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志】墨愁——记画魂（第5-6章+尾声）

小豆苗°

1.躺在床榻上的病危之人，是谁？
【翠袖】

2.翠袖透露真情的时候，距他们相识已过几年？
【七年】

3.百里家族，因什么能力而出名？
【易容之术】

4.翠袖易容成了谁与陆长生相伴多年？
【墨雪韵】

5.陆长生自尽身亡，命人将他与何同葬？
【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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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风雪故人归

小豆苗°

【五】浮生尽
“今日觉得身子可好些了？”
"长生，你平日公务繁忙，不用挂念我，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怕是没有多久了。”
床边的男子玄青衣袍，四年的时光将他的俊脸磨练的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但他看女子的眼色却依旧温润如玉。
“怎么说话的！雪韵，待你身子痊愈了，，我陪你回长安看桃花可好？还有你的父母，你毕竟是他们的女儿。”
床榻上的女子怔了征，长生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却发现她脸上湿漉漉的，“傻瓜哭什么，到时我一定陪你回去。”
“你......还记得七年前我与你看桃花？”
“七年前我们第一次在西楼相遇，你偷偷还我伞。桃林的再次相逢，离别那天，你说会一直等我。那时我就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陆长生能娶墨雪韵为妻，是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
“我记得四年前，爹娘逼迫我与他人成婚，为了你，我偷偷逃出了墨府，离开建邺一路流离，千辛万苦的来找你，那个时候你刚刚中了榜眼，我看见你的时候满心欢喜，我觉得我寻到自己一生的幸福了......”
长生的眼脸有些湿润，对榻上的女子无限的疼惜：“我记得你找到我的时候，乱蓬蓬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别人以为是哪个饿了十天半月的小乞丐，但你那双眼睛，雪韵，我一眼便认出了你。只是雪韵，对不起，终究还是苦了你。”
“我不苦，与你在一起我好像都不知道哭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刹那空气的凝结，女子朱唇轻启，却又顿了顿道：“长生，我同你讲个故事可好？”
“今天怎么有心情与我说个故事，待你痊愈了，我天天听你说故事，你说一辈子给我听。”
女子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怕再不讲，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长生皱了皱眉，缓缓道：“说来听听。”
“你还记得翠袖吗？”
长生忆了忆，又微微笑道：“是那个丫头啊，长的倒有几分乖巧可爱，却没想到是个害羞的人，你不提，我竟忘了她的模样了。”
“是啊，连我自己都忘了，她......长的是什么样子了。”她说的有些伤感，“她倒不是个害羞的人，以前的她敢说敢做，调皮活泼。只从遇见了你——她永不会忘记当初在西楼见到你的时候，你执笔作画，一袭白衣鲜，不染红尘意，她怕是一辈子都不忘记了。”
长生有些疑惑，“好好的，怎的提起她来了？”
“那时她与小姐的感情是极好的，那年隆冬，她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是小姐救了她，但是，到底翠袖还是负了墨雪韵。”
“雪韵，今日是怎么了？为何说话怪怪的？”
“长生，你知道江湖上的百里一族吗？”
长生点点头，“以前在书里曾见过，传闻百里家族的易容之术十分精湛，只是不知为何多年前百里一族突然家破人亡。从此，这门易容之术也在江湖上渐渐失传。”
“但百里家族当年还留下唯一的孩子，百里锦。”
长生渐渐握紧了双拳，骨节有些发白。

“长生，是我骗了你。那个时候我看见你和小姐......我好怕，你们会在一起。我知道你科举赴考是个绝好的机会，所以我骗了小姐，更骗了你。我带着一些银子偷偷离了墨府，没有和任何人说，易容成小姐的样子一路跌怕滚打来到长安。我爱着你，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爱你爱的如此之深，当我被你认出的时候，途中的一切艰难险阻都被我远远抛在脑后，这些东西一点都不重要。”
“百里家的易容术之所以名震江湖，是因为他们祖传种植的失魂果。仿佛入受了诅咒般，易容之人换上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延续别人的生命，开始一种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失魂果生来含有剧毒，随着易容者的皮肤一点一滴浸入五脏六腑。我身体一直不好，是因为失魂果的毒素在我体内越来越多，我想我终是挨不过今天了。”
长生的身体有些颤抖，“这个故事你说的不好听，我不要听了，你定是怕我伤心，随意编个故事哄我，好让我忘了你。”
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她应该是想摸摸长生的脸，却又在半空停住，转向自己的耳际一点点撕扯，直到一张完整的人皮揭下来。
面具背后的脸因为长年没有暴露在外已经开始扭曲枯萎，像一张揉皱了的蜡纸，极齐可怖。

