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yukixyu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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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原创】蛊 完整版(最新番外更新,53页79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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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1:31: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敖照刚含进口中的茶噗地喷了出来,满面愕然;镇元子大仙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正在捻须的手却冷不丁揪断了数根白须;莫以安面上露出惊讶神色,而我,早已呆若木鸡,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敖然方才说甚么?他说要娶……莫以安?

      啊啊?

      三界中一呼百应炙手可热的敖然,要娶一个修为仅有三百余年的小仙子为妻??

      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我的脑中仿佛是捅了蜂巢,嗡嗡乱响。

       忽然,莫以安笑了,灿若春花,芳华难尽。她仰起头,注视着敖然明亮深邃的双眸,朗声答道:

      “好。”

       敖然微微一愣,“你,不问为何?”

       莫以安摇头,“不。以安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敖照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哥,这怕是不妥吧?以安乃是我的徒弟,嫁于你怕是辈分不合,况且三界中美人无数,大哥为何独独看上以安?”

      敖然将折扇打开,把玩着秋水人家扇柄上拴着的精致的扇坠。那是一枚蝴蝶形状的玉坠,在敖然手中温润如水,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虽不名贵,却也别致精巧。虽敖然在打斗时用那银色长枪刑天之逆,平日里这秋水人家却是轻易不离手。

     “敖照,你是我二弟,应当清楚,敖然说话,从不收回。”他漫不经心地道,“况且弟妹不也曾是
你的徒弟么,这师徒成亲都未曾礼法不合,我只是要娶我弟弟的徒弟,怎的又成了礼法不合?”

     “你……”敖照气结。冷不丁他的目光落在敖然的扇坠上,登时怒形于色,“原来是这个,”他出手扣住了敖然手上的扇坠,一把扯了过来,紧紧攥了举到敖然面前,怒声道,“大哥,当日三弟敖燕同未央成亲,血溅鸳鸯祠。若我没有记错,这扇坠正是当日未央所佩的荧光坠子罢?”

        我见敖然面色猛然铁青,几乎是想也未想,伸手便是紧紧扣住敖照手腕,只是一扭一折,登时我听到“喀”的一声闷响,虽然轻微,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只见敖照面露痛色,而敖然面上,杀气毕露,他紧紧攥住敖照扣着扇坠的手腕,面庞一抬,深蓝的眼眸微微一眯,闪过一丝鬼魅的杀机,浑身的杀气便倾泻而出,龙族那与生俱来的孤傲便在顷刻间散发得淋漓尽致。

      “放肆!”他沉声喝道,“我敖然的事情,甚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那敖照却不吃这一套:“大哥的事情,我身为臣弟自然管不得,可是这以安乃是我的徒弟,我自然要为她的终身大事负责!不过是一个蝴蝶形状的坠子么,敖然,且莫说你对以安并无情意,即便是有,我敖照也决不允许你娶以安!!”

      敖然冷冷地收紧手腕,面上的笑有如三九寒冬,冰冷刺骨,“很好,敖照,你就看我娶得娶不得!”说罢扣了敖照手上扇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五庄观。


     数日后,五庄观广发喜帖,观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恭喜”之声不绝于耳,但凡是三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来道贺。敖然在观内身着喜袍,神色漠然,竟完全不似将要成亲的模样。

        我走进门,对敖然道了声“恭喜公子”,敖然苦笑一下,“无颜,别人不知根底也就罢了,你明知究里就莫要出言调笑与我了。”我垂了臻首,道:“无颜不敢。”便退了出来。此时,只听得有人在门外呼喝:“竖子敖然,给我出来!”

      敖然起身前去察看,我随了他左右,却见一位少年侠士,手中提了柄长刀,满面怒色,敖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拱手道:“这位少侠,在下正是敖然,不知少侠有何见教?”那侠客上下一瞧,道:“原来你就是敖然。在下姓莫,小字承影,与以安乃是青梅竹马,有同姓之缘。”

       敖然面上并无波澜,“莫少侠前来何事?”

     那莫承影双手提了刀,拱手道:“在下亦心许以安,因此按江湖规矩,承影愿与敖然公子去长寿村外一争高下。”

     敖然闻听此话,湛蓝的眸子只是上下一瞄:“我观少侠不过仅有七百年的修为,不是敖然自夸,只怕少侠此番不是对手。敖然愿当此事未曾发生,少侠可速速离去。”旋即转身,就要离去。谁料那莫承影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敖然,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莫承影尚且不怕,你怕甚么,此番乃是我前来挑战,大太子莫非不敢?”

     敖然并未回头:“少侠需爱惜性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倘若此番与我前去,必有一人留在那长寿村外,敖然相信,不归之人,定非在下。”

       莫承影冷声道:“在下自幼失牯,八岁蒙莫老爷青眼,入莫府陪伴以安玩耍,对以安既有容慕之思,又有青梅之情。以安成亲,承影若连挑战都不敢,何以配得上以安?倘我此番有去无回,以安亦会记承影一世,承影便值了。”

       敖然面色冷漠:“既然如此,敖然便成全你。”伸手一唤,只见他从掌心散出银芒,如水银泻地,逐渐凝成一杆银枪,“莫少侠请了,请在前带路。”伸手一番虚让,敖然便随莫承影去了。

     我抬脚欲跟随敖然而去,他却伸手拦住我:“无颜,此番你不要跟随了,这是我与莫公子的私事。”我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无颜相信公子必会全身而退。”便收住了脚步,只是在五庄观门前等候。回头一望,却见那莫以安立在五庄观的人参果树下,面色苍白。众人听说有人挑战,自然蜂拥前去观战。

      大约过了有两炷香的功夫,前方影影绰绰地有人影走了过来,通体鲜红。那人影走近了,果然是敖然,一身喜服红得耀眼,却纤尘不染。他走到观门口,众人纷纷让道,最后,他在以安面前站住,以安望着他,面色苍白。

     “抱歉。”他漠然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走进五庄观的内屋。

      顿时鼓乐齐鸣,莫以安被盖上了红盖头,搀扶着送入喜轿,可在她盖上盖头的一霎那,我却分明看见她,泪流满面。

    鸳鸯祠内,富丽堂皇,红得耀眼,月老与红线童子立在一边,满面喜色,我一进入祠堂内,便被挤得摇来晃去,祠堂外唢呐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莫以安下了喜轿,便被喜娘搀扶着进了祠堂,敖然早已披了红衫站在一旁等候。

         整个祠堂里人声鼎沸,“恭喜”之声不绝于耳,我却听得唱礼官的声音,分外扎耳。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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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1:37:1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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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1:51:02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我望着床铺上的清秀脸庞,以安已经熟睡,光洁的面庞上浮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可曾知道自己已经嫁作人妇?敖然,会对她好么?而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嫁作敖然的娘子?

