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幽幽

﹏黎落

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四月末，日暮。萱草悄悄闭合，清香仍隐约萦绕。她在院子里打盹儿。像纤弱的睫羽，风微颤，便从梦中醒来。冼儿乖，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她记得妈妈的临走的话。于是三岁的她，乖巧的等待。黄昏里，她莫名的不安。这不安始于她还是一颗胚胎时，她母亲的男人对她拳打脚踢。是夜，她哭闹不止，惊动四邻。他发疯般怒吼。誓要掘地三尺，将出走的女人碎尸万段。雾山的雾还是终日不散。从山顶到山脚。弥漫到她家。她喜欢被雨清洗雨后的雾山。大片大片萱草，开满明晃晃暖黄的花。母亲常常带她来这里。院子里几株萱草也是从这里移植回去的。后来，她才知道，萱草又名忘忧草。而她的母亲叫夏忧。夏忧，忘忧。她觉得可笑。茂密狭长的叶，细长的枝。花在顶端清冽盛开。从凌晨到午夜，只有一天的美丽。一朵花的宿命。她站在镜子前轻探，和母亲夏忧一样美丽的锁骨。在她的梦里，夏忧穿着旗袍，长发如缎。眼中总是一池潋滟，绽开无数忧伤。有着完美主义的女子，不能忍受生活太多的瑕疵。所以，她放弃女儿，放弃一切，离去。这样想着。她也曾伏在母亲的怀里，听她讲故事，纠缠她教自己玩手影的游戏。兔子一样温驯的生长。现在她躲在夜里抽噎。声音轻细。然后眼里着了火，泛滥了洪。自此，她不再爱说话。她恨离弃她的人。孤独是条湍急的河，让她的恨随波逐流。雾山的忘忧草依旧葱茏。从四月末开到七月底。朝去暮来，周而复始。很久很久以后，她会长大，会懂事，会淡忘。她会恋爱，会结婚，会当母亲。她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错过了她的童年、错过了她的少年，如果再错过她的中年，那么她是不是会有一个绝望的老年呢？她带着女儿去了雾山。给她讲忘忧草的故事，女儿的笑若阳光。忽然，她记起，萱草的花语：母亲的爱。她一遍遍回头，希望蓦然看到一个叫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