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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忍顾佳期如梦——十年梦幻,一纸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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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18 13:45:52 | 显示全部楼层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来自:江苏
与你终须一别
——十年梦幻,一纸离散


前言:
1.文中内容,大到全局,细到对话,都是对笔者真实梦幻经历的再现或文学处理,能力有限,或有不尽之处,却绝无不实。
2.我所写的,只是我经历的一切中,我所能看到知道的那部分,既受制于时局,也受限于立场。此文一经公开,也许哪一日就被某些人看到,自然也会不忿成为了反角,然而这是我的故事,我没有菩萨心肠,也没有**视角,我只写我经历的事实,无权也无法评断真相。我是如此,你们当如是。若有不服,就去写属于你们的那个故事。
3.上一段写给对手和敌人,这一段写给朋友。你们都已散落在天涯,大约不会看到这篇文章了罢。不同于多年前献给精锐的缥缈录,因为带着评说历史的意味,我极尽可能地客观温和,展现了一片无伤大雅的同僚情谊。而这一次,对敌人,对自己,没有洗白,没有遮掩,爱是爱,恨是恨,鄙夷是鄙夷,内疚是内疚,希望你们看惯了我波澜不惊的外在,也能接纳我壮怀激烈的内心吧。

阅读提示:
十年梦幻倒有七年是在比武,停过精锐、勇武和神威,分别对应文中的南国、中原和漠北。
南国是我最稚嫩青涩也是最快乐的时光,在中原我拿下了YZZ第一届勇武联赛江苏区的亚军(那时刚出跨服,只能同个大区间进行)却并无感情,至于漠北,我自己也都说不清,又爱又恨,最痛也最难忘。

其他也没什么要说的,我已经尽量的将游戏里的情节武侠化,即使是没有游戏基础的人也能看,莫说来这里的都是梦幻玩家了,相信不会有什么障碍。






我要走了。

如果这是一列火车,我已行将到站;如果这是一座大山,我已穷尽山水。

从一个看风景的人,到成为被看的风景,再到所有风景都已看透,陪我细水长流的人早已飘零,我又在这里期期艾艾诉说什么离情别绪。

     
   

你们必定又要笑我做作了。


当感情已在三界论坛成为一种哗众取宠沽名钓誉的方式,你们还会相信我曾经写下的缥缈录、别月下书、只如初见……以及许许多多我自己也记不得标题但是却历历在目的文字吗?

你们会相信我曾有的深情决绝惺惺相惜难舍难分吗,相信如今这个谈笑间风生水起用词轻狂不羁的女子也曾有过小鹿一般惊怯眼神吗,相信一个坚持着谈感情伤钱准则的势利商人曾在靠卖灵宝为生的时候遇上才认识的朋友索要灵宝亦毫不犹豫倾其所有吗?

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是如此机关算尽的一个人,根本没有资格朝见我年轻时候的美好,连回忆都是一件羞耻不堪的事情。

可是请你原谅一个离去的人,她惟一能做的事只是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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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5-10-18 13:5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21 编辑

南国篇1

那时候我太年轻了,年轻到不懂得识别强与弱、富有与贫穷、君子之交与逢场作戏。只有与生俱来的一颗本心,指引我识别善恶。

仿佛也没有遇见什么恶人,或许真的是心里没有恶,眼中便也无恶了。我总觉得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瑕疵,而这些是可以被谅解包容的,所以我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是一个好到不现实,好到让如今的我觉得做梦一样,好到这种好注定要支离破碎的一个人。

彬彬有礼又活泼天真的性格为我赢来了最初的朋友,我开始不用在皇宫苦苦寻找队伍了,总会有人带我,由此又认识了朋友的朋友。人与人在不涉及利益时候的交往,总是最为明白透亮。我那时候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懂,可是却好快乐,因为我的心简单。

日子过的逍遥极了,每天只是完成师父交予的任务,和朋友一起捉拿恶鬼,闲暇时候到长寿村的小桥上垂钓,夜晚则去月宫赏月,月宫的月亮每日都似中秋一般圆满。炎炎夏日,我们潜入东海龙宫戏水;皑皑冬日,我们跃然北俱芦洲弄雪;春日芳菲,我们盘膝于女儿村许愿树下赏花;秋日明净,我们并立于方寸之巅观天,饱览四时之乐。

这样的快乐不曾有,不再有。



为何你要引我入江湖?

我尚不知感情为何物,只知坚定地拒绝那些男人,我也不知江湖为何物,只是懵懂地跟随你。师傅引荐我入了帮派,教会我如何贩卖货物为帮派赢利,以此为交换条件习得各种修为之术。

我们一起去参加了那次的武林大会,我已经记不得比武的结果,只记得我决定留下,而你意欲离开。

你多潇洒。

可是我不行。我生性倔强,从来也不曾遭遇羞辱,这些人今日施与我的,他日我必百倍偿还。

你说,“小晚儿,嫁给我,我们去过天高云淡浪迹天涯的生活。”我心跳好快,脸颊绯红,可仍是犹疑不定,“半城哥哥,和你一起很快乐,可是如果我不能争来这一口气,这快乐便有瑕疵。”

请你等我,三月为期,只待我为师门争得一口气,我只求不可欺而已。

然后我们便去把风景走遍,看细水长流。



一条我尚不知道有多苦的不归路就这么在我面前铺开了。

我开始了漫无天日的修炼,押镖打图跑商,我的修为精进不少,强身之术也在步步高升。地府的弟子是不可折辱的,我一定要让他们知晓。

可是我想你。靠臆想见到你之后的快乐撑过了一个月,我实在是熬不住了,便悄悄跑去找你,要给你惊喜。

大红的喜字是为谁而贴?张结的灯彩是为谁而置?大堂之上,两支红烛泣泪到天明,你们从内堂执手出迎。

大姐低下了头,不敢看我。我一点也不恨她,只是沉默地看着你,你这样的人,如果存了心要让哪个女人开心快活,那么那个女人就不能够哭出一滴泪来了。

我比我大姐幸运,你早早地放开了我,而她,则在你离开了很久之后,也没有办法接受别人的感情,一直反复咀嚼你给过的不曾有、不再有的销魂。她也曾试过再婚,只是一切都是徒劳,反而白白搭进了他人的伤心。

