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转眼就到了加固结界的日子，也是流火节的最后一天。 这天，狐小满起得很早，跟着狐不归离开了问竹居，去了青丘的几处结界。 清晨的山谷，很是幽静。顷刻，周遭氤氲四起，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缭绕，弥漫，让人有一种仿若置身于蓬莱仙境的感觉。 大约是昨夜下过雨的缘故，山谷里的空气分外清新宜人，每走一步，鼻息间都是淡淡的青草香，夹杂着湿润泥土的味道。 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在空气里扩散，渐渐蔓延开来。很快，笼罩了整个山谷。 抵达目的地后，狐小满便按照狐不归的吩咐，去了其中一处结界开始施法加固法阵。 这一处的结界并未松动分毫，只需稍稍施法，便能完成。然而，狐小满的法术并未学到家，基本上帮不了多少忙，剩下的松动比较严重的结界都要靠狐不归一人完成。 三个时辰过去后，狐不归的额头上渗出了薄汗，连同他的脸色也变得疲倦苍白起来。 幸而，他一直带着面具，刚好遮挡住了他疲惫的面容。 “小满，回去吧。”他收起雪风笛，别在腰间。 狐小满乖巧点头，跟在男人身后准备离开。 才走了几步路，只听男人道：”可是气消了？不跟师傅怄气了？” 见她不语，狐不归无声的勾唇：”我知此间有一隐蔽处所，可以大致观摩流火节的盛况，若你今日好好修炼，且达到我的要求，我便告诉你。” 狐小满愣是没反应过来，瞪大双眸盯着男人看了好半晌。 “诶？师傅，你说的是真的？你不会骗我吧？”因为太过激动，她用力摇晃着男人的手臂。 少女的眼底近乎清澈透明，似乎倒映出了朗朗星辰，狐不归晲着她的双眸，唇角不自觉地徐徐上扬。 蓦的，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额头。 “自然是真的，师傅何曾失信于你？” “那太好了，我今天一定加倍努力，绝对不会叫师傅失望的。” 语毕，狐小满松了手，一边哼着曲儿，一边迈着雀跃的步子，蹦蹦跳跳的走在了前面，还时不时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狐不归，催促道：“哎呀，师傅，您走快一点呀，咱们回去还得修炼呢。” 狐不归忍俊不禁，当他注意到面前的小丫头好几次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时，立即蹙眉提醒道：”小满，走慢一点，看着脚下的路，小心别被石头绊倒了。” “好……我知道啦。” 山谷里回荡着少女清脆甜美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婉转又动听。 “……” 到了晚间，狐不归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只要狐小满今日的修炼达到要求，便亲自带她去那处秘密场所，观摩流火盛宴。 一路上，狐小满可高兴坏了，对着山谷欢呼呐喊。 “嘿嘿……流火盛宴，我狐小满，来啦。” “……” 狐不归说的那个秘密处所确实离流火盛宴的会场很近，就在山谷某一个隐蔽的悬崖上，低头往下俯瞰，就能看到底下发生的一切。虽然听不清人们的谈笑声，但这个距离也足够了，并不影响观摩。 毕竟，光是这样看着，狐小满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听说往年，还是国主操持流火盛宴的时候，地点并不是设在草原，而是设在青丘山上。因涂山雪殿下是初次操持流火盛宴，她反复思量过后，才将盛宴的地点设在了青丘境内最大的草原。 彼时，青翠葱郁的草原上，篝火闪烁，人山人海，喧闹且嘈杂。 族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围成大大小小的圆圈。有的饮酒，品尝着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有的谈笑风生，也有一大批族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围成一个圆圈，对着篝火载歌载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十分的投入，忘我。 偌大的青青草地上，丝竹悦耳，觥筹交错，看的狐小满眼睛都直了。 “师傅你看，底下可真热闹啊。” “嗯。”狐不归盘腿坐着，闭着眼凝神调息，听到少女的声音后，淡淡的应了一声。 “师傅，你怎么都不看一眼啊，这可是三百年才举行一次的盛会诶，结果您老人家怎么一点兴趣都没有，让我一个人看着自言自语，多没意思啊。”少女娇嗔道。 从来到这里开始，身旁的少女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狐不归颇有些无奈：”之前不是为了这个流火节同我怄气么，吵着嚷着要过来瞧瞧，现在瞧见了，怎的还这般聒噪？” “哼，我才没有呢。”被说中了心事，狐小满一时羞赧不已，双手环胸，打死不肯承认。 狐不归抿唇笑了笑，不再言语，继续屏息凝神，吸收着远处的月光精华，表情静默而清冷。 清冷的月光缓缓洒在他金色的面具上，他似是有所察觉，徐徐睁开双眸。 清凉的夜色下，男人冰蓝色的眼底渐渐倒映出冷月的清辉，而面具下原本冰冷的轮廓线条，也稍稍变得柔和些许。 狐小满则坐在一旁，不安分的摇晃着脚丫，巴掌大的小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看来，花铃说的没错，这流火节的确很热闹，若不能亲眼目睹，确实太可惜了。好在她的运气并不算太差，即便无法去现场感受这个热闹的氛围，也觉得很满足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流火节的气氛慢慢被推向了高潮。 远处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直至完全陷入漆黑，偶尔刮来一阵风，吹得草原上的篝火摇曳。顷刻，草原上的金色火焰变得忽明忽暗， 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不大真切。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便到了星火祭祀了。 狐小满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台中央，着一身锦绣华服的涂山雪。 底下的人安静的站着，早已排列整齐，等着族长的吩咐。 随着一声呐喊，星火祭祀便正式开始了。 顷刻，挂在树梢上的银铃叮咚作响，迅速融进风中。站在高台上的涂山雪朝族长点了点头，随即晃动着手中的摇铃，跟随着祭祀的音律，一脸认真的跳起了祭祀舞蹈。 月光下，少女的舞蹈神圣而庄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温柔缓慢，而此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此舞蹈是星火祭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有着很大的寓意，意在感恩，感谢祖先对青丘涂山氏数万年来的庇护，并向祖先祈愿，保青丘一族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