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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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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9 17: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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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东
未曾想到诺无离出手这般的快,只一眨眼间,长剑便已到了面前,孤孽不及细想,以手反握袖中的画龙扇紧贴臂间,硬生生迎了上去,扇剑相交,孤孽倒退了一步,只觉手臂似要麻木了一样,那诺无离却只是剑势一顿,接着变刺为削,直指孤孽喉间。
大喝一声“来得好”,孤孽飞身而起,画龙扇展开挡住剑势,招还未用老,忽又闭合直拍向诺无离的剑身,“啪”的一声,将诺无离的长剑几乎震脱了手。两人你来我往,诺无离的剑势凶猛,宛如巨浪一般,但孤孽的一把画龙扇忽展忽合,却如那浪尖上的小舟,随了波浪起起伏伏,两人一时战了个旗鼓相当。
打了约小半个时辰,不止是孤孽心中叫好,诺无离也是暗暗称奇,看这少年的身法应该是化生寺弟子无疑,化生寺弟子一身内功深厚,能挡得住自己的剑势并不以为奇,奇的是这少年回手之间力道甚大,非寻常化生弟子能为。再凝神细看,那样如月光一般的银发,那样清俊不沾凡俗的容颜,这三界,只有一个人是如此吧。
“你是孤孽?”
将出剑的力道减弱,诺无离问。
“是。”
孤孽趁势将身形一退,收了扇,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不是太子的富贵之气,看起来温雅清俊,只是眉宇间,似锁了愁结。
“谢谢你救了。。。。。。她。”
诺无离垂下剑去,迟疑了下方又问:
“她,好不好?”
“她,你是说离姑娘么?”
孤孽摇了摇头:
“我医得好她的伤,却医不了她的心,诺公子,本来此事属你们的私事,我不该过问的,可我看着离姑娘的样子,唉。”
“阿诺,阿诺她怎么了?”
诺无离一惊,一把抓住了孤孽的手臂。
“她整个的人,如痴了一般,怎么叫她都不应,我没办法,只好将她送到了太子府中,不管怎么说,那里总安全一些,诺公子,你若有空,最好去看看她。”
叹了口气,孤孽将离无诺的情形说与他听,本是想责怪他不该负心薄悻的,但见他脸色越来越白,便只轻描淡写道:
“诺公子,这世间,最难得是有情之人,离姑娘对你用情至深,只望你能好好珍惜才是。”
“我。。。。。。。”
诺无离面若死灰,眸中藏了泪,嘴角噙了一丝苦笑,半响方道:
“我何偿不知道,只是。。。。。。有些事。。。。。。也非得已,孤孽,我求你件事,你带了阿诺走罢,走得远远的,去朱紫国好,女梁也好,你就告诉阿诺,诺无离负了她了,求她原谅,求她好好地快乐地生活下去。。。。。。”
他是误会了什么吧。孤孽一怔,急忙道:
“诺公子,还请你不要误会,我跟离姑娘只是朋友之谊,你怎的说出这种话来。”
“是么。”
诺无离脸上又恢复了常色,淡淡一笑:
“我本也没说你们什么,何必要解释?我误会了什么?所谓两情相悦,是两个人互相喜欢,我即已不喜欢她了,她又何苦非要记得我,你还是跟离无诺说明罢,孤兄,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轻轻一揖,竟转过了身去,顾自看着那桥下流水,再不回头。孤孽怒极,冷笑道:
“诺无离,你的心怎的如此之硬?像离姑娘这般痴情的女子,你还能再寻得到么?莫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孤兄是说你自己么?呵呵,想当年那墨舞月墨姑娘可也是一片痴情啊。”
诺无离并不回身,这轻轻一句却叫孤孽心如刀割,再也说不下去,是啊,他有何资格说别人,他自己本就是个负心人,如何来说别人负心?他只有默默地,默默地离去。
听得孤孽踉踉跄跄地离开了,诺无离本是挺拨的身子突然有些颤抖,目中流下两泪来,喃喃道:
“阿诺,对不起,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恨我,忘了我,快乐地生活下去。。。。。。”
天色渐晚,夜幕沉重地笼罩上来,可他的心,比夜幕更沉重,将宝剑轻轻举到眼前,他苍凉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回到长安,走进红妆楼,将身上的银子都拍了出来,大声道:
“小怜香呢?快叫她来,陪我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朝是与非,可他还能醉得几朝?他焦急着,等待着,直到听人说,孤孽带着离无诺离开了太子府,不知往哪里去了。