可是即便是我已历尽情事的今时,即将走向寂灭的今日,回想起你与大姐执手而出的那一瞬,为什么心还是这样猎猎作痛呢。




补充内容 (2016-8-30 13:20):
为何时隔多月已经发出来的内容又被屏蔽了。。。。。。。。。

点评

宝贝,我爱你,长回来聊聊哈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11-20 0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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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楼主| 发表于 2015-10-18 13:51:1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25 编辑

南国篇2

没有办法回去了。天不再明,水不再清,阳光不暖,月光不明。原先的那个天堂已经变成充斥着回忆炙烤着我的地狱。我惟有与你相忘江湖。

不过是一段情伤罢了,转身我又是笑脸盈盈,不然哭丧着脸谁与你做朋友,没有朋友就别妄想在江湖立足。

我开始与武林中人频繁出入,斩妖除魔,我活泼乐善的天性,可以生生地让一支原本沉默的团队活跃融洽起来。没有多久,医者断浪向我表达了爱慕之意,我没有闲暇细问自己的内心,只是打听了他在江湖里的名气——小有名气,还可以,我这般面容姣好声名初起,藉由着他,将来必定会超越他。

如果一段真挚美好的感情不可得,那么有名或者有钱,都是好的。可是到后来我两样都自己独个拥有了的时候,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一句话竟然是——一个前途未卜的穷小子牵着一个缺心少肺的傻姑娘一路傻了吧唧地走着。

走过长安的驿道,走过北俱的雪地,走过东海的浪尖,走过方寸的云端,一直走至桃花深处,九霄之外。我细细抚摩着刚喷洒过的君子兰的纹路,目光有些恍惚地透过简朴的黑麻垂曼窗帘望向窗外的彩色野菊和细细碎碎的满天星。

彼时我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零星小花,天真烂漫,可是生命力顽强,终有一日我不再会是寻常女子。

家里再简朴我也收拾的窗明几净,庭院也是料理的一派繁盛春色。我是对我的居住环境用心,对我的人际环境用心,我并不为我利用了断浪而羞愧,事实上,我尽到了妻子的本分,他却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他对我的感情并不见得会比我对他的深厚,那么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他需要如花美眷,我需要一扇窗。

从他这里,我打开了一扇窗,缓慢的探索到了我想得到的人脉。纵然他从来没有刻意引荐过我,我还是见缝插针地生根发芽了。和他的朋友,他朋友的妻子,他朋友的朋友,他朋友的妻子的朋友……人际关系就是这样的连环锁,在这个江湖里,朋友是一种流通范围最广且永远不会贬值的货币。

这样的理解,可以媲美四蛋后来对我说的“最好的婚姻关系是男女合作”的冰冷。江湖本来就是冰冷的地方,所得的温暖不过是烟花绚烂过后的余温。



幸运的是我曾几度得这余温照拂。当他在擂台厮杀的时候,我习惯于一个人静静地在长寿村钓鱼,每每暮色将临,我便收了钓竿,背着一箩筐鱼去擂台寻他,由此却遇见了我在南国惟一一次结拜的姐妹,月下与江南。

我便不再一个人钓鱼了。月下是个狂热的钓鱼爱好者,可是和我不一样,她钓鱼是为了卖钱,积少成多的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江南则完全不懂钓鱼,常常良久才能拉上几只泥鳅,褪去比武场上的光环,她也只是个惆怅地望着一摆尾巴溜走的草鱼叹气的寻常女子。

我们三人性格迥异,最后却结为了姐妹。直到月下离开,她也不知道我和江南之前曾有的过节,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遗忘或者装作遗忘。其实江南便是引得我愤然入世的那一人,只因那一次比武我出言顶撞了她,那时的她已经颇有名气,又年轻气盛,眼里揉不得沙子,便约我擂台较量。自然是实力悬殊的,我便萌了想法要变强。

也是在那一刻,我学会了识别强与弱。



虽然有这么一段往事,但却没有妨碍我们的金兰之情成为我在南国武林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结拜那一日,武林中人均来祝贺,盛宴之上,我却是背过身去泪流满面。曾经,也是有着一拨姐妹兄弟要与我结拜的,可是我舍弃了他们,独自走上这条江湖不归路,他们便也舍弃了我,再相逢,他们已经佩戴着互结金兰的信物了。

有时候我怀念我们于日月光华之下互诉衷肠的时光,其实我早该警觉,当小妹探寻地问我为什么还不与半城在一起,当半城得意洋洋地对我炫耀今天认识了一个美女姐姐的时候,我没有料到那竟然是竹子姐。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半城和大姐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就开始了呢?或者对他来说,从认识一个女人到俘虏一个女人,也不会耗时太多吧,莫怪小妹奇怪我怎么这么久还在与他胶着了。

不想也罢了呵。不论每日一起去东海游泳嬉戏的夏日时光有多么绚烂多么难忘,我毕竟已和曾经的兄弟姐妹分道扬镳,而活在当下是我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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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01:5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27 编辑


南国篇3

月下姐和江南姐都对我极为照顾,陆陆续续我又认识了不少姐妹,出生世家骄纵天真的梦梦,灵溪小鱼一般的叶子,风风火火同名字全然不符的微暖,淡泊无争的维夏,率性却也任性的青蜜,同门师姐雨情,甚至是后来一念之差几乎毁掉所有江湖中人信念的橙子……

