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yukix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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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原创】蛊 完整版(最新番外更新,53页79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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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51:3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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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00:1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几日来,季苇箫见了我诧异得很,我不再如前几日那般痛饮醉生梦死,而是每日里早早地起床梳洗,将房间收拾整洁,然后随了他去修为。

    “小仙子,你倘若有事相求,只管开口,不必如此。”

    一日里,季苇箫终于受不了我这般殷勤,忍不住开口道。

    我摇摇头,“季公子,无颜并无他求,只求且随公子身边修为,如此而已。”

    季苇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小仙子,你有话还是直接说了好,苇箫不懂弯弯绕绕,你这般苇箫反而不自在。”

    我低声一笑,“既然公子执意要无颜开口,那无颜便求去见我家公子敖然一面罢。”

    季苇箫一愣,“大太子的法身如今尚在太子府,需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你若要去看,叫我娘子带了你去不就好了,反正她一直甚是宠你,你去央她她定然不会推辞。”

    未央宠我?

    我垂了首,嘴角勾起冷笑,声却愈发地恭顺:“是么,无颜不才,蒙水扣姑娘青眼。”

    “小仙子,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家里那些个醉生梦死,可都是我家娘子为你买的。”季苇箫似乎听出我话中有些端倪,“论起来,我娘子也带你不薄吧?”

    “是,无颜惭愧。”

    季苇箫侧头想了一下,“小仙子,你该不会是打什么主意罢?”

    我抬了头,强作镇定,“无颜一介灵兽,手无缚鸡之力,有甚么主意可打。”

    季苇箫望着我,“你,要去为大太子报仇罢。”

    我刹那心惊,没有料到季苇箫竟如此洞察,忙跪下道:“季公子,无颜如今修为浅薄,报仇一事,不敢妄想。”

    季苇箫沉吟片刻,“若你无此意,苇箫便带你去探大太子一探,从此了却心事,你若愿意随我或娘子亦可,另觅明主我二人也不会勉强;倘若你真有复仇之心,执意如此,苇箫不便强劝,只得倾我所能,助小仙子一臂之力。”

    我愕然,季苇箫,说要助我?

    季苇箫复而道,“不光是我,我家娘子也定会出手相助。”

    我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季苇箫,“多谢季公子,今日一席话,无颜谨记在心。”


    亥时一刻,大太子府。

    我垂首,默默地随了季苇箫的身后,无声无息地走进大门。门口昏黄地亮着一盏招魂灯,飘移不定的黄光谲异地跳跃在阴暗的门前,更显得阴森恐怖。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

    季苇箫绕过一片花圃,径直穿过院门,直走厅里。

    房前一片黑暗,悉悉索索的响声从那里传来,似乎有甚么正伏在里面,趁人不备伺机上前,令人心惊胆寒,而就在此时,猛见一道白光刷地窜出,竟如离弦之箭,跃起一尺多高,伏在我与季苇箫面前,发出“唬唬”地低吼声。

    我登时失色,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抓住季苇箫,却见季苇箫笑了笑,道:“莫怕,是我。”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物件登时化作人形,我定睛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白狐依云琢!

    依云琢侧目望了望我,只是道:“小仙子受惊。”便退开一步,让我与季苇箫过去。

    季苇箫见我疑惑,便道:“自大太子出事以来,云琢姑娘日日在此守候。平日里她幻成白狐,隐没在草丛中,倘若发现有人接近便跳出唬人一唬,好吓退来袭之人,亦可向屋内人报信。”

    说话间,便走至花厅前,就在此处,忽然一股杀气迫人,隐隐有阴风袭来,我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季苇箫却是轻声道:“冥羽姑娘,在下季苇箫有礼。”

    杀气散去,从暗影中走出一人,竟是一身蓝衫白骨童颜的冥羽。

    冥羽没有瞳距的目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娇声道:“季苇箫,当日里你不是曾满口应过,此事绝不让小仙子知晓的么?”

    季苇箫苦笑一声,“冥羽姑娘,在下知错,小仙子是何等的机灵,岂是我能瞒得住的。”

    冥羽又冷冷地盯了我一眼,我只觉得一阵恶寒,直袭心头,失神间她已经转身,漠然道,“随我来罢。”


    我迟疑地走进敖然的卧房,房间里垂挂了一条一条长长的缦帘,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药与线香的味道,混合成微微苦涩的檀香味,我撩开一条一条的缦帘,慢慢走向敖然的床边。

    走到还有五步的时候,我忽然没了勇气。

    在帘子深处的宁夜安梦上,悬挂了柔软丝制的帐,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究是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把帐子撩开,搭在床边的钩上,才俯下身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敖然静静地躺在宁夜安梦上,颜面若生,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他的脸颊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痕,虽已经羽司风妙手愈合,却从他的左额一直划下,直直地划到右眼的下面,大约有三寸余长,触目惊心。

    羽司风正坐在敖然的床边,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佛光护体,笼罩在敖然身上,此乃是化生寺不传之术金刚护体,出自小乘佛法之中,可令佛光普照,更有传说,倘若修炼到极致,我佛慈悲,可使人起死回生。

    我的心下竟升起一丝希望,便猛然回头,拽住冥羽水蓝的衣衫,连声道:“羽姑娘,羽姑娘,莫非我家公子还有得救?”

    冥羽从鼻中哼出起来,冷冷道,“你看羽司风似有这般本事之人么?”

    羽司风本是双目微阖,闻听冥羽之言,俊秀的眉只是微微一皱,捺了一捺,终究还是不曾发作,冥羽冷然道:“这化生寺倒是闻名天下,依我看,怕是做些好人医病活人医死的勾当罢。甚么我佛慈悲岐黄之术,不过是蒙骗世人的幌子。”

    羽司风被此话呛得急了,冠玉般的俊颜胀红,终于耐不住开口道:“冥羽姑娘这话是何意,我化生寺医术闻名天下,不过是我等后辈学艺不精,使得古刹蒙羞,望冥羽姑娘莫要羞辱在下师门。况大太子魂魄已散,如今纵使是救得肉身,也定当不会醒来,在下此举,不过是治愈大太子法身的伤处,也并未说定能救活大太子。”

    冥羽冷哼一声,“自己本事不够,还诸多理由。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下葬,省得浪费您羽公子法力,徒增麻烦。”

    羽司风被冥羽话噎得喘不过气,白皙的面庞上更是胀红一片,“冥羽姑娘,在下说过,化生寺医术闻名天下,并非浪得虚名,只是在下……”

    “化生寺果真有这本事,冥羽还就不信,”冥羽幽绿的眸子紧紧盯着羽司风墨蓝清澈的瞳,扬声道,“不若如此,羽公子来与冥羽打个赌如何?”

