的痛，眼睛直盯着楚未风手里的小瓶子。

“红血散。抹上它，你手腕上就不会再疼了，红印过两日也会消除的。”楚未风一面轻柔地帮蝶熠涟上药，一面解释着。

“真的？那，楚大哥，会不会很贵啊？外面是不是很难买到啊？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蝶熠涟问道，心里暗忖着，能让楚大哥给我就好了，拿去卖肯定能卖不少银子呢。

“你当然没听过。这还是上次五庄观的首席基米给我的，据说是用五庄观的仙松白露为霜制成的。贵不贵我不知道，外面卖的没有这个好。”楚未风耐心地说道，抬头见蝶熠涟的表情：“你又想把它从我这骗走，是不是？”

被发现了，蝶熠涟有些心虚：“没有，没有的啦。”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楚未风手里的小瓶子。

楚未风替她上好药，将瓶子交给蝶熠涟道：“还没有呢。给你吧。”见蝶熠涟伸手来拿，楚未风忽地将手缩回，道：“给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蝶熠涟忙忙问到，生怕楚未风不给她。

“不许背着我，偷偷拿去卖掉。听见没有？”楚未风半眯着眼说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蝶熠涟从他这不知拿走了多少好东西，自己还以为她是喜欢，哪知道她居然背着自己偷偷拿出去卖了，还理直气壮。

一听这话，蝶熠涟有些泄气，被发现了，只得妥协道：“哦，我不卖就是了。”

楚未风帮她拢了拢头发，不解道：“涟儿，你又不缺银子，干吗都要偷偷卖掉呢？我不是告诉你，要银子，我给你就是了。”

“那不一样。”拨开楚未风的手，蝶熠涟道：“你给我是你给我的。若是哪天你不在，我找谁要银子去？小酌说的，不能老是依靠别人。”

“你不要听小酌乱说。再说了，我也不是别人。你以后，离小酌远一点。”楚未风不快地说到。

“不许你说小酌坏话。”蝶熠涟气道：“我也觉得小酌说的没错，银子是自己的才最好。”

“好，都依你。不过，这个可不能卖。”楚未风无奈说道。

“楚大哥，你刚刚那么用力拽我做什么啊？“蝶熠涟接过瓶子，小心放好，才想起来问到。

“我问你，看到御天穆和洛碧凝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是很伤心吗？”蝶熠涟的问题，再度勾起楚未风的火气。

“伤心？”蝶熠涟重复着，想了想道：“好像有那么一点。师兄从来都只疼我一个人。可是。洛姑娘也很漂亮，我觉得她和师兄在一起，也挺好的。而且师兄也说了，他永远都会在瀚海凌云等我的。”

“是吗？”楚未风阴着脸道：“那你怎么不回去啊？你现在回去也可以啊。”

“楚大哥，你在说什么啊？你是在生气吗？”蝶熠涟有些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师兄都没有生自己的气，他在气什么？

“我生气？笑话，你哪知眼睛看到我生气的？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楚未风大声辩解着，却看到蝶熠涟神色黯然，才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说的太过了点，急忙解释道：“涟涟，我的意思是，御天穆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楚大哥，他是我师兄啊，怎么会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你是想说，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蝶熠涟怯怯地问道。

“涟涟，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御天穆是你师兄，但不是我师兄对不对？所以，他和我没有关系啊。”楚未风拉过蝶熠涟，置于自己双腿上，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可是，可是沐姐姐呢？她难道也和你没有关系吗？”蝶熠涟低着头，蚊子般地哼道。

泠曦酌的话，尤在耳旁：“涟涟，楚未风和你，是两种人，不要爱上他。你别忘了，你和楚未风的中间，永远隔着沐若衾，这是你逃避不了的。”

她不是不知道小酌说的，她一直也不敢确定，楚未风对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什么？可是，她怎么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呢？她当然知道沐若衾的存在，只是，楚未风对她的好，让她心动不已。如果，这种好，是虚假的，那她只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会心痛，会难过，但她也会离开。不再回去师兄身边，那里，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

楚未风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看着蝶熠涟脸上的表情。看着她一点点的忧愁，一点点的哀怨，听到她说到沐若衾时，僵直了身子，他憎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和沐若衾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他只想看到她脸上，扬起的灿烂笑容。

“涟儿，你忘了吗？我曾经说过，沐若衾之于我，不是爱人。为什么还会担心她呢？”楚未风环住他，柔声问着。

“我没忘。只是，沐姐姐，她爱你，对不对？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你从她身边走过时，她眼里的伤痛。我都觉得好愧疚，好像是我把你从她身边抢过来一样。”蝶熠涟有些不安地说道。每每看到沐若衾望向自己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发抖。那种眼神中，妒嫉的、怨恨的，就像要焚毁她一般。

“涟涟，冷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感觉到怀中的蝶熠涟微微颤抖着，楚未风有些心慌。是他太大意了，没想到沐若衾对涟涟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影响，他不能再放任这种情形继续下去了。

“我没事，就是…”话未说完，便被门外响起的声音打断。

“帮主，属下有事禀报。”

沐若衾的声音，让蝶熠涟更是轻颤了下。她怕沐若衾，怕她的眼神，也怕听到她的声音。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楚未风抱起蝶熠涟，将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替她盖好，道：“好好睡一觉，你太累了，别的都不用想，知道吗？沐若衾的事，更不许你再想。我出去看看。”

“好。”蝶熠涟安分地点头答应着，然后闭上眼睛。感觉，楚未风在自己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纱帐落下，脚步离去，房门轻开再轻关，只听到他说：“跟我去聚义厅。”

缓缓地睁开双眼，蝶熠涟叹息着，就像小酌说的，她还是躲不过沐若衾。即使，楚未风不爱她，可是，能帮他，为他分忧的人，也只有她。

龙妃儿

坐在椅子里，楚未风冷冷地开口：“什么事？”

没有抬头，沐若衾道：“据说，女儿村有意与大唐官府联姻，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双方的首席弟子。”

没有说话，楚未风只是看着沐若衾，多久了，自从自己和涟涟在一起，就一直避开她。虽然没有愧疚，但始终，有着些许的不安。三年来，她为自己所做的，何尝没有动心过，只是如今，他也开始需要提防她了。

沐若衾低着头，心里一片忙乱。多少次，看见他牵着蝶熠涟的手，温柔的眼神，让她愤恨不已。利用，也许，可是，楚未风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伤在心里。真的仅仅是利用吗？

“若衾，你仅仅是为这事来禀报我的吗？即便是真的联姻又如何？依着水无涯的脾气，没那么容易吧？这种事，你不会不知道的吧？”楚未风看着她，心里知道，有些话，他必须说出口。继续的拖延，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他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天下第一，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我想知道，你究竟把我置于何地？你说过，对蝶熠涟，你只是利用，可是现在呢？你对她，就没有别的感情了吗？”下定决心，沐若衾抬头看向楚未风，她不甘心。

“你就是为了问我这个？”楚未风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可其中的怒气，却让沐若衾不自觉地感到害怕。

扬了扬头，沐若衾道：“没错。楚未风，难道，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是吗？”楚未风直起身，走到沐若衾的身旁，道：“我欠你一个解释？笑话，我需要向你解释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你只是我的副帮主，记牢了你自己的位置。至于蝶熠涟，我是利用，或是不利用，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吗？以后，这样无聊的问题，我不想再听到。”说罢，抬脚离去。

沐若衾坐着，一动不动，任眼泪铺满自己的脸庞。他居然说出这番话，也打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死死地抓住椅旁的扶手，眼里，满满的都是恨。楚未风，你居然这样对我，好，我要你为你今天说出的话，后悔一辈子。擦干脸上的泪痕，沐若衾向外走去。

房门关上，聚义厅内，一片安静。从阴暗处，走出一个人来，捂着自己的嘴巴，满脸的不相信，赫然，是泠曦酌。

悄悄地拉开房门，四下环顾，确定没有任何人，泠曦酌忙忙地跑出来，就往蝶熠涟的卧房奔去，刚转过走廊，璇芷泪静静地看着她。

“泪泪，你怎么在这？”泠曦酌有些高兴，猛然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不知该不该相信璇芷泪。她们是姐妹，可她感觉到，璇芷泪变了，她不敢相信她。