       我听敖然讲过未央与敖燕生生世世的故事。他说,前世因,今生果。曾经与敖然相遇时候,对那未央是怨恨的,对蔺剑霜也是怨恨的,如今看着床上熟睡的莫以安,其实我知道,我比凌水扣,蔺剑霜更有理由怨恨她,却不知为何怨恨不起。是她不通世事的眼眸,还是在我面前睡去的安然?

     一夜无眠。

       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过,斑驳错落地洒落一地,空气中氤氲着温暖的气息。床上熟睡的以安动了一下。我腰间的玉牌就在此时,灼灼闪亮。

    无声地推了门出去,敖然已经收拾停当,衣衫整洁,对我道:“唤以安起床,稍作准备,去地府迷宫修行。”

     在敖然的敦促下,莫以安的修为飞速增长起来,我私下里曾问敖然,原本他娶莫以安,就是看中她修为低浅,如今为何又敦促她勤练起来?敖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敖然同莫以安两人却始终仿佛隔了什么。敖然只是叫她以安,从未唤过娘子,莫以安也只是怯怯地叫敖然大哥,也很少像敖烈与玲珑那般形影不离,更别说是缠着敖然让他带着修为。因为师承东海龙宫,加之她知进知退,因此出去修行倒也不会遭排斥。她那日得敖然说过后,便一个人默默修行,甚少回家。

      及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的修为已经快五百年了。敖然笑了笑,去北俱芦洲蛊了只麒麟,喂了观音姐姐的杨柳甘露,调教了数日,便送了她,她竟是欢喜异常,从此形影不离。我微微惊愕,这莫府在江湖上虽说不是甚么名门望族,却也是小有名气,我闻听莫以安乃是莫老爷独女,应当是自小视为掌上明珠的罢?怎会因为一只小小的麒麟而这等欢喜?

      是年三月,路长歌终于不负众望,力挫群雄,出任方寸山大弟子。相信敖然定为此事出力过,也是想放那狮驼岭一马,正因如此,路长歌为答谢敖然,便在家中设宴,邀敖然前去一聚。敖然思量再三,决定独自前往,留我在家中守候。

     我在家中,也是百无聊赖,只是四处收拾收拾,浇花除草。正在此时,门轻声开启,莫以安回到家中。

    “无颜姐姐,”她见了我,便走了过来,四下打量了一番,仰起头,澄清的眸子望了我,问道:“敖然大哥不在么?”

    我摇头:“方才出去了。”

    “喔……”盈盈秋目顿时溢满失落,“还真是不巧呢。”

      我笑了看她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他去路公子家喝酒去了,若是不急,就在家中等他回来罢。”说罢搬过张月牙凳,“先坐下罢,等我打扫完过来陪你。”

     莫以安点了点头:“嗯,谢无颜姐姐。”

     我微微惊愕,又有些疑惑:明明是自己家,为何要向我道谢?

     “无颜姐姐,敖然大哥是不是都不喜欢我呢?”莫以安忽然看着我,出声问道。我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只得匆忙应对:“怎会。以安不要多想。”

     “嗯。”莫以安点点头,对我笑了笑,“我自从来到这里,最喜欢的就是无颜姐姐。”

      我却心中忍不住一惊,“为何?”

      莫以安笑了笑,低下头,将腰上束着的云龙绸带打了个结,复又松开,轻声道:

      “以安虽然愚笨,却也知道,无颜姐姐对我最好。”


   我只是觉得喉头有点发干,却不知说什么好。以安,还是个孩子呢。她只是感觉到哪里有温暖的气息,便向哪里生长,全然不知道世间险恶。

    正说话间,敖然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面上微红,侧目一望,笑了道:“以安回来了。”以安只是低了头,小声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敖然又看了我道:“无颜,家中若是收拾干净了就随我出去吧。”我点头应声,却见以安低了头一语不发,不由得心里一软,对敖然说:“公子,以安的修为已经快五百年了,此番带以安出去修为可好?”


    敖然想了想,道:“也好,无颜,你就在家中罢,我顺道带无价前去修行也好。”我方点头,此时敖然腰间突然灼灼生辉,如意同心结发出耀目的光芒,敖然低头一看,面色随之一变,转而急促道:“无颜,速速收拾几枚灵药,随我前去凤巢深处!”

    我不明就里,见敖然面色大变,也不敢多问,只是收拾了数枚灵药,虽敖然前去,临出门前,我却似记起甚么,猛然回头,却见莫以安低头紧咬双唇,独自立在家门口,不声不响,安静得令人心疼。

    原本该是自己的夫君,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就这么冷冷的,偏巧这孩子,却是极知进退,敖然修行时候,也不曾要跟着,以安,为何却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般?


    倘若以安真的像其他女子那般,我便可以怨她恨她,就可以依旧像从前那样心许敖然,完全不理会她是否正室,不必设身处地为她去想。

    正胡乱想着,敖然已然带我到了凤巢深处,我四下一望,竟见得敖烈同玲珑,低头一看,只觉得一阵腥甜涌上喉头,地上已然是溅满鲜血,敖然连忙上前,我骇然看着敖烈长袍上隐隐透出的暗红,急声道:“八皇子,你身上怎的有血?”

    敖烈低头一看,轻声道:“小仙子莫怕,这不是我的血。”旋即转身,我顺了他的目光只是一望,却吃了一唬:地上躺着的,莫不是那长衫磊落的“贼公子”路长歌?

    玲珑从地上站起,道:“剑霜姑娘虽然昏厥,伤势却并不重,然路公子的情势却颇为险恶,怕是熬不到羽公子赶到了。”敖然蹲下身,手指一探,转头对我道:“路公子尚有鼻息,无颜,速将九转还魂丹拿过来。”

    我连忙递过药箱,敖然翻弄片刻,抬头对我急道:“这九转还魂丹为何只带了一瓶?”我登时大惊:“公子,无颜着实不知乃是路公子二人遇险,临行仓促,因此只带一瓶,这可如何是好?”

