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题目:【天上人间】两两相忘
作者:逍遥仙女l
日期:9月1日
所在区服:山西区望海峰
我愿坠入轮回,只为你还我这一滴泪。你还我眼泪,我还你法力。自此天上人间,两两相忘。若你不能还我眼泪,我便生生纠葛,直至天荒地老。等到你爱上我,或者,我不再爱你……
——题记
夙漓是个怪人。她同所有的舞天,逍遥,剑侠,燕子等等一同降生在这小小的建邺。依稀记得建邺那天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都不足以形容。没有跟着潮流一同去明显已经呆不下太多人的东海湾,她只是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桥上陪着一年四季都动也不动的小花看流水潺潺,在风中,在她的眼中,缓缓流过。然后她就会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微薄的唇瓣轻轻撕裂出的弧度足以颠倒众生。
夙漓,夙漓,宿命,别离。
当和她同时出生的人都已骄傲的挂上自个门派的初级称谓来建邺炫耀着带新人的时候,夙漓才懒洋洋的申请个队伍跟着一群人欺负着弱小的海龟。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在东海湾那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很漂亮的瀑布面前呆呆的坐上一整天。水哗啦啦的溅出来,弄得她满身满脸都是。然后回到建邺陈长寿老爷爷便会摸着他那白的一大把的胡子说她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咿呀承诺着说不会不会下次不会了,可是第二天她披着晨曦走,却又满身满脸的湿回来。
她没有和别人说起她为什么每日每夜都要在那挂瀑布前傻傻的发呆。因为她有感觉。她一定一定要在那里等,才会等到她降生的理由。她的傻是有原因的,她的执着也是有原因的。她要在这瀑布旁遇上踏着一生注定要遇的人,不骄不躁,苦苦等候……
当她在瀑布旁看尽了日升日落,花谢花开,当她就要绝望的时候,她等的那个人出现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只消一眼,她便认出他。那个黑衣黑裤,白色发带的侠客,是她等了十五年的人。这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这次相遇,这个人,是她今生收到的最好礼物。
她说:“我等你好久了,久到,我以为都等不到你了。”那种看尽千帆过的忧伤,让他的心狠狠揪疼起来。
他说:“我收你为徒,可好?”
她心一阵悸动,险些就要脱口而出:我等你,不是为了拜你为师!可她终究还是忍住,苦等十五年让她变得成熟而稳重。许久,她听见自己说:“好。师傅,我叫夙漓。”
他笑,就如同一日中最美丽的朝阳撕裂阴暗的天空那一瞬间的光彩。他说:“好徒儿,为师名叫羽苏。”
羽苏,羽苏……她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她叫师傅的这个人的名字,心底有股暖流的渐渐泛滥,一直温暖她冰冷了十五年的身躯。她仰起脸,孩子气的微笑,“你叫我漓儿,我叫你苏,好吗?”她不想叫他师傅,不知为何,就是不想。
他一愣,说道:“随你吧。”
她低头不语,因为他在生气。
看着倔强的她,他叹气。“漓儿,我带你升级。”说完便点起队伍,等待她加入。
她笑,知道他已接受。便随着他,做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升级。
羽苏级很高,虽然只是个落魄侠客,但手中的晓风残月总是很利落果决的结束每一个扑上来的敌人的生命,冷冷然。未久,她便到了十级,是可以拜师门的等级。
“你说,我要拜在哪里好?”她低头看着脚尖,佯装无意的问。
“天宫吧。你的气质,很适合那里。”他低首略略思考,道。
“好,你带我去。”没有迟疑,她脱口而出。
“傻丫头,自己走门派传送人便可。为师在那里等你回来。”摸着她的头,他失笑。
“一定要等我哦!”她看着他的眼,认真地说。
“恩,一定。”他承诺,仿似一生。
羽苏说,漓儿你是个怕受伤害的人,总是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羽苏说,漓儿你是个很傻很笨的人,整天埋在自己的世界,错过了身边很多的美好。
羽苏说,漓儿你是个懒散不已的人,每日每日呆坐在一处地方,忘记了很多事情是要靠自己来完成。
羽苏说……
夙漓的生命,被羽苏的话灌得满满的,像交织的阳光,盛开出巨大的花朵,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温。 每一日,夙漓都要跟着羽苏天南地北的乱转挣钱。照羽苏的话讲,就是谁让你夙漓摊上了这么个穷人师傅,所有花费都要靠自己解决,甭妄想师傅我给你出一个子儿!可是说归说,羽苏终是放不下夙漓,每日每日为她张罗吃食,找寻住处。每当骄傲的羽苏为夙漓放下他的骄傲,夙漓就会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痴痴的笑,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对夙漓而言,羽苏,就是她的全世界。
转眼,便是一年。
这一年,夙漓跟着羽苏几乎转便全世界。无论是清净优雅的月宫,还是阴森恐怖的地府。无论是天高云淡的方寸,还是繁花似锦的女儿。每一处,都有夙漓娇小的脚印和旁边守护着她的羽苏的脚印。
这一年的最后一日,便是夙漓的十六岁生日。
“漓儿,说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这一天,羽苏坐在火堆前,问。
“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随意送吧。”夙漓坐在他旁边,火光在她的脸上一跳一跳,让羽苏看不清她的表情。
“真的吗?”羽苏问。
假的!我想要你,我想要做你的娘子啊!夙漓在心中呐喊,却终究没有说出。只是淡淡点头。
羽苏低头想了想,从身后的行囊里拿出一对漂亮的圈环——蛇形月。“本来想送你更好的,可你停在六十九死也不肯往上升,那就只能送你这个了。”羽苏说。
“谢谢。”双手接过蛇形月,细细观察。很精致,大概费了他不少心血。也很厉害,他的钱,怕是也全花在上头了。
“上次我送你的玉女发冠呢?你怎么没带着?”羽苏皱眉,不满的问。
“哦,是这样的,原来那个还能用,我想先用完。”夙漓淡然说。
“是这样吗?”