“我一直在这。小酌，要去找涟涟吗？有什么事吗？”璇芷泪温婉地笑着，缓缓走近泠曦酌。

看着一点点接近自己的璇芷泪，泠曦酌没来由地感觉到危险，“呃，我想喊她出去玩的。泪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她还是不相信，泪泪会害她。

“玩？”璇芷泪站在泠曦酌的面前，轻柔地笑着：“小酌，恐怕，你玩不起来了。”手起风落，泠曦酌缓缓地倒在璇芷泪的怀里。“小酌，不要怪我，我是为你好。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听到了你不该听到的，所以，你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原谅我，小酌，原谅我。”璇芷泪看着怀中的泠曦酌，喃喃地说着。

转醒，泠曦酌看着帐顶，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方。这里，她不认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麻酸，根本动不了。

“小酌，你醒了？”见床上有着轻微的动静，璇芷泪走过去，便看见泠曦酌想要起身：“别动了，你中的是迷魂香。”

“泪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泠曦酌道：“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斜倚着床尾，璇芷泪道：“你听到了你不该听到的话。所以，只好委屈你，先在我家里住下。”

“你家？”泠曦酌惊呼：“泪泪，这房子，是谁的？我要听实话。”

“这房子，是我的，这就是实话。”璇芷泪停了下，又道：“你放心，楚帮主不会要你的性命，只要你保证，你不会把你今天所听到的告诉涟涟。”

“哼。他会那么好心？泪泪，我不敢相信，你，你居然帮着他。你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涟涟，将来，她迟早都会知道的。还是说，你爱上了楚未风？”泠曦酌努力想要让自己坐起来。

轻走过去，璇芷泪伸手将泠曦酌按回枕上：“没用的，若我不给你服食解药，你不可能动的了身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条件，你答应吗？”

扭过头去，泠曦酌讥笑道：“我已经这样了，还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任由你摆布吗？璇芷泪，算我认错了人，真是没想到，被自己最相信的姐妹，给出卖了。”话到最后，已是哽咽着。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泠曦酌，璇芷泪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小酌，你好好地睡吧。醒来，就不会再记得，什么都不再记得。”说完，自衣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泠曦酌的鼻前，道：“小酌，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

一阵香味袭入，泠曦酌皱眉道：“你又给我闻什么，我这样，你难道还不满意吗？”

“小酌，你已经不是飘香榭的帮众了。所以，从今往后，你与飘香榭毫无关联，一切，都将被遗忘。”璇芷泪缓缓地说着，看着泠曦酌闭上眼，均匀地呼吸着，心里道：小酌，我所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将来，你会明白的，明白我的苦衷。

返回桌边，是一封信，署名泠曦酌，可却不是她所写的。璇芷泪看着信，信，是自己写的，仿着小酌的口吻，仿着小酌的笔迹。心里一阵疼痛，她怨恨自己吧。爱上楚未风？真是一个笑话呢。一时的迷恋，早已清醒。

拿着信，璇芷泪又回望了沉睡着的泠曦酌一眼，才出门去，步履却不是很轻松。自己这样的苦心安排，究竟，能不能瞒过楚未风的双眼，她依然不确定。

“帮主，属下已经都安排好了。”低着头，璇芷泪恭敬地说着。面对这楚未风，她只能这么做，但愿，能瞒过他。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楚未风阴沉着脸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很清楚了吧？”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璇芷泪微微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去，却在指尖触上房门的一霎，被身后楚未风的声音吓了一跳。

“芷泪，背叛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如果，你不想像你的大师姐那般，就该对我说实话。”

璇芷泪猛地转过身，跪在地上，惶恐道：“属下不曾背叛过帮主。只是，小酌，她是我的姐妹，我下不了手。”

“那你又是怎么做的？”楚未风没有动，仍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我给她闻了迷魂散。如今，她正在属下家中昏睡。求帮主高抬贵手，放过小酌吧。若她死了，涟涟也会伤心的。”虽然明知在此时，不该提起涟涟，但璇芷泪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有声音，安静地可怕。璇芷泪的心，揪成一团，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正想着，却听到楚未风道：“既然如此，就暂且饶她一命。但是，若将来，她坏了我的好事，你就陪她一起轮回吧。该如何对涟涟说，不需要我再多费唇舌了吧？”

“是，属下这就去。”璇芷泪从地上站直出了房门，才发觉自己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一步步地走向蝶熠涟的房间，却在心里重复着楚未风刚才的话：不想像大师姐那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大师姐，会有危险？璇芷泪的心里，乱糟糟的。再抬眼，已到了蝶熠涟的卧房，只得敲门：“涟涟，你在不在？”

“嗯。进来。”蝶熠涟看着房门推开，“泪泪，今天怎么这么好？有空来看我了？”

“不是，是小酌，她走了，你看。”璇芷泪递给蝶熠涟自己仿写的信，表情不自然着。在自己的姐妹面前撒谎，她总是内疚。

“这个死小酌，一点良心都没有。”匆匆看完手上的信，蝶熠涟哭道：“就知道要去当首富，她怎么可以抛下我们呢？”

“好了，涟涟，别哭了。小酌说她只是暂时离开，我想，她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啦。你就别伤心了。”璇芷泪安慰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向外流。小酌，一定，一定会回来。

“嗯。”靠在璇芷泪肩头的蝶熠涟，听着她的话，边哭边点头：“小酌，你说你要去当首富，等你回来的一天，我非把你的银子都抢过来。”

“噗。”听蝶熠涟这么说，璇芷泪忍不住笑出声：“到时候，怕是小酌要和你拼命了。”脸上虽笑，心里却是一阵悲凉。小酌，等你回来的那一天，你会谅解我吗？

龙妃儿

站在蜀云阁的聚义厅里，沐若衾心里有些忐忑，为了不引起楚未风的怀疑，她特意寻了个借口出来的。楚未风虽然嘴上答应了，可他的眼神里，却是不信。是她多心了吗？她为什么总觉得楚未风似乎知道了什么。“基米，怎么是你？”看清了来人，沐若衾大吃一惊。

“给你你所要的东西。”基米伸手递给沐若衾一个小瓷瓶，道：“里面便是你要的摄魂丹，只此一颗。”

“等一下。”见基米打算离开，沐若衾唤道：“基米，为何是你前来给我？猗茜冷呢？”

“沐姑娘，你今日来，不就是为了摄魂丹吗？如今我已给你，其他的事情，还需要问清楚吗？”基米冷淡地说着。

“这…好吧。多谢了。”沐若衾被基米的冷淡彻底打倒，匆匆离去，她在想什么，想到了今时今日，基米还会像从前那般，看着自己，柔声问道：“沐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心，止不住的疼。

“基米，你给沐若衾的，是什么？”猗茜冷看着沐若衾离去，方从门外走进，看着基米严肃的问道：“不要骗我，我知道你给她的，决不是摄魂丹。”

“为什么会这么问？”

“告诉我，你刚才交给沐若衾的，究竟是什么？你明知道，她是要去对付蝶熠涟的。”

“我知道，所以，我给了她迷魂丹。”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给她迷魂丹，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答应了楚未风，以一颗迷魂丹，换沐若衾的命。”

“你说什么？”

“冷冷，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她，得罪楚未风和他的飘香榭，听我的，这样是最好的。”

“什么？”猗茜冷不敢置信地冲到基米的面前，问道：“你是说，沐若衾，会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冷。”基米收回了目光，盯着猗茜冷道：“你这样没明没分地跟了我三年，我不能再让你这样生活了。沐若衾不死，人们永远都会指责你，说是你破坏了我和她的感情，尽管，当初最先是她离开我的，我为了她的名声，担下了所有的责任，说是我负她在先。但如今，我不能为了保全她的名声，而让你受委屈，我，已经让你受了三年的委屈了。”

“基米，我不觉得，我从来不觉得这是委屈。为什么？你要去杀她？还是，别人要杀她？基米，不可以的。我们不可以这么自私的。”猗茜冷急急地说到。

“冷冷，怎么了？你放心，我不会去杀沐若衾，但她必须死，必须。”基米一字一字，重重地说道。

“基米，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什么名分，我都不在乎。为什么要让沐若衾死呢？即便是楚未风要杀她，我们也可以去救她对不对？”

看着猗茜冷，基米缓缓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冷冷，沐若衾的生死，并不操控在你我的手上，随她去吧。她死了，我才可以给你一个名分。”

