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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神经紧绷的惊悚小说: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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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1:39:3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小黄的脚步声三番五次地到了门口又折回,我想象着他的焦急模样暗笑,然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敲了门。我叹口气,告别了柔软的床,对于我这种都市长大都市谋生的都市人来说,这种清晨只不过是偶然的奢侈。

  我开门放他进来,顺便进洗手间刷牙洗脸。他站在洗手间门口,兴奋地说:“段先生同意了。”我嗯了一声,将胡楂子尽数刮去。这是我一早预料到,对他来说,只要能救儿子性


命什么都可不要,现在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现在我们要干吗?”小黄问我。我放下刮胡刀,淡淡地说了一个字:“等。”

  我让小黄留在宾馆里最好不要再出去了,并且要装成不认识我。他四处打听张德方的故宅,如果没有估错,必定在本地人当中揭起了一阵小骚动,多露面实在于事无益反而有害。

  吃过早餐,我装着一副悠闲的样子在镇上逛着。古镇的独特风情就不必多说了,青色镂花砖墙,堂皇的木艺雕刻,深深的巷子……都是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我最喜欢古老房屋的一角飞檐,像京戏里名角的眼梢,那个风情,勾人的。

  古镇上的游人并不是太多,毕竟“十一”长假快结束了,而平凉也不是出名的旅游景点。街边屋阴里聚了一些老太太,手脚麻利地编着精美竹器,那是出口用的。我事先已打听过平凉的经济结构,农业为主,农产品加工业(例如生产竹制品)为辅。四年前通了隧道,优美景色渐为人知,来这里旅游的人也逐年增加,伴随旅游业兴起的餐饮、旅馆多数都是当地人开的,为平凉的经济添了一笔重彩。虽然这四年平凉的经济快速增长,但总的来说,平凉的人均收入依然是偏低的。

  在浅灰淡青的墙影里穿行,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觉。若不是我身怀要事,真想放开情怀在此住上十天半月,每日里只要在窄巷高墙里闲逛几步,看古榕树下老人们下下棋,清净无为地任时光流过。可是……我叹了口气,将自己从游思中拉回,继续寻找魏烈住的那家旅馆。

  千峰翠色,四个暗红大字后跟了两个小字:旅馆。是这家了,没错。我抬起头打量着这幢旧屋,应该有着近百年历史了,墙是灰色的砖砌成的,拼接紧密,缝线很细。门很高但窄,暗紫色的木门敞开着,里面的影壁绘着松下对弈图。若不是横匾上“千峰翠色旅馆”六个字,这深宅大院跟旅馆根本扯不上关系。千峰翠色,这名字倒是很雅,如没记错,是唐代很出名的一种釉色。跟平凉的青山翠峰也贴切得很。

  我一进门,就有人迎了过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浓妆艳抹,很扎眼,跟这古宅大院格格不入。“要住店吗?”声音热忱,典型的生意人。

  “不是,我找东院三房的魏烈。”

  “那你在这里等着。”她失望,夸张地扭了腰肢往里走。我打量着所处何地,想来应该是旧时的小偏厅改成的接待室,有一张木质柜台,上面搁了些关于平凉景色的小册子。还有一本制作精致留言册,我翻开看了看,全是游客的留言,有关于平凉的也有千峰翠色旅馆的。我漫不经心地翻着,忽然眼前滑过一个熟悉的名字:戴磊。

  我的心一下子缩紧,赶紧翻回那页细读:“平凉风光无限,令我们流连忘返。千峰翠色旅馆古朴雅致,宾至如归。戴磊。2004年7月15日。”原来,戴磊与叶浅翠他们到平凉旅游住的也是这一家呀。

  “怎么了?”老板不知何时走近,好奇地看看我,看看留言本。“魏烈还没起床,要等一会儿。”

  “老板,还记得他吗?”我指着戴磊的名字。老板盯着名字,偏头露出回忆的样子,“7月15日?戴磊?嗯,记得,记得,我还记得他们当中有一小姑娘,长得特好看。当时好像还失踪了一个晚上,挺吓人的。”

  老板娘想了想,又说:“后来那小姑娘又单独过来一次,不过用的是另一个名字。”

  我想起了昨天席红说的话:刘在宏第二次到平凉时发现了叶浅翠也在,原来是真的。“那一次是什么时候?”我紧张地追问,忽觉得不对,“你们登记不需要身份证的吗?怎么会用另一个名字呢?”