“是。”不是!夙漓心底狠狠的骂自己:夙漓你为什么这么虚伪?喜欢,也不敢说出来!你明明是不舍得用他给你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说呢? 自那天后,夙漓和羽苏的关系淡了很多,不再像是先前的样子无话不谈。羽苏很纳闷,但他知道如果夙漓执意不开口他是问不出什么的。所以,他也便由着她去了。 又过了很久,约莫在夙漓十七岁生日的前半个月左右,羽苏问夙漓,说:“夙漓,你多大了?”
“还有半个月满十七,怎么了?”夙漓往火堆里添些柴火,漫不经心的回答。
“十七了吗?”羽苏喃喃自语。
“羽苏,我十七岁的时候想去凤巢,你能带我去吗?羽苏?”羽苏在发呆。
“恩?啊?”
“在想什么?很专注的样子。”夙漓问,羽苏几乎不发呆的。
“没,只是没想到你快十七了。”羽苏也往篝火里添柴,火苗很快吞没了羽苏添的柴。
“是啊,活了快十七年了,只是认识你以后,我才感觉我是真正活着的。”夙漓双手抱住双膝,将下巴靠在膝盖上,慢条斯理地说。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是真正了解我的……”夙漓看着羽苏,一字一字慢慢地说。
“是吗……”羽苏又开始失神,很反常的样子。但夙漓并没有特别去在意,因为她的身体,最近总是很奇怪的疲累,总是想昏昏欲睡,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几次要靠羽苏相救才得以摆脱死亡。
“羽苏……”夙漓咳嗽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叫着羽苏的名字。
“我在。”羽苏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
“羽苏,我好累。”夙漓的双眼有些无神。
“乖,漓儿,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羽苏心疼地说。
“羽苏,你知道吗?其实自我十六岁开始,就不断的做梦。每次做的梦都不尽相同,但我都是梦中的第一主角。我每次都出生在不同的年代,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会遇上一个人,高瘦的身材,飞扬的鬓发,温润如玉,但看不清他的眉眼。我知道,我很爱他。然后,我会死掉,有时是战乱,有时是横祸,有时是瘟疫,有时是疾病。在我十七岁生日时,我会死掉。”夙漓淡然说。
“漓儿……”羽苏低垂双眸,叫着她的名字但说不出话。
“羽苏,我又梦见他了,他长得和你一模一样。黑衣,黑裤,黑发,黑眸,白色的发带,手中,是锋利的晓风残月,吞吐着青色华芒。羽苏,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夙漓摸着他的脸,眼睛酸痛。
“不会的,我会找到神医,他会治好你的!”羽苏慌乱。
“我不要!我不要找什么神医!我怕我还没找到他,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羽苏,我想去凤巢,我想看看凤凰蛋。你带我去,好吗?”夙漓漂亮的眼睛哀求的看着羽苏。
“好吧。”羽苏由于许久,终于点头。
“羽苏,凤巢好美。”夙漓靠着羽苏坐在一颗凤凰蛋前面,笑得满足。
“恩。”羽苏搂着她,为她拉紧披风的带子。
“羽苏,你这么有本事,为何一贫如洗?”夙漓仰起脸,孩子气的微笑。就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般纯真。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仙女,她爱上了一个皇子。那是不被允许的。仙凡在那时,是不允许通婚的。更何况,皇宫很好,它教给了皇子一切,文韬武略,勾心斗角,很多很多。却独独没有教给皇子爱。仙女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有让皇子爱上她!不甘心的仙女发了狂,她夺走了皇子的一切。皇子的皇位,皇子的富贵,甚至还有皇子当时已位列散仙的法力,堕入轮回。临走前,她流下一滴眼泪。她说:‘我愿坠入轮回,只为你还我这一滴泪。你还我眼泪,我还你法力。自此天上人间,两两相忘。若你不能还我眼泪,我便生生纠葛,直至天荒地老。等到你爱上我,或者,我不再爱你……’每一世,她都会等到我,爱上我,作为惩罚,她每一世都活不过十七岁。我看到她每一世的样子,都是那么美丽。我看着她的爱,她的痛,她的逝去。我一世比一世痛苦,却又一世比一世无能为力。我的法力被收去,寿命越来越短,或许,我等不到你下一次转世了……”羽苏的声音,很痛,很痛……
“羽苏,那个人是我吧?是我害了你的是不是?对不起,羽苏。你一定很难过吧?”夙漓摸着羽苏经过岁月雕刻的脸,哭出声音。“我不爱你了,我放过你,你自由了……”夙漓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染红她的紫衣,他的黑衣。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亦渐渐低垂……
“不!”羽苏的声音,响彻凤巢。他那近乎澎湃无边的法力一点一点在身体里慢慢涨满,她的生命随之走到尽头……
羽苏一直没有告诉她,其实在每一世看到她轮回后的样子,他便爱她一分,每一次见到她逝去,他便多痛一分。直到今世,他终于明白,羽苏,是何意。羽落,而后苏醒。她死,他才迟迟幡然醒悟。他真真正正爱上她了,她却放弃了。抱着她渐渐冰凉的身体,羽苏心也随着冰凉……
天上的云团渐渐组成夙漓绝美的脸——羽苏,自此之后,天上人间,两两相忘……
[ 本帖最后由 醉§清§风 于 2007-9-10 14:4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