“我不要名分，为了一个名分，而让她死去，我会不安的，基米，去阻止楚未风这么做，好不好？哪怕，以我的蜀云阁去交换，都好，只要沐若衾不死。”

“冷冷，别想这些了。”基米环着猗茜冷，道：“就让我自私这一次吧。我也同意楚未风这么做的，冷冷，我没有亏欠过她沐若衾什么，为何要为她担负着所有的指责？难道，我还不能给你一个将来吗？”

埋首在基米怀中，猗茜冷有些感动，虽然自己从不曾说过，可他还是放在了心上。一直以为，他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有着沐若衾的身影，没想到，他如此的为自己设想，甚至，不惜了结她的生命，不管经由谁的手。任基米环抱着自己，猗茜冷突然觉得，就这样，已经是幸福了。

“冷冷。”基米开口唤道，打破了安静的环境。

“嗯？什么？”

“将来，也许我们，就再没有太平日子了。楚未风不会轻易罢手的，即便我们现在还与他结盟着。”

“你担心这个？”猗茜冷轻笑了下，“楚未风不敢有太大的举动的，我刚刚得到消息，天宫首席滕宇啸已正式提出申请，要求加入瀚海凌云。你想，楚未风还敢对我们不利吗？”

“当真？那，普陀的首席澜汐鸢呢？她也要求加入瀚海凌云吗？”基米道：“据我所知，澜汐鸢一直和滕宇啸保持一致的，如果她也要求加入瀚海凌云，不管是对楚未风的飘香榭还是你我的蜀云阁，都非常的不利。”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澜汐鸢并没有随滕宇啸一起，要求加入瀚海凌云，基米，你猜，会不会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应该不会。别忘了，王母最是疼爱澜汐鸢，从来都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基米沉吟着：“要不这样，明天我去天宫一趟，看看能不能从滕宇啸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可是，基米，你和滕宇啸一向没什么来往，我怕，你只能是白去一趟了。”

“没事的。虽然平时不曾来往，但我镇元师父与李靖一向交好，我想，他怎么也不至于驳了我的面子吧。”

“那要不，我也去澜汐鸢那探探口风，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呢。”猗茜冷想了想，说道：“基米，我还是想问你，真的，不能留沐若衾一命吗？毕竟，她也手持灵武，若能为我们所用…”

基米以手封住猗茜冷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冷冷，我说过了，别再想了。楚未风说的对，我忍了三年了，如今，我不能心慈手软，冷冷，看着你强颜欢笑，我的心，很痛。”

看着基米，猗茜冷的眼里，一片晶亮，靠在基米的肩头，听着他的心跳，就这么相拥着，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幸福。

回到飘香榭，沐若衾即被告知楚未风有事找她。心里有些迷惑，楚未风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基米出卖了她？

来到聚义厅，沐若衾惊讶地看到璇芷泪坐在自己的椅子里，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说，楚未风打算让璇芷泪代替自己了吗？虽是很多疑问，却又不好开口相问，恭敬地一低头，道：“帮主。”

“若衾，你是怎么回事？滕宇啸提出加入瀚海凌云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向我提过？如果不是璇芷泪告诉我，我都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楚未风开口怒问道。

“这…”沐若衾有些心慌，这段时间，她都不曾关注过这些，现在，她要怎么回答：“属下疏忽了。”

“哼。我看你这段时间是私人事情太多，如果你现在能放下手中的私人事情，专注于帮中事务，自是最好，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楚未风隐晦地说道，仍想着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她是跟在自己身旁三年的女子，没有爱，也有欲，终有着不忍。

“请帮主恕罪，属下的私人事情因事关重大，所以，暂时无法停下。”沐若衾没有听明白楚未风的含义，只当他是要求自己像从前般顺从他，可是，如今的她，又怎可能答应呢？

“你退下吧。今次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你，好自为之吧。”见沐若衾不领自己的情，楚未风心中最后的一点不忍，消失无踪。

看着沐若衾的身影不再，楚未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道：“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记住，别让她起疑心。”

听楚未风这么说，璇芷泪从椅中站起，道：“属下知道。帮主，可否容属下多嘴问个问题？”

“你问吧。”

“沐若衾给涟涟吃的迷魂丹，会不会…”不敢再说下去，璇芷泪望向楚未风。

“没事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是，多谢帮主，属下告退。”

楚未风静坐着，第一次感到，他会力不从心。基米说迷魂丹只会让蝶熠涟昏睡两天，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最好，基米不要骗他。另一边，滕宇啸加入瀚海凌云，他倍感压力。

睁开双眼，楚未风的眼中，闪着光亮，一扫心中的颓丧感。他不能再这样静坐着了，在蝶熠涟的身上，他付出了太多，现在，该是验收回报了。

龙妃儿

凌霄宝殿上，李靖的怒吼声，听在殿外一众弟子耳里，莫不心惊胆战，直为里面的首席滕宇啸祈祷，众人几乎第一次见李靖发如此大的火。

基米刚走近天宫，便有弟子迎来：“请问，你找谁？”

“我找贵派首席弟子，滕宇啸，麻烦通传一声。”基米微微颔首，眉头不自觉地紧皱，他自是听到了李靖的声音。

“啊，你找藤首席，还是等等吧。师父正在里面训斥他呢。”小弟子听到基米的话，一脸害怕的模样。

“可否告知下，这是怎么回事？”基米讶然，都说滕宇啸深得李靖的真传，照理说，不该会他训斥的才是，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清楚呢，听说，是为了首席私自决定加入帮派的事吧。你若是不急，还是过两日再来吧。我会记得帮你告诉首席的。”小弟子回道。

“哦，麻烦了。”基米说完，便离去了，心里盘算着，照这情形看来，滕宇啸加入瀚海凌云的事，李靖事先并不知晓，说不定还不同意他这么做。看来，得和冷冷去一趟普陀山，探探澜汐鸢的口风了。

殿里，李靖余怒未消，重重地一拍桌子，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私自决定加入瀚海凌云。你说，理由是什么？为师一再告诫你，江湖上的事情，不要参与，你听进去了多少？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滕宇啸低着头，道：“徒儿不曾忘记师父的教诲，徒儿加入瀚海凌云，只是为了寻人，江湖上的事情，徒儿已和御天穆说的很清楚，一概不予理会，望师父息怒。”

“息怒？”李靖并未因滕宇啸的解释而息怒，反倒更是生气，声音又提高了不少：“你如今已经开始敢瞒着为师做这做那了，还要为师息怒？真是好徒弟，还知道告诉人家，江湖上的事情我不理会，你还真是聪明啊。”

听出了李靖的怒火，滕宇啸更是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解释什么，他不明白，自己仅仅是加入瀚海凌云，师父有必要气成这样吗？从他有记忆来，师父从未如此生气过，即使他从前多顽皮都好，师父也只是板着脸吓唬吓唬自己两句最多，怎么今日会这般生气？

“你说你加入瀚海凌云是为了寻人？寻谁？若是再对为师有所隐瞒，为师便没有你这个弟子。”李靖怒道。

“师父息怒。”听到李靖最后一句，滕宇啸慌了神，道：“弟子不敢欺瞒师父，弟子只是想要证实，陌绯语是不是弟子8岁那年见到的女子。”

“胡闹。”李靖又是重重地一拍桌子，道：“为师告诉你，即便你遇到的真是陌绯语，那又如何？你别忘了，你未过门的娘子，是澜汐鸢。你居然如此的胡闹，简直让为师失望。”

“师父，徒儿没有忘记，但是，徒儿一定要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谁？”滕宇啸抬起头，看向李靖，脸上一片坚定。

“你…”李靖显然没料到滕宇啸竟敢反驳他，气得说道：“你听好，从现在起，回去你的房间，不许你踏出房门一步。三日后，准备迎娶澜汐鸢过门。”

“师父，徒儿一定要知道她是谁。否则，徒儿不会迎娶澜汐鸢的，绝不。”滕宇啸毫无畏惧地说道。

李靖望着眼前的滕宇啸，气得用手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滕宇啸眼中的坚决，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从来都是面带微笑，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滕宇啸，第一次有了他所坚持的东西。
“天王，不要逼他了。”王母自门外走进，她听到了李靖和滕宇啸的争执，本来，她以为李靖会劝服滕宇啸，没想到，反而愈发不可收拾了。