  “8月中旬的样子吧,具体记不太清楚了。我们这种小旅馆,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说忘带身份证了,而且只住一晚上。我记得她一个月前才来过,所以想着能翻出身份证号码,就让她留名字。谁知道她留了一个不一样的名字。这小姑娘说是住一个晚上,其实那个晚上她根本不在屋里,第二天早晨才回来的,脸色苍白。当时,我看到她的背包好古怪,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老板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想必当时的情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什么东西在动?”我也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

  “不知道,反正就是蠢蠢欲动的样子,看着就觉得心里发毛。”老板娘摇摇头说,“其实,这小姑娘以前还来过。”

  “以前还来过?”我震惊,“什么时候?”

  “去年的夏天吧,没错,那时我还没开旅馆,我这是11月份才开的。当时发生一件很轰动的案子,有个人呀,啧啧啧,杀了自己的女朋友还煮熟了吃掉。”老板摇头感叹不已,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段瑜杀白铃的案子。老板继续往下说:“那天晚上我打了通宵麻将往家里走,天刚蒙蒙亮,巷子转弯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就是那小姑娘,印象特深,一是她好看,二是她很奇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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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1:45: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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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1:50:4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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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1:53:2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等待是个艰难的过程,我斜靠在床头看电视,一派悠闲的样子,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看进去。就不必说小黄了,隔个十来分钟就看一下表,不时侧耳听着房门,又跟段先生通电话细细密密地说着。

  暮色来得特别晚特别迟,当最后一抹晚霞归于黑夜,我与小黄齐齐吐了一口气,相视一眼,如果手边有酒,说不定就此喝上一杯以示庆贺。不过接下去的时间更慢,房间里的时钟


滴答滴答,搅得人心惶惶,走廊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起我与小黄的注意。

  七点半姗姗而来,我与小黄屏住呼吸,竖直了耳朵,非但没有敲门声,走廊里一片静寂,连下午那些小声响也没了。小黄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询问:“完了,不来了?”

  我摇摇头,下午电话里那位男子充满欲望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根据我的经验,一个人一旦产生某种欲望,就会变得执拗,除非达到目的,否则那欲望就像一条埋在心里的蛇,不时出来咬一口,叫人发狂。

  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致使这位仁兄临阵退缩。可是是什么意外呢?我想起了下午那个老人家的电话。一个像平凉古镇的地方,人们在此出生,在此长大,几乎人人都互相认识,一举一动都在熟人的目光里。那位仁兄要求在晚上,想必要避开众多耳目,到现在都没来,很有可能是没有避开了。

  小黄又在跟段先生讲电话,一会儿递给我,说:“段先生想跟你说两句。”我微微皱眉,知道段先生想要跟我说啥,摇摇头,对小黄说:“你告诉他,那人一定会来的。”小黄将信将疑地看我一眼,将我的话复述给段先生听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口正好对着芙蓉楼的大门,华灯光影里,外墙依稀倚了几条人影。我叮嘱小黄在屋里守着,决定自己出去看一下。走到大堂,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大堂的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五十来岁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是游客而是本地人。当我打量着他们时,他们也在目光灼灼地回视着我。

  刹那间,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是一个小地方,是本地人的地盘,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可以查到我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我的一举一动全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显然,现在我已经被他们监视了。

  我佯作无所察觉,穿过他们交织的目光,往大门口走去,同样的,大门也守了几个本地人。怪不得那位仁兄爽约,他如何能穿过几重本地人的阻拦,来到我房间门口呢?

  我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飞快地转动着脑筋思考对策。刚上三楼,手机响了:“陆先生,我……我没有办法进来。”

  “我知道,请你想一下,我们可以在其他地方见面吗?”

  那人沉吟片刻,说:“没有。”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的。”

  “那看来,我只有跟别人联系了。”我决心激他一下。果然他上当了,急急地说:“别,陆先生,别,千万别。可是现在真的不太方便。”

  我心中一动,问他:“大堂里,大门口的人是谁派来的?”他犹疑片刻,期期艾艾地说:“是,是荣老了。”

  “他安排人手监视我,是什么居心?”

