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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楼主 |
发表于 2008-5-4 21:2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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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福建
(七)相救
开启迷蒙的双眸,她悠悠转醒……
浅白的床幔、朴素的民居……这是什么地方?
警惕地翻身坐起,却望见临窗而立的他那俊雅飘逸的侧影。
“你醒了?”他的笑容淡淡的,融在灿烂的阳光里却是说不尽的和熙的暖意。
“我怎么……”她有些困惑,忽然花容惊变,“我的眼睛……”
她神情慌乱地在房间寻找铜镜,直至见到自己紫眸如常,才松了一口气。
“你饮过我的血,暂时没事了!”他的语气淡若微风,却在她胸口如下重锤,“我……我伤了你?”
天祭梵哑然失笑,“你以为,你可以伤得了我?”
“那我……”
见她一脸愕然,他低眉望她,眼底一片清澈,“没有血,你会死吧!我不能帮你杀人,只能用自己的血救你!”
“为什么要救我?”她不懂,他们方寸山的弟子都是傻子吗?她是一只妖精,人妖有别,水火不容!
“不救你,你就要去伤害别人。”他笑,有玩笑的味道。
“……”她无语,昨晚……是个意外!而且有些失控!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丧失心智的状况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
故意忽略他颇具暖意的关怀,她脸色一沉,冷声道:“我好不好,好像并不关你的事,你也犯不着救我,让我自生自灭,还来得痛快,难道你要我欠你的恩情?”
“我没想让你记着什么恩情,我也只不过是做了能力所及的事……”他的笑容淡淡的,似因她喜怒无常的脾气而有点无奈,“如果我救了你,便是救了天下苍生……”
“又是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的卫道士,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她嘲讽着冷笑,这些所谓的正道中人,都是虚伪到极致的伪君子,为了自己的名利修为,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善良的小妖,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类,有时候比妖魔还残忍千百倍!
他故意忽略那双充满敌意的妖异紫眸,放柔语调:“让我照顾你一段时间好吗?我想……我可以帮助你化解体内的魔性。”
“不需要!”她不屑地拒绝,“为什么要化解魔性?做真实的妖精,比做假仁假义的人好多了!”
他笑,笑得云淡风轻,却温情地令人心悸,“你是说我在假仁假义?”
她移开眸,连冷哼都懒得出声。
他走进她,步伐轻缓而优雅,他伸出手,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指尖轻柔地划过她倔强地下鄂,小心翼翼地捧起,让她望向他。
他的掌心温暖,透过她冰凉的面颊,烫得她冰冷的心,是一阵火热地滚烫……
收起一向玩味的坏笑,墨色如星夜般的眸认真地望她,“让我试试看,好吗?说不定,真的可以让你脱胎换骨,你也……不想做永远妖精吧!”
迷人的桃花眼,似乎蕴藏着无穷地神秘魅惑,低柔轻缓的语调仿佛催眠般,将她所有冷漠的拒绝挡在喉间……
看到她紫眸中敌意渐淡,天祭凡报以温柔的微笑,似是感应到他的好心情,连她腕中的夜光珠,都散发出柔美华光……
她微微蹙眉,疑惑道:“你究竟……与这夜光珠有何关联?”
他饶有兴趣地笑开,“那你又是如何得到此珠的?”
她回忆片刻,缓缓道:“我也不太清楚……那次坠崖之后,只觉得自己化作一缕轻烟,在尘世间晕晕噩噩、飘飘荡荡,可是……不知道哪一日,我的魂魄渐渐聚集在这夜光珠周围,在九花玉露和杨柳甘露的帮助下,我便如脱胎换骨般重生了,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只能算作尘世间的一抹幽魂而已,尽管心中很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声恶梦,可是看到早已化作白骨的尸身,便知道,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娇美的面容十分平静,似在叙述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她早已将这些过往云烟遗忘了,要不是他今日问起,她可能永远都想不起来了……
她以前吃了很多苦吧!