“她总算安全了。”
诺无离如释重负,离开了红妆楼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准备,腊月二十五,小年刚过,天是阴沉的,似要下雪的样子,一入夜便伸手不见五指。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正是时机,他要行动了。
是夜,太子府内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侍卫来回走动,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一跃而上,如狸猫般行走着,直到太子侧妃宁妃的寝宫的房顶,才停了下来,轻轻揭开了琉璃瓦,露出一个不大的空隙来,俯身往下看去,正可看到太子与宁妃嘻笑饮酒,然后又扶着她进了内房,只留下个侍女候在那里。
这回,没错了。
黑影毫不迟疑,趁守卫巡逻回去的片刻,一个倒挂金钩悬在窗前,沾破窗纸,吹入了一缕迷魂烟,然后又迅速地回到了房顶,一动不动,等了约半柱香的时候,方跃下房去,用刀轻轻拨开了门,再回身,掩上,看了一眼埋首昏睡的侍女,一步步往内房门前行去。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推开内房的门,烛光隐约映出红罗帐内的两个身体,一点点抽出宝剑,正准备直劈下去,却听得幽幽一声叹息,有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道:
“果是如此,无离,我猜得果是没错。”
是。。。。。。
他突然地不敢想,却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手中的宝剑只略一迟缓,便向床上的两人又劈了下去,不管怎么样,不管会发生什么,他都要完成任务的,甚至不管,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柔韧的此最相思自身后卷了过来,绕住了他的剑锋,又被他震开,两个昔日的情侣交战在了一起,不多时便惊动了侍卫,呼喝着赶了过来,几个武功高强的抢先进去护在床前,其他人便将两人团团围住,黑衣人见行刺已是不能,也已无了退路,把心一横,转身向围过来的侍卫剑挑足踢,对那一根直击过来的飘带毫不理会,竟似是情愿死在那飘带之下。
“给我把刺客拿下,重重有赏,若走了他,你们一个也不用在这儿了。”
已清醒过来的太子在侍卫的环护之内怒声喝道。这些侍卫是做什么吃的,竟被刺客直闯到这内室来,若不是离无诺,只怕自己的性命真就不保了。
“无诺,这回可幸亏你了,呵呵,我早该想到身边带几个女子作侍卫的,你。。。。。。”
话还未说完,正与黑衣人交战的离无诺手中飘带一挥,挡住了几把攻向黑衣人的刀剑,凄声道:
“太子殿下,无诺斗胆,请您放过他的性命。”
“无诺,这是为何?”
太子一怔。
“因为,因为。。。。。。”
看着离无诺凄楚的面容,太子忽然明白了过来,长叹了口气,道:
“也罢,都听好了,不许伤了他的性命。”
此时黑衣人已是多处受伤,无力再战,转头看去,正见离无诺憔悴之极的容颜,不禁心中一软,将剑抛于地下,道:
“无诺,你何苦如此。”
离无诺没有回答,却走到太子面前跪了下来:
“殿下,求您放过他,无诺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包括,做我的妃子么?”
太子突然笑了起来,看了黑衣人一眼,道:
“我想你就是无诺爱着的人,叫什么诺无离的吧,哼,诺无离,又有何人能许诺永不分离?也罢,看在无诺的面子上,你只要说出是谁人指使,我便放过你。”
“我即来了,便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我也不会跟你说任何你想要听到的事。离无诺,我早已不喜欢你了,你不用这般的替我求情,我生我死,与你无干,你不明白么。”
诺无离冷哼一声,扯下蒙面的黑巾,傲然道。
“我不信,你曾说过,至死也不会与我分离的,我不信。。。。。。”
听着昔日爱人的一字一句,离无诺泪流满面,那爱那情,那往时的甜蜜,他真的都忘却了么?不,不会的,她不信。
太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看到了离无诺的痛,也看到了诺无离的焦灼,嘴角牵出一丝微笑,他挥了挥手:
“诺无离,你即不肯说,那怪不得我了,念你与无诺是旧识,我赐你一杯毒酒,也算让你死个全尸吧。”
淡红的酒液倾入玉杯之中,里面掺了最毒的孔雀胆和鹤顶红,诺无离看着那酒杯,苦笑一声,正想取过来,一双纤纤素手却先一步将那酒杯端了过去。
“无离,记得我们曾经说过,至死不离,我怎么肯忘了那誓言。”
“你别傻了无诺,我说过已不爱你了,那誓言自也算不得数。”
诺无离慌乱之极,额上竟冒出了冷汗,疾步向前便想抢下毒酒,奈何他方一动,便被侍卫拦住。
看着他焦灼的样子,离无诺垂下泪来,低低道:
“可若没了你的爱,我与死又有何异?”