    “打赌?”羽司风不明就里,疑惑道。   

    “对,”一抹微邪的笑意浮上冥羽淡紫色的唇,众人屏息,只听得整个厅内只得冥羽一人言语,“倘若羽公子真个能救活大太子,我冥羽愿赌服输,至于赌注,”冥羽环顾四周,见季苇箫依云琢夜流香与我俱望着她,遂扬声道,“倘若冥羽赌输,阴曹地府情愿接下化生寺求亲帖子!”

    我大吃一惊,冥羽的意思是,倘若她赌输,便要答应羽司风的求亲么?!

    不由得侧目望向夜流香,只见他面如死灰,神色愕然,显然并未料到冥羽竟出此言。

    倘若早得知有这一天,夜流香怕是当初便剃度入了化生寺了罢?

    “不过,倘若羽公子没这本事,又该如何算起?”冥羽似乎是刁难一般,玩味地望着羽司风的俊颜。

    羽司风沉吟片刻,未曾答话。冥羽见他犹豫,笑了一笑,“羽公子倘若不愿一赌,冥羽也没甚话说。”

    “倘若我救不醒大太子,情愿自断右臂,从此不再行医,冥羽姑娘,你看这个赌注如何?”羽司风冷不丁开口。

    冥羽轻笑一声,“很好,你我所押,皆是彼此的后半生,如此公平得很。”说罢伸出白皙的手掌,羽司风折扇一拢,伸出右手在冥羽手上只是一击,二人击掌为誓,就此约定。

   我侧了头,望着床上宛若沉睡的敖然,正想开口提及报仇一事,季苇箫却轻轻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悄声道:“小仙子,如今当着冥羽姑娘,你万万不要提及为大太子报仇一事。”

    我诧异地悄声道:“为何?”

    季苇箫一顾左右,低声道:“你可知道今日为何就我等数人前来守灵,唯独不见北海龙宫的诸位皇子么?”见我摇头,复又低声道:“除了八皇子敖烈,其他几位皇子皆去追杀宛如心数人,如今是白天晚上不见人。”

    我微微诧异,其他几位皇子我并不奇怪,为何独独敖烈没有前去?按理说他应当是第一个拍案而起的罢?

    “八皇子敖烈,得知大太子殁,勃然变色,怒发冲冠,提起五虎断魂便要出去,声称为大哥报仇,被冥羽当街堵住,一记阎罗令拍中,胸骨几乎断了,如今且在家中养伤。”

    我心下生寒,这冥羽到底是何许人,她与敖烈相识时间也是不短,纵使不愿他前去犯险,又怎能下得去这样狠手,索性打残了事?看来她真个与敖然所说,好勇斗狠,虽如今收敛不少,却终究难脱妖精本性。

    及回到季府,我整顿了衣衫,堕髻高盘,遮掩了手上道道伤痕,走到铜镜前,微一犹豫,终究还是摘下颈上项圈,藏于宽大的袖中。凌水扣进来,见我这般,顿了一顿,终究还是没能耐住,疑惑道:“小仙子,你这般打扮,是要到哪里去?”

    我淡淡一笑,不答反问,“水扣姑娘,以你来看,无颜资质如何?”

    凌水扣虽有些讶异,但还是答道,“以我浅见,小仙子资质自然算得是上乘。却不知小仙子为何突然出此疑问?”

    “那,就水扣姑娘看来,无颜为封印派系所用,资质又算得如何?”

    凌水扣更是奇怪:“小仙子乃敖然公子一手调教,对于封印派系自算得上不可多得。不知小仙子心中究竟做何打算?”

  我淡淡笑了笑,理了裙带,道:“那么,无颜求水扣姑娘一事,”见凌水扣疑惑不解,旋即道:“恳请水扣姑娘,找个可信之人,将无颜卖至宛如心处。”

    凌水扣登时失色:“小仙子,你这是何故?莫非是我等慢待了小仙子?”

    我摇摇头,“无颜绝无此意。正如当日,水扣姑娘曾对无颜说过,既为他死都不怕,为他而活又有何惧。可无颜不甘就这般苟活,明明有仇在身,却什么也不去做,就这么一日一日地活着。无颜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以为公子报仇雪恨,只是能随在宛如心的身边,倘若能打听出伤我公子数人下落,还要劳烦水扣姑娘与季公子为我家公子报仇。”

    “不可!”凌水扣神色惊惧,“宛如心等人阴险狡诈,倘被发觉,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绝不可坐视小仙子前去犯险,若是你有不测,怎对得起大太子!”

    我轻轻摇头:“多谢水扣姑娘,无颜不怕死,却只怕会从此忘却这份恨意。倘若此恨不消,无颜又怎对得起公子厚爱。”

    “为何要去报仇?大仇得报,只会徒增寂寞。未央三生三世又曾得到甚么,不过是那一面之缘罢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仙子,你又何必强求。”

    我轻轻地摇头。

    “水扣姑娘,无颜心意已定,纵使犯险亦无所畏惧,只求水扣姑娘成全。”

    凌水扣见我执意,也就不再劝阻,只是轻声叹息,展开如意同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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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03: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哐啷!”一记清脆的碎裂声,在我身边的地板上炸开来,我蹲下身,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盏,一个不留神,手指被锋锐的瓷片拉出细细的一条伤口。

       “乒!”另一个茶盏向我丢过来,我躲闪不及,额头上重重地着了一记,擦破了额角,也就露出了我刻意遮挡的额角的伤痕,那是敖然当日将我挥开时候,撞上青石所致,虽已经痊愈,却也落下了细细的疤痕,不仔细瞧断是看不出来。

       次日里,凌水扣便找了一名可信的江湖朋友,将我以600万两的价卖与宛如心,我悄悄地将项圈掩在衣衫的下面,便跟随宛如心去了。
      
       宛如心拿我一试,却见十分满意,直道:“纵横三界,甚少有甚么能比我的身手更快,不想这小小的灵兽,居然身手不俗,然整个江湖,怕也只有我能当得起这灵兽了罢。”说罢转身问我,“你叫甚么名字?”

       我知不可将玉无颜的名号道出,事前便有思虑,如今不假思索地接口答道:“如心姑娘,之前的身主曾唤我作霁襄,云消雨霁的霁,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的襄。”

       宛如心冷冷笑了一声,“行啊,云消雨霁,倒是不错的彩头。”


       我以为我做不到,锋芒尽敛忍气吞声,只为磨利了指爪一击而中,可是我做到了,我不仅对宛如心侍奉得尽心尽力任劳任怨,连她对我发怒泄愤,我亦可以一笑置之。

       那宛如心并非江湖传闻中那般风采卓然,甚至上说,相貌还不及凌水扣,更不要与蔺花醉这般的美人相比,却不知三界之中为何盛传她容色绝佳,手上只是拎了一条银紫色长鞭,唤作仙人指路,得见修为的确不凡。只是两条乌黑的辫子在耳后荡来荡去,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

       十五六岁?二十出头?二十四五?抑或是……更加年长?