    敖烈劝道:“大哥,如今不是责怪小仙子的时候,依我看,先将手上这瓶为路公子服下为要,至于剑霜姑娘,毕竟伤势较轻,等羽公子前来再行医治也是不迟。”

    敖然沉吟道:“只得如此。”便取了九转还魂丹,撬开路公子的嘴,正待将药灌下,谁料此时,那路长歌冷不丁伸出一只手,竟紧紧扣住敖然拿着药的手腕。

    敖然大惊失色,那路长歌虽身受重伤,却不知是哪来的气力,攥住敖然的手腕竟是死也不松,四周鸦雀无声,只听得路长歌手指的关节,发出细小的“喀喀”声,原本染满血迹的手掌在敖然的手腕处留下暗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敖然挣了两下,路长歌的手却仿佛是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这般情势如何为他服药?我只觉得惊心动魄,路长歌的头微微动了一动,暗淡无光的墨色瞳孔,缓缓地转到蔺剑霜那边,久久地盯着昏迷不醒的蔺剑霜,嘴角沁上一丝笑,如同稀薄的暮色,手缓缓地放开,直至滑落下来。

    敖然伸手探了探,一旁的玲珑早已泣不成声。


    方寸山大弟子路长歌于风巢遇袭身亡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三界哗然。然方寸山不可群龙无首。于是次月,法派弟子夜留香被门下弟子一致推举,出任方寸山大弟子,法派从此扬眉吐气,派内弟子激增,大有压倒原为主流的御派之势。

    时值盛夏,确是燥热的很,我在房中坐立不安。敖然气定神闲,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折扇轻摇,丝毫不见汗迹,而身上衣衫居然与数日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那一袭墨色的螭纹锦袍。敖然见我燥热不安,便笑道:“我原忘你本是云雾所化,自然怕热,不似我等龙族。不若如此,我带你去那东海龙宫避暑可好?”


    我略微迟疑了下,轻声道:“公子,无颜还有一不情之请。”

    敖然的嘴角漾起一抹淡笑:“无颜,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说来便好,想去何地,敖然一定带你去。”

    “我……想去女儿村,看看蔺姑娘。”我嗫嚅道。


    敖然微微一愣,旋即道:“无颜,事情过去已有月余,况此事并不怪你,你又何必自责?”我低头咬唇道,“公子,倘无颜当时携带两枚九转还魂丹,那路公子便不会死,此事只是怪无颜,害得蔺姑娘如此。”

    敖然轻声叹气:“无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路公子时运不济,谁也怪不得,只是命中如此罢了。”他起身理了长袍,收起莹紫色的折扇,道,“走罢。”


    女儿村。

    我悄悄地走到女儿村姻缘树下,蔺剑霜正坐在树下,双目呆滞,一树落英飘零,殷红若血。敖然轻声对我道:“看蔺姑娘情形,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又轻声向前数步,凝望着树下独自端坐的蔺剑霜,一月前,蔺剑霜为羽司风回春妙术所救,醒来后便不再言语。敖然那时便私下对敖烈道,蔺剑霜面上已有死相,纵使救得性命,也只能是苟延残喘,怕是活不得许久了。

    蔺剑霜就这么坐着,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也不哭不闹。听孙婆婆说,自路长歌下葬后,她如此已是半月有余,日常饮食,也并非滴水不进,只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羽司风已不再下药,只是摇头道,恐熬不到立秋了。

    我扭了头,不忍再看。原本活泼俏皮的蔺姑娘,如今已如昨日残花,日渐凋零。想了想,便无声退了出来。

敖然带了我,从女儿村走去傲来国,途经花果山,潜入海底迷宫,最后到了那位于幽深海域的东海龙宫。


    “无颜,你可觉得事有蹊跷?”敖然沉吟道,“据你所观,偷袭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偷袭?”我侧头望着敖然,“公子为何就笃定,路公子与蔺姑娘二人就是遇袭?”


    “以路公子同蔺姑娘的修为,怕就是小雷音寺中灵鹤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是区区凤巢?他们定是遇袭,且我猜测,始作俑者,十之八九正是当日里伤敖烈玲珑之人。”

    “公子是说,偷袭之人出手便重伤路公子二人,然后将其弃之凤巢,任鸟兽啄食?”想到此处,我忍不住打个寒战,“如此说来,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是心狠手辣。”


    敖然点头:“只是他们未曾料到,路长歌垂死之时,竟还留有法力,用如意同心结告知我遇袭方位,且在弥留之时,给我留了些许追查的头绪。”

    我闻言,微微惊愕,“路长歌给了公子什么头绪?他临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啊。”

    “你可还记得,路长歌弥留之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那个自然记得,只是,这与元凶何干?

    “无颜愚钝,不明公子何意。”

    “路长歌的血是暗红,且稀薄如水,这症状我见过。”敖然顿了一下,“路长歌临死前,定是中了女儿村独门暗器所淬之毒。”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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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21:0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秦洛泱晓风残月一挥,大唐官府后发制人,后发而占先机,冥羽丝毫不示弱,娇叱一声,阴曹地府阎罗令出,只见一股阴气直逼秦洛泱,秦洛泱躲避不及,后退一步,堪堪受住。

    我心下暗暗生急,原来这阎罗令也不似江湖传闻那般利害,甚么阎王叫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五更,打上去也不过仅仅是受点皮肉伤罢了。秦洛泱低头草草察看伤势,旋即持了刀向冥羽劈来,而冥羽不知何时,竟唤出一名俊俏可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银蓝色的齐耳短发,背上一双蓝翅,头上一双触须,双耳尖尖,只是在鬓边有一枚鲜红的花,通体银蓝,宛若蝶舞翩跹。

    那小姑娘甫一出现,手中便把玩着一枚红白相交的陀螺,只见她口念咒语,陀螺便风一样地旋转起来,而她的身形,也就隐藏在一片黑影中,这边数人都得冥羽开了幽冥鬼眼,勉强能看得个影影绰绰,就在此时,秦洛泱挥刀斩向冥羽,冥羽面无惧色,那小姑娘替她稳稳化解这一击,旋即她也口念咒语,一片阴影登时笼罩下来,冥羽的身形也隐藏起来。

    冥羽此着用得极妙,如今秦洛泱束手无策,思虑片刻,便见他唤出一名如我容貌相似的雾中仙子,头上倭堕髻,衣翩若雪,那仙子目光澄清,只是一望,便探出冥羽所在,衣袖一拂,便向冥羽逼来。

    冥羽却是不慌不忙,娇叱一声,手上青藤玉树只是一挥,奋步上前用力一击,青藤玉树重重落在那仙子的胸口,直打得那仙子身子一歪,口中咳血,而冥羽面前的小姑娘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柄唢呐,对了秦洛泱面前的仙子只是用力一吹,只听得裂帛一声,众人俱以手掩耳,而那仙子吃中这一记,竟吓得仓皇逃跑。

    就在二人战得正酣之际,敖然伏下身抱起莫以安,连声呼喊,莫以安软软地靠在敖然已染满血迹的墨袍,臻首微垂,双目紧闭,唇角一缕血丝,看样子,已是没救了。

    敖然恨得将一口银牙咬碎,放下莫以安,猛然站起,双目泛红,怒喝一声:“竖子纳命来!”便冲入二人中,擎起长枪,一套烟雨剑法使出。

    仗着手上刑天之逆,敖然一枪扎入秦洛泱左臂,秦洛泱吃痛,反手一扣,就要夺下敖然长枪,敖然紧握枪柄,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秦洛泱胸口,秦洛泱踉跄一步,面露惊惧,他的左臂隐隐散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冥羽冷笑一声。

    “我阴曹地府子弟,隐身下毒皆是拿手好戏,狂将军不会未曾听说过吧?”

