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空蒙 于 2017-2-23 15:35 编辑
零星碎雨,碧水芳华,香泽霁虹,罗帐轻纱。
那曾经被寂寞了的回忆里,只剩下我们离去的背影。
那些未告白却被谋杀了的爱情,只留下一曲离歌。
镜子很美,可是一旦被打碎,即使拼回完整,也会留下拭不去的疤痕。
而我们之间却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平面内,却永远没有交点。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有颗星星宠着你微笑。
那一定是我爱你时,留下的眼泪。
桃花雪总是姗姗来迟,盘桓翩跹在过往的脑海里。
我们都爱看它漫天飞扬的样子,像是跳舞,又像是在哭泣。
时间被定格在贞观元年,地点在“吟风小榭”。
梦里香车近城郊,半城银色离人箫。
朝花夕雪映月明,人未老将鬓轻描。
洛阳首富皇甫昭来的千金出嫁,十里之外尽是皇甫蕊的送嫁队伍。
看罢,皇甫蕊从精致的珐琅镂空小筑里出来。
明簪暗缕金步摇,宝钏玉镯臂中绕。
未走盈珠裾先晃,锦上鸳鸯羡娇娘。
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这样的婚礼,不识有多少人梦想这样的明天。
而她,却流泪了。
“ 扶小姐上轿,迎亲队伍来了。”皇甫老爷说。
丫鬟小香扶着皇甫蕊走到了轿门前,皇甫蕊回头望了一眼父亲,
抬头看了看家的门匾。头也不回的进了轿子。
随着喜轿夫的一声“起轿”,她便再也回不去这个家。
“小姐,不要再哭了。”小香心疼的说。
皇甫蕊不说话,一直望着轿外走过的风景,默默的流泪。
须臾间,小香褪去了自己的衣服,将皇甫蕊身上的衣服解开“小姐,我们换衣服。”
皇甫蕊摇头,小香强行把两人的装束调换,然后说“小姐,不要抬头。”
“轿夫停车,我家小姐身感不适,休息片刻罢。”小香朝轿外说。
媒婆扶着轿门喊“哎哟喂,我的姑奶奶,这大吉之时就要到了呀。”
“一会儿就好,不会太久的。”小香回答。
喜轿夫停了下来,小香盖上盖头,把胳膊伸给皇甫蕊,皇甫蕊识相的扶着小香走了出来。
她们下轿一直走到了旁边的小树林,小香揭掉盖头说“小姐,快走,快去找张公子。”
皇甫蕊哭着摇头,紧抓着小香不放。
“小姐,再不走来不及了,小香自幼随小姐一起长大,恩同再造,请让我为你做一次嫁娘。”
小香说完转身跑开,皇甫蕊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远,一直哭。
追溯六个月前,张子虚是太宗皇帝钦点的状元,房玄龄的得意门生。
同年十月被太宗皇帝命其在洛阳为官,巡察民情时遇到了皇甫蕊。
“老板,这盏灯笼再便宜点嘛。”皇甫蕊央求道。
“哎哟,皇甫小姐,您府上一只鸟儿的生活条件都比老农我好,我家妻儿就指望我糊灯笼的钱买米呢。”卖灯笼的老人说。
“小香,给钱。双份。”皇甫蕊拿着灯笼走开了。
小香给了老人双倍的钱,老人拜谢道“皇甫小姐乐善好施,真是活菩萨啊。”
这一幕被张子虚看到了,扭头对幕僚说“如此女子,乃大善也。”
幕僚回应道“这是皇甫家的二小姐,皇甫蕊。”
张子虚轻声“哦?”了一下,幕僚接着说“皇甫家业富可敌国,皇甫家的大小姐乃我朝淑敏昭仪,貌美如玉,二小姐更是倾国倾城。”
张子虚画扇轻摇,笑着走了。
傍晚十分的洛阳,各式各样的焰火晚会,彩灯鱼龙舞,皇甫蕊与丫鬟小香在大街上到处闲逛。
“小香,这个面具好看吗?”皇甫蕊举着一个面具,戴在脸上问。
小香拿了另一个面具扮鬼吓皇甫蕊。
“你真坏,死丫头,站住。”皇甫蕊追着小香说。
追着追着,小香不见了,皇甫蕊停了下来,喊着小香的名字。
这时一个戴着跟小香同样面具的人走了过来,皇甫蕊笑脸盈盈的走了过去。
“你吓死我了,以为找不到你了。”她摘下了那个面具,后面却是一张俊俏的男人脸。
“皇甫小姐,你好。”长子虚行礼道。
皇甫蕊呆的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望着他,很久很久,任凭行人从身边一个个走过,两个人依然注视着对方,视线从未离开。
“小姐,我在这儿。”小香推耸了一下皇甫蕊。
“哦。走吧。”皇甫蕊回神说,然后转身离去。
张子虚望着皇甫蕊离去的背影,皇甫蕊不时的回头看他,然后羞涩的走了。