  “这个嘛……唉,不好说,也是为大家好,也是为大家好。”

  我对他这句话,实在理解不了,看来当中的秘密非同一般。说话间我已回到了房间,按着手机问小黄:“芙蓉楼有后门?”小黄一愣,答:“有,在厨房那里。”

  我对那位仁兄说:“等一下你从后门进来。”

  “不行,后门也有人在。”

  “几个人?”

  “两个。”比起前门少多了。

  “我会将他们引开的,你去旁边等着就是了。”我放下电话,戴上一顶鸭舌帽,又找出墨镜,竖起衣服领子,一看就是要干坏事的样子。

  小黄来平凉的几次都住在芙蓉楼,早上上下下混熟了,像厨房这种不让客人随意出入的地方,他也能进出自如。已过晚餐时间,厨房里只剩一两个年轻伙计当班。这俩伙计虽然也是本地人,但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像完全不知,笑嘻嘻地跟小黄套近乎。

  后门的灯光不太明亮,我一走出后门,斜靠在墙上的两个人影悚然一惊,站直了身子。我拉拉帽檐儿,双手插在口袋里,急匆匆地向前走。边走边听身后,果然有脚步声传来。我心中暗笑,又往前走了几百米,估摸着小黄应该接到了那位仁兄。这才忽然转身往回走,紧跟在我后面的两位老者停住脚步面面相觑。

  我从他们身边穿过,轻笑一声,一路小跑回到了芙蓉楼。在推开自己房门的瞬间,我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房里赫然多了一个人,正贪婪地用手摩挲着一沓崭新的人民币。他应该不到六十岁,头发略有霜白,脸色黑中带红,看起来身子骨硬朗,举止动作不见老态。

  我紧紧地合上房门,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你好,请问贵姓?”

  他恋恋不舍地将钱放回袋里,同我握手。他的手干燥,满是硬茧,一双劳作过度的手。“我叫张平树。”张是平凉大姓,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姓张。

  “张大叔,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张德方先生的故宅在哪里了吗?”

  张平树眉宇间露出一丝踌躇,慢慢地坐下,目光不时地瞟着那一袋子粉红色的人民币。半晌,似下定了决心,说:“那房子早就没了。”我顿时愣住了,如果房子早就不在了,那么段瑜与叶浅翠进入的那幢宅子是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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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1:59:3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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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2:06:3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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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3:59:2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甲的话还没有说完,丙与丁开始哇哇大叫:“不可能,不可能。”

  甲不高兴地说:“你们两个先听老子把话说完。”丙与丁勉强闭了口,甲继续说:“你们两个把这野猪交给那个丑丫头,屁也不放一个就走了。那丑丫头从屋里拿了把锋利的菜刀,手起刀落,就将那野猪破膛开肚……妈呀,这小丫头才不过十二岁呀,干起活麻利不说,那份胆色连杀猪匠都比不上。”淡淡星光照着阿昌手里的那把刀,猪血如水一样从刀刃上滑


落。忽然那阿昌独目瞟了树梢一眼,吓得甲与乙在树上直打哆嗦,差一点就掉到地上了。幸好枝繁叶茂,偶有震动也只当是夜鸟骚动。阿昌一会儿就将那头野猪拾掇完了,将肉块搬入厨房里,又放水冲洗了后门,然后合上了后门。当下甲与乙吱溜溜下树干,头也不回地跑回家了。

  甲刚说完,丙与丁大叫:“甲,你说谎,我们俩连家猪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野猪呢?山里的野猪十分狡诈凶恶,连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拿它没辙,何况是我们俩呢?”

  甲指着丙丁的衣服说:“看看,你们的衣服怎么破成这样子,还有肩膀上的血渍哪里来的?”

