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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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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19 21:5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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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山东
我望着床铺上的清秀脸庞,以安已经熟睡,光洁的面庞上浮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可曾知道自己已经嫁作人妇?敖然,会对她好么?而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嫁作敖然的娘子?
我听敖然讲过未央与敖燕生生世世的故事。他说,前世因,今生果。曾经与敖然相遇时候,对那未央是怨恨的,对蔺剑霜也是怨恨的,如今看着床上熟睡的莫以安,其实我知道,我比凌水扣,蔺剑霜更有理由怨恨她,却不知为何怨恨不起。是她不通世事的眼眸,还是在我面前睡去的安然?
一夜无眠。
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过,斑驳错落地洒落一地,空气中氤氲着温暖的气息。床上熟睡的以安动了一下。我腰间的玉牌就在此时,灼灼闪亮。
无声地推了门出去,敖然已经收拾停当,衣衫整洁,对我道:“唤以安起床,稍作准备,去地府迷宫修行。”
在敖然的敦促下,莫以安的修为飞速增长起来,我私下里曾问敖然,原本他娶莫以安,就是看中她修为低浅,如今为何又敦促她勤练起来?敖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敖然同莫以安两人却始终仿佛隔了什么。敖然只是叫她以安,从未唤过娘子,莫以安也只是怯怯地叫敖然大哥,也很少像敖烈与玲珑那般形影不离,更别说是缠着敖然让他带着修为。因为师承东海龙宫,加之她知进知退,因此出去修行倒也不会遭排斥。她那日得敖然说过后,便一个人默默修行,甚少回家。
及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的修为已经快五百年了。敖然笑了笑,去北俱芦洲蛊了只麒麟,喂了观音姐姐的杨柳甘露,调教了数日,便送了她,她竟是欢喜异常,从此形影不离。我微微惊愕,这莫府在江湖上虽说不是甚么名门望族,却也是小有名气,我闻听莫以安乃是莫老爷独女,应当是自小视为掌上明珠的罢?怎会因为一只小小的麒麟而这等欢喜?
是年三月,路长歌终于不负众望,力挫群雄,出任方寸山大弟子。相信敖然定为此事出力过,也是想放那狮驼岭一马,正因如此,路长歌为答谢敖然,便在家中设宴,邀敖然前去一聚。敖然思量再三,决定独自前往,留我在家中守候。
我在家中,也是百无聊赖,只是四处收拾收拾,浇花除草。正在此时,门轻声开启,莫以安回到家中。
“无颜姐姐,”她见了我,便走了过来,四下打量了一番,仰起头,澄清的眸子望了我,问道:“敖然大哥不在么?”
我摇头:“方才出去了。”
“喔……”盈盈秋目顿时溢满失落,“还真是不巧呢。”
我笑了看她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他去路公子家喝酒去了,若是不急,就在家中等他回来罢。”说罢搬过张月牙凳,“先坐下罢,等我打扫完过来陪你。”
莫以安点了点头:“嗯,谢无颜姐姐。”
我微微惊愕,又有些疑惑:明明是自己家,为何要向我道谢?
“无颜姐姐,敖然大哥是不是都不喜欢我呢?”莫以安忽然看着我,出声问道。我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只得匆忙应对:“怎会。以安不要多想。”
“嗯。”莫以安点点头,对我笑了笑,“我自从来到这里,最喜欢的就是无颜姐姐。”
我却心中忍不住一惊,“为何?”
莫以安笑了笑,低下头,将腰上束着的云龙绸带打了个结,复又松开,轻声道:
“以安虽然愚笨,却也知道,无颜姐姐对我最好。”
我只是觉得喉头有点发干,却不知说什么好。以安,还是个孩子呢。她只是感觉到哪里有温暖的气息,便向哪里生长,全然不知道世间险恶。
正说话间,敖然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面上微红,侧目一望,笑了道:“以安回来了。”以安只是低了头,小声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敖然又看了我道:“无颜,家中若是收拾干净了就随我出去吧。”我点头应声,却见以安低了头一语不发,不由得心里一软,对敖然说:“公子,以安的修为已经快五百年了,此番带以安出去修为可好?”
敖然想了想,道:“也好,无颜,你就在家中罢,我顺道带无价前去修行也好。”我方点头,此时敖然腰间突然灼灼生辉,如意同心结发出耀目的光芒,敖然低头一看,面色随之一变,转而急促道:“无颜,速速收拾几枚灵药,随我前去凤巢深处!”
我不明就里,见敖然面色大变,也不敢多问,只是收拾了数枚灵药,虽敖然前去,临出门前,我却似记起甚么,猛然回头,却见莫以安低头紧咬双唇,独自立在家门口,不声不响,安静得令人心疼。
原本该是自己的夫君,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就这么冷冷的,偏巧这孩子,却是极知进退,敖然修行时候,也不曾要跟着,以安,为何却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般?
倘若以安真的像其他女子那般,我便可以怨她恨她,就可以依旧像从前那样心许敖然,完全不理会她是否正室,不必设身处地为她去想。
正胡乱想着,敖然已然带我到了凤巢深处,我四下一望,竟见得敖烈同玲珑,低头一看,只觉得一阵腥甜涌上喉头,地上已然是溅满鲜血,敖然连忙上前,我骇然看着敖烈长袍上隐隐透出的暗红,急声道:“八皇子,你身上怎的有血?”
敖烈低头一看,轻声道:“小仙子莫怕,这不是我的血。”旋即转身,我顺了他的目光只是一望,却吃了一唬:地上躺着的,莫不是那长衫磊落的“贼公子”路长歌?