年轻的女子从来都不乏追随者,断浪出了远门云游学医,我便又和姐妹们回到了未婚时的无拘无束,男男女女坐在擂台旁边调情说爱,技痒了就组队上擂台切磋一番,好生闲适的寸金光阴。

这众多男子里有这么一个,清河。他有星一样的眼眸,是适才为你从天上摘下的那一枚;蜜一样的嘴唇,是为了将你溺于他的温柔再也不得逃离,还有一颗风云一般变幻莫测的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去了另外一片天空栖息。我看着他,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决意要让这片云停下,不让更多的天空下雨。

我是太年轻了,还未曾学会逢场作戏也要来强撑台面,最后的结果终于是假戏作真,这片云不止停下了,而且消散了,我的天空再没了雨水,心田开始干涸。

我的夫君断浪在历时一年的云游后归来了,小屋内一如离家前整洁温馨,庭院里满天星野菊花开败了,栽上了我为自己而种的玫瑰,桦木圆桌上摆了我亲自采摘泡制的茶水,茶盘下却压了一纸拟好的和离文书。他惭愧地不敢看我,“晚儿,是我不对,留你一人在家只影形单,自己外出逍遥快活,我的错,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是我一开始就错。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你,只是那时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人可以爱,所以以为没有爱也是可以有婚姻的。如今我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别人,便不愿欺骗你,更不愿意欺骗自己。”

他眼中的歉疚转为了愤怒,继而又化作黯然,“你要离开我,去同那个男人过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吗?”

“他已经离开了”,我用平静到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声音说,继而又连哀痛的时间也不留给自己,“武林中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断浪苦笑道,“即使这样你还要离开我么,其实最早我也没有多爱你,但离家这一年,愈发想念你的好,才匆匆赶回,要与你厮守到老。”

我笑了,笑得有些虚无,断浪说给我三日时间考虑,我只是每日坐在窗前凝望我的满园玫瑰。最后一日的傍晚,断浪走向我,在我身后停步,我喃喃自语,我不过是想一个人守着我种的玫瑰罢了。

我最终如愿拿到了那份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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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1 01:5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28 编辑

南国篇4

我成了一个沉默的女子,一季接连一季种上玫瑰是我惟一可以给予自己的宠爱,失去一个爱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连爱情这样东西整个地失去了。半城的离开不过是结束了一段爱情,清河的离开却是带走了我的爱情。

我惟一可以仰赖的,只剩下手中的兵刃和脑中的谋略而已。我开始闭门不出,整日地研习兵法战术,又为了知己知彼,有计划有目的地接近各方人士,探听各路消息,我的大脑逐渐地成为了兵书库与资料库,江湖冒出了哪些新秀,谁人以何价格得到了一件绝世神器,各门各派的招数是如何互相克制又相辅相成,甚至于谁谁谁相好了情变了,事无巨细,我都悉心整理备案,感情在武林格局的走向里,有时候也是制胜的王牌。

成效逐渐地显现出来了,朋友们开始称我为武林万事通,我慢慢走向了核心,而奠定我的地位的,却是一件违背江湖规矩,几乎毁灭了人们的信念的事。

起因还是那一年武林大会。天下众人熙熙攘攘,皆为名来,皆为利往。争名夺利本无过,只要光明磊落能够服众,这是那个年代江湖中人共同遵循的规则。然而规则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要被打破而存在的,橙子打破了这个规则,为了名利她不惜背弃兄弟姐妹,一时间武林上下一片哗然,人们开始怀疑朋友这个词的意义,彼此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一夜之间江湖就死寂了,人人都把自己关在家中闭门不出。

我先前已经说过,朋友是一种永远不会贬值的货币,既是财富,定当像珍爱珠宝一样的珍爱朋友。这句话怎么也看不出漏洞来,可是若有人与我同道,必然明白这里面蕴含的是怎样的冰冷。这个江湖里人与人交往皆因对彼此有所求,每个人都是一根稻草,只有抱成团编织起来才可以变的坚韧不可催,这里的人们交往,是因为利益上面彼此需要,我们需要靠别人来成就自己。每个人都是如此想的时候,这样的友谊往好听了说,是互相扶持,往难听了说,就是互相利用。

所以我们和利用完了我们从而背弃的橙子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所以我的道上的友谊和我道外的友谊也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只是对那些旧友,我所图求的不是利益,是一种更为奢侈的东西:快乐。



当你能用我这样的思维来面对这次的背叛事件时,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是合乎情理的,那么还为什么借酒浇愁自甘消沉呢。让我觉得荣幸的是,这些朋友虽然闭门不出不相往来,但却分别地都还肯听我一席话,逐一的沟通开解之后,我寻了个时机将大家聚在一起,虽然气氛有些尴尬僵硬,但大家各抒己见,最后总算是有了正面的作用,这个团体又开始慢慢粘合起来。

当某一日众人再聚首,举杯庆祝一切不快的过往烟消云散时,梦梦突然说了一句话:“晚儿妹妹,你真是我们的精神领袖,没有你,我们这些人如今都不知道会颓废成什么样子。”众人便一口附和。

我只是呷了一口酒,浅浅慢慢地笑着,就让人言将这句话越传越远吧。我想要的效果已经如我所愿达到,大家再次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可是没有哪件事情会完全不着痕迹地发生,它总要留下些什么,我知道,橙子所作所为,不过是一个开端,旧的体制,总有一天要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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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3 01:3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夏天结束了 发表于 2015-10-22 12:51
文笔很好!楼楼加油,我在看呢!