  丙与丁扭头看衣服上肩膀部位,果然一大块黑红色的凝固血斑,飘着一股腥味。衣服破了好些地方,露出的皮肉有抓痕或是淤青。丙与丁脸色发白,连呼:“天哪,天哪,怎么回事呀?”甲与乙取笑他们:“我看你们俩八成是看上张盈那妞了,半夜里去讨好她吧。”

  丙与丁瞪了他们一眼,说:“明明是你们看上了她,自己去讨好的,否则你干吗昨晚背那么多柴火给她?”甲与乙大呼冤枉:“你们肯定看错人了,我们从树上下来就跑回家睡觉了。”

  丙嘿嘿两声说:“我们可没有看错,我们两个在前门等了很久,压根儿没动静,寻思着到后门找你们一起回家睡觉了。到了后门轻轻地叫了半天都没见你们出来。我跟丁还说,你们这俩小子真不够意思,自己溜回家了。我跟丁也正准备回家,忽听重重的脚步声往这里走来,还有人在轻声哼歌。我们也好奇,心想会不会是张盈有了情人,正好捉奸。便躲到一旁的灌木丛里,原来过来的是你们两个小子,一人挑了两大担木柴,足足两百来斤。看不出来呀,你们两个平时挑个一百来斤已叫爹喊娘的,给张盈这妞挑木柴就不觉得累了?”

  甲与乙大喊:“胡说八道,我们明明回家睡觉了。”

  “谁胡说了,看看你们身上的衣服,回家睡觉能睡成这个样子吗?”

  甲与乙低头一看,身上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很像平时被山里的荆棘刮开的。这时,他们忽然觉得脚板疼得厉害,脱下解放鞋一看,脚心起了好多密密的小水泡,那是挑重担走了很长路磨的。这会儿,丙与丁也觉得腰酸背疼,疲倦得厉害。

  四个人面面相觑好久,也不说话,只是越想越心寒,一声不吭回了家,回家后大病一场,自此就落下了惊风心悸的小毛病。不久,这四个人的事传遍了整个平凉古镇,恍如平地春雷,整个古镇沸反盈天。老人家跺脚大呼:妖孽呀,妖孽呀,世道不济,妖孽必出……古镇民众讨论来讨论去,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中国之所以发生这么大的灾害,就是因为出了这个妖孽……

  在这大风大浪里,张德方祖宅里生活的三个不同年龄的女子依旧怡然自得,平静如往日,肉香继续四溢,随风随炊烟散入百姓家里,钻进百姓心里,像把小火一样地烧着他们,越烧越旺。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壮年男子会在半夜里忽然从睡梦中走出家门,也不知道去干了啥事,只知道第二天腰酸背疼,好似劳作一夜。

  面对着期待已久的妖异,平凉古镇的百姓们开始变得惶恐不安。可是,他们还来不及适应,更大更强更绝的妖异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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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08: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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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11:49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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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14:1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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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17:07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记得张平树昨晚曾说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地址),但是你们绝对不可以去那里,绝对不可以,因为房子闹鬼。可是现在我们站在这里,毫无不适的感觉。阳光泼辣辣地洒在这块荒地,蒿草挤挤攘攘,不见凄凉反而一派热闹。这块荒地的东面一路蒿草连着山坡,山坡上是一大片树林子,几丛青竹浓翠欲滴,分外的赏心悦目。住宅建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与小黄在荒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倒让太阳晒得头晕眼花。




  “这里就是张宅旧址?”我盯着张平树的眼睛。

  他微微避开,佝偻着背,说:“是这里了。”

  我微微一笑,说:“张大叔,为什么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呀?”

  “怎么会呢?陆先生你说笑了。”他抬起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

  “张大叔,请看我好吗?”我放慢语速,平稳柔和。

  张平树非常配合,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满含警惕。

  “平凉天气真好呀。”

  “是的,一年四季都像春天。”

  “太阳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全身很放松,有一种泡温泉的感觉……”在我柔和镇定的声音里,张平树的表情缓缓发生了变化,目光中的戒备渐渐地退去,眼神变得呆滞而柔和。他本来佝着背的,但全身是处于紧张状态,现在身子也放松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好似在摇晃。

  “身子里有股热流缓缓地流过,每一个关节都无比的舒畅,打个哈欠吧……”话音方落,响起两声哈欠,一声是张平树的,另一声是小黄,不知不觉他也被我催眠了。

  “张平树,现在你八岁,正在打谷场上跟小伙伴们玩耍……”张平树脸上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只是他这张布满沧桑的老脸配这个表情,就显得无比滑稽了。

  “小朋友,你能告诉我张德方先生的宅子在哪里吗?”