    秦洛泱面色惊惶,反手一挥,将左臂斩落下来,可是已经晚了,毒性早已入骨。少顷,他已动弹不得。

    秦洛泱长叹一声,以刀支地。

    “我秦洛泱一生打雁,今日却被雁儿啄瞎了眼。也罢。”

    冥羽走上前去,对了秦洛泱附耳轻声说了些什么,却见秦洛泱猛然瞪大眼。

    “你……”他哑声道。

    冥羽嘴角挂了清泠的笑意,双目幽绿宛若修罗。青藤玉树猛然一挥,击中秦洛泱的心口。

    乌黑的血,飞溅开来。

    秦洛泱倒地。


   “这般死去,你好歹也仍旧是天下第一。”冥羽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秦洛泱。

     敖然望着地上秦洛泱的尸身。

     “你,对他说的什么?”他沉声问。

     冥羽低着头望地上的秦洛泱,幽幽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柔软的光,稍纵即逝,旋即,又回到一片无边的黑暗与沉寂中。

     “与你无关。”

     冥羽侧头瞥了敖然一眼,冷冷地撂下这句话,便化作一缕青烟离去。


     安然居一片素白。

     莫以安的灵位摆放在神龛边,香烟缭绕。安然居的大牌匾已经被偷偷摘下,于是门楣上便光秃秃的一块。敖然坐在百兽镇邪桌边,面无表情,神色古怪,令人捉摸不透。

     前几日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神色哀戚,而又各怀心思。

     看厌了这样的人,我便躲到自己隔间,此事,无忧却突然进来。

     “无颜姐姐,我有事想对你说。”


     无忧坐在我的床边,手上把玩着她的星灵之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无颜姐姐,以安曾对我说过很多事情,我憋在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

     我有些惊愕,无忧与我素无交情,又为何来与我倾谈?

     “以安曾对我说,她是莫府独女,却因她是庶出,又是女子,不足以继承衣钵,父亲并不甚疼爱她。后出门拜师学艺,却不想因嫁娶一事忤逆师父。”

     “她对我说,众人之中,惟无颜姐姐最是疼她,每夜陪她入睡,待她也是温和。”

     我微微动容。

     恍若莫以安容貌依旧,在我面前低声轻笑。

     莫以安,莫以之为安。

     难怪我初听得这个名字,心中隐有不安,但凡父母赐名,皆是心怀希冀,望子女成龙成凤,而她的名字,却似一个咒,一个最毒的咒。

     因以安嫁到大太子府,我对莫府也是颇有所闻。久闻莫府大夫人因病不能生育,便见不得别人家有孩子,对自家的下人亦是苛刻,后来就仿佛得了失心疯。我猜想,她怕是眼红以安得以嫁得龙婿。以安是庶出,因此当初取名时应当也是莫夫人一手操办的吧?

     无论到哪里,你都别想安生。

     我似乎听得宛如罗刹恶鬼一般的女子狠狠地诅咒。

     “无颜姐姐,无忧有事求您。”

     我愕然,“无忧,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甚么求不求,倘若我能做到,定不推辞。”

     无忧垂首片刻,开口道:“我知此事与无颜姐姐颇有些为难,只是以安年未及笄,又与公子尚未圆房,按祖训是不能葬在龙冢,因此莫家人定来将以安接回,我想无颜姐姐去求求公子,求他不要应允莫家人带以安回去。”

     我微微一愣,沉吟片刻道,“我……尽力而为。”


     如今已经是过去十日,守灵早该结束了,莫府却迟迟不曾派人前来,我也就不好提这件事情。敖然十日来,除却守灵三日,三日过后,诸事依旧。

     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与莫以安有关的事,他们这般谨慎,不是对以安,是对敖然。而敖然从第四日起,便吩咐撤了灵堂,只供牌位。

     或许他真的是对以安并无丝毫情意,我曾亲见他将他师父秦洛泱的灵位摆放在高处,不时擦拭,却从来不曾碰一碰以安的灵牌。

     终究是师恩难忘罢,纵使他杀了自己的娘子。

     终有一日我按捺不住,觉得应当向敖然提一提以安下葬的事。我也不希望以安回到莫府。

     我悄悄走到花厅,此时辰时刚到,晨曦微露,柔和的光从窗棂打落,整个花厅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如梦似幻,浮华掠影。而敖然正静静地坐在百兽镇邪桌边,手上缠绕了一串灵珠,流光溢彩,七色玲珑。

     敖然没有看到我,他正侧坐在桌边,专注地凝视着手上的灵珠,晨光为他温雅俊秀的面庞打上柔和的光影,屋内也渐渐浮起稀薄错落的暖意。敖然转动了手上的珠串,将一枚硕大的明珠串在上面,于是整条珠链便仿佛有了灵性,在晨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虽然是最简单的串法,却在敖然的手上灵芒毕现。

     只要修为八百五十年就可以戴得上的上古灵珠七彩玲珑。

     敖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动也不动,俊秀的眉眼,英挺的侧脸,在晨光中温润如玉。

     忽然,一丝清泪从敖然的眼角渗了出来,旋即落在地上,濡进雅致的红木地板,刹那就没了踪影,快得仿佛未曾发生一般。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刹那间,痛彻心扉。垂首片刻,我无声无息退了出去。


    或许一切,是我自以为是。敖然,并非我所想这般无情之人。

     纵使他与以安,只是有名无实。

     莫以安从此便从敖然生命中消失了,她所有的东西都被我有意无意地收起,留下的,只有敖然的一丝清泪,和那一串未曾送出的七彩玲珑。


    之后宛如心便在留下两具尸首后,销声匿迹,江湖诸人,也就逐渐淡忘了。秋去冬至,转眼间已经是隆冬时分。

    此后敖然便一直忙于五庄观诸事,偶尔也带我去修为,当闲下来的时候便与我等几人围炉夜话,只是说笑,共度冬日里漫漫长夜。


    来年开春,敖烈家玲珑诞下一子,可把初为人父的敖烈欢喜疯了,逢人便说他家儿子怎样怎样,敖然也是高兴,得知当日便嘱咐我将家中甚么诗经千字文之类孩童的启蒙书籍打了个包,连同王母上次赏赐的几枚瑶池蟠桃,再有糖葫芦,竹马等玩具一股脑儿给敖烈送了过去。