“长生，你知不知道此刻我有好开心，终是卸了小姐的面容，现在的我是翠袖。翠袖如今是你的妻，而不是雪韵。长生，直到这一刻你的世界里.....是不是......有了我一丝的影子，不是墨雪韵......是那个叫翠袖的女子。”
一阵良久的沉默，长生抬起头，看着檀窗外的天空，“雪韵她......现在好不好？”他说的云淡风轻，像是询问一位故人的境况般。
“我曾派人打探过她的消息，她在你与我成亲后的两年便香消玉殒了，到底是我害了她。”
“哦，原来她早已不在了。”长生笑了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雪韵在桃花树下等我，她说她等不到我了。那个梦，好长好长，不知现在醒来，还算不算晚？”
“长生......你，你恨我吗？”翠袖说的有些急促。
“翠袖，春天快来了，今年西楼的桃花肯定开得特别好，你说我是不是该为雪韵画幅丹青？”长生喃喃自语向外走去。
豆大的泪珠顺着翠袖的脸簌簌落下，“长生，终究翠袖......还是成为不了你......一刹那的回忆......”

这一夜，陆府出了大事。陆夫人与陆老爷双双亡命。
下人在书房里找到陆老爷的时候，他身着娶妻时候穿着的礼服，地上散落了合卺酒爵一对，沉香案当中放着一幅丹青，暗红色墨迹未干，带着些许血腥味，桌上另外写着寥寥数字【待我死后，将此画与我同葬】。
好事者传，陆长生与其夫人鹣鲽情深，在妻子死后割腕自尽。但没人说的清楚，为何陆大人不与妻子同葬，而要与一幅妻子的丹青入葬，不过，这些，都成为陈年旧事了......

【六】点墨愁
数百年的时光，不知道算不算太久。
长安的西楼因为扩建商铺而被拆除，世人在拆除中，竟从地下挖出一幅丹青来。画上的女子长眉细目，巧笑倩兮。
往日的西楼成了一家丹青店。那幅女子的丹青被老板收藏，希望借着年头买个好价钱。
临安王府有一位公子，今年不过十七，饱读四书五经，才华横溢，尤其画的一手好丹青，今日听说城西的丹青店有一幅珍宝，定要去瞧个究竟。
“老板，传闻你这店里收藏了一幅上好的丹青，可否容我瞧瞧？”
“当然当然。”老板一脸谄媚。泛黄的卷轴徐徐打开，似乎那些前尘夙命也随着画卷一起被再次揭开。
一袭烟藕色百花穿褶裙，两股青丝盘成双髻，斜插一支碧玉蝴蝶簪，着一双红玉流苏耳吊，淡扫蛾眉，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特别是那一双黑色的眼眸，眼睫轻颤,眼瞳如天上的星子一般
“姑娘既然来此避雨，又为何望而却步？”
“公子说笑了，只是看公子画的正值兴头，不知该不该打扰。”
“你我相见，便是有缘，姑娘不必拘礼。”
“那，多谢公子了。
王子渊开始凝视着那幅丹青落泪，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想起了一位女子的音容笑貌，但又觉得那么陌生。
突然，画中的女子眼瞳里也开始流泪。不久，上好的画纸湿了一半，画中女子的衣着与轮廓皆开始模糊变淡，就着墨迹晕开了浅浅的一圈
王子渊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画中只剩下了一团墨迹，正在一点一点的扩散。
老板此时早已吓得双腿打颤，只喊见鬼，哪里还顾得上这幅丹青。
王子渊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幅画，喃喃道：“这幅画的名字叫墨愁可好？雪韵......”

【尾声】
那年的桃花正红，那夜的月色迷蒙，你为我点上双眸，却没教会我看透人间的悲欢离合。
一抹红颜为谁瘦，墨一世魂入眼眸。
还魂的酒，难以入喉，等谁来救。
前世的错，来生补救，等你凝眸。
你回来的时候，天地肃杀，时间终于湮没了一切。

袅袅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