       我竟看不出。

       显然宛如心并未因她退隐江湖多年而荒废了修为,她的容貌也就不曾变化过。只是如今她还不甚信我,我要等,等待一个时机。

       独自在狭小的隔间内,我坐在床边,对了铜镜,将颈上的项圈藏进衣衫内。就在此时,门发出一声轻响,犹豫了片刻,终被轻轻地推开。

       门口站着的,是一名一身银铠身材魁梧的鬼将军。

       我茫然地看着站在我门前的鬼将军,他似乎是……走错了罢?

       那鬼将军显然并非走错了隔间,他站在门口,低头对我笑了笑,手上握了一盒金创药。我忙站起身,那鬼将军却一语不发,又对我笑了笑,扬了扬手上淡红色的盒子。

       他将金创药放在我的桌上,便退了出去。

       对于他这份小小的好意,我有些不知所措。之前看过他腰上的玉牌,上篆墨桑二字,看来,这应当是他的名姓了罢?

       墨桑,颇具文雅诗意的名字。

       宛如心将我调教了数日,便带我出去修为。她一直不曾问我之前的身主是谁,似并不在意,我也就不曾提起,毕竟三界之中,灵兽买卖乃是常事,宛如心要称霸三界,自不会为这等小事分心。

       之后便甚少见得其他灵兽,只见宛如心大把大把地望外花银子,不时地从外面领了新面孔回来。

       宛如心似乎警戒得很,往来之人依旧化作兽形,我每番上前奉茶,宛如心也不肯教我久待,总是奉了茶便退下,我便低了眉退出来。

       见得来人,我也总是淡淡笑了开门,举手投足,极尽恭敬。往来之人,尽知宛如心家中有一近侍唤作霁襄,却不知,我心下究竟是做何打算。

       宛如心也不曾想过罢,抑或她即使知晓也并不在意,一只灵兽,手无缚鸡之力,纵使心怀恨意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为她所用。

       我颈子上的项圈谁也不曾得见,只是掩盖在衣衫的下面。我曾向人打听过,这项圈唤作笼玉环,乃纯钢所铸,精巧细致,且戴在颈上,更能使身手敏健,就是凭了这个项圈,我才勉强能随得上宛如心的身手。

       项圈贴着皮肉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霁”字。

       敖然曾漫不经心地对我道,这是他阿姊亲手打制,上面便篆了她的名字,那时的敖然,不过十岁罢?倘若真如他所说,是个不甚在意的小玩意儿,又怎么会留在他身边这么些年?

       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项圈冰凉精细的回路,沿着纤细婉转的纹理慢慢地向上,能打得出这般细致的花纹,这样的女子该是何等的蕙质兰心?但说容貌,依北海龙宫在江湖之上的这般席位,应当也不在普陀山蔺花醉之下了罢?

       额角忽传来一阵疼痛,我忍不住伸手抚过去,却冷不丁摸到当日里撞在青石上的疤痕。

       而给我这项圈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门轻轻地响了一响,我忙将项圈用领口掩住,走上前去,将门拉开。

       鬼将军墨桑,正站在门前,对我笑了笑,无声地望着我,似乎在问我,是否可以允他进去。

       我拉开门,请他进来,他点点头,将手上银色长刀架放在墙边,走到桌前,抽了一张薛涛笺,笔走龙蛇,递与我。

       在下墨桑,前番见仙子额角有伤,不知金创药可曾上过,唐突之处请莫见怪。

       寥寥的几行字。

       “墨桑将军,为何……”

       我有些说不出口,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当是……

       他低头笑了笑,继续书道:“无错,在下的确是因故失音。”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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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10:4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我便微微的诧异,这三界之中也的确是甚么人都有得罢,虽对他失音一事有些好奇,却也不便问,便笑了笑,道,“不知墨桑将军,今日一来有何指教?”

    墨桑见我问道,摇了摇头,提笔写道,“墨桑唐突,只觉你我二人如今同侍一主,且又同为异质,算是有缘,墨桑有心交好,不知仙子可否愿将名姓告于在下。”

    “我唤作霁襄,”我淡淡地道,取这个名字,不过是防颈上项圈被发现后便于推托,墨桑却笑了,提笔写道,“雪霁生梅,残灯朱泪,一醉桃花羞;兰衣疏草,流水落花,两叹襄王情。”

    我心下竟然一惊。

    这,分明是说得我与敖然!

    心中惊惶,面上却只得不动声色,笑道:“墨桑将军真是好才情,且又写得一手好字。”

    墨桑似乎并不知我根底,也只是微微一笑,似有些赧然,将笔递在我手上,执意要我也写上一写。

    我见推辞不过,便提了笔,只落了寥寥数笔,便再也写不下,只得一把将纸揉成团,勉强笑道,“不可不可,霁襄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将军这番才情。”

    墨桑从我手上取来已揉作一团的宣州纸,纸乃上好的澄心堂,只是被我揉搓得不成样子,他展开瞧了瞧,也未曾说什么。

    我只写了两字。不忘。

    不敢再写。再写下去,只怕在这鬼将军面前失仪。

    这不忘,只是为了告诫自己。我怕自己陶醉在这书香往来中,怕自己忘却这份恨意。

    狠了狠心,站起来道,“墨桑将军,日已西斜,将军请罢。”

    终究,还是失了仪。


    见宛如心的时候,便更加的恭顺,恭顺得有几分奴颜卑骨,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我没得选择,敖然面上长长的伤痕,敖然身上二十一处的刀伤,敖然所受的屈辱,我又怎能忘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转眼便有月余,宛如心对我似乎依旧不甚放心,抑或是她对墨桑也是一样,处处防备,我不下数次从她指尖见得顺逆神针寒芒点点。可我深信,终究有一日,她要倚仗我,否则,她宛如心又怎会花六百万两的高价购我回来?

