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满堂娇,听吾叮嘱。吾乃南极星君,奉观音菩萨法旨,特送此子与你。异日声名远大,非比等闲。刘贼若回,必害此子,汝可用心保护。汝夫已得龙王相救,日后夫妻相会,子母团圆,雪冤报仇有日也。谨记吾言。快醒,快醒!”闻言,殷小姐立刻惊醒,梦里南极仙翁的话字字在耳畔萦绕,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来保护孩子,只得抱着孩子垂泪不止。 “夫人,我回来了!”音罢,刘洪便推门进来,一脸献媚的样子。然而刘洪一看就殷小姐怀中的孩子,眼中立刻闪现一抹杀意,大怒:“好哇!这畜生总算是出生了!待我将他淹死!”说完就伸手去抢殷小姐手中的孩子。“不!不要!”殷小姐怎肯放手,让这贼人抢走自己的孩儿。刘洪杀意已起怎容反抗,“什么?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留着那陈光蕊的孽畜做什么!老子容不下他!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将这小孽畜给我,我抛去江中淹了他!这之后,我自会好好待你!”殷小姐忽然心生一计,便停止挣扎,停止啜泣,道:“这个孩子生来也没有父亲,淹死便淹死吧,只是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到了明日,我亲自将他跑到河中淹死吧。”刘洪心想,这孩子反正都要比淹死,早一日晚一日并无区别,便应允了。 第二日清晨,衙役通告刘洪有紧急公事,刘洪只得出门办公,临行前不断嘱咐衙役门要看紧殷小姐,让她把孩子丢到河里,不许她偷偷将孩子送给他人。殷小姐暗思:“这孩子若等到贼人回来,必定性命不保,又无法将孩子托付给他人,倒不如及早将孩子抛在江中,听其生死。倘或皇天见怜,有人救得,收养此子,他日还得相逢……”但她担心将来无法辨认, 即咬破手指,写下血书一纸,将父母姓名、跟脚原由,备细开载。取贴身的汗衫一件,包裹着孩子,乘空抱出衙门。幸喜官衙离江不远。小姐到了江边,大哭一场,身后追捕的衙役已经越来越近,不知如何将孩子抛下才能保他性命,忽见江岸岸侧飘起一个木盆,小姐即朝天拜祷,将孩子安放在木盆里,用带缚住,血书系在胸前,推放江中,任其在江中越飘越远。适逢衙役赶到,看到孩子已经在江面上飘走了,觉得凶多吉少,便将殷小姐押回衙门,不再提这件事。 (一) 我是江边一棵万年老桃树上的一朵桃花,树爷爷告诉我,我要经历三千年的修炼方可得到成仙。三千年啊,多么漫长的岁月,我总会在树爷爷的枝头跳舞来打发时间,就这样年复一年,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只知道我离成仙的日子还很遥远。 这一天,我照例在阳光的照射下,在枝头跳着我认为非常美得舞蹈,虽然树爷爷告诉我,那在他看来,只是离他的躯干稍微松了一点罢了。 突然一震颤动,好想有什么东西撞到了树爷爷身上,我正舞得兴起,一个不稳,竟从树爷爷身上掉了下来,落在了一个木盆里。我命休矣!我知道,离开了树爷爷,我的生命就只剩下短短几天了。一阵暗伤,想着反正也没有几天能活命了,不如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毕竟我之前所见的都只是树爷爷周围的风景。 我四处张望着,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娃娃的身上。天呐!这个孩子怎么在木盆里面,他的爹娘呢?这孩子身上系着血书,奈何我并不识字,只能作罢。 木盆载着我与这个孩子跌跌撞撞的靠岸了,靠岸的那一瞬间,这个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我心中的一紧,好想抱抱他,让他不要哭得那么伤心,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有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个白须白眉的老爷爷抱起了这个孩子,看到了孩子身上的血书,读罢,叹了一口气,怜悯地道:“阿弥陀佛,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佛保佑,这孩子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这老爷爷再看了看孩子身上的东西,有一件汗衫,还有......我。