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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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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9 16:2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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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东
第三十二章
很快他又坠入纷乱的梦境之中,却又是那么真实,因为他看到了莫灵烟寂寞独坐的身影,还看到了墨舞月凄清绝望的眼神,远远地看着他,跟他说:
“孤孽,过来抱紧我,我好痛,好痛,身也痛,心也痛。。。。。。”
徒劳地伸出手去,他却只能看着两个女子离他越来越远,直至不见。拖了沉重的脚步拼命地追赶过去,却只见一片茫茫迷雾,两个仙侣般的人慢慢出现在他面前,向他道:
“尘儿,快回去,你的事还没有做完,爹跟娘会在天上看着你,记着,一定要好好地,好好地。。。。。。”
一阵迷雾腾卷,倏然将那两个身影吹淡,而自己的脚步也越发沉重、沉重,竟叫他直坠落了下去,宛若深渊谷底。
“啊”的一声大叫,孤孽双手狂舞,好像终于抓到了什么,极真实确切地在手中,叫他清醒过来,蓦地瞪大了眼睛,周围有不少的人在看着他,而他的手,正紧握着一个兰衣少女的柔荑,那少女的一双眼睛,宛如湖水一般幽兰,连发丝也是,而那双湖水般的眼睛,此刻也正在看着他,面无表情,清泠的如一块百年寒玉。
有瞬间的沉寂,似乎屋内的人一时都忘了要怎么做,终是站在兰衣女子身边的那副帮主突然地明白了过来,上前一步怒道:
“放开。”
忽地抽出腰间青龙刀便砍向孤孽的手腕,刀风凌厉,竟是想要把孤孽的手直砍下来。
“铁副帮主,别胡闹。”
一声低叱,兰衣女子手间飞出一道蛛丝来,这看似极柔极细的一道蛛丝,却将那青龙刀堪堪地扯斜了几分,贴了孤孽的手略斜斜砍下。
急忙松了手,孤孽略有些尴尬,想起身道个歉,却觉身体不是自己了似的,脑中也微有晕眩。
“对不起,失礼了。”
勉强撑起身子,孤孽歉然道。
“没什么,鬼贼公,你过去瞧瞧。”
“是,帮主。”
鬼贼医恭敬地应了一声,走过去试了试孤孽的额头,又把了下他的腕脉,神态有些奇异,道:
“烧退了,想来是没什么事了。”
“那就好,孤公子,你好好休养吧,箬水会照顾你,有什么事,找她就是。”
兰衣女子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去,道:
“好了,我们走吧,正事要紧。”
屋中众人齐齐答应了一声,俱随着她往外行去,那铁副帮主临行前还恨恨地看了孤孽一眼,似是极为不愤,屋中便只剩了一个粉衣乌发的少女,看着他们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方转身向孤孽道:
“躺下,你高烧方退,要好好休息,小子,命真够大的,又在鬼门关上捡了条命回来。”
说着转身出去,过不多时捧了套衣衫回来,俯身便去解孤孽的衣裳。
“你。。。。。。要做什么?”
孤孽吃了一惊,急忙挡开她的手。
“切,帮你换衣裳啊,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粉衣少女脸上似笑非笑,瞥了孤孽一眼,直起身道:
“你若是自己能换,我就不帮你了,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走至门口,忍不住又回头大笑:
“好几天了你的衣衫都是我帮你换的,要看什么也都看到了,这会儿害的什么羞,哈哈,哈哈。。。。。。”
看着她的背影,孤孽哭笑不得,抓过床上放的那套衣衫,方觉自己原来满身大汗,连被褥也几乎湿透。
外面天气甚冷,但屋中升了只火炉,很是温暖,再细看,也不是初来时的那间房子了,红木的桌椅、雕花的屏风、檀木的床榻,还摆了几盆天山云雪,摆设极是精致。换了衣衫走下床来,只觉脚下绵软,竟险些儿跌倒。
心知是自己受伤失血过多,又受了风寒的缘故,孤孽闭目盘膝而坐,缓缓吐呐行息,内力在周遭经脉运行,直至毫无凝滞了,方又站起身来。
这是什么地方?救了自己性命的又是些什么人?那被称作帮主的兰衣女子又是谁?
