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意外
自从陈阿婆家多了喜鹊姑娘以来,陈阿婆闲了下来,连楚天都多出些时间在村子里转悠。
不愧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喜鹊姑娘。内持家务,外出劳作,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虽说吃得稍稍多了点都赶上了楚天与阿婆两个人的量,能干的却是几个人的活。陈阿婆是天天乐得合不拢嘴。楚天则最近考虑着是不是把家里耕田的老黄牛卖了去。
喜鹊姑娘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某天楚天拎回只没死透的野兔子兴致勃勃地准备整成下酒菜,被喜鹊姑娘死活拦了下来,还给兔子包扎了伤口养了起来,没半天,兔子还是伤重不治死了,喜鹊哀哀大哭了一场。阿婆兑了小米酒大青椒给死兔子做了盆香喷喷的炒兔肉时,喜鹊姑娘是看也不忍心看一眼。结果饭桌上,喜鹊姑娘吃兔子肉是吃得比谁都欢快,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菜碗。
楚天讥诮道:“我还真怕你会把兔子挖个坑埋了一天三炷香。”
喜鹊仰躺在桦木靠背椅上,嘟着油嘟嘟的嘴,揉着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悠悠道:“兔死如灯灭。死都死了,还管那些有的没的作甚,能叫它死后这身皮囊还果了我的腹,也是一桩造化。物要尽其用。万事都要向前看。”
可见,喜鹊姑娘不仅善良富有同情心,性格还很洒脱。只是洒脱的喜鹊姑娘要是知道自己榻上吸死不知多少小鸡小鸭会作何感想。不过楚天敢肯定的是,喜鹊姑娘绝对不会内疚,这姑娘秉承的大体是眼不见为净的洒脱。
喜鹊姑娘还很关心她人。这一点尤其体现在对许姑娘(和谐)的关心上。眼瞅着许姑娘三天两头的在楼下水渠边徘徊,喜鹊痛心疾首地教育楚天:“你看看,你看看,这姑娘家大好的青春年华,生生被你给耽误了,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得想办法解决啊。”
其时,楚天正在整修弓箭,头也没抬地浑不在意道:“负什么责,难不成娶了么。”
喜鹊认真考虑了一会说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楚天斜了她一眼道:“我看钟书生最近在我家附近也转得比较勤快,总不是因为阿婆,你不解决解决?”
喜鹊苦了脸:“没想到钟书生还有这爱好,你又不能娶了他,这可实在是没法子了。”
楚天手一哆嗦,差点没被箭扎了自己的手。
风和日丽的一天。喜鹊扛着小竹竿,背着小背篓兴致勃勃地去钓鱼,正赶上楚天要去长寿酒店送虎骨,因为顺路,二人便一道出了门。喜鹊怎会放过这请教楚天的大好机会,从“长寿村为何盛产鲫鱼”等等问题直问到“村子里的巫医明明就是兽医为何要叫巫医”,又从“长寿村村长那糟老头子平时也没见干嘛事到底是怎么当上村长的”等等问题问到了“鲫鱼到底怎么做比较好吃”,直说得小脸儿通红,越说越兴奋。大多数时候楚天不接话——主要是接不上,偶尔故作淡定扯上几句譬如叫“巫医”不叫“兽医”当然是“巫医”听起来比较高端之类的答案敷衍。不知情的人远远瞧过去,娇娘俊郎并肩而行,姑娘娇羞红着脸一路言笑晏晏,郎君不时耐心温和接语,倒真真一对璧人的模样,不知羡煞多少路人。
待喜鹊又开始激情满满研究起钓鱼的门门道道来时,楚天忽然低头在喜鹊耳边凑近了脸,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姿态亲昵无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楚天忽做如此亲密之举让喜鹊也不由得一阵发窘,只觉得楚天的发丝碰得自己的脸颊阵阵的发痒,没听到楚天说什么,正要把耳朵再往楚天唇边挪挪时,楚天已经又侧过了脸。喜鹊疑惑地看向楚天待要寻个解释,楚天已经淡定开口:“估计许姑娘那问题算是解决了。”
喜鹊转过脸,见着前方不远许姑娘掩面而泣,踉跄跑开去的背影,满脸幽怨:“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准备从了我了。”
可见,同情心这种东西,果然是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的。
而后很长一段时间,果然在陈阿婆家附近没见着许姑娘来回转圈了。
许姑娘事件过去没几天,下了一场暴雨。真是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喜鹊惦记着地里刚抽苗的几亩小菜怕是要被打折不少,拿了毡布冒雨赶了去施救,意外发生了。
村子里的田土一般就在村外不远,距离郊外的林子还有些距离,平时人气也还较旺,加之有田垄护篱围起,平素里鲜有林子里的山精鬼怪飞禽走兽靠近村子来作怪。喜鹊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霉运,刚跑进自家地里,毡布都还没撑起来,一头发了狂的龙女妖不知是受了雷雨刺激还是怎么的,直直地冲将过来。
喜鹊骇得掉头就跑大声呼救,有过路人听得呼声赶了去村子搬救兵,却是如何救得及。喜鹊眼瞅着那人面长角的龙女妖冲破护篱田垄以电光之势逼近,强迫自己慢慢镇定下来。心里打定主意,反正跑是跑不过了,无论如何也要跟这受惊发狂的东西周旋个一时半刻,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
眼看龙女妖在身后欺近,喜鹊回转身来死死盯住龙女妖的举动好做下一步的回避打算,却见龙女妖忽在自己身前定定停住,再无更进一步的举动。喜鹊不敢放松,生怕自己一个举动不当惹得它又狂暴起来,就这么紧张地一直与龙女妖对峙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先前去搬救兵的路人甲终于带了附近村民扛了锄头柴刀物事赶到。大伙儿七手八脚把还呆若木鸡的龙女妖打杀了,喜鹊这才感到双脚发软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早湿透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