  张平树先是偏着脑袋像个孩子般地眨动眼睛,然后身子转了半圈,伸出食指指着远处,以孩子的口气说:“在那里。”

  我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是东面的山坡。这块荒地已处古镇偏隅,更不用说这山坡了,张德方家境殷实,祖宅没有理由会选了个荒山野岭。难道是我的催眠术不起效果?

  “慢慢地举起左手。”

  张平树很听话地举起了左手。没有错呀,他显然已被我催眠了。

  “慢慢地放下你的左手。”张平树依言放下左手。我再问:“张平树小朋友,请问秋姨住在什么地方呀?”

  他听到秋姨两字,脸上微微露出害怕神色,眨巴着眼睛看我几眼,伸出手指依然指着东面山坡:“就是那幢房子。”

  “那里没有房子呀?”

  “有呀,很大很大的房子,妈妈说里面住了三个妖怪,让我千万不要靠近那里。”

  左看右看,东面的山坡三面荒凉,东边还连着莲花山,实在不是建宅的好地方。难道是张平树记错了吗?当时他不过八岁,记忆出了差池也是有可能的。我叹了口气,对他说:“现在你不再是八岁的张平树了,你是五十三岁的张平树,你站在镇东荒地上跟一位叫陆林的年轻人在谈话。”

  “慢慢地,现在你慢慢地醒来,陆林正在跟你说话。”

  张平树身子轻轻一颤,眼神忽然清明了,说:“陆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平凉的景色不错,气候也好。”

  “是呀,是呀。”他搓着手,好像在回想刚才的事情,然而他又有些迷糊。

  小黄摸着脑袋说:“刚才好奇怪,我好像打了个瞌睡。”

  我笑了笑,说:“你站着也能打瞌睡呀,真厉害。”

  “真的,不骗你,那种感觉好奇怪。”

  我拍拍他的肩,说:“行了,太阳这么好,是很容易犯困的。”

  “陆先生,还有什么事呀?如果没有,我能不能先回去呀?”张平树又恢复了谨小慎微的态度,看着我的眼神里颇多防备。

  我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用得上他,只得说:“好吧,如果有事,我会再去找你的。”

  “行,没问题,你们随便看看呀。”张平树一说完就走了,开始还不好意思走得很快,待离了一些距离,就加快脚步,一会儿走得没影了。

  “你说,这里是张德方宅子的旧址吗?”小黄环顾着四周问我。

  “你觉得呢?”

  “看起来是蛮像的。”

  看起来确实很像,房子建在这里,依山傍水,是个好居处。旧址上又有火烧的痕迹,符合张宅被大火烧毁的历史事实。我想荣老他们再狡诈,也不可能事先烧毁一个宅子备用,专等有一天有人来找张宅时派上用场。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毫无出奇之处。站在这里半天,丝毫没有异样的感觉,怎么可能是段瑜杀人案与叶浅翠离奇遭遇里那个老宅所在呢?

  那么张宅在哪里呢?平凉古镇不过是个弹丸之地,我在第一天上午就把它逛遍了,寻来思去,也找不出比这里更像张宅旧址的地方了。

  小黄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为难地跟我说:“是段先生的电话,怎么说?”

  我伸手要过,接起:“段先生,我们找到张宅原址,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蹊跷的地方,可能要到天黑吧,我记得段瑜与叶浅翠都是天黑后进到这宅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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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20:00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好,好,小陆,你很能干,谢谢你,一切都交给你做主了。”他很高兴地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小黄,他问:“那我们是不是等到天黑再来呀?”

  “只能这样了。”

  我与小黄绕着荒地又走了一圈,确信没有忽略什么东西,正准备返回芙蓉楼。小黄忽然


指着东面,说:“咦,那里好像有人。”我顺着他手势一看,东面的山坡上确实站了个人,正挥着手。我们站在太阳底下,那人站在山坡树影处,看起来不甚清楚。

  我细细分辨了一下,那人看起来好像是魏烈。他居然还没有回学校。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我也看到他了。魏烈依然不依不饶地冲我挥手,好像还在大喊大叫,神情激动的样子。小黄皱起眉头说:“他好像在叫你过去?”