我以为这老爷爷会把我扔掉,谁知,他道:“这桃花或许是他母亲留下的信物吧,待我将这桃花做成香囊,让这孩子日夜佩戴在身边。”我暗松一口气,心想,这老爷爷真好,不然我就只能躺在地上,度过我剩下的日子啦。他看了看孩子,嘀咕着:“这孩子的母亲好像并未给孩子取名,他随江水来我金山寺脚下,便叫江流儿吧。”说完,将血书和汗衫藏进自己怀中便抱着孩子和我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上,我才知道,这个老爷爷叫法明长老,是金山寺的住持,待人极为温和,又深谙佛理,修真悟道,已得无生妙诀。 就这样,我随着这个孩子在金山寺中住了下来,我被放在一个香囊里,日夜佩戴在这个孩子身上,哦,不,现在叫江流儿了,我并没有像我预想中的那样,几天后便死去,而是跟在树爷爷身上一样健康,并且我感觉我所汲取的灵气反而比在树爷爷身上更多,也许这是金山寺的佛性在感化着我吧。 江流儿渐渐长大,眉目间越来越英俊,气度也愈发不凡,对佛法更是参悟的越发透彻,江流儿因为从小戴着我长大,所以总会在禅房里说一些他对佛法的见解和今日所习的诗词。而我也觉得灵气渐盛,感觉离自己成仙的日子越来越近。 (二) 我叫江流儿,我师傅法明长老说我是随着江水流到了金山寺,所以给我取名叫江流儿。师傅说这香囊里的桃花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信物,奇怪得很,这桃花并未随着时间而腐烂,反而愈开愈艳,想必是有些灵性的吧。每日回到禅房,坐禅结束后,我都会跟它说说话,将自己今天所经历的告诉它,或者说说自己对今日所学佛法和诗词的理解。 就这样,我渐渐长大到了垂髫之年,寺中的酒肉和尚总爱在我干活时故意捉弄我一下,我总觉得无需争理。这日,他盯着我的香囊看了许久,笑道:“哈哈哈哈!哪有和尚戴香囊的?真是搞笑,一个和尚,居然戴着俗家弟子戴的东西,也不嫌丢人,让我看看香囊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说完,就把我腰间系的香囊一把夺取,我阻拦不住,他打开香囊后,看见里面只有一朵桃花,便勃然大怒:“桃花这种随波逐流的轻浮之物怎可戴在出家之人的身边?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竟敢将这轻浮之物日夜佩戴!” 我一听,便再也忍不住,师傅说,这桃花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信物,怎容得他人这样侮辱于它,但我还是压抑住自己,只道:“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与红红,别是东风情味。曾记,曾记,人在武陵微醉。” 酒肉和尚似乎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推了我一把:“你他妈说的是什么?别卖那些臭文墨子诗词,我听不懂!反正这桃花,你不能戴!我这就将它扔了!你也要去擦大殿的地板,作为惩罚!” 我拦住酒肉和尚,道:“师兄,这桃花,道是梨花非梨花,道是杏花非杏花。似是而非,红红白白,正如桃花,爱之者称其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不爱者嫌其轻薄无香,逐水飘零。其实各花入各眼,是非只在人心罢了。师兄觉得这桃花随便逐流是轻浮之物,却不想桃花也是武陵桃源之品。” “哈哈哈,说得好。江流儿,你说得好哇!阿弥陀佛,学佛法不能拘泥,懂得善恶是非便是,何必拘泥于这小小的花朵呢!酒肉,你说是也不是?”我回身,师傅笑呵呵的走了过来。酒肉师兄一脸愤懑,瞪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回到禅房后,我解开香囊,对着桃花说:“你明明这么美,为什么酒肉师兄不喜欢你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说的就是你啊。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毕竟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你和师傅一直陪在我身边。” (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好美的诗句啊,我好喜欢。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听见了,江流儿对我的维护,让我想要报答于他,而他对凡事的看法和见解也让我敬佩,倘若他和那酒肉和尚一般只是死心眼的记住佛法佛理不懂参悟,想来我并不会觉得他留我这样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汲取的灵气越来越多,在一个风清明朗的月圆之夜,我终于幻化成仙,有了人形。