他爱怜地牵起她白玉凝脂般的柔荑,轻轻地握住,微微使力,不让她负气抽出。
她的手好小,好冰,将它小心地包裹在自己温暖的大手下,他的眼底,是一片深深的怜惜!
……
又在趁机轻薄她了?
妖瞳紫眸微嗔,却是说不尽地万种风情
她应该气恼应该生气的,不是吗?可是,他手掌,宽厚而温暖,小心翼翼地轻拢着她的,暖烘烘的,透过冰冷的手指传递他的温度。
她的手,除了那青藤玉树,便再无包容过其他,似乎只有那充满杀气的兵器,才令她感受到强烈心安,在她最狂暴嗜杀、最哀伤寂廖之时,只有青藤玉树,伴她左右,可是眼下……
她微垂下睫,目光落在肌肤相触的掌间,温暖的大手,竟有着令她着迷的心安,而且这份心安,是温暖的,是真实存在的,更仿佛有魔力一般,在这瞬间,抚平了她心底那肆虐的魔性,令她心绪安宁
不对!
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中,都在对她施展法术?
她警觉得眯起双眸,用力抽回手,刹那间,什么温暖,什么心安,统统如烟雾般消散,“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你可怜,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天祭凡悠悠地叹了一声,似被她冤枉得十分委屈,“你好像总喜欢曲解我的意思!”
他见她秀眉渐锁,忙道:“好啦,我说便是!”
他的目光移至窗外,似在调整思绪……毕竟,那对他而言,已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
(八)同是天涯寂寞人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曾是方寸山最优秀的弟子,是菩提老祖最得意的门生。
我带领师兄弟们请神降圣,驱妖伏魔,曾一度让三界太平了几百年,受到各界神人的赞赏与拥戴。
我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不仅自视甚高、目空一切,作风处事更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直到……那场命运变换
一日,我在海边看到了一位投海自尽、面容丑陋的女子。
待我将她救起,她已经奄奄一息,临死前,她告诉我,她原本也是长得极美,只是为救治自己生命垂危的夫君,她用自己美丽青春的容貌与一个法力高强的兽妖交换了灵丹,可是,等她夫君病好之后,便嫌弃她又老又丑,不仅狠心抛弃了她,还另娶他人。那名可怜的女子万念俱灰,只能选择死亡。
我可怜她情深意重、身世凄惨,便决意帮她起死回生,恢复容颜。
你可知南海落伽山普陀门下,有一种杨柳甘露,只要一滴露水,便可起死回生;还有百花仙子酿制的九花玉露,有驻容养颜之功效,可令青春永驻、容光焕发。可这两种仙露,都是仙家秘制,珍惜异常,只有千年一次王母蟠桃寿宴,才会作为贡品进献。
我趁着众仙准备贡品贺寿之际,悄悄盗走仙露,却不料竟被天庭千里眼发现。
王母得知后大怒,派出天兵天将,欲将我捉拿治罪。
那时我正值年少轻狂,哪会把那些垃圾放在眼中,只不多他们人多示众,几番折腾,我身负重伤,只身逃离。
逃至一奇异深谷,却见紫气笼罩,怨气极重,似是聚集着枉死的冤魂,仙家一向不屑与鬼魂接触,天兵天将追寻至此,匆匆查看下,以为我失去踪迹,便撤退离去。
我以为躲过追兵,便继续前行,不慎的是,我不仅在途中遗失了仙露,更遗失了夜光珠,此珠极富灵性,可以感知我的内息!更何况这夜光珠是我娘亲遗物,自小均是贴身相随,视若珍宝。遗失后我曾多方找寻,一直未果!
正当焦急之时,师父竟亲自下界,劝我回天庭请罪,谁知王母不依不饶,见我交不出仙露,便要治我重罪,师父再三恳求下,亲手将我冰封在天山千年寒洞之中,罚我忍受寒冻之刑。
直到数月前,我终于破冰而出,恢复自由。
只是可怜那已故的女子,我本一心救她,却没想到……这一转眼……人间已是百年……
只能希望她投胎转世后,不会再那么命苦!