    鬼将军墨桑,每日递了薛涛笺,寥寥数句。

    我每日见了他,也不多言,只是笑笑。

    一月后,天气便逐渐炎热起来,长安城内骄阳当空,烈日灼灼,只见的从外归来的墨桑,身上银铠耀目,令人眩晕不已,只消看上一眼,便觉热得头皮发麻。

    宛如心院内种了青松与桃树,及我来时,桃花已然谢去,如今一枚枚指肚大的青桃挂在树上,却见宛如心方购来的小小灵鹤,扑闪了翅伸长了脖子,去叨那青桃,屡屡不中,便有些气急败坏,此时便见墨桑走上前去,长刀一挥,打落一枚青桃,那小鹤儿清唳一声,叨起青桃,扑闪了小翅,似对墨桑点首致谢。

    眼前一幕甚是有趣,我忍不住生出一分笑意。

    墨桑回首,见得我站在门前,便有些赧然,提了长刀,走到门前,指了指额角,我便明白,他是问我额角的伤可是愈合。

    我点点头,道,多谢墨桑将军挂心,霁襄额角已无恙。他便作了一副放心的样子,点点头,从我身边走过,进屋去了。

    这位鬼将军,还真个是心细如发。

    那小鹤儿见墨桑进了屋,也清唳一声,丢下吃了半个的青桃儿,一摇一摆地跟随在墨桑的身后。

    笔蘸浓墨,在雅致的薛涛笺上游走过后,我叹气,随手揉作一团,这一手字,真个是不堪入目。

    也怪,随了敖然也有两年,也算得上耳濡目染。敖然写得一手好篆书,敖烈亦是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甚至就连虎头怪阿蚩也写得一手鹰姿鹤骨的狂草,为何独独我写出的字如浑水泥鳅?敖然曾见识我的字,笑说若是寄与他,他定以为是战书。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罢。

    鬼将军墨桑悄悄走近,我虽已听到,却只装作不闻。

    他从我手上抽出笔,笑了笑,摇了摇头,比比划划道,不是这般拿法。说罢执了我的手,握住笔杆。我心下微微一抖,他的指,沁凉。

    如今握住我指尖的,早已不是敖然那双温暖的手掌。敖然虽养尊处优,却也是勤加练武,因此手心便有一层薄薄的茧,至虎口处的茧要略厚一些,乃是长年执枪所致。

    笔走龙蛇。落在纸上,赫然是无衣二字。

    恍惚间,我竟仿佛看到那日敖然手上执了诗经沉睡在玉兰树下,残阳如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予兴师,修我戈矛。

    而如今的他,却是在宁夜安梦上,魂飞魄散,成一具活死人。

    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融在上好的薛涛笺上,化开苍劲的字迹。我紧紧地咬了唇,不可哭,如今,怎是哭的时候!

    墨桑发现了我的异状,忙松了执我的手,慌乱地扳住我的肩,将我扭过身,见我流泪,便手足无措,从桌上捡出一块纸头,慌慌张张地书道,墨桑唐突,罪该万死,小仙子切莫伤心,都是在下的不是。

    我摇了摇头,揩去眼角残泪,道,与将军无关,乃是霁襄见将军写下无衣二字,记挂故人,因而有感于怀,将军莫往心里去。

    墨桑迟疑地望着我,提笔写道,小仙子所谓故人,定与你十分交好罢,却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我垂了首,轻声道,“我这故人,已然殁去。”

    那鬼将军微微诧异,沉吟片刻,书道,人之将去,生死由命,小仙子如此感怀,只怕天上的友人也不忍了,不若好好地过下去罢。

    我点点头,道,“多谢将军,霁襄铭记。”那鬼将军又抽了一张笺,迟疑了写道,小仙子之前的身主,果真是唤你做霁襄么?

    我点点头,这个名乃是冥羽为我所取,得知我的心意,她漠然地望着我,道,你要做甚,我自不会去管,只是颈子上的项圈要么留下,要么你重新取一名姓,以免惹人怀疑。遂为我随口取了霁襄这个名字。

    那鬼将军只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写道,小仙子,事有凑巧,墨桑生前身主的娘子,刚巧也唤做霁襄,只是容貌与小仙子完全不似罢了。

    我微微讶异,虽然名姓相同并无奇怪,谁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叫未央玲珑之人?可这也着实太巧。不过再想冥羽乃是阴曹地府子弟,这随口取来的名姓还不知是从哪本生死簿上瞧来,实在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只觉得更晦气……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知将军生前从哪位壮士麾下?”

    墨桑笑了一笑,书道,隐没江湖,说了你也不认得,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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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14: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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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18:3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宛如心如今也觉察不妙,便如同惊了弓的鸟儿,处处提防,这女子,阴谲狡诈得紧,如今日逐带了我前去修行,不教我离身,一来倘若遇险,可以放我出去抵挡一阵,二来也是想验一验究竟是何人所为。

    能在她身边,若做得好,她便会就此信我不疑,若漏了底,那我怕就是要丧命于此了罢。

    这不是很好么,宛如一场赌局,只是宛如心,无论谁赢,我亦不亏,你宛如心若输掉不仅性命不保,连你苦心经营的势力亦灰飞烟灭,而我,除了一条命,早已没得可输。

    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下场,才且活到现在,现在令我活下来的,便只有满腔的恨,只是这恨,你看不到。

    女儿村门下弟子冰肌玉骨,百毒不侵,且宛如心如今小心得很,我思虑了些日子,便打消了下毒的念头。况且,若是就这般毒死她,岂不便宜了这蛇蝎心肠的女子?我要一丝一丝剥去你的希望,一刀一刀削去你的骨血,因为我,要你尝一尝当日敖然所受的屈辱!

    为了这一天,我可以忍耐,我可以屈从,我可以奴颜卑骨,我可以双手染尽鲜血。

    季苇箫说得好,身在江湖,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从小雷音寺回来,我回到隔间,坐在床上,脱下鞋袜,只见脚趾已被磨破,血迹从层层包裹中渗透出来,斑斑点点的猩红。

    为了能够随上宛如心的身手,我每一场拼杀,都要竭尽全力,几个时辰下来,脚掌磨破,疼痛难忍,即使是这样,我亦不曾落于宛如心之后。

    如今要她信我,只得如此。

    我倒抽了冷气,将足上染血的白布换下,再重新穿上鞋袜,不可被任何人瞧见,倘若被发觉,我这些日子的辛苦就算白费了。

    门一声轻响,我慌忙地转头,却见鬼将军墨桑,直直地立在门前,面色愕然。

    他,何时进来?我慌忙立起道,“将军,你是何时来的……”

    他走进屋,打横将我抱起,放在床铺上,脱下我的鞋袜,取过上次未曾用尽的金创药,执意要为我上药。

    我大吃一惊,忙推托道,“将军不可如此,霁襄承受不起。”见他执意不肯,我便向后退却,一来二去,只觉得颈上一松,敖然赠我的项圈,便就这么滑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我慌忙俯下身,抢先一把抓起那项圈,掩在身后。

    墨桑望着我,神色似有些恍然。

    他书了几个字,又草草撕掉。

    “墨桑将军,我……”我不知如何辩解。

    他轻轻地摇头。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在纸上书了三个字,递与我看。

    是你么。

    刹那心惊。果然他已经发觉。

    我没有力气摇头辩解,是啊,如今还有甚么好辩的,单单是欺上瞒主,宛如心也不会轻饶我。且墨桑若是不曾亲见,又怎会疑到我身上?
果然当日里走得急,未曾注意墨桑的去向。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只是不曾说。

    我点头,出奇的平静,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身体猛然一紧,及待回过神来,墨桑,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

    薄薄的衣衫下,透过冰凉的铠甲,墨桑的铠甲上有着极淡的血腥气。

    不知他的铠甲上,可曾染过敖然的血?……

    我闭了双目,眼前依次滑过数人音容笑貌。路长歌,蔺剑霜,莫以安,最后,是敖然,温和闲雅,执扇而立,唇角挂着宠溺的笑。

    终究是没有挣脱。

    我明白依我一己之力,单凭通风报信,绝无胜算。我要削弱宛如心,窥得她的五行修为,必须从她身边灵兽下手。

    我不能挣脱,敖然,因为我不能让他去向宛如心报信,我要倚靠他为你报仇。

    眼角似乎有凉凉的东西滑下来。

    敖然,如今你见得现在的我,还会笑着唤我一声无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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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21: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随在宛如心的身边,已有半年,转眼之间,已然入秋。

    宛如心原先的势力,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我不曾离开宛如心身边半步,可她爪牙的行踪依旧有人告知。

    是墨桑,是宛如心的小鹤儿。

    墨桑对我书道,倘若为你报了仇,我去向你身主禀明,求他将你指给我,你可愿意?

