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着,门外传来说话声,沈姑娘连忙冲二人歉意地一笑,上前把屋门打开,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把带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才看到依云琢和羽司风二人。 这一男一女看上去二十七八岁,衣着十分朴素,男子一身鸦青色的粗布短打,似乎是个货郎模样,妇人也是粗布衣裙,扯了块蓝色花布包住发髻,眉目舒和,瞧着是个普通人家的主妇打扮,手里拎着个黑漆食盒。 见沈家有客,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说燕回腿脚受了伤,我家里正好有点跌打药,就给送了过来,你大嫂给拾掇了两个菜,非要一并送过来。” 那妇人把食盒放在桌上,沈姑娘连忙道:“又让邵家大哥大嫂费心了,燕婉很是不安。” 原来沈姑娘闺名叫做燕婉,果真是名如其人,依云琢心里暗暗忖道。 见家中有客,有一个还是大夫模样,两口子问了几句燕回的情况,又面色拘谨地和羽司风搭了了几句话,便匆忙告辞了。 沈燕婉送二人出门,燕回就笑着跟他们说起方才的人。 刚才那男子姓邵,是个走街串巷的挑担货郎,妻子叫瑛娘,两个人就住在他家屋邻,一直没有孩子,平日怜他姐弟二人父母早逝,多有照拂,是对极热心的好人。 “他们也不懂什么帮会,只是瞧羽堂主医士打扮,住在这边的百姓大多瞧不起病,所以对医者十分尊敬。”沈燕回笑着说道。 所以自己才投身化生寺门下的吧?依云琢的嘴角,轻轻地翘起一个弧度。 到了掌灯时分,两人谢绝了沈家姐弟的挽留,回到听雨阁。对于二人的登门探望,沈燕婉十分感激,送了依云琢一枚自己做的梅花簪子——东西倒不贵重,但胜在心思奇巧,小小的梅花瓣上密密麻麻地撰写了上古心诀流云诀,刚好合依云琢的心意,她十分喜欢,反复地把玩,沈燕婉立在一旁,唇角挂着恬淡的笑容,十分大方得宜。 两人回来的路上,依云琢忍不住感慨道:“羽公子,我瞧沈家姐弟举止端方,原本像是大户人家的子女,不知为何流落到这样的地方,日里这般辛劳,实在是不易。” 羽司风折扇轻摇,笑了笑说:“我问过燕回,他们家本是富道殷实人家,三年前家中变故,只留下他们姐弟二人。父亲临终前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姐姐,眼看着姐姐渐渐到了定亲的年纪,他这般辛苦,是为了给姐姐攒些嫁妆。他要给姐姐寻个好人家,不能因为嫁妆太少被婆家瞧不起。” “好人家?”依云琢失笑,“他这样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好人家?” “他也说过,不求男方有家财万贯,只求人长得周正些,做事端正勤勉,若能有几分才学就更好了。”羽司风说道,“还托我为他注意着有没有这样的子弟。” 依云琢撇了撇嘴:“咱们敖帮主不就没成亲么,瞧着跟燕婉姑娘倒也般配,羽公子可以去问问帮主要不要成亲,要是能说成这门亲事,倒也是美事一桩。” 羽司风温声笑道:“云姑娘不要说笑了,这亲事燕回定是不肯。” 看来敖焘风流的性子,阖帮上下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好点破罢了,更何况依云琢比旁人更了解,因此这番乱点鸳鸯谱的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是啊,我若是有个姐姐,也不会肯的……他这样的人,自出生之时起便是金樽美酒,白马轻裘,看遍世上繁花美景,早就随着漫长的岁月打磨成了一块冷玉,”依云琢抬头,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夜色吞噬,“瞧着碧汪汪的一片,通身清贵又温润可人,实际上又冷又硬,最是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