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4439620 于 2016-8-18 14:13 编辑
八、执念
夜已经很深,来到婆婆的住处,里面的灯已经熄了。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婆婆,屋内就传出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烈长咳,仿佛咳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听的我心里发颤,刚有的狂喜也被湮灭在阵阵的咳嗽声里。
我和师姐对望了一眼,一脸担忧的神色。轻唤一声“婆婆”,推开房门就直接进去了。看到婆婆趴在床沿,半个身子都掉下来了。我和师姐赶忙过去把婆婆扶到榻上,师姐运功帮婆婆稳定翻涌的气血,我则把灯点亮,又倒了杯水。
好一会儿,婆婆的气息才逐渐平复。我把水递过去,师姐帮忙喂着顺了几口水,婆婆的脸色才显得不再那么苍白,吃力地倚靠在榻上,浑浊的双眼看着我们说道:“我只是被自己的唾液呛住了,咳嗽了几声,你们别那么紧张。”又咳了几下接着道:“你们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来我这里作甚?”
听到婆婆发问,我赶忙收拾了一下悲伤的心情,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婆婆,这是您要我去取的东西。”我把信笺拿出来给婆婆,接着又说:“村长内屋里柜子上的机关我破解开了,里面堆放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书籍。不过这一本您看看。”说完,我把那本《墨家本纪》递过去。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情形说出来,第一,我只想婆婆快点看到有不老仙药,能让她重燃活下去的希望;第二,这种灵异的事情,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有说服力;第三,即使婆婆相信我的话,我害怕她反而为我担心。不知道是我害怕还是紧张,总觉得镜子里看到的情景有些不太真实,像在梦里似得。一会儿和霜降师姐再回去确定下,总不会两个人都看能错。
大师姐一页一页的给婆婆翻看着。我满心欢喜的看着婆婆脸上的表情,本以为她在得知有仙药的存在时,心情多少会好一些,至少那双浑浊的眼里会燃起一些希望。可是婆婆看完之后还是那副病态,就连气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反倒让我不安起来。
“咳咳,咳。呵呵,我知道衣儿最是有心了,自从我缠绵病榻以来,师父都没再见你真正的笑过。前一段我听你师姐说,你在江湖上扬言,如果谁能医治好我的恶疾,就嫁给谁,最后被你师姐狠狠的呵斥了,可有此事?”婆婆浑浊而慈祥的双眼看着我。
“婆婆……”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又不敢和婆婆直视,只好避开她的目光看向一边。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群弟子。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早已把你们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可是江湖险恶,你们的江湖历练和心性不够,我是在害怕我走了之后的事情,这是为师的心结。不过,近一段,化生寺的空度禅师亲自来送药,并每日为我讲经诵法,算是解了我心中的执念,心上的担子放佛一下轻了许多。良药治的是病,经法度的是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凡事看淡之后,就如镜中花水中月,皆是过眼云烟。你们的执念是为师,而为师的执念又是你们,这样就进入了一个无限的死循环。如今为师的执念已经解开,你们无需再为我忧伤。”说了那么多话,婆婆显得有些困倦,轻轻阖上眼,脸上带着世事洞明的安详。
看着婆婆一脸的安详,我和师姐都不忍打扰,刚要准备退出去,婆婆又说话了:“衣儿,你执念太深,有这份心为师就很满足了。不死仙药再美丽终究只是个传说,不要为婆婆涉险。你把信笺带上,明日宣读。我现在很好,很好。你们下去吧,去吧,去吧。”看着婆婆困倦地闭着眼,梦呓一般嘴唇微微翕张着。我和师姐无奈,只得帮婆婆盖好退了出去。
来到屋外,感觉鼻子发酸喉咙发疼却哭不出来,问师姐怎么办。她轻叹一声,看着远处摇了摇头,复又问我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作计较。我心里乱作一团,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刚才又从喜转忧,哪里还有困意,就对师姐说还要再回村长内室一趟。师姐愁容满面也不知如何是好,苦涩的说没有困意我先陪你一起走一趟吧。
一路无话,我和师姐都心事重重。快到村长居的时候,忽然一股烧焦的味道似有似无的飘过来。我慌张地看了师姐一眼,只听师姐道:“快走,村长居失火了。莫不是那小贼去而复返?”我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出来的时候把烛台落在内室,慌慌张张出门时把什么东西撞倒了,难道是打翻了烛台引起的?
我和师姐提气疾跑赶到村长居,内室已然火光冲天。我怔怔地看着火势,心里自责万分。师姐看我发呆,猛拍了我一下,急切的说:“发什么呆,先救火。”我这才恍过神来,赶紧跟着师姐救火。
万幸的是火刚烧起来,烧的都是那些刚翻出来的书籍,所以火势看着很大。不过火虽然被几桶水灭了,但是那些都快成了上古的书籍和图纸也都因为我的粗心彻底变为残本。我跪在水洼里,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疯狂的翻着剩余的残本,喃喃自语:“我应该看仔细的。墨家既然连不死仙药都有记载,藏的如此隐秘,肯定有墨家禁地的所在。是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说完,我彻底崩溃了,掩面痛哭。
师姐轻拍我的后背,轻叹一声,安慰道:“师父也说了因果皆有定数,师妹你不必自责。”
“不,我要去找仙药,我要救婆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突然,我抓起一本残本,状若癫狂的拿给师姐,大吼:“你快看,这里面有禁地的所在,我们快去找吧,快去吧!”说着就要往外跑。刚起身,只觉百会穴一麻,已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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