玲珑从地上站起,道:“剑霜姑娘虽然昏厥,伤势却并不重,然路公子的情势却颇为险恶,怕是熬不到羽公子赶到了。”敖然蹲下身,手指一探,转头对我道:“路公子尚有鼻息,无颜,速将九转还魂丹拿过来。”
我连忙递过药箱,敖然翻弄片刻,抬头对我急道:“这九转还魂丹为何只带了一瓶?”我登时大惊:“公子,无颜着实不知乃是路公子二人遇险,临行仓促,因此只带一瓶,这可如何是好?”
敖烈劝道:“大哥,如今不是责怪小仙子的时候,依我看,先将手上这瓶为路公子服下为要,至于剑霜姑娘,毕竟伤势较轻,等羽公子前来再行医治也是不迟。”
敖然沉吟道:“只得如此。”便取了九转还魂丹,撬开路公子的嘴,正待将药灌下,谁料此时,那路长歌冷不丁伸出一只手,竟紧紧扣住敖然拿着药的手腕。
敖然大惊失色,那路长歌虽身受重伤,却不知是哪来的气力,攥住敖然的手腕竟是死也不松,四周鸦雀无声,只听得路长歌手指的关节,发出细小的“喀喀”声,原本染满血迹的手掌在敖然的手腕处留下暗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敖然挣了两下,路长歌的手却仿佛是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这般情势如何为他服药?我只觉得惊心动魄,路长歌的头微微动了一动,暗淡无光的墨色瞳孔,缓缓地转到蔺剑霜那边,久久地盯着昏迷不醒的蔺剑霜,嘴角沁上一丝笑,如同稀薄的暮色,手缓缓地放开,直至滑落下来。
敖然伸手探了探,一旁的玲珑早已泣不成声。
方寸山大弟子路长歌于风巢遇袭身亡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三界哗然。然方寸山不可群龙无首。于是次月,法派弟子夜留香被门下弟子一致推举,出任方寸山大弟子,法派从此扬眉吐气,派内弟子激增,大有压倒原为主流的御派之势。
时值盛夏,确是燥热的很,我在房中坐立不安。敖然气定神闲,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折扇轻摇,丝毫不见汗迹,而身上衣衫居然与数日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那一袭墨色的螭纹锦袍。敖然见我燥热不安,便笑道:“我原忘你本是云雾所化,自然怕热,不似我等龙族。不若如此,我带你去那东海龙宫避暑可好?”
我略微迟疑了下,轻声道:“公子,无颜还有一不情之请。”
敖然的嘴角漾起一抹淡笑:“无颜,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说来便好,想去何地,敖然一定带你去。”
“我……想去女儿村,看看蔺姑娘。”我嗫嚅道。
敖然微微一愣,旋即道:“无颜,事情过去已有月余,况此事并不怪你,你又何必自责?”我低头咬唇道,“公子,倘无颜当时携带两枚九转还魂丹,那路公子便不会死,此事只是怪无颜,害得蔺姑娘如此。”
敖然轻声叹气:“无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路公子时运不济,谁也怪不得,只是命中如此罢了。”他起身理了长袍,收起莹紫色的折扇,道,“走罢。”
女儿村。
我悄悄地走到女儿村姻缘树下,蔺剑霜正坐在树下,双目呆滞,一树落英飘零,殷红若血。敖然轻声对我道:“看蔺姑娘情形,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又轻声向前数步,凝望着树下独自端坐的蔺剑霜,一月前,蔺剑霜为羽司风回春妙术所救,醒来后便不再言语。敖然那时便私下对敖烈道,蔺剑霜面上已有死相,纵使救得性命,也只能是苟延残喘,怕是活不得许久了。
蔺剑霜就这么坐着,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也不哭不闹。听孙婆婆说,自路长歌下葬后,她如此已是半月有余,日常饮食,也并非滴水不进,只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羽司风已不再下药,只是摇头道,恐熬不到立秋了。
我扭了头,不忍再看。原本活泼俏皮的蔺姑娘,如今已如昨日残花,日渐凋零。想了想,便无声退了出来。
敖然带了我,从女儿村走去傲来国,途经花果山,潜入海底迷宫,最后到了那位于幽深海域的东海龙宫。
“无颜,你可觉得事有蹊跷?”敖然沉吟道,“据你所观,偷袭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偷袭?”我侧头望着敖然,“公子为何就笃定,路公子与蔺姑娘二人就是遇袭?”
“以路公子同蔺姑娘的修为,怕就是小雷音寺中灵鹤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是区区凤巢?他们定是遇袭,且我猜测,始作俑者,十之八九正是当日里伤敖烈玲珑之人。”
“公子是说,偷袭之人出手便重伤路公子二人,然后将其弃之凤巢,任鸟兽啄食?”想到此处,我忍不住打个寒战,“如此说来,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是心狠手辣。”
敖然点头:“只是他们未曾料到,路长歌垂死之时,竟还留有法力,用如意同心结告知我遇袭方位,且在弥留之时,给我留了些许追查的头绪。”
我闻言,微微惊愕,“路长歌给了公子什么头绪?他临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啊。”
“你可还记得,路长歌弥留之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那个自然记得,只是,这与元凶何干?
“无颜愚钝,不明公子何意。”
“路长歌的血是暗红,且稀薄如水,这症状我见过。”敖然顿了一下,“路长歌临死前,定是中了女儿村独门暗器所淬之毒。”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5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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