“娘娘。”李靖见王母到来，忙忙迎上前去，垂首道：“还要劳烦王母操心，是下臣不曾管教好劣徒。”

“天王莫要如此说。”王母坐上首位，看着眼前的滕宇啸，道：“宇啸，你可是考虑清楚了，一定要知道当年的那名女子是谁？为了她，你宁愿不娶鸢儿？你可想过，你刚才的话，若被观音听见，是何后果？”

“正是，徒儿定要知道她是谁。哪怕，会招致观音大士的不满，徒儿也在所不惜。”滕宇啸依然坚持自己的要求，毫不妥协。

李靖听了，便要开口，却被王母阻道：“天王，随他去吧。宇啸，既然你已加入瀚海凌云，江湖上的事，也无须不予理会，身为帮众，该你做的，还是不能马虎。记住，别给你师父丢脸。”

“娘娘，这怎么能行？”李靖忙道。

“无妨。宇啸，这件事，你可曾和鸢儿提过？“王母问向滕宇啸。

“回娘娘，说过了，汐鸢没有反对，只说她不会加入瀚海凌云。”滕宇啸见王母有些松口，赶忙回道。

“既如此，你便去吧，只是，再去看看鸢儿吧。”王母淡淡地说道。

“是，宇啸这便前去。多谢娘娘成全，还请师父原谅徒儿的任性。”滕宇啸恭敬地说完，便离开大殿，向普陀山走去。

“娘娘，为何要同意宇啸加入瀚海凌云？陌绯语分明不是他所要找的人。”

王母看向李靖，缓缓地说道：“天王，总要让他亲身经历过，他才会明白的，现在即使你这样告诉他，他就会死心了吗？不要再阻拦他了。”

“下臣明白了。”李靖看着王母，知道王母所说的是什么，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在心里道，宇啸，要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发现，你错的，太离谱了。

“汐鸢。”滕宇啸站在莲花池旁，轻轻唤道，心里，有些不安。自己加入了瀚海凌云，却让她独自面对大家的压力，任谁都会想把她拉拢进自己的帮派。

“你来了？有事？”澜汐鸢没有看向他，只是懒懒地问道。如果可以，她什么话都不想说。

“汐鸢，你是在怪我吗？”滕宇啸看着澜汐鸢略有些疲倦的脸庞，道：“我知道，我加入瀚海凌云，让你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刚才，猗茜冷和楚未风刚走吧？”

“呵，不过就是希望我加入他们的帮派而已，没什么。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件事？”澜汐鸢转过身，看向滕宇啸。

“呃，我，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滕宇啸想说李靖提到的迎娶一事，可又想到自己是为了陌绯语才去的瀚海凌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没事。我今日有些累了，你若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我想回房休息了。”澜汐鸢淡淡地说道。

“哦，那我送你回房吧。”滕宇啸道，随着澜汐鸢往卧房走去，站在房门，问道：“汐鸢，每次，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会陪着我。为何这次，你不愿加入瀚海凌云？”

“我从不喜参与江湖中的事务，更何况，不论是加入哪个帮派，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我不想给自己平添烦恼。你回去吧。”淡淡地说完，澜汐鸢反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滕宇啸愣在了门外，澜汐鸢这么直接地下了逐客令。就这么站着，滕宇啸突然感觉，似乎，他一点都不了解澜汐鸢。认识她的时候，观音和李靖为他们定下了婚事，却从不曾说过，要何时完婚。从那以后，每每有什么事，澜汐鸢都会和他一起面对。但如今，她却没有像从前那般，站在自己的身后了。

房里，澜汐鸢靠在门上，直到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无声，她才重又拉开房门，看向远处，眼神迷离。宇啸，你要我加入瀚海凌云，可是，是不是我加入了，你就会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宇啸，是不是这一生，我注定，只能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离去。

龙妃儿

大唐官府与女儿村首席将于下月联姻的消息一出，顿时为所以人侧目，也将瀚海凌云一下推到了众人的眼中。

“无涯，别一副苦瓜脸了，过不了多久就是新郎官儿了，喜庆，要喜庆。”枫恂涅笑着拍了拍水无涯的肩，示意他高兴点。

“去去，别来烦我。”水无涯打掉枫恂涅的手，一脸的烦躁不安，还夹杂着些许的火气。

“无涯，你是怎么回事？”御天穆看向水无涯，道：“我和涅都知道你对这门亲事不是很满意，可你也要清楚，既然你答应了，面子上的功夫总还是要做的。没看见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和陌绯语吗？”

“盯着就盯着，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娶妻吗？至于这么关注吗？”水无涯不耐烦地说道。

“无涯，收收你的脾气吧。这都几天了，你还是这副样子。说起来，是不关别人的事，可问题是，你和陌绯语的身份都太特殊，别人难免不盯着看。”枫恂涅也开口劝道，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水无涯。

“我…唉…”水无涯看着两人，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坐回椅中，失意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我不愿娶她，但是我却非娶不可。我对她说，即使我娶了她，也无法将她视为我的妻子，她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可是，却刺痛了我。”然后，就看到枫恂涅和御天穆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更是烦躁不已：“不用这样看我，当时，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究竟在说什么。”

“你，你这话，可不能被沧月听见，否则，她定会找你拼命的。”枫恂涅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想到了叶沧月的反应，也着实担心不已。

“我已经听到了。”

突兀响起的声音，顿时让枫恂涅变色，看向门口，道：“沧月，你，你怎么会在这。”看到旁边还有一人，洛碧凝，忙看向御天穆，示意他打圆场。

接受到枫恂涅的眼神，御天穆也忙道：“碧凝，你们…”话在嘴里，却说不出口，想来，她们什么都听到了，如今，要如何解释呢？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叶沧月只是道：“水无涯，你如果是真心疼爱绯语，就好好待她。否则，就收起你对她廉价的爱情，不要再给她幻想了。”说完，转身就走。

枫恂涅忙着去追她，却在门口被洛碧凝拦下，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碧凝？”御天穆见此，也很疑惑地问道：“沧月怎么能那么平静？我们还都生怕她会大闹一场呢。”

摇摇头，洛碧凝走到水无涯的面前站定，柔柔地开口道：“为什么要这样束缚自己的感情呢？明明相爱着，却要装作陌生？为什么不能试着打开自己的心结呢？”

没有回话，室内一片沉寂，洛碧凝又开口道：“如果，你真的不能够爱绯语，那么，就永远不要爱她。”说罢，只是定定地看着水无涯，脸上的神情肃穆。

“我…”在洛碧凝这摄人的注目下，水无涯觉得自己逃无可逃，呐呐地重复着：“永远不要爱她…永远不要爱她…”连御天穆三人何时离去，他都没有发现，只是仍失神地重复着，眼里却是迷茫、伤痛、甚至，还带着星点悔恨。

“洛姑娘，为何要对无涯那样说？我想你也应该看出来，无涯对陌姑娘，并非完全无情。”枫恂涅有些不赞同洛碧凝刚才的话。

“我知道。”洛碧凝看着房里的水无涯，道：“正因为我知道他对绯语有情，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碧凝？”御天穆也忍不住问道：“我知道你定是有你自己的想法，可是，我和涅的想法一样，你刚才那样说，对无涯，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残忍？”收回目光，洛碧凝看着碧蓝的天空，道：“也许吧。可是，如果，他真的不能给绯语一份完整的感情，绯语会怎样？你们想过没有？付出的感情，可以收回吗？”

御天穆和枫恂涅都没了声音，确实，他们只想着水无涯，却忽略了陌绯语，他们都不曾想过，同样是师命难违，陌绯语在水无涯不愿将她视为自己妻子的情况下，为何还要答应嫁给他。

“我刚才的那番话，你们就觉得残忍了？那绯语呢？水无涯这样待她，难道就不是残忍吗？”洛碧凝依然看着天空，语气却有些激动：“我不能眼看着绯语受委屈，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我只有告诉水无涯，如果他不能爱绯语，就不要再爱了，让绯语保留点最后的希冀不好吗？至少，这样的她，不会再为他所伤。”

“这…”御天穆和枫恂涅都沉默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正像洛碧凝说的，她们看不得陌绯语受委屈，他们又何曾愿意水无涯这般消沉，可是，他们，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那，沧月呢？”枫恂涅又忍不住替叶沧月担心，他是知道她的脾气的，知道她一向将陌绯语和洛碧凝看得很重，她又怎么能像这样安静呢？