成仙后理应上天庭汇报,可是......看到江流儿熟睡的模样,虽然法明长老已让他削发修行,取名玄奘,可我仍然认为他是那个伴我长大的江流儿,他越发长得骨骼清奇,我觉得他比任何一个上山的信客英俊潇洒。我......我竟然不舍得离去,只想在他身边陪着他。我回到香囊里,就这样,继续在他身边,听着他给我讲佛法讲诗词讲附件的长安城发生了什么。 这一日,暮春天气,众人同在松阴之下,讲经参禅,谈说奥妙。那酒肉和尚恰被江流儿难倒。我暗叹,江流儿又要被酒肉和尚欺负了。 (四) 酒肉师兄被我难倒,竟然大怒,骂道:“你这业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识,还在此捣什么鬼!”我哑口无言,只得默默承受。 可师兄仍然没有消气,道:“人生于天地之间,禀阴阳而资五行,尽由父生母养,岂有为人在世而无父母者乎?” 回房后,我对着桃花,暗自伤神:“酒肉师兄说的对,任何人在这世间都有父母生养,怎么会有像我这样没有父母的呢?江流儿这个名字还是师傅给我取的,不知道我真正的名字叫什么。我好想知道我的父母究竟是谁啊,好想见见他们,或者,至少让我知道,我在这世上并不是一个亲人都没有。” 我看着桃花,它并没有什么反应,是啊,桃花怎么会有反应呢?师傅说,这桃花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信物,那么桃花一定知道我父母吧。 “你一定都知道,对吧。你见过我娘亲,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知道她为何要将我放在江中对不对?”然而桃花并不会回答我,我心里默想着,明日去问问师傅吧,便渐渐睡去。 (五) 天呐!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从桃树上掉下来落在江流儿身上而已啊! 我看着江流儿即使睡着了,亦是眉头紧锁不安的样子,我知道,他一定很想很想知道他父母到底是谁,我应该去帮他找到他的父母,记得他当初身上有一血书,想必上面便写着他的身世,这血书大概是被法明长老给藏了起来,待我将血书偷出来,然后拿给江流儿。对,就是这样! 我偷偷潜入法明长老的禅房之中,寻找那被藏起来的血书,不想,我竟碰到了桌角,发出了声音。法明长老醒了过来,我赶紧幻化成桃花躺在桌上,法明长老看到了桌上的我,和蔼一笑,道:“你出来吧,我早已知道你幻化成仙了,你在玄奘的身上那么久,渐渐幻化成仙也是正常,你出来吧,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用意。” 闻言,我只得出来,站在法明长老面前,是啊,他早已修真悟道,怎会不知我已幻化成仙? 法明长老看了看我说:“玄奘乃是金蝉子转世,他身上的灵气足以让你增加上千年的修为,所以你早就幻化成仙了吧?” “是的,法明长老,我今日来只是想知道江流儿的身世,我记得当初他身上有一卷血书,上面应该写了他的身世吧?” 法明长老叹了一口气,道:“是的,我这便拿给你,玄奘的出生坎坷,今生必定不凡。”法明长老从柜子的夹层中拿出那份藏了将近二十年的血书,交给我。我看了后,心中大恸,原来,原来江流儿他有着这样凄惨的身世,他的父亲被贼人杀害,母亲被贼人占有无法脱身,奶奶亦不知去向。 “法明长老,我可否去寻找江流儿的亲人,带来与之相聚?”我擦掉泪水,抬头问法明长老。 法明长老思虑了一会儿,道:“你去吧,玄奘虽已入佛门,但世间的亲情哪有这般容易割舍,况且他是金蝉子转世,必有重任,是时候该让他了却凡尘心愿了。” 我对法明长老三拜,转身出去,来到江流儿的禅房门前,心想,我一定将你的母亲带来与你相认,让你了却自己的心愿。 (六)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香囊中的桃花已不知所踪。这可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信物啊! 我急匆匆的跑去找师傅,问师傅桃花的去向,师傅这么神通广大无所不知,他一定知道桃花去了哪里,他也一定知道我父母究竟是什么人。 我跪在师傅面前,恳请他告诉我我的身世。 师傅将我服气,耐心的对我说:“玄奘,切忌浮躁心急。已经有人替你去找你的母亲了,想必不久,你就能与你的母亲重逢了。至于那朵桃花,等你与你母亲相聚,她自会现身的。切勿误了修行佛法啊。” 我深深的看了师傅一眼,道:“徒儿明白了,徒儿一定好好参佛悟道,等着娘亲与徒儿相聚。” 