谢谢,现在的梦幻都浮躁的很,心情版块也再也没有昔日的繁盛了,倒是攻略技术直播贴大行其道。但知道哪怕还有一个人在看,就有动力继续更下去了。

点评

寫得好,真心好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5-12-28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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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3 01:37:5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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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3 01:46:1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31 编辑


南国篇6

轻寒的出现为我的生活注入了新的活力。他是微暖指腹为婚的表哥,维夏的至交,我出道那年恰逢他离开,他又一贯低调,惟一亲近的维夏和微暖也似是刻意隐瞒了他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全无了解。他最擅长的事便是在我臆想某种战术的时候,泼下一盆冷水,这个人似乎生来就长了一双挑刺用的眼睛。根本的差别还是在于他只做最稳妥的事,走最常规合理的路线,而我却认为天下之事并无定式。虽然有时候他的存在是一件很煞风景的事,可是人需要这时不时的一盆冷水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挑战青玄的事宜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备齐了各类补给品我们便低调的上路了。龙窟森严巍峨,青灵玄女俯视众人,少顷,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可以开始了。

那真是一场艰难的搏杀,可是我们气定神闲,有条不紊,一切都按照预先的布置来。初期全面收缩,逐一攻破;中期持续补给,乘胜追击;后期放手一搏,终告大捷。虽然打完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门派特色注定了较为脆弱的维夏和微暖甚至已经是死去活来了,但我们毕竟是胜了,青灵玄女赞许地接受了我们的谒见,答允我们日后可以来寻她习练更为精炼的心法。

协从着轻寒和他的朋友给维夏微暖疗伤的时候,他低声问我,“刚才你怕不怕死?”

我摇摇头,“要不是同你们来做这些事情,我活在那也是死了的。”

当我们几个互相扶持着走出青灵玄女的结界时,惊愕地看到被阻挡在结界外众多的武林同道。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我们没有宣扬,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更是即将在众人口中传遍南国。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三个不曾有,半城之前我不曾受伤,清河之前我不曾心死,轻寒之前我不曾这样为自己骄傲。



此后我们四人开始结伴而行,我也时不时地喊上江南,尽量不让她落单。闲暇时候和他们一起去参加民间自发举办的攻擂赛,四人默契极了,维夏是一贯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的,微暖略微差一点,缺少一些全局观,攻击系的通病。以往我同他们一起,总是因为不够自信生怕指挥有错误了大局,但现下有了轻寒互相参谋,我们两个能达成一致的方法大抵是最优的了。

虽然已是秋日,我却从来没这么春风得意过,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轻寒不同于江湖里那些莺莺燕燕和粗人武夫,我们在一起保持着良好的互相利用关系,他需要借助我的情报数据,我需要依靠他的临危不乱。

那一日席间小憩,他笑眯眯地盯着我说,“你合当拥有更好的装备来配你。”

我斜睨他,“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每出一件极品装备便可以一掷千金地争抢。”

“我和你一样没有家世背景就跑来闯江湖了,那时候毛都没有啊,毛都没有啊。可是我离开了一年多,跟了个强盗头子学了妙手空空这一着,看见我的装备了吗,全是偷来的,我专寻体态相近之人偷的,合身吧?”

我笑了,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话外之音地笑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心思简单纯明的人了,可是在一起却能找到简单的快乐。多久没这么快乐了?最初我快乐是因为经历的少,现在我快乐却是因为懂得的多。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注:南国指代的是精锐,当年没现在这么多竞技玩法,各服的69精英都流行挑战青玄,笔者一行人是本服69第一支轻松挑战成功的队伍,也算是我们之间值得纪念的一件往事,故有此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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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5 02:37:2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32 编辑

南国篇7

自然轻寒的装备并不真是窃来的。那时的他手头没钱日子不好过,便想到要立足于江湖就要有好的装备,拥有好装备的基础是有钱,所以他拜别师门外出谋财去了。

这一日秋高气爽,轻寒一行人拖着我说去郊游,结果在一座荒山上越走越深,最终来到大山深处的一处营寨。上山时我们都蒙了面,我知道自己就要接近致富的秘密了,没多久一个彪形大汉出来将我们迎入内室。

我的眼睛被什么光芒刺痛了,几乎不敢相信这破败的山寨里藏匿着如此多的宝贝,对极品装备条件反射般的占有欲充斥了我。

“这些东西大多来路不正”,轻寒玩弄着手上的扳指,“但是有暴利可图。他们销货途径不如我们道上的人广阔,直接出面也太冒险,我们充当的便是这销赃的角色,你来是不来?”

我只犹豫了片刻,此事确实有些不光明磊落的嫌疑,但是我不做自然还有别人来做,既然这样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做什么,要变强就要有钱,念及此处,我沉声说道,算我一个。

微暖倚门笑道,“我早说晚儿妹妹是明白人了,索性把话说明了吧,其实道上做这行的远远不止我们三人,就你那些朋友里,有的就是和我们一样的。这头和你好着,那头你看上一件装备卖家却似懂了你的心咬死价格的,指不定就是你哪个朋友。只有朋友才最清楚朋友出价的限度和渴求度在哪里。”

我的心霎时阴了。维夏静静看着我,她看我的眼光里有悲悯,我后来懂得她是在悲悯又一个尚算清白的灵魂在这个不干净的地方开始扎根。似乎该轮到她说些什么,她只说,“闲时多去集市上走走,也会发现很多商机的,不要再一味去酒馆买醉了。”

不要再一味去酒馆买醉了。我能识别出这句话里的微凉暖意,也懂我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朋友这个虚妄的概念了,而是一个潜在的有力战友。我快速地做出了权衡,定了定神,庄重地朝他们摊开手。

那一刻之后,我开始识别贫与富。



我成为了一个走南闯北倒卖货物的商人,这一行果真暴利,没有多久我就更换了一身不错的装备,镶嵌了蕴含天地之灵气的各类宝石。这样的装备才是配我的,我也配的上这一身装备。

