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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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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3 11: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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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北京
他的婚礼壮观如鸿门宴,大家都知是本城商界风云人物的独生子的婚礼,而且是第一次结婚,以后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倒可能会简朴一些,座下的人心情各异的看着这一出世纪初的豪华演出。羽翎看着李敏如穿着白色的婚纱,圣洁美丽成为今晚的绝对女主角,羽翎心知今天她是无论如何再也无力抢走她一丝的光芒,虽然她来的时候,也是特地着手打扮了一番,不要太花枝招展,显得太特意,惹人起疑;也不要太素朴,显得像一个弃妇。她知道自己是华美的,可是她不是新娘。王子和别人结婚了,白雪公主那里去了?白雪公主可怜兮兮地躺在她的水晶棺里等着她的王子,可是她的王子和别国的公主结婚了。
她看着安明温柔地说“我愿意”,温柔的手帮她戴上戒指,这双手她是多么的熟悉,这双手的每个关节每条掌纹她都历历在目如数家珍,晚上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她经常细细研究他这一生的走势,他的生命线短财运线长,羽翎笑说他以后可能有一大批的遗产供她这个老太婆享受;他的婚姻线太过坎坷,他说是因为你不嫁给我的缘故,我才一生漂泊;她说你胡说,是因为你的婚姻线太坎坷,我才要深思的,免得以后每天寝食难安计算今天老公又去哪里鬼混了,事到如今原来他们都错了,错的彻底。她根本不是女主角,他的婚姻线里或者根本没有她。
他温柔地吻她的新娘,他美丽的娇小的可爱的天真的新娘;她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工作一个星期后,归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胡子拉扎,她惊呼哪里的野人躲在她家里用现代化家具,他看到她回来开心的犹如玩水的孩子,他抱着她亲吻她用胡子扎她的脸,说他是故意的,看等她回来他的思念会有多长,她把他拉到浴室刮得干干净净。现在脸上还在隐隐作痛。
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了,可是她的记忆为什么不放过她,他在她的记忆里犹如轻车熟路的鬼,再曲折再隐蔽他都轻而易举的走到她面前。
你为什么还在那样看着我呢,那心痛的眼光仿佛结婚不是你而是我,安明安明,我了解你的性格也知你为何如此做,可是你既走到这步逼我来到这里我将永再难原谅你。
她微微一笑,知道这是最后的沉迷,从此以后与君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安明看着台下的她,他一直小心地看着她,像是个偷糖的小孩。他本来认为今天他将会一雪前耻将会兴奋满足,然而没有。她今天依然美丽如往,她和其他的客人有一点点不同吗?她怎么可能这样的理智这样的从容这样的淡定,来参加他的婚礼她却如同赴一个好友之约,他现在知道自己为何要结婚了,要挽留自己的一点自尊?他一直这样以为,其实不是,他要报复她使她痛苦,要她在他的婚礼上伤心欲绝酒醉如泥,然后告诉他是她的错她她害怕了她永远也不愿意离开他,最后得到证明她爱他,那么他将立即结束这场婚礼因为目的已达到。可是她不会。
他看她忽然发出近乎迷幻的微笑,他一下子明白这笑容的意义,他脑中是叙言的那句话“你要知道,你走了这一步将永远不会再有退路。”
婚宴上,安明和新娘一桌一桌的敬酒,离她越来越近。羽翎反复想过,等一下要做到温婉优雅,不要一杯饮尽,显得像是含恨赌气,也不要太多话,以免落人把柄。
安明过来了,大家一杯一杯的敬酒,说着祝福的话,一片温馨祥和之气,她轻轻举杯饮了半口,她想这时候她该说一两句祝福的话,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声音是她的弱项。她只好微微地点头大方地微笑,她确定自己此刻柔美如江南女子,没有半分的戾气。很好,很好,从此去君三千里云和月,再难再不重逢。
安明跟她对饮一杯,眼睛竟然不敢看她的脸,他的视线始终在杯子里漾漾的酒中,他本来做这些不就是期盼这一刻吗?现在他却沦落到连眼睛都不敢抬。这场赌局输的又是他,假如她伤心他也伤心,假如她不伤心他将更加伤心,他之前一直以为存在的胜算到底在哪里?
安明再次走远,白雪公主可怜兮兮地咽着毒苹果等着她的王子,可是她的王子和别国的公主走远了。
叙言轻声问:“羽翎……你还好吗?”叙言看着她只觉得心痛欲裂。
“我不会有事。”羽翎看着安明一杯一杯饮尽,转头对旁边的张宁小声地说:“宁,他的酒量不好,你去替他挡挡。”她担心他。
张宁眼睛有点苦涩,他眯了眯眼,依言走过去。
叙言低声对羽翎说:“要不,我们先走吧。”
羽翎说:“不要紧,我很好。”
叙言说:“不是,是我不好,我头痛,你能跟我一起走吗?”