我回到禅房,想跟人说说现在的心情,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想说的话不知道跟谁说。只能静静等待中娘亲的到来,也盼着桃花能够回到香囊之中。 (七) 我径至江州。适值刘洪有事出外,便登门拜访殷小姐,拿出血书交于殷小姐,告诉她玄奘法师就在金山寺之上,是法明长老让我来寻她的。 殷小姐垂泪不止,不住的问我她孩子的近况,我一一告知于她,她顿时恸哭,我只能不住的安慰她,待她回过神来,她取出一只玉镯,道:“姑娘,我与你一只香环,你径到洪州西北地方,约有一千五百里之程,那里有个万花店,当时留下婆婆张氏在那里,那是我儿的奶奶。我再写一封书与你,径到唐王皇城之内,金殿左边,殷开山丞相家,是我的生身之父母。你将我的书递与殷丞相,叫他奏上唐王,统领人马,擒杀此贼,与夫报仇,那时才救得老娘的身子出来。”我立即应允。 她又道:“刘洪恐就要回来,你还是速速离去,我们一家子的将来,就托付在姑娘身上了。”说罢,她欲跪下拜我,我怎受得起,赶紧扶住她,向她保证,一定将香环和书信带到,除去恶贼。 我告过殷小姐,即时拜别,径往洪州。来到万花店,问那店主刘小二道:“昔年江州陈客官有一母亲住在你店中,如今好么?” 刘小二道:“他原在我店中。后来昏了眼,三四年并无店租还我,如今在南门头一个破瓦窑里,每日上街叫化度日。那客官一去许久,到如今杳无信息,不知为何。” 我听了,立刻问到南门头破瓦窑,寻着婆婆。婆婆道:“你是何人?”我说:“我是殷温娇夫人派来寻找婆婆的。”婆婆焦急万分,道:“她自己为何不来?我儿陈光蕊为何不来?”我只得告知真相:“陈光蕊已被被强盗打死,陈夫人被强盗霸占为妻,她实在无法脱身,只得让在线前来寻找婆婆。” 婆婆不信,问:“你怎么晓得来寻我?”我如实相告,又取出了香环交于婆婆。那婆婆接了香环,放声痛哭道:“我儿为功名到此,我只道他背义忘恩,那知他被人谋死!且喜得皇天怜念,不绝我儿之后,今日还有人来寻我。” 我劝慰不住,只能转移话题,问:“婆婆的眼,如何都昏了?”婆婆道:“我因思量我儿,终日悬望,不见他来,因此上哭得两眼都昏了。” 我只能施法,将婆婆的眼睛复明。并告诉婆婆她的孙儿正在金山寺上当法师。婆婆又悲又喜,颤抖着双手,不住的问:“我还有孙子?这是真的嘛?老天还是有眼的啊!” 我领着婆婆出了窑门,还到刘小二店内,将些房钱赁屋一间与婆婆栖身,又将盘缠与婆婆道:“我此去只月余就回。到时便带婆婆与陈夫人和玄奘法师相见。” 婆婆红着双眼道:“好,好,我便在此等着,姑娘你一定要多保重啊。” (八) 没有桃花在身边的日子,我总觉得不知跟谁说话,只能静静的修行佛法,以望普渡天下芸芸众生。 我越发变得沉静,对佛理参悟越深,越觉得我现在所习之佛法并未完全领悟到释迦摩尼佛祖的精髓。 在夜深人静之时,我也会暗暗想着我娘亲该有的模样,盼着与她相见之日。 (九) 我寻到皇城东街殷丞相府上,跪拜在地,就怀中取出一封书来,递与丞相。丞相拆开,从头读罢,放声痛哭。 次日,丞相入朝,启奏唐王曰:“今有臣婿状元陈光蕊,带领家小江州赴任,被稍水刘洪打死,占女为妻;假冒臣婿,为官多年。事属异变。乞陛下立发人马,剿除贼寇。”唐王见奏大怒,就发御林军六万,着殷丞相督兵前去。丞相领旨出朝,即往教场内点了兵,径往江州进发。 晓行夜宿,星落鸟飞,不觉已到江州。殷丞相兵马,俱在北岸下了营寨。星夜令金牌下户唤到江州同知、州判二人,丞相对他说知此事,叫他提兵相助,一同过江而去。天尚未明,就把刘洪衙门围了。刘洪正在梦中,听得火炮一响,金鼓齐鸣,众兵杀进私衙,刘洪措手不及,早被擒住。丞相传下军令,将刘洪一干人犯,绑赴法场,令众军俱在城外安营去了。 丞相直入衙内正厅坐下,与殷小姐相见,父女而是多年未见,再见时竟是这般光景,两人抱头痛哭。 而我已带着婆婆来到江州府中,婆媳重逢,又是一阵痛哭。我在一旁亦是垂泪不已,心疼江流儿的境遇。 第二日,我便领着众人上金山寺,帮江流儿了却多年的心愿。 (十) 一位眉目如画,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娇媚姿,宛如月宫仙子的一位姑娘突然出现在我禅房门前,她一看到我,就笑盈盈的说:“江流儿,最近可好么?” 我大惊,这姑娘怎么知我名字?我疑惑地问:“我与姑娘素味相逢,姑娘怎知我姓名?” 她莞尔一笑,道:“你不认识我了嘛,我就是那朵你曾记日夜佩戴在你身边的桃花呀。如今我已经幻化成仙了!” 桃花?我日夜戴在身边的桃花居然成了仙子?她这么多日子不在,原来已经成了仙人!我心中一震,欲跪拜。 “别别别,我能成仙还多亏了你呢,我今天来,是想让你见几个人的。”