    及到百日,我又随敖然送了一堆东西过去,终于见得敖烈与玲珑的孩子,心里很是惊奇,这样一个粉团似的小东西,眉眼有几分似玲珑,又有几分似敖烈,在宁夜安梦上翻来滚去,咿咿做声,身上穿了玲珑给他缝制的肚兜,小小的肚腩腆着,敖烈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丝绦,说是怕孩子凉着肚子,执意给他围在腰间,玲珑笑了一笑便随他,他就小心地为孩子围上,见丝绦还长出一截便在腰上打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结,看上去更是可爱。

    这孩子额生一对尖角,与敖烈头上的一对犄角颇有几分相似,十分奇妙;双耳尖尖似玲珑,头上一缕蓝发,眉眼如豆,唇边生来就有一颗小小的虎牙,微微地露在外面,看上去应当与玲珑同乃魔族,再看敖烈将那孩子宝贝得不得了,不时抱起来,在脸上蹭蹭,面上洋溢了心满意足的笑意。再看玲珑,唇角也溢了笑意。

    北海龙宫的诸位皇子,便齐聚在敖烈家中,商量为孩子取名一事,大太子敖然,二皇子敖照,四皇子敖焘,五皇子敖熙,六皇子敖煞,九皇子敖熹,俱在花厅,敖然自然上座,其他皇子三两按辈分坐下,玲珑抱了孩子坐在一旁。

    我见诸事也用不到我,便随了敖烈家中的下人去沏茶,然后一一奉上,忙了片刻,又无甚事做,便四处溜达起来。

    敖烈孩子百日,自然邀了不少的三界中人前来参加,但见敖烈宅邸内,四处是人三两一聚,我打眼一望,季苇箫凌水扣,冥羽夜流香,羽司风,阿蚩蔺花醉,依云琢,俱在其中,还有些许我并不相识之人,也聚成数堆,人人面带喜色。

    我正四处游荡,见得墙角有数枝金茶盛开灼灼,甚是喜人,便有心凑上去,正在观玩,却又听得墙角有人窃窃低语。

    我探头一望,见是冥羽与羽司风,心里便暗暗叫苦,我怎的这么倒霉,曾撞到冥羽同夜流香,不想今日又撞到人家私谈。

    羽司风手上折扇轻摇,冥羽幽绿的眸子只是望了远处,一脸漠然。

    “冥羽姑娘,听说,你……”羽司风微微咳了一声,“听说你有个女儿?”
   
    “……”冥羽依旧望着远处,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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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27:2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羽司风见冥羽不作声,便也不好再发问,二人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分外沉重“……是谁的孩子?”羽司风见冥羽不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关你什么事。”冥羽猛然回头,紧盯着羽司风儒雅的面,双目幽幽,只是让人心生寒意。

    羽司风被她一盯,微微有些慌乱,“是不关在下的事,只是……”


    我尴尬地缩了缩身子,悄悄地想要退出去。

    “只是在下略通岐黄之术,闻听令嫒在上次秦洛泱一战中受了轻伤,在下只是想尽大夫本分罢了。”羽司风勉强答道。

    “那这和是谁的孩子有何关系?”冥羽冷冷道,“羽公子好意,冥羽心领了,多谢。倘若无事,冥羽要先去看看小妹玲珑。失陪。”

    羽司风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暮春时分。掐指一算,我与敖然相遇已有两年,这两年内,发生了多少事情,遇到了多少人,却见敖然院内的玉兰依旧沐春风。

   任是谁,怕都要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了罢。


    在这个院中,我第一次见得敖然沉睡在玉兰树下,花香四溢满庭院;我第一次见得路长歌长衫磊落,那时他正春风得意左右逢源;我第一次遇见蔺剑霜轻灵俏皮,那时她还是个年少无忧的小女子;我第一次见到季苇箫无赖的笑,凌水扣清浅如水的瞳;更是第一次,莫以安在这里对我羞涩地笑着,说,无颜姐姐,这里就数你对我最好。
  
   昔日人面桃花相映红,而今桃花依旧笑春风,可,往日里熟悉的容颜如今却是安在?

   “无颜。”敖然在门口轻声唤我,我恍然回过神,应道:“公子何事?”

    “无事。”敖然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这几日忙于俗务,也不曾出去转转。若你手头上没有要紧的事,我们去女儿村赏桃花如何?”

    我心口蓦然一暖,笑着应道,“好啊。无颜去收拾片刻,马上出来。”


    女儿村红阁精致优美,轻巧宜人,阁边水波荡漾,蒹葭丛生,数尾鱼儿在清澈的水波中游耍嬉戏,漾起层层水纹,岸上桃花已然开得灼灼,好一片春机盎然。

    敖然手里拿了秋水人家,折扇轻摇,望着一片盎然春色。午后微醺的阳光暖暖地抚摩着桃树,整树的桃花正灼灼盛开着,随着温和的微风飘落下来,有几片徐徐飘落,带来了稀疏浅薄的香意。

    我忽然扑哧一笑。

    敖然听得我笑,回头奇怪道:“无颜笑甚么?”

    我噙了笑意,道:“公子,原来今日我们是来晒太阳的,这路行径,怎么想怎么都像是垂暮时才做的事情。”旋即比划道:“等老了,就整天拎着这么大一个月牙凳,四处溜达晒太阳,长安城晒完去傲来国,直晒到全身发暖了再回去。”

    敖然忍俊不禁,笑道:“那可不行,到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跑去傲来国?”


    日影西斜,即到长安城,方入城门,漫不经心地扫眼一望,忽然觉得墙上告示上所画之人甚是眼熟,不由得拽了敖然的袖口,失声道:“公子,你瞧这告示上通缉之人,莫不是凌水扣凌姑娘?”