我并没能因为有了一身尚可的装备而止步,完美主义的天性在这个时候充分地伸展了出来。我总是在寻找更好的装备和召唤兽,收集更赋灵气的宝石,探索自身更多的可能性,谋取更多的钱财来增强属性和发掘潜力。

自那之后,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赚钱。最初我只是私底下倒卖赃货,后来看到便宜的其他各种货也会买来储藏,一旦有人急需便高价出手。再后来朋友阿龙因情而心灰意冷离去,将他祖业——一间百年老店交予我全权处理,我便不费代价就得了一间商人们羡煞的黄金地段的老牌店。从此以后我又多了一份光明正大干干净净的差使。

当然,这一切我都是化名进行,或者由可靠之人打理门面,并无人知晓我真实身份,江湖里的朋友见我周身装备越来越炫目名贵,只当我傍上了名门。这也难怪他们这么想,谁让我整日都同些贵胄子弟来往甚密,其实一切都不过出于利益罢了。我经营着自己的黑白灰三道生意,完美主义的天性和后天磨砺出来的冷酷集于一身的时候,南国财富都是我囊中之物,唾手可得。轻寒微暖维夏都惊叹我出师了,我也几乎觉得自己适合做商人胜过做武林中人。

商人应当见利忘义并且见利忘义,武林中人应当胸怀壮阔却是各怀鬼胎。我的天性单纯直接,厌倦将时间和心力浪费在思索各种弦外之音上。可是在武林生存久了,不由得也变得心机重重步步为营起来,不这样改变自己,如何同那些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豺狼之辈周旋共存,如何护得自己和亲友周全,并且得偿所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最初我不过是一个艰苦营生的小商人,为了一个崇高的门派振兴目标,一头扎进炎凉的利益圈,一手把自己的灵魂也出卖,得到了所追求的没错,可也失去了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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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5 02:4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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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7 18: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35 编辑

南国篇9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同轻寒微暖背着包袱走到城门口,我心有不忍,提议在路边茶铺喝一盏茶小憩。

“借问这位姑娘……”有人轻轻在我身侧抱拳相问,我只侧了一眼,这一眼却注定我又要重堕劫难。

是清河……留下一封书信之后,从此销声匿迹的清河;日日讲要与我相好,可在我拿到了和离文书,却又颓然退却的清河;让我的天空从此干涸,无云无雨的清河。

我到这一刻才承认我已经是怎样的苍老了。同是当年旧梦中人,我面色冷峻,而他表情无辜一如昨日。他看一眼我们三人的行李,就是用这样无辜的表情又来引诱我,“我回来了,你却要走了吗?是要让我也一尝这苦等一个人许多年的滋味吗?”

我或者还不肯承认这么些年的单身是在等待他,不肯承认四处与人消遣是因为已无甚可以解救自己,但我是断然不可以让他再等待我的,他终于回来了,我们要书写一个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了。

我一向优柔寡断,可这次毫不犹豫地就告诉轻寒我要留下来,他知拦不住我,也只能请我珍重,然后带着微暖出了城关,两个人的背影越来越小,相依相靠,多好。

我转头看向他,“请你也这样待我”。他眼中有一霎那的温热,紧紧握牢我的手,似要倾吐爱意,我用食指封存住他的唇,“男子的誓言大多不可信,还是让我来说吧,这一世,我会爱你到我不再爱你为止。”

这一句誓言真是一语成谶。



我们火速地成了婚,那一年的725日,“请爱我”。岁月催人老,我已经不是从前固执的要考验他心意有多坚定的小晚儿了,那时即便他恼怒地问我,“你就不怕我哪天真的放弃你?”,我也昂首直视道,“我就是要看着你哪天放弃我”。

多锋利的野蔷薇一样的小晚儿啊,我掩面而笑,却笑的比哭也难看。我这是怎么了,我要嫁的不是我当初爱到死爱到抛开名节也不顾的清河吗,我不是这样爱他吗,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呢。

婚礼的殿堂上,宾客们摩肩擦踵,觥筹交错,我强作笑容,知道轻寒微暖这一走,我要在这片已不属于我的疆土里立足就更为不易。而清河也是重回故地,已是笑问客从何处来了,不能给予我任何支持,我惟有靠我自己。可是我的门店在临走之前我已经交托给可信之人了,不方便这么快又横加插手,放眼南国武林也无真心待我且能助我一臂之人,我该凭何自立?

很久以后,我才听得一句话:男人呢,大可没有灵魂,甚至没有心,但一定不可以没有肩膀。

我这才明白为何清河会一次又一次离开我,他有一颗脱离现实的浪漫灵魂,一颗多变冲动饱含激情的心,能让你快活得仿佛上了天,可是他在我面前没有肩膀。一个男人亦不能容忍自己居然没有一双肩膀让女人安心倚靠。



我是太要强了,从前我要世人惊叹,那时即便势衰,也决不肯让人看了笑话去。

其实我已经无力掌握时势,只消与清河闲云野鹤避居尘世便可,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我们一起去了长安最为幽静隐秘的角落,在那里他牵住我手,与我追叙往日温情悲情;我们一起去了手可摘星辰的月宫,他同我说他离开以后的见闻,我问他又遇到多少姑娘,他分不出我话中俏怒,惴惴答道,以后只你一人;我们一起去了蓬莱仙境,他抱我到仙池中央硕大的浮萍上,说身畔粉红莲花却不及我娇艳,然后细细密密吻上我的眉眼;我们一起去了斜月三星洞灵台方寸山,于云海之中他从身后抱住我,却被我一招制住两个人差点掉下山崖;我们一起回了家,长信宫灯的烛火在宁夜安梦的床头静默摇曳,天山云雪的香气在紫气东来的豪邸悠然飘散,青蛙趴在池塘的荷叶上低低鸣叫,灵根伏在满地的青草间暗暗蓄养。

