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又一日。 天未露白,英毣就已经醒了。她向来起得早。沉气一探,身上伤势如她所料并未恢复多少。 「但站起身总还是做得到。」 总是麻烦别人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虽然婆婆视自己为恩人,但毕竟无亲无故——更何况是他们救了自己的一条命,纵然有大恩大德,也早就可以偿还了。 更何况,自己只是完成了个任务而已。 缓步推开房门,入眼的是宽敞干净的小杂院,两面环着几间草木屋,一面围着乡里简陋的木栅栏、木板门,另一面则是清一色的木栅栏。不远处便是山连着山,与那接天的冰湖。 就算是在夜色之下,也是相当的美景。 英毣感叹一声,在门边靠着的农具里拣了把斧头,便去柴棚寻了些未劈的木柴,立在木桩上。熟练地提起斧头,正打算下手内腑却一阵阵地暗痛。英毣心下无奈,将板斧立在一旁,剑指一并,调了些法力砍了下去。指未到风先至,近一拃宽的木柴便成了两半。 「用法力……劈柴?自己也真是可以的……呵呵。」英毣嘴角一抽。 就算是修炼了吧……她自我安慰。 用法力干这些农活,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速度还是蛮可观的——至少还是能够为这家人做了些事情。 英毣如此想。 天刚蒙蒙亮,这一家人就相继起了来,看见在庭院里站着的英毣,也就寒暄了几句。英毣也顺势一一回复。 她这才正式看见了李大柱和他的妻子刘氏——李大柱腿部肌肉较为发达,肩胛处明显要宽出一圈,就是个实打实的中年渔民,个子偏高,相貌平常;而刘氏比英毣还要矮些,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 直到现在,英毣才真正地放下防备之心。倒不是她太过警惕,只是她出任务多了,其间善为隐藏的妖怪化为农民模样,骗人上当再吞食果腹的事例可是不少。 炊烟不久就飘起来。刘氏的手艺很好,一碗稀粥、两三碟野菜也做得令人垂涎。虽说英毣早就到了辟谷的境界,可人家盛情邀请,也不好拒绝,便和这一家子一边闲聊着一边喝了碗粥。虽说英毣只是偶尔附和几句。 帮着刘氏洗了碗,本来还想再帮着做点什么的英毣却被推回了草木屋子——理由是重伤未愈,烧才刚退,不能干重活,理应静养。于是英毣便盘坐在木床上调息。 午时正半,那小男孩推开了房门,邀她去吃午饭。她一阵感叹时光易逝。 英毣坐在桌前,几人仍是聊得开心,只是并未看见李大柱。 英毣心想大概是破冰打鱼去了,尚未回来。自己毕竟是外人,不好过问。 吃完午饭,小家伙央求她陪他玩耍。英毣抵不住他万般软磨硬泡,便要他站远些,拿月光耍了一套初学武者打基础的剑法。 傍晚,李大柱才回了来,拎着一包裹。刘氏把英毣原来的那一身蓝羽鎏金软甲也一并放在包裹里,递给了英毣。 英毣连声道谢,回房打开一看,竟是她之前放在官府的行李细软,分毫未动,就连那里面的四十余两银子也是一文不差。 原来,李大柱早上赶去了城里,把她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英毣有些纳闷,官府怎么轻易就把东西给了他?她抖开软甲,一面令牌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官府的令牌是她原来挂在腰间的。她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官府定会告知师父自己平安一事。这下不用太过急切了。」 英毣心底一块石头落了地。 ———————————————————————————————————————— 闲闲散散地十余日便过去了。 说起来,这几日外伤已尽数恢复,虽然内伤依旧,但估摸着总归是好了半数余——习武之人有内力真气护体,自然是比常人快一些。 原来要用的伤药也早已不需再服。 北国的春天来得虽晚,却是颇有意趣。阴处冰雪未消,阳处绿意已浅。湖面的冰也尽皆消了,英毣近几日真气也恢复不少,院子里的活干完了就随李大柱砍柴打鱼去。 李大柱无意间零零散散地向她说过以后的打算——之前没有搬成家,但实际上都已经打点好了,那边人多,做得起来生意,而且也有几亩荒地可以开垦了种庄稼,比这边能好些。就算种不成庄稼也可以接着打鱼——那里可有条大河。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山匪,但这家还是要搬的。 只是不知道这边的地方能不能卖出去。搬家毕竟还是要钱的,他们现在还差几两银子。 于是英毣就笑了:“这块地,我买了行不行?” “女侠别开玩笑了。” 英毣一愣。她还是没有习惯女侠这个称呼。 “我没开玩笑。” 说实话,虽然确实有打趣的意思,但她也是细细想了许久。银子对于她来说实在没什么用处,若是能借此报恩,也是极为值得。更何况还有一块地相送? 而且以高价买下这里,这一家人也容易接受,而不是感恩戴德。 “……”李大柱还想说什么,可就在此时远处的山林里一阵劲风扫过,鸟雀飞散,还有隐隐的火光。 英毣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借力船头,从湖面上飞掠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