“沧月？”洛碧凝终于不再看着天空，而是看着枫恂涅，更是严肃地说道：“如果，你真的爱沧月，就不要逼她。她…”摇着头，洛碧凝没有再说下去。

“她怎么样？”见洛碧凝话只说了一半，枫恂涅有些急了：“洛姑娘，她怎样？”

“她…”看到枫恂涅眼神中的焦急，洛碧凝道：“别逼她了，沧月，她，并非铁石心肠，只是，你这样逼她，只会让她越来越痛苦。心结，总是要自己慢慢化开的，你，明白吗？”

枫恂涅没有回答，只是一双手紧紧地握起，额边的青筋隐隐地跳动着，洛碧凝的一番话，恰恰点出了他和叶沧月之间最大的问题。慢慢地松开手掌，枫恂涅看向洛碧凝，有些感激地说道：“我明白了，我不会逼她，但是，我也不会放弃她。”

御天穆看着枫恂涅离开的背影，直直地看着洛碧凝，道：“碧凝，为什么我总觉得，从来没有看透过你？似乎，你知道很多事，甚至，是将来的事。”

抬起手，洛碧凝轻轻覆在御天穆的双眼上，才道：“很多事，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曾经看到过。可是，却不是所有，我都看过。”

拿下洛碧凝的双手，御天穆看进她的双眸，道：“你不开心。碧凝，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你的不开心？”

“不是不让你看。”洛碧凝任御天穆抓着自己的手，也直直地看进他的双眼中去，道：“天穆，我不开心，正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可是，我却不知道结局，天穆，如果我看到了结局，是不是，现在就会比较开心呢？”

御天穆看着眼前的洛碧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复往日的镇定，竟是自己从不见过的惶然，心，重重地一抽。从来都认为，她能看透一切事，所以，不论是什么，都认为她可以解决的很好，却忘了，她，也仅仅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的肩上，又能承受多少呢？

“碧凝。”御天穆轻轻地开口，看着洛碧凝郑重地说道：“可以告诉我吗？可以把你的不开心，让我承担吗？”

洛碧凝迷蒙地看着御天穆，看到他的郑重，只觉心里暖暖的，可是，还是摇了摇头，道：“天穆，没有办法。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无怨无悔。不要为我担心。”

“碧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御天穆看着洛碧凝有些疲惫的脸庞，本不欲开口，却还是迟疑地问道。

“什么？你问吧。”

“碧凝，你真的爱我吗？”

没有回答，洛碧凝只是失神地看着御天穆，眸子里，一片神采都没有，半晌，转过身离去，声音悠悠传来：“其实，我想，也许是爱，也许不是吧。”

御天穆伸手想要揽回她，眼前忽地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是他捡起了什么，然后，他捡起的东西似乎变成了一个人，只是，看不清面貌。不知为何，他似乎觉得，那女子，便是洛碧凝，但是，这，可能吗？

龙妃儿

水无涯与陌绯语的婚事定在一个月之后，楚未风倒有些惊讶，看了眼下首坐的沐若衾和璇芷泪，道：“真是想不到，水无涯竟会答应。”

没有回话，璇芷泪静静地，偷眼看了旁边的沐若衾，才看向楚未风，暗暗点了点头。

楚未风见状，方又道：“若衾，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沐若衾听楚未风这么说，知道自己不能再不开口，心里虽恨，但还是忍不下心不管他的一切，略想了想，道：“水无涯会答应，看来是师命难违，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是自愿的，如果不是，则可以好好利用这点来打击瀚海凌云。”

楚未风又看向璇芷泪，道：“芷泪，你说说你的想法呢？”

璇芷泪轻轻道：“我不认为利用水无涯和陌绯语之间的问题，可以打击到瀚海凌云。”

“哦？”楚未风听了双眼一亮，道：“继续说下去。”

“第一，我们并不能确定水无涯和陌绯语之间，有没有问题；第二，即便他们之间真的有问题存在，上面有师命，身旁还有一众朋友相劝，我们要如何利用？”

璇芷泪的话刚说完，沐若衾的脸唰地变白，她很清楚，璇芷泪说的两个问题，恰恰是最关键的，从前只当她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小师妹，到今天才发现，她刻意隐藏着自己。

楚未风眯着眼，沐若衾脸上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知道璇芷泪的话让她有些警觉，道：“芷泪，跟在你师姐身边，果然学到了不少东西。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再看看吧。若衾，猗茜冷和基米那边，没什么事吧？”

沐若衾闪过一丝尴尬，很快遮掩住，面上平静地道：“没有。滕宇啸的这一举动，也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澜汐鸢，还是没有办法。”

连着几日，沐若衾都在普陀山流连着，只为能说动澜汐鸢加入飘香榭，谁知澜汐鸢只说了句：“飘香榭，好名字，但和瀚海凌云相较，不够大气；和蜀云阁相较，又略显阴柔。”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多说，让她是生够了气。她说的话，自己更是拿捏不准，该不该告诉楚未风。

“算了，澜汐鸢那边，你不用再去了。她既然不会加入任何一个帮派，我也就不担心她会加入瀚海凌云或是蜀云阁了。”楚未风顿了顿，道：“过几日便是帮战了，应该是我们对瀚海凌云。你们有什么想法？”

沐若衾和璇芷泪都轻摇了摇头，不发一言，楚未风也知道，现下若真要和瀚海凌云比，只怕是败多胜少，但是，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他辛苦建立起来的飘香榭，没那么容易败给瀚海凌云的。“好吧，今天就先这样吧。若衾，你先回去休息吧。”楚未风说到。

沐若衾自然知道楚未风是要和璇芷泪说什么，她也很清楚，楚未风现在越来越多地倚重璇芷泪，走出房门，她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站在房门口，想知道楚未风和璇芷泪究竟要说些什么。

“芷泪，涟涟最近如何？”楚未风问道。

“回帮主，一切如常，暂时并没有什么事。”

门外的沐若衾听到这，转身就走，心里的恨，又加重了一分，他还是惦记着蝶熠涟，即使天天相见，他还是担心着她。她看得出来，楚未风动了真心却不自知，她必须趁早断绝他们之间的情愫。蝶熠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如果，沐若衾没有走人，也许，她就不会这么想了，但是，很可惜，她已经离去了。

“芷泪。”楚未风开口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待事情告一段落，我自会将你升为沐若衾的位置，从此，你便是飘香榭的副帮主了。”

璇芷泪仍是安静地低着头，轻轻道：“属下谢帮主抬爱，帮主交待的事情，属下定会为帮主办妥。只是，属下有一个请求，还望帮主同意。”

“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泠曦酌目前还在属下家中，但属下认为，将泠曦酌安置在属下家中不妥，所以想将她送往东胜神洲的傲来国隐居。”

“这件事…”楚未风笑出声道：“你自己看着办就可以了。泠曦酌已非我飘香榭的帮众，我还需为她劳神吗？”

“多谢帮主，属下告退。”

楚未风凝神想了会儿，起身向蝶熠涟的卧房走去。终于，他还是要走这一步。

抬手轻叩了叩房门，轻快的声音传来“谁呀？”

楚未风道：“涟涟，我进来了。”推门而入，楚未风便看见蝶熠涟正梳着发丝，便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着，然后将发丝绾起，只用一个兰花形的凤头钗替她簪住。

蝶熠涟看着镜中自己的发髻，娇笑着说道：“楚未风，你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呢，看来我以后得让你天天帮梳发。”

楚未风敲了蝶熠涟的脑顶一下，道：“就会知道折腾我，好好的，做什么要叫楚未风？听着怪别扭的。还有，不许对别人说，我会梳发，听见没有？”

蝶熠涟冲他扮了个鬼脸，坐到床边，道：“为什么不能叫楚未风？哪里别扭呢？难道别人都不叫你楚未风吗？”

“别人叫是别人的事，你不许这么叫。”楚未风看着蝶熠涟说道，自己坐在一旁的斜榻上。

“我不，我偏要叫楚未风。”蝶熠涟从床边冲到斜榻边，不依地说道。

“你…”楚未风哭笑不得地看着蝶熠涟鼓着嘴，笑道：“再鼓，你就成小青蛙了。”