    我点点头,他为我冒了险,做了这么多,我应当回报。

    于是他便笑了,书道,你愿意,我便放心了。

    昔日里女儿村精巧优雅,我与敖然也曾来这里赏桃花,只是不知,这女儿村杀机重重,竟包含了如此的祸心。

    宛如心,你可知道你做了甚么。你如愿以偿地坐上大弟子的位子,如愿以偿地重拾当年风采,如愿以偿地睥睨封印派系,你可知道,如今少了敖然路长歌等人压制,攻法二系异军突起,封印派系,如今没落到无人问津。你为一己之私,毁了整个封印派系。

    如今你也该死了。

    宛如心的五行修为我早已打探清楚,墨桑随了她身边数年,倘若我问,墨桑又怎会隐瞒。

    多日来,宛如心去陆萧然处领命,今日到打探小雷音寺打探编钟下落,她将我收在身上,只放了墨桑出来。只是宛如心谨慎得紧,依旧是化作兽形。

    忽然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我不由得举袖掩面,心下一惊,终于来了。

    宛如心兽形被破,怕是她自己也未曾料到罢?小雷音寺乃清修重地,修为不破千者莫能入内,且就算入内,寺外尚有炎魔神与噬天虎把守,又传闻有夜罗刹出没,修为不足一千二百年者甚少有胆入内。曾有人仗着艺高人胆大,修为方破千便进了寺,还未等走到小雷音寺,便教炎魔神噬天虎了断了性命。

    宛如心惊惶失措,如今她只得一人,而我,却几乎要笑出声来。

    对面为首之人,乃是白狐依云琢。我不曾想,她竟修了这等本事。再看过去,季苇箫,阿蚩,蔺花醉,还有敖烈。

    我私下里曾叮嘱墨桑,倘若见得有人来袭,万不可犹豫,只要径自逃离即可,为宛如心这种恶人搭上一条性命,不值,墨桑亦点头。

   宛如心见墨桑逃离,先使出了女儿村法术,扮作可怜之相,便要逃窜,白狐依云琢却冷不丁道,“宛如心,莫再挣扎了,就算你此番逃离出去,一旁玲珑姑娘那边还有数人等着你呢。”

    宛如心一僵,旋即怒骂不已:“小妖孽,我与尔等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无冤无仇?”

    依云琢冷笑道,原本普通的姿色,如今竟美艳逼人,“你杀我大师姐绚姬,害我夫君依龙颜,惑了蔺剑霜蔺姑娘投崖自尽,重伤路长歌公子不治身亡,又间接害死莫以安莫姑娘,且偷袭大太子,扣了魂魄。如今还腆着脸说,你与我等无冤无仇?废话少说!我依云琢若是杀不了你,自然有玲珑姑娘,且就算你从玲珑姑娘手中逃得性命,外面还有北海龙宫诸位皇子等着取你的项上人头呢!”

    宛如心自知难逃一死,索性放开,“好!小妖孽,如今你是非夺我性命不可了,只是宛如心决不会束手就缚,你说要取我性命,我倒要看看,你可曾有这个本事!”说罢指间扣了数枚顺逆神针,便直向对面数人丢过去!

    之前我曾与墨桑在宛如心身边灵兽上做了些许手脚,宛如心唤出灵鹤,可是那小鹤儿不愿出来。宛如心惊慌失措,忙唤出另一只灵兽。

    我嘴角噙了冷笑,看宛如心如同看博人一笑的丑角一般。

    敖然,当日里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小人,夺了你的命,这一幕,你可看到?

    宛如心无计可施,唤出灵兽无奈也站不住脚跟,季苇箫与阿蚩虎视眈眈,只等她从楚楚可怜中现身。蔺花醉幻成长安城大雁塔中狐狸精怪,日光华招招克制宛如心的五行修业。

    宛如心唤出了我,我捺了笑,站在她的面前。

   “霁襄,喂服我药物。”宛如心气急败坏道。我故意慢悠悠地从行囊中翻扒半天,扒出一枚龙之心屑丢给她,她捺了一捺,没有发作。

    战了数回合,宛如心见我始终动作迟缓,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道,“霁襄,你磨蹭甚么?”

    “我并非磨蹭啊。霁襄本来就是这身手。”我冷笑,回头,满意地望着宛如心面上的神色,由怒转惊,由惊转惧。

     “你……”她的面容扭曲,竟说不出话来。

    “宛如心,奇怪么?为何这么多人聚集在小雷音寺,想要取你的性命,为何他们知道你在此处,为何他们中有人习得火眼金睛。”

     我微微勾起嘴角,“是因为我。是我向他们通风报信。”

    宛如心双目圆睁,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我告诉他们五庄观子弟翊缜有疑,是我发觉狮驼岭子弟赤枭正是当日偷袭敖烈其中之一,是我周知诸人阴曹地府弟子碧玺与你有牵扯,是我从你这里偷了鸩毒交给他们,将毒掺在普陀山弟子蒹葭所饮的酒水中,使她毒发身亡,你所有的好事,都是我给毁的。”

    宛如心睁目裂睚,恨道,“你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害我!”

    “我?”我唇角溢上笑,转身望着她惊惧愤怒的面容,笑得甜美温婉,一字一句,缓缓地道。

    “我是北海龙宫大太子敖然手下近侍,玉无颜。”



    .........晨光从窗口溢进,依旧是季府上那间客房,我揉了揉额,从柔软的神仙帐上坐了起来。

  与上次不同的是,凌水扣坐在我的床边,晨光打在她清秀温婉的面庞上,竟令我失神片刻。

  好美!这温婉如玉的女子,难怪敖然牵挂些许年。

  “醒了。”她的眉温婉地垂下,一双眸子如墨蓝的珠,静静地望了我。

  我半坐起来,摇了摇头,隐约记得那日与宛如心的决战。

  宛如心垂死挣扎,扣住了我的衣角,“若我殒命,你也要随我一同下黄泉!”她恶狠狠地道。

  我笑了,“好啊,宛如心,你大可放心,我定会奉陪到底。”

  转了身,对面前依云琢等人,浅笑无声,“季公子,你可记得当日我们的约定?无颜今日求你,了结了我的性命。”

  季苇箫面色一僵。

  季公子啊,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你不是曾应我,待到宛如心落单,要毫不犹豫地将我与她一同斩杀么?

