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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又是一朝春意到,阳光撒满了整个女儿村,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雨花桥,那是一个充满了诗意和浪漫的地方,也是我每天从早待到晚的地方。每天,每天,就那样坐在雨花桥头,静静聆听过往情侣那盈盈的笑声和行人那三三两两的脚步声。
对,聆听,只是聆听,因为无法看到。
我静静的用心去聆听、去分辨,期待着有那么一天,熟悉的脚步声能够再次于耳边响起,然后,可以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对我说“我回来了”。
他,叫做陌冬凝,作为长安最有名的医师随军出征。他在出发之前,曾经对我说,“等着我,等我回来,就将你娶回家去。”于是,我就那么等着,每天踏着星光而来,再踏着星光而去,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换做了雨花桥头的等待。因为我相信,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回来娶我。
纵使,所有人都对我说,出征的大军已经回朝;纵使,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他已身葬沙场。但我依然坚信,他还活着,他就与我相隔咫尺,他只不过受了重伤被仙人救下,他一定会回来娶我。
今天,已经是他离开后的第七百四十六天了。每过一天,我就觉得自己离希望又近了一步,因为,离他回来的日子也又近了一步。
阳光如此温暖,柔柔的洒在脸上,微风吹过,一阵浓过一阵的花香涌动,我便知道,那定是大片大片的桃花开满了枝桠。心下想着,嘴角也逐渐浮满了笑意。桃花盛开,一如彼此初见时的情形。
那一年,女儿村的桃花开的分外灿烂,花瓣飘落了一地。年幼的我盘在树下拙劣的弄琴,却偶遇了跟随空度禅师前来的陌冬凝。
陌冬凝,粉白的面皮,精致的眉眼,薄唇皓齿,不论近看远观,都算的上一个玉面小生。粉色长衫、金丝发带,再配上一支纯白色透露着寒光的四法青云,于落花纷飞处行云流水般舞剑。那人,倘是女子,胜若桃花;那剑,霸气尽敛,舞醉含情。。。
看一眼,便再止不住了情思,倘若两情相悦,便将春心都赋予了他。于是,他舞剑,我抚琴,任桃花飘摇满天,纵不负相思蜜意,只羡鸳鸯不羡仙。
美眷良缘惹天妒,笑看落花亦不复。
盈盈女子,天香国色,红袖轻舞,漫天花雨,飞镖暗出,沉鱼落雁。纵使终日钻研毒经,亦难保自身不被毒气反噬。
白色的曼陀罗,那是只应开在天界的情花,却被他偷摘了来养在树下,每每以酒水灌溉。那种酒,叫做女儿红。那种毒,却化作了蛊,深埋我心。
边关告急,唐王点将,陌冬凝随军出征。此去经年,相思蛊蠢蠢欲动,将心门紧闭,双眼再不见天日。直至,直至那个人再现,直至那个人重新唤回我的心神。于是,我的世界,便只剩下了等待。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再回不来,也许在我的心底也以为他再不会来。只是,有一种情思,叫做生死相随。
七百四十六天,也许,他真的不会再来。雨花桥下,潺潺流水通向浩淼东海,纵不能踏湖蹈海,却能够赴水逐流、魂归幽冥。
春江水流乍暖还寒,侵入肤骨清凉酥麻,一步步前行,一步步深入,流水浸湿了裙摆、浸湿了衿衫,意识便随着身体不断的下沉。
忽然,手臂被人抓住,接着“哗啦”一声被横抱起来,“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不管,我该怎么办!”
“若飞,他已不在,我的心也已随之而去。让我去吧,你已经长大,不再需要我的照顾,让我去吧!”
“他,在你的生命中,真的那么重要么!让你为了他,把自己的心门紧闭,甚至不惜以命葬情!”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
“若是这样,我便带你去见他。”
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他的遗物,还是他的坟冢?
若飞将我放在地上,炙热的沙土,咸湿的海风,我跪立起来,在身体的前方不断摸索着。是石阶,然后,是墓碑!
即使心里边重复了千遍万遍,当手指触摸到那冰冷的石碑的时候,心还是止不住的抽痛,连呼吸都变的格外沉重。
沿着石碑抚摸下去,触碰的仿似便是他那烂熟我心的俊秀面庞。突然,心脏猛又漏跳了一拍,因为指尖触碰到的碑文,分明是“尘若飞之墓”!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他,”竟是陌冬凝那熟悉的声音,饱含了酸涩与悲伤,“那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曾经千百次提到的相依为命、最最珍视的弟弟。我本以为,失去恋人的痛苦远比失去弟弟的伤心会减轻许多,我甚至特意去学习了易容术,到头来,你最放不下的,竟然会是我。。。”
永远离去的是尘若飞,陪伴身边的是陌冬凝。我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我将自己蜷缩起来,却感觉到了陌冬凝的体温。。。
番外
当阳光再一次撒满大地,张开眼,竟是满眼的落花,还有,陌冬凝那张胜若桃花的笑脸。
他迎娶,我出嫁。沐着阳光,十指紧扣,月老祠,三拜过后,永结同心。
[ 本帖最后由 づ浮沉若梦 于 2010-3-23 19:08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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