羽翎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她说:“好吧,我们走吧,我也很累了。”她从艺以来演得最好最吃力的一出戏。
叙言和她悄悄走了出去,叙言去开车来带她,她坐上车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叙言紧张的抢了回去,说:“你不舒服,还是休息一会吧。”
羽翎一把抢了回来,上面的头版头条是她,大意是她原本与小开安明情意甚笃,岂料情海生变,安明另外爱上天真妹,她被第三者暗算,惨遭三振出局。羽翎不语,叙言担心地看着她,她对叙言说:“你觉得我会在意别人的闲言闲语吗?”说着把报纸一抛。
这个时候,张宁出来拦他们:“羽翎,安明想和你说一句话,让你等等。”
羽翎冷笑道:“我为什么要等他?他正当新婚,有什么话与新娘说去,小女子福浅,劳他新郎出来,恐怕会消受不起。”
叙言拍了拍她肩膀,说:“你这样叫宁怎么回去说呢。”
羽翎抱歉了一下,转而微笑地说:“那你跟他讲我有事先走了,代我恭祝他孟安明和李敏如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仙福永享。”
正说着,她看到安明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有水光闪过,想说的话僵硬在空中,羽翎恨他:你为什么现在还这样看着我,已经没有用了,安明,我现在对你只有恨了。
羽翎对叙言说:“我们走吧。”叙言犹豫了一下,驰车远去,把安明和他的婚礼抛在了滚滚烟尘之中。
车子上了高架桥,叙言拿了两张面巾纸递给羽翎,羽翎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叙言努力调整了一下声音,说:“擦一下,你的嘴边都是……血。”他想起了她的舅舅舅妈把她从她的父亲手中领出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沉默着,鲜血淋漓。
他送她回家,然后出去买菜做饭,羽翎想不到他的手艺这样的好。叙言定定看着她吃饭,她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你干什么不吃,自己煮的饭,让我挺内疚的。”
叙言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形,像是初五的弯月,他说:“你吃饭的时候很好看,我看着觉得很满足。”
叙言帮她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了,嘱咐她近期不要再接工作了,在家里休息一阵,实则防止有缺德记者挖她伤处,接着打电话把她已接的工作能推的都推掉了,推不掉的也应允赔偿一定的违约金。
羽翎看他穿着一件纯白衬衫,半卷着衣袖,讲电话的时候不紧不慢有理有据根本不像大三的学生,天生的温和中有一种蛊惑人的魅力,可是安明不是也才大三么,却已跨入已婚行列。
叙言交待完正事后,提示她去睡觉,待她躺下后,他对她说他明天早上会过来,顺便带早餐过来,让她安心一觉到天明……天亮。之后才拿起自己的外衣,熄灯关门,轻声远去。
她看着叙言只觉得一切温暖平和,心里道:能被人照顾不失为一种福气,我何德何能。
而半夜的时候,酒醉的安明跑到羽翎处,用力敲门:“羽翎,羽翎,你开门呀,我求你,我对不起你。”他自门上滑落“我对不起你。”
叙言天微明的时候就来了,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安明睡在门口,他一直很气他:“安明,安明,你醒醒。”
安明这才醒过来,只觉得腰酸背疼,然后跳起来说::“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门外?”这时候所有的记忆都恢复过来,原来这已经不是他的家。
叙言说:“你不应该在洞房的么,为何来这里?”不再理他,自顾敲羽翎的门,敲了五分钟,竟然没有人应,叙言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转身对安明说:“你不是有钥匙么?”
安明满脸茫然;“我好像没有带。”他穿的仍是昨天的衣服。叙言叫来管理员开门进去,里面幽冷如广寒宫。她在梳妆台上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叙言,谢谢你,告诉张宁我离开了,后会终会有期。”
桌上是一封给他的信,安明正要拿,叙言拍开他的手,自己拆开信,里面写的是周忆初和她的事情始末。然后附注:“叙言,本来这件事情我想瞒着你们三人,因为太过卑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狠毒。可是你这样的无条件的相信我,使我竟然觉得你知道了应该也会原谅我,我希望我能象你相信我一样的相信你,这件事你帮我转告张宁,但我不想让安明知道,这封信也不要让他见到。”
安明在旁边又是急切又是不满,她说什么,她说她去哪?
叙言直言道:“现在你关心的应该是你的妻子,这已经不关你的事。”
安明无话可说,转而说:“那我至少可以看一下这封信吧。”
叙言道:“可是她在信里面叮嘱不要让你看。”
安明气恼至极出手把信抢过来,叙言叹道:“你真是……”看着信自他手中滑落到地上:“即使现在知道了,你还能怎么样呢?”
窗外的秋风紧紧压着玻璃,屋子里的人听着“呜呜”的风声,仿佛是压低的哭声,看来是要下大雨了,一场秋雨一成凉呀,冬天是不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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