孤孽心中极是迷惑,正想出去看看,那粉衣女子已一步闯了进来,把湿透的被褥给他换下,又抱出去晒上。
“姑娘。。。。。。”
孤孽迟疑地道。
“我叫箬水,浅墨箬水,你不用姑娘姑娘的,我听着别扭。”
粉衣女子将端来的汤药放在桌上,又指了指那边的铜盆:
“洗手洗脸,喝药。”
直至看着孤孤孽喝下药,又用了些稀粥,箬水方坐下来,道:
“有什么话,你问吧,可以说的我会告诉你。”
此时孤孽才发现,这说话看似老气横秋的箬水,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较自己也大不了多少,微棕的肌肤,椭圆的脸儿,极黑极大的一双眼睛,丰润的唇,一头长发紧紧束在脑后,看起来极是干练。虽算不上是绝顶的美人,却很耐看。
两人交谈了一阵,孤孽才知道,此时距自己受伤被救已过了两天,重伤之后最怕高烧不退,他却整整烧了两天两夜,连鬼贼公都以为他是没的救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又醒了过来。
“帮主说,你是杀突厥的英雄,一定要救过来,也是你命大,呵呵。”
箬水看着他笑道。
原来此间名冷风谷,那兰衣女子,便是恶无止境的帮主伊兰媚儿,那持刀要砍孤孽的,是副帮主铁汉。
“恶无止境?”
孤孽沉吟道:
“是三界五大名帮之一的恶无止境么?倒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恶无止境的人救了你,还是没想到此间帮主是个女子?你即知道恶无止境是五大名帮之一,想来这些事你应该知道的,哼,我可早警告你,别打我们帮主的主意。”
箬水瞅了他一眼。
看着一脸警惕的箬水,孤孽好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
“箬水姑娘,你当我孤孽是什么人,你若不放心,在下这就离去就是。”
“走?那可不行,帮主吩咐了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要走也得等帮主回来发话了才行。哼,你是什么人,当我不知道么,像你们这种公子哥儿,仗着自己生得俊,专门蛊惑小姑娘,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帮主可不是一般人,若不是看在你是杀突厥受伤的份上,我才不会侍候你呢。”
浅墨箬水一脸正气的样子,把一边的孤孽看得瞠目结舌,自己什么时候蛊惑小姑娘来着?又何时要打那帮主的主意来着?谅来再跟她解释也是白搭,孤孽索性也不再说话。他自知这一次受伤可要较前两次为重,好在自己是化生寺弟子,对于药理一事最为熟识,他体魄本就强健,每日里打坐调息,静养了几日,身体已是大好,便偶尔的出去走走,浅墨箬水也不管他。
关于恶无止境这个帮,孤孽也知道一些,其首任帮主米团是大唐弟子,修为甚高,为人倒并不张扬,而对于现任帮主伊兰媚儿,只传说她容颜极美,虽然年纪轻轻,修为却属上乘,在盘丝一门中列第一名。至于她如何成了恶帮现任帮主,却少有人知道。
孤孽本就不是好事的人,只想着待伊兰媚儿回来后便致谢离去,便也不多问,在房间里呆得闷了时去花园走走。恶帮的后花园极大,种了数株寒梅,或红或白或轻粉或淡绿,傲雪而开,幽香扑鼻。
这一天,浅墨箬水刚来到孤孽的房间,突然有下属寻了来匆匆与她耳语了几句,浅墨箬水脸上微微失色,皱眉道:
“这怎么好,帮主还没有回来。”
口中说着,也顾不得再跟孤孽说话,急急地走了出去。
心知定是有重要的人来访了,孤孽在房中独坐了一会,外面本是有些许人语的,现下却是寂静一片,不觉心中纳闷,起身走了出去。
方走了几步,便发觉不远处的聚义厅外突然多了数十个持械的人在那里来回走动,其中有不少人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家高手,看见他后脸上都微露惊诧,虽然依旧是来回走着,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还有几个却是面有警惕之色,手也按到了腰间兵刃之上,似是生怕他会闯进去一般。
淡淡一笑,孤孤孽转步往后花园行去,对于一些被当作秘密的事,他向来不感兴趣。
方一进园,便有淡淡冷香泌人,此时积雪未化,园中又少有人至,除却他的几行浅浅脚印,别无足迹。白雪映梅,吐芳探幽,叫人不忍心破坏这美好的一切。孤孽凝神提气,只在那几块山石上轻轻踏过,转眼便到了一株红梅树下。
这红梅开得正好,树下凋零了数片花瓣,红白分明,残艳满目。孤孽俯身拾起一瓣,恍然记起,当日墨舞月的门畔也有这么一株红梅,却随了墨舞月的逝去尽数凋零。
往日的一幕幕如在眼前,从开初的相识,到最后的别离,墨舞月、胭无妆、莫灵烟。。。。。。是不是上天早已预谋好了这结局?
