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鬼蜮 墨染霓裳,十里修罗。凝水鬼蜮,吾已成魔。 漫无边境的黑暗中,数道红绿光芒交替飞掠,隐隐的黑气支撑着这微弱的光点飘忽不定,在我周围十米处徘徊环伺,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鼻端不时涌进浓郁黏稠绿浆翻滚的腥臭,我麻木地扫了一眼周身,那群事物在凌厉的目光下惊慌退后,却又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甘地再次围上来。缓缓走过门前的朽木桥,脚底下“咯吱”的挤压声提醒着我,这看似结实的木桥随时准备断裂。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凝聚了万千冤魂的鲜血,狂魔镰锋利的刃口并未因饱舐鲜血而锈或钝,反而像是呼应我血红的双眼而暴涨出更刺目的红光。 这把武器还是我入门时自己挑选的,曾一度因为修为的精进而弃之不用,谁曾想我竟还有再次与它相伴的时刻。 “弑爱!人如其名啊!你满腹杀戮之心,刹气已然压制了我森罗殿定心珠的光芒,此间敝薄,怕是再无法容下你,你去无名鬼蜮吧……” “是!”我性情冷冽,却唯独对师父言听计从。低眉顺目应允,然后交出神器,从此,我变成了空有内力无法舒展的怪人。所有同门都在我身后或耳语或轻笑,那嘈杂声中饱含着无边的蔑视和幸灾乐祸,看起来似乎对我的离开没有丝毫兴趣,可那一双双狂喜的眼睛却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我鄙夷地哧笑,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师父,不可以!”一声娇媚的嗓音,紧张的划破窃窃私语的大殿。不过又是一个想出风头的人罢了,难道师父还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将我放虎归山不成? 我仿若聪耳不闻,径自往殿外走去。少女的软糯嗓音细密的钻进我的耳廓:“师父,求您不要让师兄去那种地方,您比谁都清楚,只要踏入那里一步,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了,师兄如今空手而去,那万千冤魂若是群起而攻之,我怕……我怕师兄会……” “哼!” 语声渐止,却是我故意闭目塞听,不想被这种虚情假意蒙蔽甚至玷污了,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第一次来到那里,纵使是见惯了风浪的我也没能避免震惊,此间才是真正的修罗地狱。结界外望过去,满天飞舞的冤魂鬼魅就像是天河里的繁星,聚拢又分散,多的不能以数相计。 鬼魅们互相抢食,嘶吼咆哮着,满天都是横飞的肉块和缤纷的血雨,鲜红色的液体沾染上鬼魅的身体,便像是引燃了他们的疯火,顿时咀嚼断骨声、撕碎皮肉声不绝于耳。偶尔一两个活物降临,那许是罪恶的生灵,便要一次又一次遭到鬼魅的撕咬瓜分,惨叫会一直维系到生命的终结。 然后,化作一具白骨,森森然转过冒着幽幽绿光的头颅,开始加入那惨绝人寰的争斗。 这里,活跃却又死寂,冷漠却又纷乱。它们的使命就是撕裂周围羸弱的魂魄, 在踏进结界的一瞬,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拉住了我肌肉虬结的胳膊。 “师兄!带上这个……”女子娇弱的脸上泛起桃红,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无比复杂的光辉。我冷冷挥开她的手,目光却被那只嫩白手掌中红光暴涨的事物所吸引。 “这是……我的狂魔镰?”不可置信的问出声来。 “我叫梨!” 她点头,眸光坚定。 “离刹的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的问,却不知这是我入门以来说字最多的一句话。 “不对不对,是梨花的梨!千万别忘记——”少女骨翼随着肩胛颤抖,她几乎是狂喜着将狂魔镰塞到我手里,然后低头细如蚊蚋的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跑。 “请师兄务必活着回来,我……等你!” 我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应该说自从那日之后我便刻意回避这种问题,我甚至开始厌恶所有的女子,那些看似温柔实则心如蛇蝎的女子。脑海中并没有小师妹的印象,唯一的记忆只是那兴奋时便一颤一颤的骨翼。 这已是第三个春秋。 狂魔镰的光芒更甚了,那隐隐泛着熟悉金芒的红光,仿佛能洗涤万物般,令我无法再逼自己沉寂在过往的伤痛中,嗜血的性情也无知不觉变得沉稳安静了许多。 直到挥镰腰斩又一个胆敢靠近我的冤魂,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催动法力轻抚在镰刃上,割破的手指沁出殷红的血珠,却在一瞬间被镰刃吃进去。 我惊骇的看到脱离狂魔镰缓缓升起的佛骨舍利,那圣洁的金光登时笼罩了四方无尽的土地,受不了这光芒的鬼魅尽皆惨叫着灰飞烟灭。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原来这把狂魔镰的用意竟是如此!
(灰常伤心~~刚刚点错发到杂谈里面去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