可是这一切,是哪里不对呢,我心里竟连一丝幸福感也无,他的甜言蜜语再不能打动我,嬉笑怒骂间我心也不再起一丝波澜,更莫提脸颊绯红、小鹿乱撞这种少女姿态,一切我都驾轻就熟,松弛自如。

我已经习惯用理智来分析和处理我的生活,连感情亦成为智慧的一部分。

况且总是有比谈情说爱更紧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生存,不必受辱和看人脸色的生存。我投靠了我的帮派——四海,从前我只是在此提升修为,并无更多利益瓜葛,可是现在我势单力薄,必然要仰仗些外援抵御可能遇到的欺辱,所以我积极参与帮派建设,一点一滴立下功劳,既然决定了一个人留下,我需要为我的将来铺路。



其实在我百思我和清河的现状不得要领的时候,这句话就昭示了问题的所在。我是“一个人”,清河虽然在我的身边,可我并未把他当做可以并肩之人,我同他在一起,只因循着过去的感情痕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老去,见过的笑话情话多之又多,早已免疫,心如铁石,再也不会把感情当作惟一,坚信人惟有找到除感情以外能让自己站立在大地上的事物方可自立。他却还是像个孩子,喜欢轻松愉快的事物,见到姑娘会本能搭讪示好,对我又仍是一贯的多疑猜忌。那一日轻寒寄来书信,与我互通两地局势,信中偶有调侃之语,清河见了去,便以为我和好友的夫婿勾勾搭搭。

我实在是倦怠到连解释也不愿意,连指责他的四处留情亦不想浪费力气。之前他的那次离开,多少也是始于对阿龙和我的误会。可是你搞错没,阿龙爱的是梦梦,他为了梦梦另嫁他人而离开,你却因为误会他对我而离开吗,多可笑。清河,我只大大方方爱过你一个人,你入我髓就如同半城之于我的大姐。是因为你曾路过我的人生,我对轻寒纵然心怀激赏,也只是止于朋友之义。你还要我怎么样呢,你不是自己也说过,没有任何理由来怀疑一个等你这么多年的女人吗?

你的义弟来探望你,我正在忙碌帮中事务,我们明明在冷战,连在路上擦肩你也可以不以为意地对我视而不见,可这个时候你却要求我到场,陪你演一场琴瑟和谐的好戏。我是人啊,清河,我不是道具,你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我,这比你说你不爱我了更让我心寒。

或者我们是真的已经没有爱了吧。在我把感情深埋心中的同时,时光也不知不觉悄悄风化了我的感情,我眼见它好好的完整地保存在那里,可是现如今重又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见风就化成粉末飘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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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28 19:2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36 编辑

南国篇10

原来最深刻的爱都抵不过时光的磨蚀。只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我还爱你。我怎么可能还爱你呢,我见过多少聚散离合,游离于多少男女间以求得更好的生存,为了变强攀高,我好事坏事都做尽,早已弄不清自己身上被涂抹上多少颜色。白日里,我是笑容可掬尽心尽力教导后辈的晚儿姐,我真的心意虔诚地讲好大的道理给他们听,自己也这么做;夜里面,我便将我白日里说的大道理反过来施行。所以啊,不要相信所谓的前辈,只是靠拢他们,利用他们,踩踏他们吧……就如同我们做过的和别人对我们做过的一样,所不同的只是方式方法的激烈程度不同而已。你知道,我们是讲究和谐的,深谙和谐之道,自然不会自己被和谐的手段解决掉。可正因为我们和谐,我们最害怕的便是激变……罢了罢了,我们和取月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还爱那样的你呢,我要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要的是让女人做你翻手的云和覆手的雨,我是已经不识爱了,你又可曾真正识过爱吗,这样的我们在一起,所能翻覆的只有彼此之间的感情吧。

你说我醉了?醉了就醉了吧,一直醉到明天。明天你就要走了?清河,你说什么是明天呢?太阳落下再升起来,就是明天么?你如何知道那是明天呢?即便那是明天,那么明天的你与今天的你是同样的一个人么?即便你说是,那么说是的你是我所认识的你么?你说爱情是不是像这岁月一样,完结了可以再开始呢?你知道么?我想我大概是知道的,你信么?你说我们生命的明天,我们还会再见面么?明天的我们再见了面还会记得昨天的我们么?不要不说话只是喝酒了,明天我们也许就不认识彼此了。(此段借用自《刺秦》,因年少时太过喜爱)

我渐渐地倦了,睡了过去。那时我已知我赢不过时光,生命里的人会一个一个地流失,可是我赌上更多的时日,只因我不想输。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薄西山,我已经很久不曾宿醉。上一次是轻寒守着我,维夏隐约的关怀话语依稀还在耳边回荡,现如今,我又只有一个人了。

清河已经离开,我虽然醉了,可是人醉的时候,心里比什么时候都清明,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们的期限,我已经爱他到了我不再爱他。

我起身将宁夜安梦的床帘撩至两旁,整理好床铺,又倒去一夜的烛灰,环顾偌大的宅子和庭院,每一件家具都是我精心摆设,每一株植物都是我悉心照料,院子里白色玉兰婷婷萼萼,粉色桃花娇艳欲滴,多色野菊大朵大朵绽放在树脚下,我坐到花园中间的秋千上,轻轻地晃动自己,人虽然走了,可他养的鹦鹉还在,我逗它:“夫君他再也不会回家了”,鹦鹉便扑腾着翅膀叫起来:“家就是你累了有我陪你说话的地方!”