  为何你在犹豫?
 
  你明明知道,倘若我在宛如心的身边,就算不想助她,也是身不由己,为何要如此犹豫?你是大唐官府出身,斩杀一只灵兽,会令你手软么?

  “杀了我啊!”我忍不住出声道。

  为何,为何季苇箫的四法青云,并未按照说定,刺入我的胸口?

  “季公子!你出手啊!”我声调急迫凄厉,不可以犹豫,犹豫片刻,便会给宛如心存活喘息的机会!

  宛如心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扣住数枚顺逆神针,手腕一挥,除却匆忙结网的依云琢,众人皆中了暗器,而季苇箫的左臂血流不止,似乎是中了女儿村所制的毒。

  季苇箫捂住伤口,抬头笑了笑,“斩杀小仙子,我等怎的对得起大太子,况且,我家内子也定会难过。”说罢从行囊中掏出一枚硕大的铃铛,对了我用力一摇,只听得一声天崩地裂鬼哭神嚎的厉叫,我的头“嗡”地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宛如心呢?

  “宛如心死了。”凌水扣淡淡地道。

  一颗心便这么放下来,却见凌水扣迟疑道,“小仙子,还有一事……”

  我已经放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宛如心没死么?!”

  凌水扣摇头,“宛如心已经死在阿蚩壮士一记连环击之下,只是小仙子,这物件……你可认得。”

  凌水扣从行囊中掏出一块铠甲的残片。

  我愕然地伸手,接过这一枚残片,银若霜雪。

  “宛如心临死时,抽走了灌输在他身上的法力,于是这名鬼将军待到我们发觉时,已经……”

  我愕然地抚摸了这枚雪白银亮的残片。

  “她说,倘若她死,也要你不得好过。”

  “……是么。”我低了头,应道。

  然后我听得凌水扣悉悉索索地离开声。

  一丝清泪,终从眼角,轻轻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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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3:23:1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这些日子季苇箫不知在忙些甚么,只见他早出晚归,每日回来都累得全身无力,身上黑衫更是隔三差五就要清洗。

    这日清晨,凌水扣将季苇箫叫到花厅,只说有事要告知于他。

    “季公子,”凌水扣低头道,“我叨扰你已经许久,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讨一样东西。”

    季苇箫笑道:“娘子想要何物但说不妨,何必如此庄重。”

    凌水扣如水的眸子,静静望着季苇箫墨蓝的瞳,“季公子,我想与你讨一纸休书。”

    季苇箫猛然抬头,震惊地望着面前温婉若荷的凌水扣,许久,他颤声道:“娘子,你方才说要甚么?苇箫耳背没有听得真切。”

    凌水扣依旧低了头,轻声道:“季公子,我是说,我想与你讨一纸休书。我,一直骗你,其实我并非水扣姑娘。”

    “娘子,这种笑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季苇箫拧了好看的剑眉道。

    “季公子……”凌水扣抬头,朱唇微启,“我并未说笑,只求季公子成全。”

    “你说你,并非扣儿?”季苇箫猛然伸手,抓住凌水扣的肩,“那你为何一开始不说?”

    凌水扣低头,双目隐有泪光闪烁。

    季苇箫叹口气,松了手,转身去墙上取来一个包裹。

    “我早就知道。”

    凌水扣全身一震。

    “季公子?!……”

    “我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扣儿。”

    季苇箫将包裹轻轻放在桌上。

    “我与扣儿青梅竹马,怎能不知?从你替扣儿活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凌水扣面色惊愕,“那你为何不揭穿我?”

    “季苇箫终究是个自私之人,因此宁愿相信我的扣儿依旧在世,而且……”放下包裹,季苇箫徐步踱到了窗边,伸出手,略一迟疑,却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推开了窗户。窗外,阳光洒下和煦的暖意,整树正盛开着灼灼的桃花,随着温和的微风,有几片徐徐飘落进屋,带来淡淡的香意,“扣儿若是得知有人替她活在人世,或许也会开心罢。”

    “可,我杀了人……”

    “你杀的人,是当日杀我三弟敖煦的凶手,对么?”

    凌水扣咬唇不答。

    许久,她才轻声道:“原季公子早已知道我是何人。”

    “苇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季苇箫踱回桌边,慢慢地解开包裹,“我只知道,你如今是我娘子凌水扣,今生今世,如此而已。”

    “季公子,如今我大仇得报,心愿又已了,再留在这凡尘俗世,早已无意。不如季公子早日放我离去,我定当感激涕零。”

    “苇箫不要你的感激,就像当日大太子不要我的感激一般。”

    季苇箫取下凌水扣手上散发着荧荧紫光的别情离恨。

    “别情离恨,好名字。”季苇箫端详了手上的上古灵武,轻声道,“这柄上古灵武,从你修为到时便带在身上不曾换过了罢?”

    凌水扣嗫嚅道:“这,是季公子送与水扣姑娘的。”

    “不,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凌水扣愕然,“为何,季公子明明知道我并非水扣姑娘……”

    季苇箫打开包裹,里面透出盈盈绿光,他将这一对双短剑擎了起来。

    “这对神兵,唤作连理双树,乃是我这几日亲手所造,”他将这对双剑递过去,温声道,“如今,苇箫将这副双剑送与姑娘,因为苇箫希望,终有一日,姑娘或许能放下昔日别情离恨,为苇箫擎起这双连理双树。”

    凌水扣微微一愣,犹豫了片刻,手便迟疑地伸向季苇箫手上连理双树,季苇箫一双墨瞳,温和地望着凌水扣温婉的面。

    就在即将触及连理双数之时,凌水扣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猛然将手指缩回。“季公子,”凌水扣头微垂,“抱歉,我……还是……”

    “姑娘一时无法忘却,苇箫不便勉强,”季苇箫将连理双树放在桌上,温声道,“无碍,十年,二十年,苇箫还年轻,愿意等下去。”
   
    “季公子,你是何必,三界中美人无数,我不值得……”

    季苇箫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苇箫做事,从无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可我心底还有另外一人。”凌水扣急道。

    “苇箫不在意。”

    “我虽是有水扣姑娘容颜,而其实,我并非是她。季公子心心念念的是水扣姑娘,而不是我。”

    季苇箫笑了,“你怎知道?”

