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色的娇小身影在水中游荡着,这条小溪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让小动物有些恐惧,为首的人眉头一直皱着未曾放下:“它太小了。”其他人同样点点头,这种由他们创造的动物确实太小了,和他们部落扫平天下的气势迥异不同。 唯有一人笑了笑道:“它会长大的,待到那时自然能与大人共扫寰宇。” “也罢,它与你有缘,赐名蛟龙,震慑海疆。雨师,以后你可要好好看着它啊。”望着轻笑的首领,雨师躬身点了点头。 雨师年纪很小,不过随着逐鹿初次扬了自己的名声,便用功勋换来了蛟龙的看护权,自此后,部落的人便很少看到他与蛟龙了,部落离海太远了。 遥远的东海岸,声势浩大的水浪将雨师淹没,男子巍然不动,脸上噙着的笑意更浓厚了。游荡的蛟龙浮游到他身边,亲昵地用头蹭着他,坚硬的龙角很硌手,雨师含着笑容抚着它道:“我们自然是有缘的,说不尽的缘。” 他没有随波逐流消逝,也没有随着鸡犬升天而成仙,几乎无人寻得到他存在的迹象,有些朋友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斧砍锤凿,铸龙窟。 因为蛟龙长得越来越大了,忽然出现在人间惊吓世人,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那个纯真的年代了,当有人见到蛟龙,以为祥瑞,以为祸患。这种情况的出现远远比一道天谕的下达而让人吃惊,天谕仅仅只有一人能够见到,而蛟龙,是众说纷纭。 那个随着蛟龙出现的身影,世人称之为神仙,比高高在上的天宫中人还要正统。 空有神的威望,却没有神的法力。雨师唯有的,便是那个年代人所常有的悠久寿命,以及首领赋予的法力,不受灾祸。他有他的使命,哪怕给他布下职责的人早已不见踪影,他一样小心翼翼地做着他该做的,也是他想做的:看护蛟龙。即便它不再需要他。 蛟龙不再需要他了。 而他已经老了,却依然在呼啸着唤来条条长河贯通龙窟。年迈的老人笑容已经变得慈祥:“它会喜欢的吧。” 最美不过繁华,哪怕是过眼云烟。天宫的亭台楼阁游荡着一条飞龙,它从未飞得如此之高,从未如此惬意。这种惬意让它觉得哪怕是套上枷锁换取宫殿中的美酒佳肴也不错。至于子嗣,有着人间的一位老人照看,当它想念子嗣的时候,便带着从天宫获取的美味前往龙窟。至于那位老人,它不无恶意地猜测他应当快死了。 他的职责已尽,蛟龙逃脱了他的看护。首领的职责并未履行,雨师会渐渐老去。 数千年的看护,在蛟龙看来便是牢笼,向往自由的同时总会有人约束,蛟龙厌倦了他。蛟龙设计了他,天庭也厌烦一位存在已久、声望远胜他们的人还活着。可惜雨师挥手间便收纳了所有敢于攻击他的法力。第一批人类自然有着他的强大之处。 每每饮酒作乐的同时,蛟龙眼中总会浮现一个人的笑意,从温和变得慈祥,却让它倍加讨厌。好在天庭对它有了承诺:允它游荡人间。 陷阱周围自然会有更大的陷阱来牵连更多的人。 浩浩荡荡的大军,金光闪烁的天神手持法旨而落:“奉玉帝法旨:蛟龙为祸人间,惑乱世人,着天兵天将抓获蛟龙,送往斩龙台斫首示众!” 龙窟下的蛟龙颤抖着躲在老人的身后,它没了以往的张扬,唯有的只是紧张。 雨师眉头却皱了起来,很像当年那位首领:“像什么样子,你是蛟龙,是我们,是首领赐名的蛟龙!” 这道声音气势浑厚,一时之间竟是压住了人数众多的天庭大军。 “雨师,尔看护蛟龙不力!蛟龙为祸人间便是你的纵容所致!” 年迈的老人似乎有着生命重回他的身体,他知晓他的职责还未失去,只可惜老迈并非蛟龙的回归所能改变。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即便我再不堪,也不是尔等所能撼动!” 天庭众人沉默,他们曾经伏击雨师,那时便无可奈何,现在么,却未必! 滚滚雷霆击落,炽热烈焰灼烧,滔天海浪淹没,雨师脸上依然是风轻云淡,直到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从空中飞来,老人眉毛拧紧:“风伯。” 他们曾是战友同僚,老人知晓风伯的本事。 天庭众人停下,对胖子见礼:“见过风伯大人。” 老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风伯投靠天庭他早已知晓,当年天庭也曾拉拢过他,只是蛟龙那时还未长大,如今两人早已算是分道扬镳。 “雨师。”风伯挥挥手,随后落在老人身前:“代天庭而来,为你求下一道谕旨。” 老人一言不发地弯下了腰,天庭面面相觑,唯独风伯叹息:“何苦?” 雨师看了看身后的蛟龙,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奉玉帝法旨:蛟龙为祸人间,本应不赦。念其奉命为人间行云布雨有功,贬入凡间,雨师纵容,本应降罪,念其有功炎黄,又奉帝命看护蛟龙,赦其不敬天庭之罪。着雨师,蛟龙永驻龙窟,不得外出。风伯统率大军进入龙窟看守二者,不得有违。” 老人长叹,对着风伯拱了拱手:“多谢老朋友了。” 胖子苦笑,脸上明显带着对老人的惋惜,他仍旧是当年的风伯,雨师却已经白发尽生。 “尔等进驻龙窟后,不得为难蛟龙一族。”胖子赫声,随后叹道:“更不可,违逆雨师!” 大军尽皆俯首,老人却是回头看向蛟龙道:“现在,可得好好陪着我这老头子了。” 风伯依旧叹息:“用生命韶华抚你成年,用老迈之年换你归根,用千年守护求得存身。”蛟龙痛哭不止,如以往一般,渐渐沧桑的龙角扎着雨师枯松般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