  我一愣,细细研究一会儿,没错,魏烈不是在挥手,而是在招手。我疑惑不解地说:“真的,可是那小子叫我过去干吗呢?”魏烈还在招手,我想他也许碰到了什么事,想了一下,对小黄说:“好了,我过去看一下,你先回芙蓉楼吧。”

  小黄唯唯诺诺地走了。我穿过半人高的蒿草,往山坡走去,草多阻路,我好几次低下头看着地上。荒地与山坡不过百米,走到了一半时,站在山坡上的那人忽然转身进入了林子,但又不时回头冲我招一下手。看来这小子真的碰到什么麻烦事了。我加快脚步,一会儿就到了山坡前。留意到坡前立着的一个木牌子,这牌子好像立在这里很久了,风吹雨打,破旧不堪,牌子上的红字也褪的差不多了。

  由于蒿草很高很茂盛,不走近根本不可能看到这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警告,林中有危险,勿入。

  我暗呼一声糟糕,不及细思,我冲进了林子,大喊:“魏烈,快出来,这里有……”

  “有危险”三字被我吞回肚子里了,因为我忽然觉得好冷。那种不是因为气温而引起的身体感觉,而是第六感面对威胁时的本能反应,身上汗毛全奓开了。时值正午,阳光强烈,可林子里却只是飘浮着幽光。

  方才还在冲我招手的魏烈已不知所终。

  “魏烈。”我又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我,只有回音飘飘荡荡地回来。可是在这空旷的树林里,怎么可能有回音呢?

  这里透着一股邪劲,我意识到不对头,决定离开这里。一回身,顿时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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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32:54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一回身,我呆住了。叶浅翠扶了竿竹子站在面前,竹叶折射的光线染上了翠绿色,照得她的脸也是一层油绿。这种颜色很微妙,她看起来既美得出奇,也妖得离谱。

  “翠翠?你怎么……”

  “翠翠?你一点记性都没有。”她打断我,不悦地嘴角一撇。




  “叶幽红。”

  她满意地点点头。林子外的强光从后面给她打了一圈光晕,这令她整个人看起来不太真实。我好生疑惑:“你,你怎么来了?”

  叶幽红眉毛微挑,口气跋扈:“这里又不是你家,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我沉默,脑筋有点乱。她慢慢走近,斜眼睨我:“说,你来这里干吗?”

  “有个朋友在林子里冲我招手,叫我过来。”

  “朋友?”叶幽红讥笑,“拙劣的谎言。这里是平凉最偏的地方,平凉人从来不到这里。我刚才就在林子里,压根儿就没见人影。”

  我也正奇怪,魏烈怎么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呢?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冒出的叶幽红,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叶幽红,你一直在这里?”我不敢相信地问。

  “对,怎么,不可以吗?”她眯起眼睛,眼神透出一丁点邪恶。

  我向她逼近一步,问:“你一直待在这里干吗?”

  “我做事不需要向你汇报吧。”她漫不经心地回了我一句。

  “那么,你究竟是谁?究竟到这里干吗?”我继续逼近她。

  她不退反进,凑到我跟前,盯着我的眼睛,冷笑:“你认为我是谁呢?”我俩就这样默默对视着,不说话光喘气,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慢慢地荡开,感觉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逼仄。林子里光线也暗了下来,油绿色幽光越发地盛了。

  对视了半晌,我先开口:“翠翠呢?”

  叶幽红退后半步,缩回凑到我面前的脸,又恢复了那种傲慢的口气:“不必关心,我早告诉过你,翠翠是我的,她由我来保护。”她得意地睨我一眼,举脚往林子深处走去。

  “去你的。”我抢前几步,一把攥住她胳膊,拼命地摇动她身子,“不管你是谁,滚出来,把翠翠还给我。”她任我摇来晃去,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容。我累得气喘如牛,握着她胳膊的手直打战。她轻轻一挣,从我双手的钳制中脱身,继续往里走。走了几步,回过身来,瞟我一眼,又发出一声冷冷的笑。

  我喘着粗气,看着她的身影在树丛里隐没,真有种杀了她的冲动。忽然忆起她可是和翠翠共用一个身体的,霎时好似一盆凉水兜头兜脸,什么火气都没有了。赶紧追了上去,我可不想翠翠的身体出现什么意外。叶幽红走得很快,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根一米长的竹竿,东戳一下,西挑一下。看起来她在找什么东西。