    “我……”

    “我当日娶你,并非是因你容貌与扣儿相仿,因此,我不管你是谁,纵使……”季苇箫停顿一下,继续道,“纵使对不起敖煦泉下有知,我亦……”

    “季公子,”凌水扣垂了臻首,低声道,“当日我曾于阴曹地府答应水扣姑娘,替她活下去,替她照应你,所以她才允我附在她的肉身上,可,如今我怎对得起水扣姑娘……”

    “姑娘不必急着回应苇箫,”季苇箫起身,将连理双树高高挂在墙上,淡绿的光芒柔和地笼罩在墙角,“等到姑娘心甘情愿,便请将这连理双树换下罢。”

    晨光中,凌水扣双目微合,泪从眼角溢出,轻轻落下。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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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20:01:5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我如今是跟随在季苇箫与凌水扣的身边,如今只要无事,便只在季府上打些下手。季苇箫如今诸事也少许勤勉些,不出几日,竟然第五次在朝廷混上了个九品小官。

    从宛如心那边回来,我曾回过大太子府,在门前偶遇前来探望的四皇子敖焘。敖然依旧如故,躺在宁夜安梦上沉睡不醒,摸了手脚却又有一丝淡淡地暖意,一旁羽司风神色憔悴,原本澄清的眸子如今布满血丝,显然依旧为了冥羽当日一赌尚在努力。白狐依云琢执了长鞭,在一旁静静地盯着我们,一语不发,甚是警觉。

    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敖然的面,手腕却冷不丁一紧,侧目一望,依云琢妩媚的面庞冷若冰霜,执了我的手,道,“小仙子,看看便罢,羽公子尚在医治,莫要去碰大太子。”

    我一惊,讪讪地将手缩了回来,一旁敖焘却看不惯了,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出声道,“依云琢,如今我大哥之事,我这做臣弟的都不曾开口,何曾轮到你来管了?”

    依云琢正色道:“四皇子包涵,云琢是怕一动一碰伤了大太子。”

      “嗯?”敖焘盯住依云琢的面庞,玩味地道,“云琢姑娘是怕我与小仙子对我大哥不利?”

      “云琢并无此意,四皇子要怎么想,那是四皇子之事,只是如今云琢不得不防。若是无事,便请罢。”

      我见敖焘面色有些不好,便拽了拽敖焘的长衫,轻声道,“四皇子,算了罢,云琢姑娘也是为了公子好。”敖焘却是不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我等有歹心,那么依云琢,你这般守在我大哥身边,又是有什么企图?”

      依云琢面色愕然,“四皇子,你何出此言?”

      敖焘俊眉微微一挑,一双桃花眼望宁夜安梦上一瞄,道,“如此守候在我大哥身边,可是打他的主意?依云琢,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大哥身边从不乏绝色佳丽,如今莫以安虽是殁了,你瞧瞧未央蔺花醉这般姿色,可是你能及得上的?敖焘奉劝一句,若是你觊觎太子妃一位,不妨去投胎重新来过,免得到时被三界中人耻笑了去。”

      我见依云琢捺了一捺,终究是没有发作,便又扯了扯敖焘的长袍,轻声道,“四皇子,莫要再说了,我们走罢。”

      那敖焘却是不听,一挥衣袖将我挣开,冷笑一声,道,“依云琢,你好歹也是已婚之人罢,怎的这等不知廉耻,不过我亦能想得到,以盘丝岭女子的性情,你这想法实在平常得紧,然你这般的赶我出去,可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怕我等碍你好事么?”

      我见敖焘说得越来越离谱,方要开口,只见一道寒芒掠过,说时迟那时快,敖焘身形一晃,向后猛然跃去,方堪堪避过,依云琢手执游龙惊鸿,怒形于色,厉声喝道:“敖焘!你若要羞辱于我,云琢决不反驳,然大太子替我师姐报仇,云琢感激不尽,今生来世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倘若你对大太子不敬,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云琢自知修为低浅,不足以与你一决生死,然拼了这条性命,折你数年修行,云琢也值了!”

      事情眼看要闹得不可收场,羽司风在一旁却冷不丁斥道。

   “你们要杀,滚出去杀,莫要在此妨害!”

      我心下微微一凛,望了羽司风充血的双目,匆匆拽了敖焘离去。方出了院门,便听见敖焘低声怒骂:“这小妖孽,下手还真狠毒!”

     回头一望,原敖焘俊秀的脸上,多了一道鞭痕。

        那日之后,羽司风与依云琢便与敖然的躯体一同不知所踪,季苇箫回来说,羽司风需一味灵药,只有那龙窟深处方有得寻觅,然路途遥远,此药又要新鲜,便与依云琢带了敖然搬离了大太子府,也不知是去了长寿村还是傲来国。开始还隔上几日,冥羽便发一封书信,后来渐渐的,连书信也断了。

        次年开春,敖烈家小魔头周岁,众人皆去庆贺,在抓周时,似是天意,那孩子爬过面前的官印脂粉刀剑金银符咒令牌,径直地爬到桌边的灯台,一只手不曾犹豫,对了桌上银烛台上灼灼跳动的火焰便抓去,众人来不及阻,皆惊呼一声,谁料那孩子竟笑嘻嘻地将烛火攥在手心,翻来覆去把玩不止,笑声清亮。

    众人啧啧称奇,敖烈亦是大喜,连称天意,遂将孩儿送至东神胜洲牛魔王处拜师学艺,取名敖烁。

   越明年,季苇箫喜得贵子,取名为季然,送至化生寺修习岐黄之术。

    季然,记然。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8-4-17 02: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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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1 22:20:2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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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2 21:52: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敖然,是敖然!

  我在瞬间失了神。

  及待回过神来,却已在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他笑了站在我的面前,衣袂翩然,容颜如昔。只是那风流俊雅的面容上,从左额起多了一道隐隐的长疤,得羽司风妙手回春,虽不甚明显,倘若细瞧,还是能瞧得出。

  再瞧去,竟发现他原本的墨蓝发丝俱已化作银雪,柔软地帖服在耳后,随风自飘。

  敖然垂了头,温和地问敖烁,“烁儿,你爹爹呢?”

  敖烁歪了头,“我爹爹此刻在小雷音寺呢,叔父先进屋吧。”说罢亲昵地挽了敖然的手便拖进屋里。敖然回身对我笑道,“无颜,不进屋么?”

  我茫然地跟随在敖然的身后,恍若梦境。

  我做梦也不曾想过,敖然竟真的能回来,抑或是,这又是另一个梦境?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应。

 “无颜,你不困么?”敖然失笑地看着我,我已有两天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我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困。倘若睡过去,便醒来了。”

  敖然诧异地望着我,“什么?”

