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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潭:镜妖 琴姬 鲛女 妖僧
乱石山碧波潭,水深不见底。偶有游鱼穿梭。潭水常年泛绿,可见粼粼波光,故名碧波潭。
一中年书生,来到这座本名金光寺,现名伏龙寺的寺庙。
寺庙的易名,是因为当初找回金光寺镇寺之宝的取经几师徒。
唐僧师徒帮金光寺找回宝物后,孙悟空便向祭赛国国王进言:“陛下,金光二字不好,不是久住之物:金乃流动之物,光乃熌灼之气。贫僧为你劳碌这场,将此寺改作伏龙寺,教你永远常存。”
祭赛国国王即命换了字号,悬上新匾“敕建护国伏龙寺”。
这名书生站在牌匾下,低声喃喃道,“这就是当初圣僧师徒,曾经借宿的金光寺了。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路循着圣僧当初西行之路,沿路风景,书上写得是很好的。只是自己亲身感受一下,这些风景却显得更加真实。而异域他乡的风土人情,则是书上感受不到的。以后的读书人是否会——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呢。”
晃了晃头,他收回发散的心绪。
人声鼎沸的金光寺,不对,伏龙寺。香客摩肩接踵,小贩们热闹的售卖声,香客讨价还价声,收起情绪的书生不禁得意笑道,“好一幅——太平世道!”
来到卖扫帚的摊位前,不待中年书生开口,店家便热心的问道。“客官,可是要买扫帚?当初唐朝圣僧,便是从我这买的扫帚。价格公道,货比三家!只要十文钱一把。”
书生吃着刚刚买的干果,看着店家伸出的十根手指笑了笑。
旁边另外一家卖扫帚的店主,马上便拆台道:“客官,我这里扫帚十文钱一把,还送祈福专用的香。”
书生闻声看去,那家卖扫帚的摊位,每根扫帚上都绑着一根做工精细的香。他便来到这家摊位前,掏出五文钱,“就只有这么多。”
店家半接半抢过铜钱,“都是佛祖信徒,客官有心就好。五文钱就五文钱!客官真是会做生意,想必许愿也肯定会被佛祖听到的。”
书生接过扫帚,笑了笑,然后来到塔前。
郑重弹去身上灰尘,开始默念《心经》。
许是,圣僧西行之事的广为流传,前来伏龙寺扫塔的人极多。塔里的楼阶干净异常。
书生并没有因此而疏忽,仍是将台阶上不易察觉的灰尘扫去。扫了一层,又上一层。
宝塔高十三层,前面几层台阶上纤尘不染,后面几层灰尘渐渐多了,便开始费力起来。但也不像是积累了十天半月,想必是寺里僧人也会定期打扫的原因。
不觉天色已渐渐昏暗了下来的书生,伸了伸手脚。似乎很满意的笑了笑,便又开始扫了起来。“再往上便是,圣僧大徒弟遇到妖魔的那层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书生念了句,便往上登去。入眼的场景就让他目瞪口呆。
一名手持大号佛珠的僧人,正坐在蒲团上,浑身散发着一阵阵黑气,妖气凌冽。
“可是前来拜佛的?”
“是,也不是。”
“哦?”浑身散发着妖气的僧人,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转动眼睛凝视着这个他。
“以前拜佛,现在修佛。”
“哈哈哈,我当世人愚昧。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了一个开眼的。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 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妖僧说完,妖气顿消,然后缓缓散去。
好不容易扫完宝塔,回到歇息处。“想必那妖僧,便是宝塔镇寺之宝听取佛法后幻化的恶念吧。有意思。”
和衣躺下不久,迷糊之间听到有丝丝熟悉琴音。随着熟悉的旋律他便开始做起那个自己念念不忘的梦。
梦境里,他来到了赶考时寄宿在破庙那一晚,而他在这委婉连绵的动人之音缓缓醒来。
寻着悠悠琴声,便来到水边。只见到一名身穿鹅黄宫装的丽人,于水中央抚琴。白色的飘带随着好似一条条柳絮随着琴弦带起的微风在轻舞。
感觉就像身处于潮水之中,时而簇拥过来,时而四散而开。在一片温暖与舒服之中昏睡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便在水边,而古琴佳人,早已不在。
琴音一直未停。书生做完梦便也醒了过来。寻着源头,来到一片碧绿的潭水旁。
只见,一名身着水蓝色单薄华衣的女姬踏浪而出,对月而歌。身体随着如泣如诉的旋律在水中轻轻舞动。水面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规律的泛起一阵阵水波。
女姬似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停下来,托着腮帮,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突然,皱起的双眉舒展开,只见她一个响指。很多水泡从她脚下升起,升到她四周,漂浮一阵后,便又破开落下与潭水重新融合。
这样唯美的画面里,他想起了新婚掀起新娘头盖时,那烛光之中娘子的娇羞。
想起了西行路上,有次恰逢花灯会。一位男子在桥上数着一朵又一朵花灯,而他目盲发妻便依偎在他怀里。
“不虚此行!”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的感受,他情绪激动的重复着这句话。
很久很久以后,中年书生便葬在着碧波潭边。他怀里,很好珍藏着一个朴素镜子。
娘子死后,他便带着这个镜子西行。准备何时放下,何时便埋下寄托思念之物。
后来他还是没把镜子埋下,“老婆子,难为你又等了我二十年。老头子我这就来寻你了。”
那块镜子,在碧波潭边,也许是中年书生寄托的情绪太多。渐渐滋生出一个女妖。
化形那时,碧波潭里潭水滚动,犹如沸腾一般。一道道天雷劈在镜子上,天雷过后。一袭红衣,银发女妖从中钻出。
偶有路人,晚上路过碧波潭,被镜妖迷惑,成为其口中血食。
后有道士,听闻此事,前去收复。一番做法后,自以为收复镜妖,便将镜子带走。
谁知晚上,镜妖从镜中探出,将道士变成了前面持镜之人相同的下场。
镜子辗转几次,最终来到一名目盲书生手中。也许,书生目盲所以镜妖看不到书生眼中存在的灼热目光。也许,镜妖厌倦了血食。
总之这个书生活了下来。因为求学缘故,书生时而会有几天不在家,镜妖便现行出来。在书生房间东捣鼓西捣鼓,折腾完便施法变回原样。
有一次捣鼓着房间的时候,书生回来了。吓了她一跳,结果书生一进门便摔了一跤。再起来刚走几步又跌倒在地,吓得书生急忙跑出去,喊道“来人,抓小偷。”
跑出门口前,还撞在了柱子上,躲在角落里的镜妖。掩着嘴,笑得天真烂漫。
托书生的福,不怎么喜欢阳光的她,有时也学着那书生在屋外头椅子上,晒着太阳睡过去。
书生虽然有时候觉得奇怪,但是苦于目盲不法探究原因,便这样过了下去。
只是,时常自问自答,仿佛身边有人在和他对话一般。后来,书生遇到贵人,入朝为官。
面对圣上的赐婚,书生摇头拒绝了。不久,书生辞官回到了旧屋。在附近私塾做起了教书先生。
书生一生没有婚娶,临死前,他亲了亲镜子,说道。“书生我眼瞎心不瞎。”
后面镜子便不知所踪,镜妖再也没人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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