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墙院,后长亭。
魂绕梁,音未绝。
锁不住红尘,了却了余香。
歌红颜,舞知己。
何得束缚宫墙杏。
千座城楼,唯有碧轩阁最为清幽,也是君王最喜常去的地方。
此刻,长亭外,唯见丫鬟们规规矩矩地守在亭边。羡慕地瞧着眼前这位可人儿将千丝舞得出神入化,而又担惊这为人儿是否有什么闪失使得自己的丫鬟命难以保全……然而,只见那窈窕的身段将千丝挥舞得尽致妖娆。转身,右脚一掂,左脚托起力道轻巧地往后一踢,流仙裙角随即舞动于空中,引起丫鬟们连连的赞叹。
骤然间,一声急促的叫喊打断了人儿手中正挥舞得妖娆的千丝,这个丫头,又开始不安分了。唯见一丫鬟摆动着碧绿色的衣装匆匆撞进人们的视线,顷刻间,先前千丝带来的妖娆美感烟消云散,使得丫鬟们连连皱眉。
止住手中的千丝,回过一张精致可人的秀颊,眉若远山,目似秋水,唇红齿白……出尘若仙,丫鬟们每看一眼都会暗自抱怨为何没有她那样的容颜。
“碧涟?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匆忙?”人儿将千丝一甩,递予丫鬟,随之步入长亭小憩,只见身边的丫鬟识趣地斟上一杯西湖龙井。纤纤玉指轻巧结果,俏容上未见一丝表情,泰然自若地送到唇边,一抹醇香轻盈溢满咽喉……
“主子……”碧涟赶忙凑近人儿的耳边,低语几句。唯见人儿脸色略变,手中的紫砂茶杯砰然落地……
“乒零——”
忽闻地上一声脆响,唯见地上一片狼藉,茶水四溅,一桌子刚沏好的普洱就这么白白糟蹋了。“爱卿此番……是何目的?”君王的嘴角颤了颤,一股怒意袭上眉梢。眼前,身着一席深蓝色的衣袍,面色严肃的男人毅然地站在君王面前,伸手捻了捻微长的白须,骤然笑了笑。
“臣,此次前来目的很明了。臣……恳请君王将您的掌上明珠——千城公主,委身下嫁到敝府。不知君王是否……”他恭敬地说着,丝毫不却于眼前君王的怒颜。
“你,你想要孤的宝贝城儿?哼,痴人说梦!”君王拍案而起,正打算斥责,王后却开了口,“爱卿为何来意于此?”
“打自数天前,敝府小犬进宫,无意间闯入碧轩阁后花园,恰巧撞见公主在长亭内舞千丝。回府之后终日心不在焉,就连昔日最喜阅的经文亦不入眼。敝妻多次询问,得知小犬因留恋公主而整日茶饭不思。多次与臣提出向亲王您提亲。”
“大胆!碧轩阁可是谁人都能随意进入的?”君王大怒,直到王后示意此事不是重点才难耐地坐下,“你是孤的爱卿,什么要求孤都会同意考虑,唯独这个!”说罢,君王沉思一阵,“这样如何,孤赐婚于小王爷和千薇。另加黄金万两,让其打消次念?”
“这……”
“父王,城儿不嫁!城儿甘愿永远陪伴您左右,城儿不嫁!”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未等到众人看清,人儿已蹿到亲王身边,流仙裙一摆,一抹清新感瞬间充满整个宫殿。“城儿,你怎么来了?”王后微笑着将自己的女儿拉到自己的身边。
“母后,城儿不嫁……”
见爱女如此反映,君王不忍,将数字提高了十倍,“十万两黄金,打消其念。”
“这……”西冥王迟疑了,随即又道,“君王,臣明白君心疼公主。但也请君明白,臣多年辅佐您,君王应该了解臣的性格,若不是有备而来,臣是不会轻易低头的。江山的社稷多多少少都是臣追随亲王打拼出来的,既然……”
“你竟敢威胁孤!”君王愕然。
“臣,不敢。”
“你!……咳咳咳……”
“父王!”
“君王!”
……
翌日。
西冥王府红绸绕梁,洋溢着喜悦的气息。而然,初七是个黄道吉日,恰好……便是求亲后的第三天。
千城绫罗绸缎,红衣裹身地坐在镜前发怔。即是红妆也难以掩着去她怡人的清秀……往后,她便不再是昔日里陪伴君王,将君王逗得喜笑颜开的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而是西冥王府的王妃,需终日辅佐在王爷身边的贤内助……
她怨,她始终不明白,莫非父王不再疼爱自己?为何要将她许配到西冥王府中?直到昨日,君王前往碧轩阁探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以往坐在朝中明断朝政的君王,而是一个慈父。一夜之间,他两鬓添了许多银丝,整个人明显苍老了许多……在那时,心中的怨恨不禁烟消云散。
他带有些歉意,抚摸了爱儿的乌丝华发,深深叹了口气。而又有谁知,里面包含了他经历过的种种沧桑。他哭了,这是千城头一次见证了他的泪水,她愕然。从小到大,父王一直是她最尊敬的男人,不管遇到什么,他永远坚强地守护着自己,然而这一次,他卸下了坚强的铠甲,赤裸裸地站在她面前。他再说些什么,以不入她耳,唯一看见的就只有眼前的那一位苍老的父亲。
听得懂的,也就只有几句话:终于,我还是守不住我的城儿……城儿长大了,要嫁人了,无能终日陪伴孤的左右……莫怪父王,父王无畏于江山,若江山一破,祸国殃民。你落入敌军之手,岂是父王想看见的?孤想了许多,才出此下策。记得,父王很爱你,如若不幸福,你就逃……切莫顾及。
说罢,君王留给她最后一个孤独的背影。他……已不再是当日的君王,亦不再是她最坚强的守护者。
而她也永远不曾想到,那是离别……
红纱遮眼。
父王……
……
“吉时已到!新郎请新娘出花轿……”
她默默地迈着碎步,踏上了红地毯,步入厅堂……透过红纱,只见王后与西冥王坐在喜堂两位,正对着自己。王后笑得有些勉强,整日下来,未曾见她说过一句话。千城垂眼,樱唇轻启,表面的冷漠将内心的挣扎掩着得严严实实,唯有默默听从红娘的喊唱。
“一拜天地。”
千城僵硬地转过身,面朝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面朝喜堂——二拜。
“夫妻交拜。”
第三拜……这一式过后,她将是王妃,此刻的她内心有些挣扎,咬唇——三拜。
唯听见,红娘高喊一声,“礼成!”千城的心,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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