  大半个下午,叶幽红就在林子里闲荡。她知道我跟在后面,但既不阻止,也不跟我搭讪。我实在看不透她的居心。时间溜得很快,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想起段瑜与叶浅翠的古怪遭遇,心变得焦急,大声叫住她:“叶幽红,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她回过身来,光线太淡,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她说:“我等的就是天黑。”话音刚落,我身侧、她身侧,蓦然开始升起浅灰色的夜雾。我连忙冲向她,边跑边大叫:“叶幽红,站着别动。”她发出一声轻笑。

  从我所站的地方冲到她所站的地方不过几步,然而,叶幽红已不在原地了。我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致也已大变样了。一团团的雾飘浮着,越来越浓,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很黑很暗。“叶幽红,叶幽红。”无人答应。我伸手往衣服上一摸,然后举到眼前细看,手依旧是干燥的。照理说这么大雾,衣服很容易打湿的。看来这雾不是真的,是源于自己的意识产生的。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喃喃地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当我睁开眼睛时,没有雾,一切清晰可见。”张平树告诉我的平凉旧事,让我充分意识到张盈有着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催眠他人,能够影响他人的思维、判断与情绪,甚至能够让意志薄弱者彻底崩溃。所以必须要控制自己的意念,不能让她有机可乘。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果然没有雾了。眼前恢复成刚才密密麻麻的树林,叶幽红在我前面不远处弯下身子……我还没有看清楚她在干吗,眼前又变成一团浓雾,比刚才犹过之。我试着往叶幽红的方位走去,没几步,砰的一声撞在树上,鼻子赤痛,跟着一股热流顺着鼻管往下淌。

  我用手背擦了擦鼻孔处的鲜血,苦笑,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战胜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叶幽红,我们好好谈谈,行吗?”她明明在附近,但就是不回答,也不知道她弯腰在做什么?直觉告诉我她的意识没受影响,这种想法令我心头发凉。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叶浅翠还能回来吗?是否从此只有叶幽红没有叶浅翠呢?

  我从袋里掏出手机,没有信号,时钟显示为十七点四十分,太阳应该落山了。雾越来越浓,真的像粥一样。既然出不去,我试图放松心情,也不想为什么,过度紧张和思考会耗费大量的精力。一旦陷入疲倦状态,其他力量控制自己意识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到时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很有可能手里拿着黄金烤猪头在啃,也有可能自己的脑袋成了黄金烤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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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35:51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实在地说,我心里有点异常的兴奋,因为我知道这雾并不是无缘无故来的,按照故事的发展,它会把我带到张德方的祖宅,就快要接近核心秘密了。张盈,这个神秘莫测的人物也许会出现在我面前,确切地说会出现在我意识里。我盘算着见到她时,应该问些什么问题,才能尽数解开纠结在我心头的众多秘密。

  我在雾中慢慢地走着,一步一小心,始终没有看到叶幽红,希望她不要乱来弄坏了叶浅


翠的身体。渐渐地,前方透出灯光,走近,橘黄色的灯,静静地照着一扇鲜艳的朱门,铜兽环锃锃发亮,与叶浅翠的描述一模一样。我按捺住心头的兴奋和害怕,上前轻轻叩动门环,叮叮当当的响声飘出老远。

  等了良久,不见有人应答。我不甘心继续敲,一声紧着一声,既然引我到此,又不给我开门是什么意思?可这扇华丽的朱门像一张紧紧抿着的嘴。我恼怒地踢了一脚,然后门就开了,无声无息。里面却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是光灿灿的亮堂,像手术室的无影灯。

  屋里的格局、摆设一如叶浅翠所述,客厅大而雅致,暗红色的座钟滴答滴答地,指针指着六点二十,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一致的。木质楼梯也是暗红色的,漆很好,折射着灯光散发着炫目的星星点点。我抬头仰望着二楼楼梯口,黑洞洞的一个口,这般的强光完全照不到那里。

  “有没有人在?”