    敖然闻言猛然回头,神色愕然,仔细端详了片刻,顺手从墙上扯下了告示,带回家中。

    敖然坐在桌前,字斟句酌地研究告示上的话,我掌了灯,又从库内取了一盏银烛台放在敖然桌边,然后搬了凳子,坐在敖然身边,也是粗粗打量起告示上的文字。

    告示上说的清浅明白,大唐官府女弟子凌水扣,在师门前狂性大发,屠戮同门,伤人致死,现关押刑部大牢,于三日后午时在长安城衙门口斩立决。

    我见敖然面色惨白,从腰间取了如意结,还未曾发信,却见那如意结忽然急急闪烁起来。

    敖然展开如意结,只是一扫,便对我吩咐道:“无颜,去开门。”我应诺一声,便走到门前,将门一拉,却冷不防有人站在门前,我登时吓一跳,定睛一看,原是季苇箫。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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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31:18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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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35: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从天牢出来,敖然便一直沉默,及到家中,唤出刑天之逆,只是细细擦拭,我见敖然不言不语,便悄声退下。每当他忆起未央时,我总是不愿呆在他的身边,那时的他,便不再是我熟识的敖然。

    我翻箱倒柜找出数枚灵药,打成一个小包,悄声放在桌子上,然后便无声地退回我的隔间内。

    在桌边刚坐下,冷不丁后面有人猛然抱住我,我猛吃一唬,却吓得几乎跳起来,回头一看,却是幽灵无痕,不由得没好声气:“你是鬼么,进来连点声音都没有!”

    无痕笑嘻嘻道:“我可不是鬼么?”松开抱着我的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道:“最近好闲啊,我见你收拾了不少灵药,是不是又要生事?”

    我撇撇嘴,“哪里闲?闲的怕是只有你吧!”

    正说话间,腰间玉牌忽然灼灼闪光,无痕见状,撇嘴笑道:“啊呀,真个是片刻不离身啊,快去罢快去罢!”

    我面上一板,嗔道:“哪有!”见腰上玉牌闪得急了,忙急急地出来,敖然见了我,道:“又藏到哪里去了,等下冥羽姑娘与阿蚩要来,你且收拾收拾,看家中有些凌乱了。”

    “他们来,是商量那件事的么?”我忍不住问道。

    “……嗯。”

    “那,为何当日季苇箫不叫羽公子,而是阿蚩?”
   
    “羽公子乃是化生寺子弟,自然不擅攻击,我等劫狱,要得是速战速决,否则一旦被天庭发觉,我等数人,纵使名列仙班,也定逃不过那五雷轰顶之刑。”

    “公子,劫狱……真的很险吗?”

    “那是自然。”

    “那,”我攥住敖然的袍子,仰了头,急切道:“公子,不要去了罢!”

    敖然一愣,大概是从未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那怎么可以,已经答应季苇箫了。”他温声道,“无颜,你可是怕了么?”

    “嗯。”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敖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地回答,一时也竟然无话。

    见敖然不语,我继续道:“无颜自知什么也不是,不敢与水扣姑娘相提并论,容貌,修为,身份,性情,缘份,我都远不及她,因此,无颜只能堪堪躲开水扣姑娘。”

    敖然轻轻握住我的手,叹口气,温声道:“不要乱想。”

    又是这句话。

    我轻轻点点头,将手不着痕迹地抽出,“无颜失仪,公子见谅。”说罢转身,开始收拾屋子。

    忽然,敖然走到我的身后,我只觉颈上一凉,原他将一弯项圈扣在我的项上。

    “公子?……”我吃了一吓,回头愕然望着他。

    “这项圈,是我姊亲手打制。”敖然淡淡地说。

    “……无颜怎么从未听公子提起过?”敖然有个姐姐?

    敖然淡淡笑了笑,“她是庶出,又是随她母亲一般的人族女子,自然早早嫁人。我十岁那年,她便嫁到突厥族一个部落去了,之后便音讯皆无,如今不知是生是死,不提也罢。”

    我低头一看,项圈打得别致漂亮,上篆有个小小的“霁”字,云消雨霁,彩彻区明,果真是好名字。我迟疑道:“这般贵重的东西,无颜不敢私据,还是请公子收回罢。”

    敖然摇了摇头,“这项圈我早就想给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你随我已经两年,我甚么都没有给你,今日送你这个并无他意,只是想让它随你身边,佑你平安。名分我给不了,这项圈难道你都不肯收下么?”

    见敖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便推辞。


       少顷,便听得有人叩门,我忙上前去开门,见冥羽站在门口,忙让到一旁,冥羽云淡风轻地瞥了我一眼,余光像是落到我的颈上,却像是微微惊愕,竟失神片刻,阿蚩唤她数声,方回过神来,唇角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我垂了头,隐隐瞧到冥羽不明所以的笑意,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脖颈的那一段冰凉。待冥羽同阿蚩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方抬起头,只见冥羽水蓝娇俏的背影,一双骨翼森森。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与莫以安华美轻盈的蝶翼相比,这是怎样一双翼啊,白骨森然,虽经彩果涂抹染色,已经化作水蓝,可是那一根根骨节分明,却是怎么染也去不掉的。

        冥羽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来不及思虑,我阖上大门,便尾随他们进了花厅。

        是夜。数人身着黑衣,悄声摸向大堂天牢。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冥羽轻车熟路地摸到天牢内,旁边两个守卫正在来回巡视,冥羽与季苇箫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竟同时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扣住狱卒脖颈,只听得两声轻微的骨裂,那两个狱卒便一声不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冥羽幽绿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凛然冰冷的光。

        我心下生寒:好干脆利索的手法,竟像是老手所为!

        阿蚩抡起手上巨锤,只听得哐啷一声,牢门上大锁应声而碎,季苇箫一个箭步上前,拽起一旁昏睡的凌水扣,将她的手臂绕在自己的颈上,拖了就走。凌水扣此时不明所以,愕然地看着面前四个身着黑衣的人。

        “你,你们……”

        “少废话!走!”冥羽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那凌水扣面上诧异,却也不再言语,想是听出了冥羽声音,只是踉跄了随了季苇箫的步子向前急急地走。

        几人一口气冲出天牢,狂奔数里。事前敖然怕节外生枝,便未曾将我唤出,我便只是附在敖然身边,见机行事。见他们几人劫狱也未曾遇到甚么,心里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事又生变。


        前面一道金光闪过,顿时晃得众人睁不开眼,光芒淡去,我睁开眼,心下骇然大惊。

        数列天兵天将,竟就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的心底暗暗叫苦:这天兵天将来得如此神速,莫不是早知敖然等人前来劫狱,只是在此等候?如今敌众我寡,还有一个身上带伤的凌水扣,这可怎办是好?

        来不及思虑,我便见得手执盾牌人首蛇身的无情被敖然唤了出去,此时,敖然的脸上也是惊惧不安,怕是他也未曾想到,此事竟会有天兵天将前来干预。倘若他一人,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可如今,季苇箫的身边,还有凌水扣!

        为首一名天兵斥道:“大胆尔等!竟敢私闯天牢,其罪当诛!还不快快放下手上兵器,束手就缚!”

        冥羽从鼻孔内冷哼一声,尖细甜美的声音如今却有如森罗鬼使,声声入耳:“要是我们不放呢?”