  我用很认真地口气道:“之前无颜也曾梦到这般场景,只是一睡过去,等醒来便还是在季府,因此无颜宁愿不睡,也不要醒。”

  我见敖然低头一笑,尽现沧桑。

  “你睡罢,就算醒了,我亦会在此。”

  我摇头,“公子这番话不知说过多少次,可是每次醒来都不见踪影,无颜不信了。”

  是,我已经怕了,我是个胆小的人,对于这到手的一丝温暖,绝不放手。

  敖然无奈道,“那这样罢,你捏一捏自己,看看会不会痛。”

  我亦摇头:“不要,无颜不管是否在梦中,只求不醒。”

  “……”

  第三天我终于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之时,脑海中竟浮现出两个字。

  赚了。

  醒来时候季苇箫他们已回,敖烈笑我足足昏睡了三日,还好他们及时回来,不然敖烁与季然便又不知到哪野去了。

  做了一个冗长的美梦,醒来时,眼角微润。

  一出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望,几乎惊掉了魂。

  “我说过,醒来我亦会在此。”敖然笑了,手上折扇微摇。


  不出数日,羽司风回到化生寺,辞去化生寺大弟子之位,空度禅师问及缘由,羽司风沉默了片刻,只是道,弟子犯了戒,为古刹蒙羞。

  这一句“犯了戒”便引发三界中人诸多遐想,羽司风没做过多理会,每日里晨钟暮鼓,只是清修。

  不出半月,夜流香从英雄大会跳脱而出,一举成名,荣登当朝武状元榜首,他也只是淡淡笑了,道,我虽方寸山子弟,亦有心征战沙场,虽不免马革裹尸,愿为家国天下成就一番伟业。

  当朝皇帝闻言甚是嘉许,官升一品,至正三品归德将军,奉命戍守边疆,保一方平安。


  这一日,敖然向季苇箫提,有意带我回去。我躲藏在屏风后,悄悄地听。

  季苇箫沉吟片刻,道,小仙子,你先出来,我们商量下。

  这季苇箫,一点面子不给我留,我讪讪然地从狮子屏风后面出来。

  季苇箫唇角噙了一抹微邪的笑意,“大太子怎的有此把握,苇箫定会完璧归赵?”

  我心下一沉,莫非季苇箫不愿放我?

  敖然倒似早有准备,道:“无颜在季公子府上,吃穿用度皆由公子操心费力,敖然颇有些过意不去,自然不能这般随我,季公子尽管开口,敖然定当竭尽全力。”

  季苇箫轻笑一声,“好,大太子果真爽快,如今,既然大太子有心想要,苇箫定个价,只需纹银三千万两,明日午时付讫,过时不候,倘若到时大太子拿不出,这小仙子,可要被我收做侧室。”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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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3 21:51:4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敖然沉吟片刻,道了一声,“敖然知道。”便匆匆离去。

  “季公子?”我目送敖然离去,愕然道,“为何要难为我家公子?”

  季苇箫笑了笑,回身对了我道:“小仙子,你可想知在大太子心中价值几何?”见我点头,复而笑道,“苇箫也想知道。”

  见我不明,季苇箫道:“从此刻到明日正午,以北海龙宫权势,凑齐三千万两银子并不费力,关键是大太子愿不愿意拿出这笔银子。小仙子,平心而论,你资质上佳,可若说是三千万两的天价,怕你还有几分不及。”

  “可,我始终觉得此番有些行险,”我颇有些担忧,“倘若公子……”

  “小仙子,你怕么?”季苇箫打断我,一双墨蓝的瞳似笑非笑地望了我,“若是你此番不逼迫大太子,纵使随他而去,你也不过只是他身边灵兽罢了。”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季苇箫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不过,”季苇箫唇角勾起一抹微邪的笑意,“倘若大太子真个凑不齐三千万两,苇箫说话算数。”

  次日上午,便听得有人敲门,我匆匆前去开门,便见得敖然衣衫整洁,手上执了折扇,立在门口,笑道,“无颜,季公子在么?”

  我点点头,引了敖然入花厅。

  季苇箫懒散地坐在花厅的红木雕花椅上,墨色的发松松散散地绾成发髻,用一条墨色发带草草束起。他上下打量了敖然一番,方出声道,“大太子,看你这两手空空,不似带了银子罢?”

  敖然从容走上前去,从袖口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建邺城万宇钱庄通兑,季公子可否要去验上一验?”

  季苇箫从红木雕花椅上跃下,“为何不是长安城的银票?”伸手便接过去,粗粗一掠,开口问道。

  “既然是通兑,在何处都可以取得出罢,季公子,如若无事,我此刻便带无颜走。”

  “大太子,内子去大唐官府修早课去了,不若稍待片刻,吃过午饭再行离去,大太子意下如何?”

  敖然迟疑了片刻,道,“多谢季公子美意,还是改日罢。”刚走两步,似记起甚么,复而转身道,“季公子,前两日所见可是小公子罢,敖然百日周岁时都不曾到场,颇有惭愧,如今且将这份薄礼补上,季公子莫要见怪。”说罢将红包置于桌上,淡淡一笑,“小公子聪明伶俐,必成大器。”

  季苇箫愣了片刻,道,“承你吉言。”


  随敖然回到大太子府,我看到他在收拾东西,便好奇道:“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敖然笑了笑,“我把这栋宅子卖了,在傲来国东海边置办了一套小些的。”

  “为何要卖?”

  敖然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厌了。”旋即对我道:“此番我又没有与你商量,也不知你可否愿意随我去。”
 
  “那,公子如今要先去甚么地方?”我问道。

  “还未想好,无颜有主意么?”

  “无颜也去。”我紧走两步随在敖然身边,“无颜闻听,蓬莱仙境与傲来国新通了路,那里风景秀丽,人物风貌与大唐本土皆是不同,且此地离傲来国相距不远,不知公子可有兴前往?”

  敖然沉吟片刻,道:“我也闻听,那里红萼仙子容貌俊俏,举止不凡,却从未亲睹芳颜,去看看也好。”

  ……哈?

  红萼仙子?容貌俊俏??还举止不凡???

  我干笑数声,“公子,不如我们还是去傲来国钓鱼好了,无颜记错了,那地方离傲来国颇远,来回又不方便,听说那地方也没甚看头,且地界不稳,多有妖兽出没。”

  敖然失笑道:“方才你不是要去么?”

  “如今又不是很想去了。”方才我可不知那里有甚么红萼仙子。
 
  “哦,这样啊。”敖然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敖然将东西打成一个小包,家具俱用如意灵符打理起来,问道:“无颜不去收拾一下么?”我回过神来,道:“不必了,无颜身无长物。”敖然笑笑,“既然如此,便启程罢。”

  跟在敖然的身后,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多年以前,那时的他与如今一般的俊雅悠然,就在那一天,他带了一身温暖的阳光,身上是淡淡的檀香气,来到小雷音寺,他伸了手对我笑着说跟我来吧,而我就这样随着他去了,从此在如此壮丽的江湖画卷留下自己的痕迹。

  晨钟暮鼓,一随千年。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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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6 00:54: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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