她话音刚落,一位身穿朝服的老官人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位气质不凡又似曾相识的中年女子扶着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三人皆是泪眼朦朦。 我不敢相信“你们...你们是...?”看着面前的人,总觉得和自己长得好像,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仿佛早就认识了许久。 那位中年女子突然扑到我怀中大哭:“我的儿啊!娘好想你啊!” 我心中顿时大恸,这是我的娘亲,这是我的娘亲!是我多年未见的娘亲! 与亲人相见的感触时时牵动着我的心,可是我的眼神却又不住的往那仙子身上飘去。一想到自己身边曾有这样一个曼妙的女子,不禁心动。不,我是一介僧人,怎可有凡心。更何况,她已是仙子。 (十一) 我真的替他感到高兴。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已不再是那朵桃花,恐怕无法再留在他身边了,我这一生本就是他所赐,离开了他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天下那么大,我只想在他身边好好的照顾他、保护他,像以前一样,听他给我讲佛法,听他讲他对这世间的见解。 可是,他还会让我留在他身边嘛? 几日过后,他的亲人们离开了金山寺,并让他好好参悟佛法将来必有所成。 必有所成,必有所成。是啊,他是金蝉子转世,他肯定有他的使命,我不求其他,只要能在他身边,静静地陪着他就行了。 他向我走了过来,我心中蓦然一动。 “此番多谢仙子,仙子之恩,贫僧无以为报。”他向我作揖、道谢。 我看着他,欲流泪却不能,只能道:“不不不,我此生便是你给的,江流儿,我还要向你道谢呢,更何况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还是要多谢仙子,只是不知仙子将要去往哪里。” 我,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嘛?我好想问出口,可是我知道,这不能,我的存在只会耽误了他。“江流儿,我不知道,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尽在这金山寺中了。此后,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江流儿微微抿嘴,闭眼,道:“贫僧法号,玄奘。还望仙子忘却贫僧的俗名吧。” 我再也无法忍住,喊道:“我还想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当你香囊中的桃花!” 他并未睁眼,说了一句:“四大皆空。” “你说四大皆空,却禁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我恸哭。 “阿弥......陀佛。” “我就是睁眼看你,又能怎样!”说罢,他便睁眼看着我,眼神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丝情绪。 (十二) 你道是我不愿睁眼看你?你道是我不喜你的容颜?你可知我多想轻轻抚摸你玉脂般的脸庞,多想对镜替你画眉,多想亲手,为你的云鬓上亲手插上朱钗,你那一声声的江流儿,叫得我多么的...... 可是我睁眼看你了,又能怎样,你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我睁眼看你了,又能有怎样的结果呢?只会更加痛苦,更折磨人罢了! 我只能叹一句:“如有来生......贫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贫僧此生都已献给了佛祖和众生。”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终) 挡住师徒四人的大河突然渐渐向两边移开,中间出现了一条大路。 “师傅,我们过河吧!”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一直有十八位天命之人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夭夭姐,你不去跟圣僧见个面吗?” “不了,我只想这样暗暗的护着他,更何况,我所相知的,是金山寺上的江流儿,而不是唐王的御弟唐三藏。我与他的缘分,早已尽了。” 江流儿,我想告诉你,我叫桃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