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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楼

楼主 |
发表于 2008-2-11 17:3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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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广东
三十六[终章]
静谧的庭院,秋海棠犹自做尽了妍态,翘首倾听忽急忽缓的春风的翕动。
窗明几净,几只逐暖的飞鸟掠过。偶尔,有几只彩蝶翩然落于书页上,抖落着双翼明艳的鳞片。我不想赶走这些春的舞者,任由它们停于书上发间,夹杂着秋海棠的沁人馥香舞动。那一舞,一振翅,仿若舞姬裙袂飞扬。
是啊……已是早春时节,秋海棠竟倔强到这个时候还未凋零。
它们如我一样盎然么?
“哎……娘子,不要老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出来晒晒太阳。你看,阳光多好啊——不晒太阳会发霉的。”熟悉的白色身影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似嗔非嗔地看着我,纯黑的瞳孔中笑意仿佛就要溢出。
我放下书卷,慵懒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吧,且舍命陪陪夫君。我们去女儿村好吗?”
“去哪里都可以嘛。”他走过来将我打横抱起,导标旗一扬,一个眨眼——就已到了傲来国的女儿村村口。
“喂!我还没整妆容呢……”被突如其来的兔起鹘落吓了一跳,我忙不迭地挣扎下来,“这会很丢夫君的面子的——”
他淡淡一笑:“你?淡妆浓抹总相宜。”
时值二月。东胜神洲的春意总比余地来得早些,长安的河流尚有封冻的时节,女儿村里的小溪却流水汀淙,鱼翔浅底,丝毫无法感受到长安那种犹自料峭的春寒。春风拂面,拂红了一丛丛桃花,树下落红寥寥无几。鸟鸣嘤嘤成韵——当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我与开阳骈坐在桃树下,阳光透过花间的罅隙投下斑驳的光点,落了一身。
“开阳……”我含糊地低唤。
“嗯?”他笑着转头看我。
“我们两个……是怎样认识的啊?”
他脸上浮起兴味的笑,捏了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过来,四目相对,“怎么,想知道了?以前怎么就不听你说。”
“以前那是没机会说。”我扳了一下他捏着我的手,“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他抬头笑了笑,阳光溅落,将他的脸衬得如梦似幻。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是个十七岁的小丫头,长得小巧玲珑,个子还不到我的肩。我哥给了你一把镔铁双剑,那天他居然出乎意料地穿了黑衣。我在后面站着,当时觉得很奇怪,大唐官府一般是二十岁以上才能入门,除非是资质过人或有后门,后来听师父说,是他欣赏你的眼神。他说,淡定,从容,安静,此女必成大器。当时我听着有些好笑,对于你这么个小师妹也并不存有什么关注,可我那天只是开玩笑地叫了你一句‘黄毛丫头’,你就对我有了逼人的气势。到那时我才开始注意你的容貌,竞和若水一模一样,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注意你的。
“对你有了真正的感情是在第二次见到你。我闲来无事,就换了一身衣服出门。见到你口中呼之欲出的‘笠阳师兄’,我差点便笑出来,正待你叫我笠阳时爆发大笑,你却正色,一眼看破我就是开阳。我很惊讶,你一个与我交往很浅的丫头竟能认出我们兄弟俩谁是谁。你问我,‘那么你爱的人也不能吗’,我笑了笑,搪塞了一句‘我没有爱的人’,万万没想到你会怯生生地低头道歉……你说我和笠阳的气质不一样,所以很容易辨别。我僵在原地,心想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心细如斯呢?看着和若水长得一模一样的你,我就决定了,将你当成若水,呵,告诉你你可能不高兴,当时我只是把你当成替身……”他忽地住了口,转过头,声音极轻,“你……不会怪我吧?”
我眨了眨眼,淡然阖目,“当时知道的话也许会吧……不过现在不会。”
“若水其实是我娘在天宫的姐妹……我娘名叫紫璇,初年她化名为静轩与我爹相爱,所以有了我们兄弟俩。若水为了救笠阳而死后,娘为了我,制造了一个和若水长得一模一样的你。”
“我知道。”我伸手拨弄着脚边的青翠蔓草,“浮云都告诉我了。”
“天宫一战,因你知道了你的由来……所以,若水必须转世,把这一切都埋葬掉,成为永远的秘密。只惜我知道得太晚,先前我还骂她无情。”他揽着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颓然漫嗟,“她为了和我爹的爱,忍辱负重在天宫破坏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是个司职破坏的神。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见我们父子一面。天宫那个地方,不容许任何天神有亲人,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对我们道出实情的原因——终于在那天,她吐露了真情,换来的就是她的死。”握着我的那只手起了无声的战栗,“你当时也垂危,我将你从天宫带回来时,明青夔居然都摇了摇头说,他无能为力。”
“所以你竭尽全力为我找药?”我愕然抬头,他在我垂危时的落魄孤寂,心胆欲裂……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完全没有想象的勇气。我的手冰冷而颤抖,一遍一遍摩挲着他的脸,“傻瓜……真的是个傻瓜……”
“你在我面前就好了……你怎么叫我傻瓜都没关系。”他握住我的手,遒劲有力,让人安心的温度传来,“之后给你喝了孟婆汤,就有了新的你——有了,我的娘子。其实说实在的,天宫才是你的故里……”
“呵……你就不怕我又要重新认识一次你?这样很累的。”倚在他的肩头,嗅着沁鼻的花香,我慵倦地问道。
“那还好啊,说不定你认识那个从前的我,是个坏蛋呢。”他怜爱地扯着我脑后的发梢。
“哎,说些轻松的吧……”我抱膝坐起,撷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斜插入鬓,“我们两个难道从来没有吵过架?或者说……干过什么恶作剧?”
“那可就多了——”他坏笑着与我卖关子,“你确定要听?”
“嗯——说嘛。”
“有一次你喝醉生梦死喝多了,醉倒在师父的宅邸,我就和我哥把你抬回了赵府。啊,那个时候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连醉生梦死酒性烈,毒性也大都不知道,还喝了那么多。我找了郎中,他说要药浴——药浴就药浴,我和哥就帮你脱了外衣放到药缸子里泡了一晚上,再给你换上一套酒红色的女装……啊啊,你拽我耳朵做什么!”
“好啊,你们劫财还好说,居然劫色!”我拽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去死吧你!”
“哇呀——好痛的!放手,放手啊……”他同样龇了牙痛呼。
我笑着松开钳着他的手,继续恢复到刚才的姿态,倚着他想些许凌乱的事。
我仰望九天之上的碧霄,想象着那座富丽堂皇的玉楼金阙,那上面又是如何一番奢靡景象……
那便是我命运开始的地方?
而此刻我却在凡间靠着自己的归宿,带着好奇与敬畏仰望。
而现在,哪丝情结从天宫缱绻到我的身边?我又有哪一丝情愫关乎对于它的眷恋?
只有身侧的人紧紧地抓住了我,让我们此生再不得马不停蹄地错过。
(End.)
[ 本帖最后由 祭.默月 于 2008-2-16 15:0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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