我笑了,风流的人,连养出来的鹦鹉,都是善解风情呢。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点亮所有的烛台,生起炉火,但这样我还是寒冷。寂静从四面八方迫过来,寒意浸入每一寸肌肤,简直无处遁逃。酒窖昨夜已经被喝空,一小口一小口缀着白茶,酒越饮越暖,茶越喝越寒。环顾四周,这一座我亲力亲为的豪宅,我心里突然无比地冷与静,这里的一切是我亲手所成,绝不能容忍有别的女人一朝坐享。

我猛地站起身,从桌底的暗格抽出青刚刺,挥向桌上的蜡烛,几根烛台都断成了两截叮叮哐哐地掉落在地上。我执着武器迈向大门,再不回头多看一眼。

信步走着,到了自己所开的物品店旁,不由得驻足停下。清河不喜与我拥吻的时候亦会被我的贴身软甲阻隔,或是要先摘下我淬了毒寒光隐现的面纱,我便将这周身的防备都卸了去,存放在店里,只留了一把武器在手。

看着高耸的围墙,我突然长长舒出一口气,现在没有关系了,我再也不用为谁做什么了。我足尖猛一点地,翻墙下到库房,击昏巡逻,脱下那些冗长的裙装,找到我的全套装备换上,继而大步流星地从前堂穿过。掌柜正在盘点一天的账目,见到我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又换回了剑客的装束,惊愕地连话也说不出。当然,他本就说不出话。他弱冠之年遭人毒杀,我听他说出生商人世家,自小熟稔经商之道,又见他品性温良,便将他救下,虽然保住性命,可是却从此失声。

我朝他嫣然一笑,摆摆手示意无碍,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已是夜深,酒馆大多已经打烊,我硬是挤进一间正欲打烊的酒馆,小二拿我无奈,便喊来了掌柜。

要的就是这个,四蛋来了,我笑着摘下面纱,他见是我,也略显欣喜。四蛋是叶子的夫君,难得叶子千金小姐之身,屈尊下嫁一平民男子,还资助他开了一间酒馆营生,可见叶子用情之深,而四蛋必有过人之处。

当年叶子彷徨不解,不堪外界压力之时,也曾找我倾诉,我亦记得我对她说:“蛾子,就要有扑火的决心啊。”

可是清河,我已经不是你的小骨头了,你不能将我含在嘴里直到天长地久了。情话总是动人到失真,又脆弱到瞬逝,总算我们刻骨铭心,有泪有笑,假戏也好,做真也罢,这么飞蛾扑火地爱过。

巡夜的人从门前经过,敲打着更鼓,四蛋烫了一壶十年的女儿红,坐在对面和我共饮。

我为四蛋倒一盅酒,又为自己斟满,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这可不像你呢”,四蛋笑,我也笑笑,“好酒宜浅斟,这不是你说过的么。”

我们就这样围着暖炉一边喝酒一边叙旧,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寂静的街上慢慢起了些喧嚣,似是有事发生,但我自顾喝酒。四蛋侧耳倾听,“仿佛是哪家走水了,我们出去看下吧?”

我只是笑而不语地又去端酒,四蛋看我一眼,兀自走出门去看发生了什么,但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脸色很是不好。

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方才我还清醒的很,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已经是只能勉强撑起头朝他傻笑了,“四蛋,我再没有家了。”

“四蛋,我亲手经营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啊。”

“四蛋,不知道那只鹦鹉有没有逃出来,她被豢养太久,我怕她是已经不会飞了。”

“四蛋,一只鸟若是忘记飞翔了,她就只有死啊。”

我咬紧牙关,但不能抑制全身的战栗,亦压抑不住哭声,叶子早就入眠也被我惊动下楼,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抱住我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四蛋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良久对我说,“这样就好了,你已经为他压抑太久了。”

清河,连不相往来的故人,都知道我在为你压抑自己啊,你又知不知道呢!



哭的累了,四蛋和叶子扶我上楼休息,叶子为我盖上棉被,四蛋边掖被角边说,“你要知道,武林中人,最好的婚姻关系也不过是男女合作。”

我醉的朦朦胧胧也被这句话惊醒了,真正是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我看不清说这句话的四蛋是怎样的表情,但我见着他和叶子一起为我放下帘帐,又吹熄烛火,阖上房门,真是温婉协和。

我细细询问自己内心,你能全心全意不计得失放下名利地去爱一个人吗?

抱歉,我不能。我还有好大的梦想没有实现,我还尚未百分百地发挥出自己。

所以,在你最美好的年华里你得不到爱,这又能怪谁。

那么或许……我需要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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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30 18:39: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37 编辑

南国篇11

我是在一个没有任何预兆的深夜离开的,最后一刻我选择隐没于皇宫门口的车队之中。最初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我有了第一个朋友,第二个朋友,第三个朋友……后来这些朋友里有的成为了恋人,有的成为了敌人,有的成为了故人,这才有了今日诸多悲喜。

沉吟间有暗香袭来。

我抬首,南国的花一向开的早,已有蔷薇胭脂缠绕在架上,一朵一朵像灯,照亮我的前路。



那最末的一回,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立在夜中,破晓时离开。他是我的徒弟月光。

月光是断浪云游时遇到的漠北故友的遗孤。自断浪也离开之后,他又失去依靠,我见他年幼,便代为照顾起了他的日常生活,又时不时的在功夫上指点一二,自此他便尊我为师。但我只给他讲习兵法,并不传授地府心法,而是荐他入了五庄观。地府太艰难了,五庄却是无所不适的万金油,又恰有轻寒这个深味五庄奥义的前辈在侧指导,他很快便在同一批的后辈里凸显的出类拔萃。

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完全不懂得收敛锋芒,更何况这光芒并不是他自身的,大半是缘于他是我的徒儿,又得到轻寒的教授。别人巴结奉承几句,或是切磋中有小小领先,他便洋洋自得起来,无意中便在同出一门的流光心内种下了刺,闲聊中与我抱怨起月光来。