        “那就休怪天条无情!”那天兵说罢,提起手上长戟,只是一挥,天上蓦然一道炸雷,轰然炸落,直奔冥羽而去!却见冥羽身子一沉,堪堪避过天雷,娇叱一声,手上青藤玉树刹那唤出,凝聚于手心,青色藤杆上一朵粉色魔花瞬间绽开,妖异鬼魅。


        雷术分为五等,一是雷击之术,虽威力不弱,却终究是伤人太少;二为奔雷咒,乃是天界灵兽所学,伤人甚广,却是法力微浅,打得不重;三是方寸灵台五雷咒,乃是方寸山弟子独门绝技,咒符一出,世间恶鬼无所遁形;四是天庭天雷斩,乃托塔天王李靖所授门下子弟,为罡气所化,中者灵力受损,无可弥补;这其五,乃是最利害的招数,五雷轰顶,倘若劈中,身负重伤不说,就连法力也要受损。看那天兵招式,俨然正是天庭李靖独门绝技五雷轰顶!

        天庭正当克制阴曹地府,敖然澄清的眸子只是一转,便低声道:“冥羽姑娘,不若你先带了水扣姑娘离去,我等三人且在此抵挡一阵,等你们逃到安全之地,我们再行离去,你看如何?”

        冥羽冷然道:“大太子真是心思单纯,我们几人既然能在此处遭遇天兵,就算逃到别处去,也照样会有天兵追剿,惟今之计,只有我等五人拼力杀出一条血路,方才有望活下来。既然大家都上了劫狱的贼船,谁还指望全身而退!”


   敖然手心一扣,唤出长枪刑天之逆,银光荧荧。刑天舞干戚,看来敖然此番定要与天庭作对了。季苇箫一手扶了凌水扣,一手抽出银雪长剑四法青云,上面的四种符咒此刻正发出耀目的银光,傲然不可方物,刹那间,刺骨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开来,周围顿时刮起一股罡风!

   
大唐国境,风生水起, 杀机毕露。

   
敖然手上长枪一抖,轻喝一声,数枚生命之泉便遥遥挂于众人头上;阿蚩手上巨锤一挥,身上便灼灼生出耀目金芒,顿时化作兽形;冥羽姑娘娇叱一声,手上青藤玉树对准为首天兵只是一挥,那天兵却早有防备,双腕一挡,竟堪堪受住她的一记;季苇箫忌惮凌水扣,只是掩身护住她,我却瞧到那凌水扣轻轻摇头,而从季苇箫身边上前一步,手上一抹银紫色的光,竟唤出玉色双环别情离恨,摆开了架势,双环一架,便使出大唐官府绝技后发制人,后发而占先机。

   
季苇箫望着面前的凌水扣,似是放心,便撤开长剑,上前一记破血狂攻.

   
我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无情上前,挥起手上剑,对了面前的天兵只是一斩,那天兵猝不及防,皋叫一声,身上血肉竟然化作白色碎片,纷纷落地,莫非这就是无情的绝技善恶有报?无情却是面色无异,竟像是早已习惯。

   
冥羽面前乃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鬼将军,手上一柄长刀,上前连砍两记,气势迫人;阿蚩面前则是一尾小巧可爱的灵鹤,头上一顶丹红,昔日我在小雷音寺见得多了,却见那小鹤双翅只是一挥,生起一股水雾,而它便藏身在一片暗影中,待到出手,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鹤唳,那尖嘴便上前叨中天兵,而那天兵却瞧它不见,气得干瞪眼;季苇箫面前则是一位头戴斗笠身披暗色披风的人物,斗笠压低,压根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叫声更加的刺耳怪异,本事却不容小觑,扑身上前,只是扣住天兵,只听得惨叫一声,他竟然从那天兵身上吸出鲜血;凌水扣的面前却立了一位与无痕容貌相似的无足女子,只是着了一身幽蓝的衣裳,身上缠绕着数道幽蓝的灵芒。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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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37:53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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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42:0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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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22:46:45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山东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耳中轰隆隆地乱响,连地上的水渍濡湿了我的衣衫都未曾发觉。

她,说敖然,薨逝?敖然死了?

我猛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皇宫门前走去。

皇宫门前,人流涌动,接踵摩肩,人声鼎沸。我失魂落魄地撞到三界中人称包打听的老先生面前,他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谁家的小仙子,怎么被挤到此出来了?”

“老先生,我,我想知道大太子敖然最近有何消息……”

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我想知道,可我,又怕知道。

老先生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小仙子,你身主是哪家,我包打听只管三界中人,灵兽之事我可鞭长莫及。”

冷不丁身边有人忽然出声道:“老头,你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么,又何须多言,如今三界之中,哪个不知大太子敖然,触犯天条,于大唐国境遭遇天兵天将,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那人说得云淡风轻,在我听来,却似千钧之坠,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

亥时三刻,我独自一人走在大唐国境。

大堂国境与阴曹地府比邻,及到两界山便已经是鬼气森然,寒风蚀骨,我发疯一般地在地上拼命地找寻。

就在此刻,一个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小仙子,可算找到你了。”

我猛然回头,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美人蔺花醉。

蔺花醉弯腰将我扶了起来,暗影中依稀得见她忧心的神色,“小仙子,你怎的跑到此处来了,季公子与水扣姑娘正在找你。”

我茫然失魂地望着蔺花醉一双妙目如今却是失色,哀声问道:“花醉夫人,无颜求您说句实话,我家公子,究竟去了何地?”

蔺花醉扭了头,面色似有不忍,“小仙子,等回去,你问季公子罢。”


花厅之上,季苇箫与凌水扣默不作声坐在红木雕花椅之上,神色凝重,我立在他们二人面前。

“季公子,我家公子……究竟出了何事?”

季苇箫拧了剑眉,“小仙子,是谁告诉你大太子遭不测?”

“如今全三界早已传遍,季公子,你还要瞒我?是因为无颜逃遁,才害得我家公子如此,对么?”

凌水扣站起来,轻声道:“小仙子,且听我一言,大太子此事与小仙子无关,全是我一意孤行所致。我罪孽深重,早该一死,却如今害得大太子遭遇不测……”

“住口!”我终于忍不住尖啸一声,双手掩耳,“你住口!”

季苇箫正待开口,凌水扣却扯了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头。


我慢慢无力地滑落,终于,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是日正午。

凌水扣用荷叶包了新鲜的桂花丸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面前。

“小仙子,先用些吧。”

我冷冷地别过头,一声不吭。

余光一瞥,却见季苇箫站在门口,面色凝重。


    隔日我趁他们二人不备,偷偷跑出来,直到那大唐国境,我不知我在找甚么,但心下不安却告知我,或许,事情决无那般简单。

    敖然修仙,但纵不是神,甚么金刚不坏之身只是妄言。可我终是不信,区区几名天兵天将,却能压制得了五庄观镇元子门下第一弟子敖然?