却把钗头的金步摇掉落在了地上,张子虚捡起它,会心一笑。
翌日
皇甫蕊望着窗外出神,时而盈盈微笑,时而低头涩涩。
“小姐,小姐。”小香用手在皇甫蕊眼前不断的摇晃。
“小姐,我看你是见到那个公子傻了吧。”小香把茶点放在案子上说。
皇甫蕊脸颊微红“才不是呢。”然后和羞坐下。
小香望着皇甫蕊笑了。
皇甫蕊饮了一口茶说“小香,你说那是谁家的公子呢”
小香啧啧的坐下说“承认了吧,呶,一大早就给你去打听到了,他是新来的知州,叫张子虚,金科状元。”
皇甫蕊握着丝帕喃喃自语“张…子…虚”
冬末
天气飒爽,到处泛白,全世界点点星光。
桃花雪漫天飞扬的季节,桃花开,满眼白。
“今年的桃花开的早,要随雪一同陨落了。”小香说。
“不是啦,桃花和雪一起飞扬是幸福的,他们在一起。”皇甫蕊说。
“那有桃花雪飘落的地方,注定要一起漂泊。”张子虚说。
皇甫蕊转身,张子虚冲她微笑,两个人站在洛阳东亭对视,慢慢的走进。
“你…”“你…”他们同时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你先说”“你先说”他们同时谦让。
“哎呀,我先说,你们啊,在这里风花雪月吧,我回避。”小香说完走开了。
“皇甫小姐。”张子虚行礼道。
“张公子,不,张大人。”皇甫蕊回礼道。
“不要喊我大人,我只想在你面前做个普通人。”张子虚说。
“那我也想在你面前不做大小姐。”皇甫蕊用那清水落霞的眼睛望着他。
张子虚点头,两人望着远方的桃花雪渐渐飘落。
“你很喜欢桃花雪?”张子虚问。
“不,我喜欢雪。我要做雪,我的知音是桃花。”皇甫蕊回答。
张子虚脱下裘衣披到皇甫蕊身上说“那我这样的桃花,姑娘可认同?”
皇甫蕊绯红的脸颊,低头不语,躺入他怀中。
你说爱我,那一句,在今夜,桃花雪的誓言。
你温暖的臂弯,那一刻,我柔情,你知意。
我们爱的热烈,像夜上月弯,树上落雪,随时降落,死去。
皇甫蕊与小香回府,见父亲阴沉着脸坐在厅堂之上。
“去哪了?”皇甫昭来问。
“我们…”皇甫蕊低头。
皇甫昭来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小香,说,你们去哪了。”
她们低头不语,皇甫昭来生气了“不说是吧,小姐犯错就是你这死丫头带的,管家,给我打。”
说完,管家走到小香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父亲别打,求你了”皇甫蕊跪在地上说。
“你们到底去哪了?”皇甫昭来恶狠狠的问。
“张子虚大人邀我去东亭看雪了。”皇甫蕊小声说。
皇甫昭来“哼”的一声转身回去坐下拍着案几说“区区知州,竟想做我上门女婿。
管家,今天开始,不许小姐踏出房门一步。”然后愤然离去。
小香扶起瘫坐在地上的皇甫蕊,皇甫蕊朝着厅外喊“爹,不要啊。”
但是剩下的只有哭泣和沉吟。
次日,皇甫昭来来到了洛阳知州驿馆,张子虚出门相迎。
“皇甫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张子虚谦和行礼道。
皇甫昭来回礼“张大人博学多识,老夫正想讨教,学的一二就已成仁了。”
张子虚摇头微笑,邀请皇甫昭来进厅堂坐下。
“素闻皇甫老爷商贾四通,更乃我大堂国丈,门楣显赫,今日见您,果然威严高耸。”张子虚说道。
皇甫昭来饮茶而道“张大人抬举了,今日老夫前来,只为跟大人你做个朋友。”
“晚生愿与皇甫老爷无事寒暄,尽后辈之礼。”张子虚闭扇拱手说。
迟疑片刻的皇甫昭来说“张大人,小女偏爱诗词歌赋,如若不是太宗皇帝早已指婚给太子李承乾,待字闺中,真得与大人情投契合才是。”
张子虚端着茶盅不语,停留了好些片刻才缓过神来应了一声低头饮茶。
皇甫昭来看着张子虚的表情思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时候不早了,张大人早些休息,老夫先行告辞了。”皇甫昭来拱手行礼拜别。
张子虚回礼“那晚生送皇甫老爷。”
这一场皇甫昭来导演的戏开场了,如果爱不被认可,我们只能站在街角张望彼此受伤的脸庞,
然后招招手想要寒暄,却被行人和车马阻隔着,待人去路空,我们已不再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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