  没有人答应,只有回音。我等了一会儿,确信不会有人来招呼我。这才决定到处逛逛对房子察看一番,穿过走廊到餐厅,所有情景摆设都跟叶浅翠说的一样。包括那个有一道裂痕的瓷瓶和疏落的白色假花,推动瓷瓶,酒柜徐徐让出一扇雕花木门,再推开,进厨房到水缸边,手握盖柄。这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白铃的尸体真的在里面吗?

  我吸了一口气,迅速地揭开盖子,一股恶臭盈鼻,在一摊腥黄色的液体里坐着一具森森白骨,手指大小的蛆爬满上下,不停蠕动……我迅速地盖回盖子,扶着厨房里的操作桌,哇地吐了。直吐到最后的胆汁,又苦又涩。我踉跄地奔到外面的餐厅,坐在凳子上,胃还在一阵一阵地痉挛。

  我还没有缓过气来,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往餐厅而来,心又紧张了。是谁呢?秋姨,阿昌还是张盈?

  一看来者,我十分震惊:“是你。”

  魏烈比我更惊讶:“陆林,你……你……怎么在这里!”我苦笑,到现在一头雾水,摇摇手,说:“不说我的,你下午在林子里,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魏烈疑惑地皱了眉:“林子,哪个林子呀?下午我跟小琼在莲花山玩呢。”想来小琼是那位圆脸大眼的小姑娘。我估计再问也问不出所以然,索性放弃了。魏烈在我旁边坐下,满腹狐疑地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雾好诡异呀?我刚才在莲花山的,怎么摔了一跤,就在这房子前了?我在门口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就自己进来。屋主人呢?”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在这里?”

  我摇头表示不知。魏烈浓眉一扬,“靠,哥们儿,你知道啥?”我继续摇头。他一拳击在我胳膊上,说:“摇头大王。”随后往厨房那边走,边走边说,“有没有吃的呀,饿死了。”

  我想起水缸里尸体,连忙出声阻拦:“没有,刚才我看过了。”他不听,继续往里走,厨房里响起了一阵揭盖开柜的声音,一会儿,魏烈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伏在餐桌上喘气,结结巴巴地说:“太……恶心了,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已经恢复过来了,拍着他肩膀笑。魏烈在,有一种并肩作战的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了。但是,这浓雾引我与他到此,究竟有什么意图呢?“走,我们去楼上看看吧。”我拉起魏烈。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低声嘟哝一句倒霉。

  穿过幽明飘浮的走廊,魏烈问我:“陆林,你一直叫我离开平凉,是不是就是怕我来这里呀?”这小子好生聪明,我点点头。魏烈又说:“这房子是古怪了一点,可是看不出有什么危险。”我在心底叹气,看不出的危险才防不胜防呀。

  三步并作两步,我俩上了二楼。我径直走进亮着灯的主卧,掀起床裙,实木床侧果然镂刻着五朵金色的梅花。紧跟在我身侧的魏烈一直四处张望,这会儿留意到我过于直接的动作,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睛看着我:“陆林,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呀?”

  我看到他的神情充满警惕,双拳握紧,知道他起疑心了,连忙解释:“我不熟悉,但有人告诉过我。”

  “谁告诉你的?还有人来过这房子?”魏烈不信,“你有什么事在骗我吧?”

  “如果我对你有所图,就不会一直劝你早点离开平凉。”这句话起了效果,魏烈松开了双拳,讪讪地说:“这里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他微微一笑,还了一拳,说,“现在我们干什么?”

  “跟我来。”我伸出手指按了第二朵、第四朵梅花,一阵细微的机关咔嚓声,床缓缓地抬高,地板上露出一洞,一道窄窄的台阶向下,我跳了下去,魏烈迟疑片刻,也跟了进来。台阶里很暗,我一边走一边数,五十级时停下,伸手摸到门把,拧开,炽白的灯光刺花了眼。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实验室。”魏烈迫不及待地发表了意见。确实如此,跟我们学校医学院的实验室很像,不过器械老旧。我想起张平树提过,1942年初春,张德方曾委托人从上海运了大量器械到这里,估计有意将德方实验室迁到这里,看来这地下室经过一番修缮,准备用做实验室的。可是这实验室未免修得过于隐秘了,真不知道张德方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转念一想,可能后来张盈改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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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4:38:16 | 只看该作者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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