    手指在国境的泥土中翻扒,指尖早已磨破,血从指尖渗透出来,便又渗入泥土中,我心下生急,却不知为何,心跳愈来愈急,只觉焦躁不安。


    我从长安城门前,一直找到江州,最终,在江州城附近,我停了下来。


    手指颤着捡起一片血玉,锋利的边缘濡了血与泥,镂空的纹理细致精美,我见过这枚血玉,在敖然的秋水人家之上,曾翩跹宛若蝶舞,华美不可方物。


    而如今,曾经的华美也不过只剩下一枚残片,原先中间缀着的血色玛瑙早已不见了踪迹,只留半块舍利子结于这枚血玉之上。


    这分明是未央的荧光坠子,为敖然拿来做扇坠甚至不惜为此兄弟反目的那枚荧光坠子!


    这枚破碎的坠子,终于击碎了我内心残存的最后一丝念想。



    锋锐的刀刃,轻轻划破白皙细嫩的肌肤,血珠便沁了出来,凝结成一粒一粒,最终承受不住,便抱成一团滚落下来。


    回到季府我便专注于做这样一件事情,在自己的手腕,用季苇箫不用的弃刀,轻轻划出一丝一丝的红痕。听着肌肤发出春蚕吐丝般的细微声响,看着血慢慢地沁出,流淌,最终,消弥于无形。


    凌水扣最早发现我在专心于这样的事情,于是家中所有刀剑铁器一干物件一夜之间便统统不见了踪影,连季苇箫的四法青云也无奈地被封存,不顾他脸上神色阴沉,凌水扣只是丢给他一柄阴风扇,要他自己想办法。于是平素里惯用刀剑的季苇箫,便整日里揣了一柄阴风扇跟在身着长衫的同门师兄弟之后,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自从铁器不见之后,我便整日里沉迷于各色佳酿。


    傲来国烈性的女儿红,长寿村一饮辄醉的虎骨酒,自家酿制的淡酒名曰珍露,颇有毒性的杂酒唤作百味,梅花酒十里飘香淡雅宜人,蛇胆酒取自毒蛇胆内入口苦涩却回味无穷,最后,是入口甘醇绵软,却在无形之间销筋蚀骨的名酒,醉生梦死。


    酒过千觞。


    饮罢醉生梦死,我终于明白,敖然为何整日里以酒代茶,不离醉生梦死。


    饮醉后我竟依稀得见敖然俊秀温雅的面庞,手持秋水人家,浅笑无声,迎风而立。好一坛醉生梦死,果真是醉中生,梦中死。不知他饮罢,可曾梦得到未央?


    隐约听得有人在我身边轻声唤,我却甚么也听不清,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不要扰我,我所想见之人,惟有在醉中,方得一见。


    之后那人便不再言语,次日我却得见,季府上四个仓库,竟已堆了满满的醉生梦死。


      每日里,我从宿醉中醒将过来,便去库内取了一坛醉生梦死,开坛便喝,一喝便醉,直至不省人事,昏睡过去,便这么浑浑噩噩地日复一日。季苇箫唤我,我只做是听不见,倘若凌水扣出声唤我,我便霍然站起,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她便宛如惊了魂的猫儿,一双水瞳只是望着我。或许,她从我眼中看出了杀机。

       可是纵然只是恨意又有何用,我不过是只灵兽,活得过活不过明日,还要看身主的意思,我又有何本事杀得了她?

       下毒?纵火?行刺?抑或是藏尽锐气,收敛锐爪,坐等时机?

       我与凌水扣不同,自问没有这般的好涵养,可附着在他人身边受辱苟活。如此苟且,还不若赐我一死来得痛快。

       一盅醉生梦死灌下喉,辣得呛出了泪,也因喝得急了,面上登时火烧火燎,季苇箫走进来,得见我这般模样,剑眉一皱,方要开口,凌水扣却低了头,死死地拽住季苇箫的袖,目光哀婉似在恳求甚么。

       我冷哼一声,斟满酒盅,仰头而尽,竟有种血淋淋的快意。

       季苇箫只是看我一眼,便不再作声。

       很快一坛醉生梦死便见了底,饮醉后身体轻若浮云,飘然如上九天,眼前一幕一幕,皆是往昔情景。

       我忆起,我与敖然春赏百花,夏望繁星,秋扫落叶,冬破霜雪;我们普陀山潮音洞内俯首把芙蓉,水鸣溅溅;大唐境外盘丝岭内清池忆吹箫,天高云淡;长安城银鞍照白马,睥睨三界;北俱芦洲雪夜抚玉琴,剑骨琴心。

       往事便一幕幕地回放在眼前。

       原本是美好的回忆,不知为何,如今回想,却只是让人泪流满面。

       繁花尽落,只叹春华不再。

       我记得当日里拜访蔺花醉后,我曾经想过,假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依仗何人而活?

       当我属于你的那一刻起,你也是属于我的,假若有一天我不在属于你,而你也不再要我时,我会在我身上留下一道至深的伤,让我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然后,再这样活下去,一直一直地活下去,与你在一起,纵然,这只是存于想像。


       朦胧间得见凌水扣走进来,伸手扶起我,我心中虽然清明,只想用力甩开,却无奈手脚发软不听使唤,只得任她将我架起,扶到了床上。

       “小仙子,不要再这般糟蹋自己。”

       听得她轻声叹息,我虽说不出话,心下却是冷笑。

       倘若你死,敖然怎会遭遇不测?且在这里假惺惺地劝我!

       “小仙子,未央欠你家公子一命,可如今未央有心事未了,我与一人尚有一面之约,且等他日践约之后,未央这副躯壳,愿为大太子填命。我知你思主心切,一切尽错在未央。未央不该贪恋世间情爱,如今落得这般结局。”

       就在此时,大门忽然作响,原是季苇箫回来,凌水扣慌忙站起,前去开门。我虽动弹不得,却是支起耳朵听着。

       季苇箫轻声走到我的床边,只是一望,轻声道:“她睡了?”

       凌水扣点点头。

       季苇箫便轻声一叹,“娘子,你为何甘愿受这委屈,大太子之死本就与你无关,你为何不将实情告知小仙子?”

       凌水扣急忙道:“万万不可!如今小仙子伤心欲绝,倘若得知真相,我二人怎得对得起大太子?”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7-12-13 11: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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