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上)
于是天,这样落寞地将背影留在记忆里。以至于后来很久很久的时间,都是每日每日挥之不去的梦魇。
净莫没有想到,一意孤行的爹仍旧想要将“她”送进宫去。她靠在床头的尺素小屏上,看这一片烂漫的红花染了灰烬。权力,利益,阴谋。各种的因素多不枚举,令她懊恼的只是若逃离严府,那天下之大,容身之处在哪?
——哼。
净莫自嘲地笑笑,在那个深锁红颜的围墙之内,过雍容一世的日子或许也不错,何谓自由,何谓放浪?从一出生到现在,人总是会被生老病死束缚,过着永远安宁不得的人生。想罢,她收拾好细软,翻身出了严府。
月高照,似是一面棱镜,映这净莫无处寻觅的踪迹。此时的严府已经是灯火通明。哼,还不是利益熏心。只恐怕那妇人的心,都要被哭碎了吧。净莫在拐角的拐角遇见了一家状似酒楼的酒楼。为什么说状似,那就要问问它的主人了——素华阁帮主,鸢。
说来也怪,这鸢亦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江湖所传之言皆不足为信。虽说其武功修为没有达到敖羽的程度,但却是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鸢且是无姓之人,师承盘丝岭,应该是冰冰姑娘的得意门生吧。
——这位姑娘,看你一脸落寞的样子,要不姐姐来给你指点指点?鸢是个妩媚的女子,一颦一蹙都流露着无限风情。
——没什么。你这还收人么?
——来者皆是客,什么收不收的。笑意留在她的眸里,伸了伸手,示意净莫做在左边的位子上,左为尊。
——恩。有些个要求,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你说?
——我叫净莫,但在帮派里不准公开我的姓名。不能随意打发我,不能随意敷衍我。还有就是……我要坐我想做的位子?
——哦?小姐你要求不少?可是……
——放心,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就是喜欢这爽快的性子。鸢莞尔一笑。
她轻俯下身子,在净莫的耳边说,你的眼里,我看到了妖孽的影子。你和我们是同一类人。净莫一震,手竟沁出了冷汗。
莫言带着讳颜走过月老祠,她看到正在行礼的夫妻,心中的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你当年的婚礼我错过了,竟然就错过了你的一生。莫儿,当年的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呢?你与敖羽的婚礼会不会也这么热闹,你永远都是受到祝福的吧。想着想着,她便驻足观望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泪簌簌地落,打湿了一片天。讳颜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师姐如此脆弱的样子。她所认知的,永远是那个睿智,严肃,犹如一座山的师姐。
讳颜永远不知道师姐心里的秘密。就像她的秘密,也会被埋葬在时光的洪流中不被人知。
——走吧。莫言牵了牵讳颜,示意离开。
——师姐,我们干嘛去?
——带你去以后的家。
家,有多久没有被用过的字眼。人生的戏码真可笑,反反复复,重重叠叠。
许多人惊叹莫言的容颜,那眼眸,那唇瓣,那眉心,那花钿,恍若天人。唏嘘声被铺在她们离开的路上。莫言来到长安偏僻的一角,拨开朦胧的云雾,惊景乍现。
琼楼玉宇,金玉其外。讳颜惊得倒吸一口冷气,这里到底繁衍了怎样的辉煌?
——进去吧。
莫言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红木招牌,上面的朱漆有些许已经剥落了,被年华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她吹了口气,仿佛抚摸稀世珍宝一般地擦拭这上面败落的痕迹,那儿苍劲有力地浮着三个字,印月潭。
——哎。
她叹了叹,纵身一跃,将那牌子又安回门栏上。走进那里,是个偌大的院子,空气中漂浮着晦涩的烟,各式各样的摆设尽显出当年的繁华。
[ 本帖最后由 烟染 于 2008-12-14 13:00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