“欺负人，楚未风。”蝶熠涟大叫着。

“好啦好啦。”楚未风拉过蝶熠涟坐在自己身旁，道：“一切都听你的，行了吧？”

蝶熠涟没有说话，只是得意地瞥了眼楚未风，然后把他当成枕头，舒服地靠着准备睡觉了。

“涟涟。”楚未风唤道，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什么？”

“想不想回瀚海凌云看你师兄？”

听到这话，蝶熠涟坐直了身子，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楚未风，旋即又低下头去，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他不是一向最讨厌提起师兄的吗？怎么会问自己想不想回去看师兄呢？

“怎么了？不想吗？”楚未风有些拿捏不准蝶熠涟的心思。

“想啊。好久没有回去看师兄了。”蝶熠涟轻声道。

“那明天，我送你回去可好？”

“嗯。”蝶熠涟抬起头冲楚未风笑了笑，他愿意和师兄和好就太好了，不然自己夹在中间，总是很奇怪。

“涟涟，回去看你师兄的时候，帮我个忙可好？”楚未风柔声哄问道。

“什么忙哦？”

“你帮我看看，你师兄他们帮的帮战人员是怎样安排的可好？”

“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师兄一向不让我插手帮中事务的，我要怎么看哦？”蝶熠涟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楚未风的意思。

“那，你可以问问你师兄啊。难道你都不好奇吗？再说了，你也不参加帮战，你师兄肯定会告诉你的，对不对？”楚未风见蝶熠涟有些松动的意思，更是柔声哄着。

“嗯，好吧。”偏着头想了想，蝶熠涟道：“那我看到师兄就问问他吧，其实，我是有点好奇啦。”

“那你知道要怎么问吗？万一你师兄认为你是在帮我打探什么消息，你要怎么回答他？”楚未风见计谋得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早知道蝶熠涟这么听话，他真该早些让她去帮自己探听些消息才是。

“你怎么老是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蝶熠涟有些气恼，道:“跟我师兄一样烦人。”

见蝶熠涟如此说，楚未风知道她的耐性快要消失了，但还是怕万一，不禁哄着：“涟涟，乖。如果你师兄问你为什么问他这些，你要怎么回答？”

斜睨了楚未风一眼，蝶熠涟打了个哈欠重又靠在他身上，道：“什么怎么回答？哪次我不是和师兄胡搅蛮缠的，反正师兄最疼我了，我只要撒撒娇发发脾气，师兄都会让着我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轻轻将蝶熠涟放平，盖好薄被，楚未风嘴角含笑地出了房门，站在走廊上看着高照的太阳，心情出奇的好转了。

龙妃儿

“师兄，为什么帮里人这么少哦？”蝶熠涟左看右看，发现除了她和她师兄两人，她几乎都没看见别人，觉得好奇怪。

“嗯，最近帮里事情多，大家都很忙。”御天穆淡淡解释着，却没说是因为她回来，所以枫恂涅他们都故意让出地方的。

“嗯，也对。”蝶熠涟不疑有它，点头道：“我们帮许多人也都好像一副很忙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他们成天忙些什么。”

“涟涟，楚未风对你好吗？”御天穆不放心地问道，听蝶熠涟这么说，看起来楚未风也没有让她参与帮里太多的事情，他有些猜不透楚未风的想法。

蝶熠涟看了眼御天穆，低着头，脸庞绯红，低低地说了句：“好。”

“真好还是假好啊？”御天穆见她这副神情，笑着问道。

“师兄，我不理你了。”蝶熠涟脸更红了，低着头就往前跑。

御天穆只是笑着看她跑回蝶居，心里稍稍有些放心，看来楚未风对她，该是真心的，若真是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师兄，你快来。”蝶熠涟高声叫唤着。

“怎么了？”御天穆一踏进房门，就看到蝶熠涟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手指着桌上的一瓶花，便解释道：“花是碧凝放的，每隔三天她会来换一次。”

听了御天穆的话，蝶熠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御天穆，又看了看桌上的花，脸上惊喜的表情已经没有了。

“怎么了？”御天穆看她脸色暗了，有些担心地问道，却也大概猜到她是为着什么。

摇摇头，蝶熠涟似相通了什么，道：“师兄，洛姑娘为什么要放花在我房里呢？我又不住在这了。”

御天穆刚要开口，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对蝶熠涟笑了笑，出门去了，不一会儿，便和洛碧凝一起进屋来了。

蝶熠涟站在屋里，看着两人，有些手足无措，站在这属于她的房间，却觉得自己很多余，似乎，她本就不该回来一般。

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洛碧凝冲她温婉地笑了笑，走过去拉过蝶熠涟的手，柔柔道：“还记得我吗？我曾托你给御天穆带过话的。这花？你可喜欢？”

蝶熠涟看着洛碧凝，呆呆地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碧凝见她如此，便起身对御天穆道：“我先回去了，水无涯那你就再劝劝他吧，终归，我还是希望绯语和他，可以幸福。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和沧月陪绯语出去逛逛。”

“好，我知道。过两日的帮战，你们就不用去了。”御天穆边说着，边把洛碧凝送出了门外。再转过身，便看到蝶熠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问道：“涟涟，看什么呢？”

蝶熠涟还是摇头，低下头，道：“师兄，我有些累了，我想歇息会儿。”

“那你睡吧。”御天穆道：“师兄过会儿再来看你，可好？”

“嗯。”蝶熠涟点了点头，送御天穆出了房门，坐在床边看着屋里的一切，熟悉却又陌生。这是她的房间，师兄替她费心费力布置的房间，从前只有自己和师兄两人，现在，却又多了一个人。

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心里却总是有着阵阵的酸涩。一直以为，师兄会永远照顾着自己，但如今，是自己拒绝了师兄的照顾，又怎能要求他还将自己放在心上。而且，洛姑娘是那么漂亮，懂的事情又比自己多，师兄和她在一起，应该也很快乐吧。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蝶熠涟不觉就睡了过去，御天穆再进房时就见她靠在床边，身上只搭了半条被子，正睡得香呢。御天穆好笑地走过去，轻轻将她放平，又替她盖好被子，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蝶熠涟。

涟涟真的长大了，记忆里那个总是会淘气闯祸的小师妹，终于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也会脸红了。御天穆看着蝶熠涟沉睡的脸庞，突然明白洛碧凝说的习惯是什么意思。

是呵，从来一直陪在她的身旁，看着她长大，替她收拾所有的烂摊子，慢慢地，就以为自己的生活，永远都会是这样。似乎，这就是爱，可当涟涟离开时，他仅仅是难过了一阵，再见到她时，竟没有了心痛的感觉，看到她好，也就不再担心。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御天穆见蝶熠涟似乎也没有睡醒的样子，也就不准备喊她起床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起身，御天穆轻轻带上了房门。

蝶熠涟昏沉地睡着，她梦到自己和楚未风吵架，她想回到师兄身边，可是，却没有了她的位置，她只能一个人在空荡的大街上游走，无处可去。

猛地从床上坐起，蝶熠涟大口地喘着气，紧紧地抓着被子，惊恐地看着四周，才想起，她是在瀚海凌云，是在蝶居。翻身下床，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才镇定下来，再没有了睡意，整理下衣服，出门去找御天穆。

“师兄。”蝶熠涟在聚义厅找到御天穆，他正坐在那里，不知看着什么，眉头紧皱，看起来很棘手般。

“怎么醒了？也不多批件衣服，当心着凉。”御天穆走过来，将蝶熠涟拉进房里道。

“没事。师兄，你在看什么啊？怎么看你眉头紧锁呢？是不是很难啊？”蝶熠涟好奇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安排过两日的帮战人员名单呢。”御天穆道：“这次的帮战，还是瀚海凌云对飘香榭呢。”

“哦…”蝶熠涟失望地说道：“反正楚未风也不会让我参加的，师兄，帮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重视呢？”

“帮战，就是帮派之间的比试。帮战之所以受到每个帮派的重视，主要是因为这是一个检阅各个帮派实力的途径。平时若没有太大的摩擦，没有哪个帮派会主动挑衅，挑起与别帮的争斗。但是帮战不同，这是一个正大光明的方法，即便是点到为止，也能看出一个帮派的实力究竟如何，所以才会被重视，明白了吗？”御天穆尽量解释得浅显些。