说罢,不待身旁的人近身,一仰首,便将那毒酒尽数倾入了喉中,不过一瞬,只觉腹中痛极,强忍着那痛楚,离无诺一步步走向目眦欲裂的诺无离,微笑着,想要他记住自己最美丽的样子:
“你说过我笑着时的模样最美,我也说过,若我离去,只会是因为你没有实现你的承诺,可,即便你不再爱我,我又如何能不爱你。”
一缕血丝自唇角滑落,可她终是倒在了最爱的人的怀中,感觉着灼热的泪落在她脸上,听着他说:
“无离,你真傻,我又何时曾不爱你,就怕你会陪了我一起死,我才想要你不再爱我,想要你活下去。。。。。。”
原来,他从不曾背叛过她啊,原来,他一直是爱她的啊。。。。。。
意识已渐渐模糊,是要死了吧?离无诺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因为她是跟最心爱的人在一起,也再也不会分离。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还有痛不欲生的诺无离,原来爱这个神奇的东西,真的可以让人不惧生死的,太子怔怔地看着即便是已闭上了眼睛也还在微笑的离无诺,突然地有些恍惚,自己有那么多的妃子,有谁会愿意为自己死么?
抱紧了自己的爱人,诺无离平静地抬起头来,向太子道:
“太子殿下,请赐我一杯酒,我只求,与她葬在一起,安安静静地,永远地在一起。”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太子倦怠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来人,去把孤孽找来,就让他安排你们的后事吧。”
听到召唤赶来的孤孽看着马车上躺着的两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两个,真的死了?”
“你说呢?”
太子长声叹息:
“你是医师,可以去看一下。”
不用看,君无戏言,以太子的身份,是不会跟他开这个玩笑的,何况,他也知道,行刺太子,乃是死罪。
斥退了下人,太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孤孽的肩:
“寻个清静的地方,把他们的。。。。。。棺材葬了。”
棺材?什么意思?
看着孤孽惊诧的目光,太子颇有些得意:
“这逃情酒也珍贵的很,唉,我还没尝过的倒让他们先尝了,这两粒解药,待你带他们走得远了再喂给他们吃,记住,让他们隐姓埋名,万不可再出现在长安,不然,即便是那边放过了他们,我也不一定会放过他们的啊,哈哈。。。。。。”
看着太子的笑颜,孤孽似又看到了那个在梅园初见的毗沙门,他总觉得,那个毗沙门要比太子真实的多,也亲近的多,并不是因了身份,若他还是毗沙门,自己与他定是最好的朋友。
“我欠你一个人情,太子殿下,若有事吩咐,孤孽当万死不辞。”
拱了拱手,孤孽诚挚地道。
“这是他们自己救的自己,他们有情,我又岂能无义,再说,若不欠这个人情,你便不帮我么?”
太子呵呵一笑,道:
“自然也帮。”
“那,我若要你刺杀呢?”
孤孽突然地迟疑了。
“呵呵,与你开玩笑的。”
太子转过身去,负了手,不知看向哪里也不知是不是在跟孤孽说话:
“其实,我也不想做的,可是,若我的太子之位不保,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他也一样。。。。。。若我继了皇位,也不会让一个隐患在身边,唉。。。。。。”
孤孽看着他突然有些萧瑟的身影,慢慢地退了出去,驾起安放了那一双爱侣的马车,往城外而去,他不太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谁继了皇位还不一样?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的,现下最要紧的,是把马车上的两人送到安全之处,这种有关谋逆之事,是不会有人想留下活口的。
寻了一处安静之地将两具棺木葬下,石碑上刻了两个名字:
诺无离、离无诺
从此这三界便再没有这两个人了,不会再有轰轰烈烈的事发生,但却平凡而开心,这反是他们之幸。
[ 本帖最后由 雪倾城 于 2010-2-5 09:3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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