……”
他述说地低婉悠长,感慨万千,说至憾处,竟是无限惆怅,仿若那秋风过处,只留下无尽的萧瑟与凄凉。
他目光沉寂,远远地落在窗外某处不知名的地方,久久地,沉默了
……
他会有那么好心?夜光珠和仙露都是他遗失的?这么巧?怎么可能?
“哼!”她冷冰冰地开口,“自寻烦恼、自讨苦吃,救人不成反遭重罚,现在后悔了吧!”
他回过神,微微侧头,眼波比那溪水还要清澈澄明,掠过她蔑视的紫瞳,激冷得令她莫名心虚。
“后悔?”他温温柔柔地笑开,那笑容熏暖如风,只是簿唇轻启,微吐出来的话语却冷如冰刀,“我只恨当年没有像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一般,把天宫搅得天番地覆,反正终是受罚,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倒不如拼上一把来得痛快!哈哈!”
说罢,他仰首大笑,笑声朗朗,放肆而张狂。
窗外,阳光暖洋洋地透进来,晕染着他的修长的身影,金光耀目,恍若神明。
这个男人,真是狂妄自大!
她凝眸望他,竟有些恍惚
天祭凡!这个又想杀她,又想救她的人
究竟,她与他之间,是缘?是命?亦或仅仅只是巧合而已?
……
余光不经意间,掠过他腕间紧系的绷带……
伤口……应该很疼吧!
他……竟然伤害自己,只为了救她……
他究竟是疯子,还是傻子?
心间微微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与苦楚,为什么,是他?
温暖的指腹抚上她轻拢的眉,抬眼,便是他漆黑如夜的眸,所有的玩味轻浮,所有的狂妄不羁,在刹那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浓浓的感伤与惆怅。
看来,他也是如同她一般寂寞的可怜人罢了!
原来消除魔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成妖成魔已不是一天两天,现在要净化根除,简直如斧底抽薪,苦不堪言。
当新鲜的血液随着他冰凉的真气游走全身,心底那股妖异的炽热便如暴风雨般在体内翻涌,与之相斥抗衡,每每压制下来,她都仿佛经受过炼域般的折魔,几番下来,她想放弃,可是看到天祭凡因失血而日渐苍白的面颊,她迟疑了。
“瞳儿,静心!忌燥!”身后传来他低声轻语,惊得她忙收敛心神,专心调息。
瞳儿!她似乎有点喜欢他这么唤她。
那日,他只是望着她认真的笑,迷朦的桃花眼如美酒般熏人,“瞳儿,我唤你瞳儿,好么?”
他的笑容温温的,带着一丝暖意,如溪水潺潺,缓缓地渗进她冰冷的心菲,
别人都惧她畏她,叫她“妖瞳”!只有他,能让她感受温暖。
“又在胡思乱想?”天祭凡调整好内息,颇为无奈扶正她的身子,正色道,“瞳儿,你明知道运功之时,不可心浮气燥,万一走火入魔,你会有性命之忧,可你这两次,都不用心,在想些什么?”
尽管言语之中,微有责备之意,可是他清朗的眉眼,却是微微含笑。
她红唇轻启,淡淡一笑,那笑容如桃花绽放,美艳绝伦。她并不急着答话,只是细细地望他,眸光如水,轻轻地流涟在他英挺的眉目间。
初见时他的孤冷狂傲,他的轻佻风流,似是早已消失不见,现在,从他流光耀目的眸中,只触得到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如月华一般令人迷醉的温柔。
天祭凡静静地,随着她这般仿佛烟雾迷朦般的紫眸定定地看着他,久了,终于忍不住轻抿着簿唇,笑出声来。
那笑容,带着几分淡淡的邪气又有些轻挑,“我有这般好看么?”
她紫眸妖娆,似有微波轻漾,长眉微扬,风情尽现,“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因为……我们两人……是如此的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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