“有些明白了。我说那天听见楚未风和泪泪在商量什么，原来是帮战的人员名单。小酌也是，说什么要去当首富，退了帮就没了踪影，根本就是把我忘了嘛。”蝶熠涟撇了撇嘴，失去了兴趣。

“是吗？”御天穆不动声色地淡淡问道，却记下了璇芷泪和泠曦酌的名字，他自然知道她们是谁，可也没听说泠曦酌退帮一事，他更不认为璇芷泪可以参与帮战人员名单这样的大事。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是掩人耳目的？

“嗯。是啊，小酌最没良心了。上次我就听到他们在商量，好像说什么楚未风要和沐若衾组队，然后其他人就自己看着，修为相差不大的组队就可以了。师兄，你呢？你是帮主，你会参加帮战吗？”蝶熠涟问道，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乱七八糟，此时大脑中才模糊地记起自己答应了帮楚未风看看师兄帮里的帮战人员安排。

“不一定，你也知道，下个月便是水无涯和陌绯语的婚礼，他们此时都在忙着准备婚礼，自是没有时间参加。叶沧月和洛碧凝要陪陌绯语，涅估计也不会来参加，所以，我也就不一定会参加咯。”御天穆无所谓地说道。帮战之于他，也没什么重要的。

“师兄，那既然是这样，你就别再看这些了，我肚子有些饿了呢，我们出去吃东西好不好？“蝶熠涟憧憬地说着。

“知道了，这就陪你去，再不去，你的口水就该把我的瀚海凌云给淹了，去沧语楼吃好不好？”御天穆简单收拾了下桌子，见蝶熠涟的样子，忍不住取笑她道。

“随便啦。反正只要是好吃的，我都要吃。”蝶熠涟拖着御天穆就往外走。

御天穆就这样任由她拖着自己，嘴角扬起轻快的弧度，他的师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龙妃儿

再回到飘香榭，蝶熠涟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楚未风自把她从瀚海凌云带回，问清了师兄他们帮战的人员安排，便不许她再踏出房门一步，她再不懂，也知道这算是软禁，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楚未风为什么软禁她。

璇芷泪每天都会给她送来饭菜，可今天没有，因为是帮战。蝶熠涟看着桌上的茶杯，愣愣地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突然门被推开，她吃惊地看着门口的人，赫然是沐若衾。

“沐姐姐。”蝶熠涟看着她走进，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没有去帮战？”

“我从来不参加帮战。”沐若衾站在门口，看了眼蝶熠涟，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帮楚未风收集情报而已，帮战这类的，我从不参与。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吗？还是，不欢迎我？”

“不是的，沐姐姐快请进。”蝶熠涟见她如此说，虽然不太明白她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但也只有请她进屋：“沐姐姐，喝茶。”

“蝶熠涟，你是不是喜欢楚未风？”沐若衾看向她问道。

听沐若衾如此说，蝶熠涟有些心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手捧着茶杯，几次想要开口，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你替你回答吧。你喜欢他，对不对？而且，你认为，他也喜欢你，我，没有说错吧？”沐若衾看着蝶熠涟，缓缓地开口。

有些扭捏地放下茶杯，蝶熠涟轻微地点了点头，却急忙看向沐若衾，略有些慌乱地说道：“沐姐姐，我不是有心的。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也说不清楚。”

没有声音，蝶熠涟见沐若衾只是看着自己，更是有些心慌，嗫嚅着：“沐姐姐，你找我，是为了这事？”

看着蝶熠涟，沐若衾突然觉得她和自己一样，都很可怜。她轻轻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找你，要你把楚未风还给我的？”

蝶熠涟没有回答，可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沐若衾，她就是这么想的。

“你真的觉得，楚未风喜欢你？”沐若衾看着她，眼神有些涣散，道：“你错了，他不是喜欢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他只喜欢他自己。”

蝶熠涟睁大了眼睛，一时还不明白，沐若衾说的是什么，呐呐地道：“沐姐姐，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

猛然拽过蝶熠涟的手腕，沐若衾将她拖到梳妆镜前，死死捏住她的脸庞，恨声道：“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其实你明白，对不对？看看你那张脸，只会装无辜装天真，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看到蝶熠涟惊恐的眼神，沐若衾似乎很满意，放开她的脸孔，自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丸药，看着蝶熠涟，道：“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告诉你，这叫做摄魂丹。吃了它，你就不会再醒来，明白了吧？”沐若衾看着手中的丸药，狞笑着，出手捏住蝶熠涟的脸孔，将药送进她的嘴里，迫使她吞下了丸药才松开手。

自嘲地笑了笑，沐若衾才道：“你和我一样，不过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罢了。自以为楚未风爱上了自己，到头来，不过是傻傻的被人骗了。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加入飘香榭吗？哼，他背着我找到璇芷泪，软硬兼施地逼她将你的名字写上去，以为我就不知道了吗？知道为什么你会被软禁在这里吗？你对于楚未风而言，还有着利用价值。他要打击瀚海凌云，他要打击御天穆，还得靠你去帮他。所以，他现在怎么敢让你知道，你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呢？”

蝶熠涟看着，听着，被她所说的吓到不能言语，只能愣愣地摇了摇头，她根本不知道，沐若衾究竟想要怎样。她也不知道，沐若衾所说的每一句话，她能不能相信，自己真的会死吗？她更想知道，真的如她所说，楚未风仅仅是在利用自己？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一颗棋子？

房门突然被撞开，蝶熠涟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楚未风，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喉头还有着一丝腥甜，她再也忍不住，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虚弱地倒在了楚未风的怀里，一片黑暗，她什么都不知晓了，她也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晓。

“沐若衾，你对她做了什么？”楚未风看着怀中的蝶熠涟，她吐出的鲜血，让他心惊胆颤。如果他没有猜错，沐若衾给蝶熠涟吃下的，应该是她自基米那拿走的迷魂丹。可是，基米只说迷魂丹服下会昏迷，并没有说会吐血，难道说，基米骗了他？这根本不是迷魂丹？想到这，看向沐若衾的双眼，更是冷冽。

“做了什么？”沐若衾看到楚未风的眼神，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又重新抬起头，傲然看向他道：“心疼了？楚未风，你不是只要利用蝶熠涟吗？现在利用完了，她也就失去了价值，对于我们而言，她只是一个包袱，小小一颗摄魂丹，就解决了这个包袱，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怒瞪着沐若衾，如果不是怀抱着蝶熠涟，楚未风很想扇给她一耳光，但他不能，他只能瞪着她，吼道：“她是不是你的包袱，我不管，但她不是我的包袱，她是我的女人，你居然敢动她？”

被楚未风最后一句话彻底地打倒，沐若衾哑声道：“她是你的女人？那我呢？我是什么？楚未风，我跟了你三年，连我最宝贵的贞操，我都毫不犹豫地交给了你，你把我当作了什么？”

冷冷地看着沐若衾，楚未风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我只把你当作是我的副帮主。至于你的贞操，是你心甘情愿交给我的，不是吗？现在来指责我什么？当初，我可没有逼迫你。快把解药交给我。”

沐若衾听着，蓦然大笑出声，看着楚未风道：“撇的可真干净，怕你怀里的人儿误会吗？且不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我给了你解药，你以为蝶熠涟醒来，还会再相信你吗？”

“什么意思？”楚未风看她笑出声，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告诉了蝶熠涟，你根本不是爱她，你只是利用她。所有的一切，我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你觉得，她还可能再相信你吗？如果她有醒来的一天，说不定她会恨死你。就让她永远醒不过来，不是最好吗？”沐若衾得意地说道，眼神蓦又转为愤恨：“楚未风，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给我滚，滚回你的房间里去。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楚未风看着沐若衾，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

“疯子？没错，我是疯了。但是，楚未风，你记住，是你把我逼成一个疯子的。”沐若衾冷淡地说完，却在门口看到了璇芷泪，轻哼了声，自回房去。

“芷泪，你进来。”将蝶熠涟置于床上，楚未风吩咐道：“我会去五庄观一趟，你先替我照顾好涟儿，再派人看住沐若衾，明白了吗？其余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属下明白。这就差人看住副帮主。”璇芷泪点头答应着，转身离去安排人手。