流光与取月正是一伙,这拨新人并不可小觑。平日里我可以放纵潦倒失态,但凡涉及到正事,我总是谨言慎行,眼里便容不得这个张扬的徒弟。我敦敦教导,希望他能沉着稳重,可是沉稳如那时的江南姐,最初都是盛气昂扬的呢,我自然是在对月光的心性诱导上失败了。只求哪一**惹出事来,不要殃及自身便可。

这一日终于是来了,是来年开春的英雄大会。其实月光那一日所为,相信比起取月等人日后所为,委实是不算什么,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已经忘记他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当时的权贵,而他再也不欲与之共存在南国武林。

若是从前我在南国人马齐全之际,倒或许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可是那时我不过空负盛名,背底下并无团队支撑,众人尊我一声晚儿姐,不过是面子上过的去,我一贯自知知人,若要强行出头,无异于自取其辱。

既无力驱逐他人,便只能放逐自己。

他要离开。我那玫瑰含刺带笑,蔷薇妖娆缠绕的庭院外,他虔心跪拜着,倾情一诉他这几年来对我暗生的情愫。可是清河是这样一个人,你同他恋过,便普天下再没有情话可以入耳了。

我完全没有多余的感情来分割给这个少年,或者聪敏如我,怎么可能毫无知觉,我只能佯装不知罢了。不然还能怎么样,难道要与这孩子上演一场师徒畸恋,那是爱惜羽毛如我万万不允许的。

他就那样直直地跪立在夜中,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和鬓角。我亦是一夜没睡,掌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是喜是悲,该送该留。喜的是从此再没有一个顽劣的徒儿需要我匆匆地赶去为他平息事端,悲的亦是从此再没有一个顽劣的徒儿需要我匆匆赶去为他平息事端;他是不适合南国武林的暗流迂回的,我或许该送他离开,可我怎知他又是否适合在漠北的漫天黄沙中据地为王,若是在那里有个三长两短,我怕我只够赶去为他收尸了。

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层窗纸,伴着摇曳的烛火,沉默相对了一夜。破晓时分,他朝窗前叩了三下,支起身离开,蔷薇一朵一朵像灯,照亮他的前路。



我们都是被放逐的人呢,我负手浅笑,越行越远。可是这一片土地,有一日我终会回来。不同于往日的沉静,我眼中有决绝的光,嘴角亦带着杀戮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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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2 01: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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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3 18:50:17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江苏
本帖最后由 与你终须一别 于 2016-3-12 20:39 编辑

中原篇2

已经见到了要见的人,我便离开了漠北南下中原,在中原隐姓埋名地居住了下来,钱财物资早就在之前欲和轻寒一起离开时准备好了,我只需混迹在江湖人士里,多方观察与学习便可。

和十四岁那年惘然的我不同,再次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已经驾轻就熟地知道自己要如何做,何时该隐匿,何时该出彩,早起的鸟儿固然有虫吃,早起的虫儿却也会被鸟吃呢。

就是在这样的不动声色里,我已然习得了原先南国所没有的中原武功,也发现中原武功固然更为精辟,但整个武林武学氛围死气沉沉,空有武,却不懂术。众人除了惟云逍遥游马首是瞻,一点自己的主见也无。而云固然家底深厚,但一个从来一帆风顺的人,哪里及得上我们这些南国武林白手起家,厮杀出来一片天下的人心思缜密,以及——满腹阴谋呢。

浅笑,心下的思谋连自己都要为之惊骇,我并不是存了善意来到这里的。一点温度也无地望向演武场上挥斥方遒的云逍遥游,有朝一日,我定要让这个中原武林换血大清洗。



然而那是为什么呢?静心的时候,心里会有一个声音细小地问,这个中原,并无任何得罪你的地方对不对?可是我没有时间去听从内心的声音,我只知道,这个世界加诸我的,我要还报给这世界,至于对象是谁,我并不在意。双十年岁的朝颜向晚,内心是连一点点善意也无,惟有利益二字。谁有价值,便向谁靠拢,至于那些无价值的,真正是恨不得踩踏了去。

但是还是笑笑的,看起来和善的对待一切人,这个世界藏龙卧虎,就如同自己当年,由半城领入江湖的时候,并没有人料到会有后来的我,也就对我没有少过刻薄。但是我不是最后一个个都还报了么,偌大南国上下,又有谁敢再对我说一个滚字。

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便是要在连他们自己也未曾发现的时候,先行拉拢了人心。





人的际遇真是无常。

表姐馨曾是中原武林颇有分量的人物,一再邀请我来中原长住发展的时候,我一心迷恋我的故土,那片留下太多爱恨纠葛的土地,每年春来都会发出相思的树枝。

到如今我背井离乡前来投奔,中原却已没有了她,她亦是被情所伤,少年们往往带来最浓烈单纯的快乐,亦总是热烈到让人手足无措,最后只能是自燃成灰烬。

我赶上了不巧的时机,又要一切从头再来过。

初期的日子依然是有些艰难,只不过我连更艰难的都熬了过来,起码这一次我是有备而来。我没有刻意找寻轻寒微暖,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遇见,江湖实在太小,而现下我得一个人撑过去。

人脉,这依然是关键。我循着记忆的痕迹前去拜访了表姐在中原的旧友,有些尚算义气,我只说我现下缺个日常任务用的武器,她毫不犹豫拿出自己早年使用过的武器给我,连偿还期限也只说么有关系你只管用,我便一直用到很久之后自己寻到了能和她的武器比拟的神兵才归还。这样的人,我自会记住。

还有些,便连我因孤身一人无法参与一些江湖活动前去求组,也是看不上我一届新人而推三阻四众多说辞,这样的人,我也会记住。

我这一生最苦恼的事情便是记性太好,这使得我铭记下了每一丝暖意,也决不会放过一点点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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