孤孽静静地站着,寂寂地想着,一动不动,幽深的双眸望向那遥不可及的地方,一袭白衣也如溶入到了白雪之中。北风清冷,吹动着他飘散的银发,将几片朱红的花瓣吹落在他发上、身上、雪中,越发衬得他绝美飘忽如画中人,只是这画卷,却是什么样的丹青妙笔也画不出的。
一阵轻微的声音将孤孽自迷惘中惊醒,头顶树梢上有籁籁的声音,花瓣坠落了满地。孤孽本能地将身体隐于树后,却听得有人低低道:
“好了,没人。”
还没明白过怎么回事来,树梢上巡看的人已散了开去,接着,便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孤孽自花隙间看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着了宝兰的貂裘,慢慢地走了进来,踱步赏梅。
什么人身份这般的尊贵,竟还要人先行清场,听他的脚步声便知道武功并不高,但神态气度间却极是不凡,叫人不敢漠视。
出去还是不出去?以他的轻功,便是离开也不会有人发觉的,只是心中总觉得有些偷偷摸摸的样子。
犹豫了下,孤孽终走了出来,拱手向那男子微笑道:
“阁下也是来赏花的么?此间梅花可开得正好。”
那男子猛然看到孤孽,却似极是吃惊,还没有开口,突然有十数人自门外冲了进来,拨剑出刀,立时便将孤孽团团围起,另有两人却护在了兰衣人身前。
当自己是刺客么?孤孽哑然而笑,将手负在身后道:
“原来喜欢赏花的还不止你我二人啊。”
“住口,你是何人?怎么混进来的?说,你有何企图?”
护在兰衣人身前的一个黑衣少年将手中偃月青龙一挥,指着孤孽厉声道。
瞥了他一眼,孤孽淡淡地道:
“你们也不是恶帮中人吧?又是怎么混进来的?若说赏花是企图的话,便算企图好了。”
黑衣少年脸色一沉,喝令那几个围住孤孽的人道:
“杀了他。”
“且慢。”
兰衣男子突然摆了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孤孽道:
“原来小兄弟也是赏花的,呵呵,倒是同道中人了,统帅,你们下去吧,可惜了这一片白雪,都被你们糟蹋了。”
“主人。。。。。。”
那被他称作统帅的少年急急地喊了一句,那兰衣男子却看也不看他,只又摆了摆手。
无奈挥手令围住孤孽的众人退了下去,统帅恨恨地盯了孤孽一眼,自己站在那兰衣男子身边,手紧握着刀柄。兰衣男子也未在意,只招手叫孤孽到他身边,看着他微笑道: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你是新来的帮众么?我似是没见过你。”
“在下孤孽。”
拱了拱手,孤孽亦微笑道:
“我非恶帮中人,前几天路上遇到了几个突厥兵勇,不小心受了伤,蒙恶帮中人搭救回来养伤,我看阁下也不似恶帮中人吧。”
兰衣男子还未答话,他身边的统帅却已勃然变色,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般称呼我家主人。”
孤孽心中微怒,冷笑道:
“看来尊架身份尊贵的很喽,只可惜我孤孽是人,不能算什么东西,只不知尊架又是什么东西呢?”
“你。。。。。。你竟敢骂我。”
统帅大怒,口中喝斥一声,持刀便砍了过来,刷刷刷三刀连砍,刀声甚劲,他看孤孽不过一文美少年,想来功夫不过平平,也不知怎的,他初看到孤孽心中便不得劲,总觉得碍眼,这三刀,竟是使足了全力,那兰衣人喝之不迭,心中不由暗叫可惜,只当孤孽定然性命不保。
只听得“铛铛铛”三声,再看时,两人已分了开来,孤僝没事人一般仍袖手于后,统帅却脸色微白,望着孤孽,目中突露凶光,大喝一声便要再冲过去。
“行了,统帅,你也去吧,我要跟孤孽小兄弟说说话儿。”
兰衣人皱了皱眉,不耐地道。
似是统帅甚怕这兰衣人,竟立时收了刀,恭敬地行礼道:
“是,主人,统帅在外面候着了。”
看着那统帅转身离去,孤孽不觉摇了摇头,回过头来,却见那兰衣人已坐在旁边一块山石上,微笑着向他道:
“孤孽兄弟,好身手啊,我手下的第一快刀竟没伤到你,过来坐,别为他们煞了风景,污了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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