楚未风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蝶熠涟，抚过她的脸颊，涟儿，你会相信沐若衾的话吗？你真的相信，我只是在利用你吗？涟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在我的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涟儿，我一定会让你醒来，一定。

龙妃儿

楚未风来到蜀云阁，不待通传便直奔聚义厅，要找基米，脸上的表情，似千年寒冰，一旁众人愤怒却也不敢上前说话，只盼帮主赶快前来。

“这是怎么回事？楚帮主大驾光临，你们怎么一个个像木头般杵在这？还不赶紧奉茶？”猗茜冷踏进聚义厅，就看到楚未风站在正中间，脸色不善。

“不用假忙活了。”楚未风冷眼扫过，道：“猗茜冷，明人不说暗话，让基米出来见我。其他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人，没必要全站在这里添堵。”

“楚帮主好大的怒气啊。不知道基米是哪里得罪你了？难道和我就不能说了吗？”猗茜冷挥挥手，让厅内的众帮众离开。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找的人，是基米。别跟我拖延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楚未风说道。

“那就请楚帮主跟我来吧。”猗茜冷见他面露不快，心知躲也是躲不过去了，只得带他前去见基米。

“基米，为什么蝶熠涟服了迷魂丹会吐血？还是，你给沐若衾的，根本就不是迷魂丹？”楚未风一见基米，开门见山地问道，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给沐若衾的，的确是迷魂丹。除非，沐若衾还给她服用了其它的东西。这个，只能找普陀的澜汐鸢或者是化生的枫恂涅前去替她诊视了。”基米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实情回答他。

“这些我不管。总之，如果，蝶熠涟没有再醒来，你和猗茜冷，还有蜀云阁，就等着陪葬吧。”楚未风恶狠狠地撂下话，掉头就走。

望着楚未风的背影，猗茜冷惊道：“基米，这是楚未风吗？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失态？”

“是他。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吧。”基米沉吟片刻，看着猗茜冷，面上严肃，眼里，却是一片柔情，道：“冷冷，你，愿意和我离开吗？”说完，向她伸出一只手。

将自己的纤手放到基米的手掌心中，猗茜冷柔柔地说道：“不论在哪里，你，就是我的江湖。”

楚未风出了蜀云阁，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去普陀找澜汐鸢，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可以请动她。但是，难道要去瀚海凌云找枫恂涅吗？势必会被御天穆知晓，但是，他不想让他知道。
踌躇半晌，楚未风决定去普陀山碰碰运气，也许，澜汐鸢会愿意诊治蝶熠涟也说不定。实在不行，他再去找枫恂涅。只是，抬眼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哪还有时间让他考虑去哪里呢？何况，还有沐若衾，也需要他回去处理。想了想，楚未风还是决定，直接去找枫恂涅。
踏进瀚海凌云的大门，楚未风有些后悔，自己该去找澜汐鸢的。也罢，既然已经来了，现在后悔也是无益。

“不知楚帮主前来，所为何事？”前几日的帮战，飘香榭赢了瀚海凌云，御天穆虽嘴上什么都没说，但水无涯等人均心知肚明，御天穆曾告诉过蝶熠涟他们帮战的人员安排，所以楚未风排出的阵容，才能有效克制他们。大家心里虽气，却也不便说什么，洛碧凝也是出奇地沉默，什么都不曾说过，他们更是无法开口，却没料到楚未风还敢独自前来。

“我想请枫公子随我去一下飘香榭。”楚未风见一众人都在，有些困难地吐出自己的要求。

“涅没空。你帮里死人不死人的，和我们没关系，自己找人看去。”水无涯冲冲地说道，就想赶楚未风出去。

“无涯。”御天穆拦住水无涯，看向楚未风的眼里，有着深思。他了解楚未风，能够不与自己碰面，他决不会前来，但如今，他却肯孤身来到瀚海凌云，只为请枫恂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甚至隐约觉得，是与蝶熠涟有关。

“楚帮主。你要请枫恂涅跟你去飘香榭，可以，但是，你必须说清楚，为什么是涅？”御天穆想要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楚未风停了停，方道：“沐若衾给涟儿服了摄魂丹。”

“什么？”御天穆失神地喊道。

“不是，是这样的。沐若衾以为她从基米那取走的摄魂丹，她给涟儿服下了，但她并不知道，基米给她的，其实不是摄魂丹，而是迷魂丹。”楚未风见御天穆如此大的反应，估摸着他应该会同意枫恂涅随自己回飘香榭，索性一并解释给他听了。

“如果基米给你的真的是迷魂丹的话，蝶熠涟便不会有生命危险，迷魂丹最多只会使人昏睡，两天后，必定会醒来。又何须枫恂涅跟你回飘香榭呢？”洛碧凝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这样吗？”御天穆听了，略有些放心。

“基米是这样跟我说的没错。但是，我不知道沐若衾给涟儿服下的，是不是仅是迷魂丹。当我发现时，涟儿已经服下了迷魂丹，并且口吐鲜血。我问过基米，他说只能请澜汐鸢或者枫恂涅前去替涟儿诊视。”

众人不再说话，澜汐鸢的脾性，他们都不太清楚，但有一点，他们也都不相信，楚未风可以请动她前去替蝶熠涟诊视，那么，自然只剩下枫恂涅了。

“涅，你和楚未风去飘香榭替涟涟看看吧。你的医术，我也很放心。另外，尽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御天穆开口道。这个时候，蝶熠涟的性命才是最关键的，其它的，暂时就放一边吧。连楚未风都可以前来相求，他更没理由不同意。

“那，好吧。楚帮主，请带路吧。”枫恂涅看了看御天穆，又看了看一旁的叶沧月。他当然知道叶沧月不会愿意他前去的，但，他是医者，何况，天穆已经开口了，他又怎好拒绝？只得以眼神安抚叶沧月，希望叶沧月能理解他。

厅内剩下的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确切地说，谁都不知道改说些什么。水无涯碍着陌绯语在场，早已浑身不自在，寻了个借口出门去了。剩下御天穆对着洛碧凝姐妹三人，更是有口难开。

“御天穆，你不觉得你刚才很过分吗？”叶沧月一向心直口快，这样沉默着，她是受不了。

“沧月，你陪绯语回沧语楼吧。说好今天，锦绣衣庄会将做好的嫁衣送来给绯语试穿的。”洛碧凝接过叶沧月的话道，不想她提起这些。

“碧凝，你为什么老是要这样护着他？”叶沧月的俏脸上，满是愤怒，又不好发作，只能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

“沧月，走吧。陪我回去试衣服可好？”陌绯语拉起叶沧月，半哄着她，她也不明白碧凝为何总是这样，可是，她也不能见沧月和碧凝为此而争吵起来。

“试什么试？明知道水无涯不爱你，还要嫁？”叶沧月再也忍不住，冲陌绯语叫道：“你当他是宝，他却弃你如敝履，你还嫁什么？”

“沧月。”洛碧凝听她这么说，忙叫道，却已经晚了。陌绯语的眼里，噙着泪水，脸上的神色，更是不堪，浑身战栗着，就像随时会被风吹倒一般。

“绯语，绯语。”叶沧月后悔地唤着，满脸泪水：“对不起，是我错，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打我，你骂我，就是别这样，好不好？”抓过陌绯语的手，便要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沧月，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会怪你呢？我知道，你心疼我，我都知道。”陌绯语抽回自己的手，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陪我回沧语楼，好不好？”

御天穆在一旁看着，很是不忍，对洛碧凝道：“碧凝，对不起。刚才，我是疏忽了你，还有，无涯他，我会劝他的。”

洛碧凝轻叹了口气，道：“我也累了，我先陪绯语和沧月回去了。蝶熠涟那，枫恂涅若是没有办法，你就拿着这个，去普陀山找澜汐鸢吧，她定会前去替蝶熠涟诊视的。至于水无涯，我只希望，他能给绯语，留点最后的自尊。”递给御天穆一个玉佩，洛碧凝与陌绯语和叶沧月离去。

御天穆低头看着洛碧凝递给他的玉佩，淡白色里透着一丝碧蓝，只有碧凝两个字。这字，这颜色，让他的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画面，却快到什么都抓不住。再抬头，三人已没有了踪影。

碧凝，涟涟，想到她们两个，御天穆有些忙乱。他无法漠视涟涟，可碧凝，她的安静，总让自己有着不可言喻的内疚。这样的纷乱，何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