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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楼

楼主 |
发表于 2015-6-9 14:0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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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辽宁
第三十二章
子时,夏侯府。
苏懿和到夏侯府的门外,却并未见沐凝湮的身影。她仔细观察了四周,守卫森严,和平日无二致,但奇怪的是,这守卫分明是留了一个漏洞的,因为某一瞭望塔并没有当值的卫兵。一个闪身,苏懿和已到了塔上,她猜的不错,那当值的士兵早已倒地。看来,沐凝湮先了她一步。
她轻轻松松按着沐凝湮铺好的路,进了夏侯府内院。
夜晚的内院静得吓人,没有了白日的欢闹,此刻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她忽觉怪异,凭着她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纵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不该是这种感觉。这感觉像什么?就像没有人迹也没有人气。
对,就是这种周遭没有活物的死寂之感。
她皱了眉头,轻轻一飘便到了一扇门前,那门半掩着,屋内烛火还未燃完,但却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苏懿和推门而入,才看清,地上倒了一个女子,脖颈上是一道还新鲜的疤痕,鲜血从伤口处淙淙流出。
她不由惊住了,从伤口看来,这是刚刚才下的手,可是天底下哪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杀人她却没有发觉。
“不好!”她低呼一声,往地图上所标的夏侯淳的书房飞去。
然而,夏侯淳也早已毙命,在她赶到的前不久。同样的死法,颈上的致命一刀。
她看了看四周,也不知是因为夏侯淳挣扎还是杀人的那人在找什么东西,整个书房都是杂乱的,书籍笔墨乱了一地,她心一沉,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
她仔细一嗅,果是女人的脂粉气。沐凝湮,她眯了眯眼,居然着了她的道了。
苏懿和猛然想明白了这些事,夺门而出,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夏侯府的后院不知为何燃起了熊熊大火,在前院巡逻的侍卫家仆,此刻全数往内院扑来。
“不好!”她急忙转身欲走,却是面前多出许多家仆模样的人,身后的屋子也已开始燃起火焰。
她回头看,却发现那火焰之中仿佛站了一个人,那人一直看着,是一个女子,笑着看着苏懿和。
下意识地抽出腰间忘川,拦腰劈去,鲜血洒了一地。“快来人啊,有刺客!”此刻,只有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可事实上,哪里还走得了。这些人都不过是草莽,但人数太多,早已将她团团围住,即便突围了出去,恐怕也走不出夏侯府。
她开启一道天罡阵,将前面的几个守卫困在其中,自己又腾开手去杀人。她捏起一道莲咒,分秒间,数个人齐齐倒下,然而双拳难敌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人,她的修为虽高,但终有灵力耗竭的一刻。
情急之下,她手中甩出一把花蕊针,瞬时倒下去一片人,外围的人看见此情状,都慌忙往外退了几步。
然而,在她如此猛烈的攻势下,这些人丝毫没有让出一道缺口让她可以有机可乘。苏懿和腾空而上,念起天罗地网的咒语,她也顾不得那些向她投掷而来的尖茅利剑,只一心将暗器布于天罗地网中向那些侍卫们掷去。
那些人间的利器刺破了她的衣衫,她的皮肤,她的发髻。她从高空跌落,好似一朵白莲的陨落,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是灵力耗尽,她没有站稳,倒在地上任由血渍沾了她一身。苏懿和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女儿村前,那么多鲜血浸湿了她雪白的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血腥的气味叫她觉得恶心。
她觉得好累,这些人总也杀不完这些血总也抹不掉。然而她还在用仅存的灵力做着殊死抵抗,将那些人杀死打跑,然后又有另外的人扑上来。
“来人啊!有刺客!”
这声音一直传着,一直到她看见匆匆而来的叶予折和颜寞词。
苏懿和僵在那里,也不再动。这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失手,不是不够强而是太高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信任?她是一个杀手,是这世界一等一的杀手,却竟然傻到去相信别人。暗自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在叶予折身边待得太久了,被保护得太好,最后竟忘了自己是谁。
面前的家丁侍卫让开一条道,终于看清叶予折的神情。他立在那里,眉头紧锁,她与他隔得并不远,不过是几具尸体的距离。
“公子!定远侯遇刺身亡,内府家眷……无一幸免。”来报之人低着头,周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颜寞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苏懿和却始终不敢动弹,驰骋江湖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死在了自己的愚蠢之下。
“公子,此事可要立即禀告四殿下?”来报的男子跪于地上不敢抬头看颜寞词此刻冷峻而严肃的面孔。
“自然是要报的,只是夜已经深了,恐惊了四皇子。”颜寞词也没有看任何人只任由这些字一点点如石头般地蹦出来砸在苏懿和已然冷了的心上。
“你且先下去,四皇子那里自有我去说。”颜寞词顿了一会道,“来人,先把这刺客拿下!”
苏懿和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但上前来的侍卫却似乎十分怕她,只拿着兵器缓慢接近。她此刻浑身是血,苍白的脸上挂着血痕,却不知的她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只是她早不在意了,只一双幽瞳盯着叶予折和颜寞词。
她不知道叶予折为什么会来,她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她所知道的,只有此刻叶予折清俊儒雅的脸上一直僵着没有一丝可捕捉的表情。
她的心忽然慌了。
他会怎么想?亲眼看着她杀人,亲身感受到她的残忍,会不会把昔日的甜言蜜语当做恶心的托辞,会不会把当时的亲昵信任都做了过眼烟云?
苏懿和的眼睛里不知觉地噙了一汪泪,她不爱哭的,再痛再苦也不言语,然而此刻却有些绷不住了。她努力地将泪水逼回了眼眶,只怔怔地看着人影憧憧中的叶予折。
他立在颜寞词身旁,一手紧抓着一把玉扇,一手握着拳缩在宽松的衣袖中。周边的火光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直直地看着苏懿和,目光犀利而沉重。早知道她是属于这黑暗血腥的世界,却偏偏催眠自己去相信这不过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
他不愿再去看她,只微微阖了眼,蜷曲的睫毛落在眼下,却好似有什么东西自阴影里滑下。原来,还是不忍的。若不是接了顾曦那封信,他怎么也想不到她此去便是抱着此生永不相见的心。他连夜从长安出发,赶了一天一夜累死了八匹脚力卓绝的神骏方才追上了颜寞词,却发现苏懿和不见了踪影。
叶予折原本是怨颜寞词的,为何终是不放心她在自己身边,要让她孤身一人来独身一人去。可是颜寞词却说:“予折,你却信不信,她在牧城等着我们呢。”
叶予折疑惑,只摇了摇头。“只怕这辈子,我都再找不到她了。”他的眼神里是哀怨而难过的,“我便知道公子容不得她,借着解毒的名头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杀手又如何?花隐又如何?我总有办法护着她不叫北溟沨知道,更何况……”
“你可当真以为北溟沨会放过她?”颜寞词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我与你打个赌。”
“赌什么?”
“若她从此去了再不过问江湖,那便算你赢了我必然把她好好地带回来与你。若她此番去了牧城,那么……”
“那么又什么?”
“那么便是她的造化了。偏偏走了这死门。”颜寞词轻叹了一口气,这赌局无论怎么走他都不会是赢家。
此刻的叶予折想起当日的话来,只觉得心中郁结。她的造化竟是这样,一进一退皆是死门,只要她踏入了这牧城无论怎么选都是一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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