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争忍有离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长相思
我笑着唱:“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女萝,绿珠又笑话我们了呢。”看着佯装恼怒的薛荔我笑的更肆无忌惮。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不然重光可不放过我。诶呀,你怎么还打我。”清脆的笑声在蓝天下纯净而悠远。我时常想,如果我们的生活一直这样安静而美好。
我们曾是一群沦落街头的乞儿,世态的炎凉让我们的心过早的成熟,也许师傅便是被我们眼里的冷漠触动才收我们为徒。他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没有谁可以依靠谁,所以握紧你们手中的剑。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学武的路途。
这条路异常艰辛,没有任何基底的我们跌倒了,流血了,爬起来,继续练。身上的伤口已经痛到没有感觉。师娘拉过麻木的我们心疼的说:“孩子,以后不要再练武了,那是他们男子的事。跟着师娘学做女红吧。你们,叫什么?”整齐的沉默让眼前这位慈善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她仔细端详了我们一阵,指着我说:“你,便叫绿珠吧。你们一个叫薛荔,一个叫女萝可好?”从此,我们有了名字。我知道师傅对师娘的做法嗤之以鼻,可是却没有阻止。我仔细思量了一阵,薛荔和女萝年龄尚小,她们练武是不太好,至于我么。我自嘲的笑笑,有什么好怜惜的呢,没在街头饿死就不错了,还是和师傅学好武艺才有能力保护女萝她们啊。如是,我恳求师傅,背着师娘依然偷偷习武。
时光似水流年,在这大唐盛世中,我永远只是在程府的角落里默默的挥舞我的剑。师傅是朝廷重臣,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来来往往。那天我正在树下舞剑,无意间却仿佛看见在远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我想要努力看清,然,耀眼的阳光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等我再睁开眼时,一切安如往常,我暗笑自己神经,后院怎是别人可随意进来的。
待我至二八年华,师傅交给我一块令牌,说:“这是我们程府的腰牌,拿着它,官府没有人可以过问你的身份。”我接过,按照师傅的吩咐,准备涉足这纷繁的长安。
如此,我时常女扮男装,出没于繁华的街市,为府衙捉回一个个他们绞尽脑汁也无法找到的逃犯,并于清晨,把捆成粽子的逃犯放在府衙门口,顺便在他脸上贴上罪状,然后离去。就这样,我凌厉的剑法被逃犯们描绘的会声会色,而我诡异的行踪亦为百姓们所乐道。
如往常一样,我发现了一个逃犯的行踪,追至山上,才发现自己也被跟踪了。我决定,先除掉这讨人厌的苍蝇。我猛然回头,却见那人身着鲜红的战袍,微微一愣,已失了先机。等横扫千军扫去时,已被他轻松制住。我懊恼的瞪着他,心中暗想,该死,第一次失手。他眉毛上挑,并不理会我的挑衅,缓缓道:“你可知,私拿罪犯,是违法的?”“狗拿耗子。”我低声说。他皱了皱眉,道:“没见过你这么泼辣的女子。整日打打杀杀也不觉得倦么?”我心里突然软软的一疼,麻木了许久的伤口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轻轻的疼了起来。“原来是程府的。”他一把拿去我腰间的令牌若有所思。“我说怎么与你似曾相识。”他喃喃自语,我却听不清始末。
自被那人搜去腰牌,我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没了令牌该怎样像师傅交代呢?况且令牌在他手中,我也不甚放心。已经走了好远,虽然我不认路,但也可感觉出似乎走在与去长安相反的路上。我忍不住喊道:“你究竟要去哪里?快把令牌还我。”他并不理我,依旧快步前行。我恼怒的踢着路边的石子,结果却一脚揣在了石头上,我吃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红袍早已消逝在路的尽头。我一直以为干枯的泪却在这一瞬间都酸涩的涌了上来,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一阵风刮过,却见他突然又出现在我面前,用红袍拭去我的泪,问道:“还能走么?”我摇摇头,任他把我背在背上继续前行。
陌上的花开的烂漫,我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玩性大发,采了大把不知名的野花,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想起,似乎很久没和女萝她们到陌上看野花了。
傍晚,与他来到一座陌生的城,他把我丢在一幢宅子里就不见了踪影。通过小童我才了解,他竟然是当朝第一武将,李勣,他战绩无数另李世民青眼有加,便在建业城市赐他一座豪宅。
李勣以我脚伤为由,要我安心养伤,并给师傅写了封信让他不用担心。然而不安分的我就好象失了水的鱼,一点也不适应养尊处优的日子。直到那天,李勣看到烦躁的我满屋子找剑,他一把拉住我道:“以后,我用我的剑保护你,好不好?”我记起,师傅说,只能相信自己手中的剑。于是我淡淡的摇摇头说:“寒食节快到了,我要回长安。”
日子波澜不惊的过着,自从回到长安,我才发现一切都在悄悄改变着,女萝、薛荔已不在像儿时那样黏着我,我渐渐只剩一个人孤独的舞剑。而现在,似乎连剑都不在与我心灵相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一日,师傅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李将军托人转交。我莫名其妙的拆开,上面只有九个字: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我哭的肆无忌惮,就像很久以前我曾在蓝的发远的天空下笑的肆无忌惮。我甚至来不及向师傅辞行,就踏上了我早该踏上的归路。路的尽头,有愿为我拿起剑的男子,我复何求呢?
然,当我敲开李勣府门时,开门的老仆却告诉我:“将军出征北边匈奴,前天就出发啦。”为什么我来了,你却走了呢?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在放弃,因为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
一个月后,将军府挂满白绫。百姓无不哀泣,将军战死沙场。我还在想着,你穿着鲜红的战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怎么想着想着我就真的看见你出现在我面前呢?你向我伸出手,我快乐的奔向你,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呢,你明明答应要为我拿起剑,怎么会离开呢。我听不见耳边侍女的尖叫:“小姐,小姐,你在干什么呢……”我跟着你,向前奔跑着。啊,我们来到了陌上,花依然开着,那样绚丽,阳光琉璃着,我纵身跃进陌旁的小江。
“李勣,你等等我。”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遗民几度垂垂老,游女长歌缓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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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这篇文,自己就忍不住伏案哭的稀哩哗啦。突然就让我想起张悦然写的《跳舞的人已长眠在山下》,心中微微酸痛。貌似自己总有把美好的东西破坏的暴力倾向。#109
我是学历史的。所以要想诸位学历史的同仁以及我亲爱的历史老师说声SORRY。我相信,诸位历史同仁应该都看出了文中某些历史错误吧。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其实是吴越国(大唐被灭后五代十国中的一国)开国皇帝钱镠所做,因为他的王妃戴氏每至寒食节都会回临安。他思念万分,就写了这几个字给王妃。这几个字未写他的思念,只是说,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缓缓的回来欣赏了。就是这么一句平凡的话却让我念念不忘。原谅我的执念,硬要把这样的情节搬到盛唐来发生。
在盛唐期间却有李勣这样一名武将,他年少是受李世民重用,也打过匈奴,只是不是战死。因为我记得,李世民儿子也曾重用他。(记错了别打我……)
开头这句话“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是年少时所喜欢的。是屈原写的《山鬼》。似乎和文没什么联系,不过……我就是喜欢……
还有就是女主角,绿珠这个名字是很有来头滴,里面也有个美丽的故事,在这里我就不罗嗦拉。貌似已经扯了好大一堆了……有心人士自己上网瞅瞅吧。
下面这个是自己闲着无聊上课画的...当消遣看看就好了...

[ 本帖最后由 流岚。樱花祭 于 2007-12-7 15:23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