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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给了我们相遇的机缘，却忘记给我们相忘的时间。
——题记
站在方寸的山顶，看终年飘游的流云。这是我们的梦想。如今没有了你，它还有没有意义？
我有一个名字，叫林夕儿。是枫给我取的名字。他说，你就像梦一样，让我珍惜。
壹。
遇见枫，是在一个寒冷的除夕。那个午后冷得出奇，白似雪的云凝滞在晴空里，就像被寒冷冻伤了一样。我跌跌撞撞地爬着，一个不小心就栽进了他的怀里，白花花的雪溅了他一身。
你来干什么？他笑得眼眉弯弯，像那新剥出的莲子，能滴出水来。
我说，我是来拜菩提祖师为师的，有劳通传一声。
他笑了一下，这有点麻烦。今天师父不在，你先拜在方寸门下吧。
你是谁？我挣开他，狐疑地看着男人，你有权力把我留下？
因为我是首席阿，丫头，快叫枫师兄。他笑着，递给我一个牌子，今天开始，你就是方寸弟子了。
多谢师兄，以后请多指点指点好么？
嗯，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师兄当然愿意啦。他答道。
师兄，你真好。对了，你叫枫么？
我甜甜地对他笑，露出了一排白亮亮的牙。
他也笑了，宠溺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你呀，真是精灵！
那莹白的发带随风舞动，幻化成了白色舞蝶，飞到我的心里。我接下了牌子，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知道后来才知道，那个清澈如水的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驻进了我的心底。只是当时毫无知觉。
一年以后，我的修为就到了八十。
我知道，是因为枫的指点，我才能如此之快地一跃而起。那些日子里，我总和他粘在一起，就像个跟屁虫一样随他走遍了神州大地。他总会陪着我，给我买我儿时最喜爱的糖葫芦。看着我像
孩子一样吃得香喷喷的，他便会露出悠远而又清朗的笑容。
除夕夜，清冷的空气夹杂着寒风，星星点点的雪花在空中飘荡。白荧荧的羽毛在空中漫舞，轻轻点点地弹落在各处，一眨眼便稍纵即逝。
夕儿。那润如水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双手背在身后，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给我吧。我笑道。
他叹道，你就不能傻一点吗？
枫把手从背后挪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个七彩烟花。金丝绕边，体如炽焰。
我疑惑地看着他，如同初入江湖什么也不懂的娃娃，希望他能给个答案。
枫看见我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眉笑弯了，方才你还那么聪明，这会儿却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要送你烟花，送到九十九个。
九十九。九十九便是长长久久。若在婚礼上燃放九十九个烟花，便能长长久久过一辈子。
那一刻。我笑了。按他的话说，有着四月垂丝海棠的清秀，让看过的人都不忍遗忘。
那个夜晚，雪不再飘落。屋檐零星的雪像盛开的清澈茉莉，装点着长安。
往后每一天我都在期盼，期盼枫带着第九十九个烟花来娶我。可惜我猜中了一半，那另一半却怎么也完成不了。纵使用一辈子。
贰。
成亲，在暖春的四月初。芳菲已经的树梢抽出了绿叶，硬生生刺痛了人儿的眼。垂丝海棠渐渐开了，在海棠枝头，展露出嫩红的一角。
那天天很晴朗，张扬的瓦蓝绘出天的色彩。殷红的嫁衣随风曼舞，红纱浮荡在空中。我站在月老祠前，披着嫁衣等待他，带着那第九十九个烟花来。清寂的祠堂里，没有成亲时应该出现的涌动人群。我闭上双眼，静静地坐在祠堂里，幽静的堂内，洒进斑驳的阳光。良久都是那样寂静。
对不起，来晚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空气中满着血腥。我猛地回过头，却看见枫用手紧捂着胸口。鲜红的血满在礼服上，比礼服还要艳红。
他踉跄地朝我走来，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那笑容化成早春的露水，融化了千年寒冰。
甜美的笑容凝滞在我脸上，喜悦沉淀为了惊怔。
枫轻轻地倚坐在我身旁，轻掩我的嘴，用力扯出了笑容，夕儿，你说我们成亲……以后，会怎样……
他苍白的笑容背后，掩饰不住虚弱。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味，与血液混散在空气中，斑斑点点的血腥弥漫开来，和春日漫天飞舞的柳絮一样铺满空气。
会，会很好。我们，会有漂亮的房子……会有，会有美丽的大花园，种上海棠，春天会很美……我的嘴角向上扬着，眼里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斑驳的碎光就像星星，闪烁不停。
他笑了笑，继续道，对……还有呢……还有……
还有，还有……我们会很幸福……会去方寸山顶看云。看流云划过天际……
我还在笑，停也停不下来。透明的液体悄悄划过脸庞，散落在火红衣衫上，溅出朵朵晶莹的小花。
对……对，夕……要，要幸福……他喃喃地说道，呼出的气若游丝，渐渐冷却。细碎的暖阳洒在他身上，却不足以让他温暖起来。沾满鲜血的手一寸一寸滑下，虚弱地垂到地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想把手再次举起来，却失败了。永远，都举不起来了……
他微笑着，墨紫的眼眸渐渐合上，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散也散不去。胸前的鲜血凝成了赤褐色的花，让人心碎地兀自开放。
我坐在那儿，默默地坐着。那一刹，仿佛有什么破碎了，然后再也找不回。他的手落在我的掌心，冰冰的，透心彻骨，冷得令人窒息。
窗外的垂丝海棠微弱地摇曳着，繁华与悲伤转瞬即殇。花瓣飘落，旋舞般飘入祠堂。那粉红的一点，无力地坠落，笑颜陨殇。渐渐，祠堂里静了，静寂得只剩下一个人的心跳。
烟花，一个个接连着窜上夜空。为孤独的夕阳，增加了绚烂。它开过后落下，接着又一个窜起……七彩的烟花点亮了半面天空，燃完后，夜空却依是昏黄。
终。
又是除夕，方寸山冷得寸草不生。白色的雪，厚厚的一层铺在地面。空中大雪放肆地飞扬，在夜空卷起阵阵白尘。我把烟花整齐地摆放在方寸灵台上，看着它们，那么耀眼，那么让人心碎。
枫，这是为婚礼准备的，如今却要独自放完自己的幸福。
只剩下最后的一个了，烟花上星星点点的赤褐色，是他的血染的。
点燃了，它疾厉地腾入墨色苍穹，点点金光，组成了硕大的金花，笑盈盈地看着我，璀璨无比。绚目的光焰中含带着他的轮廓，坠落在天边。只留下无数心痛的灰飞烟灭。暗夜恢复了苍凉，找不到前一刻的影子。它就这样消失了，短暂的美丽。
我踉跄地走到那逝去的烟花前，地上只余下一张染了血液的纸。
纸上，有着一行熟悉得陌生的字迹。是他的，是枫的！我失去了魂魄，钝钝地拾起那纸条，蜻蜓点水般扶过，登时，泪水潸然而下。
枫，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你对我的爱，听见了你要对我说却没说完的话，我知道那是“我爱你”……只是一切都太迟了，老天给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寂静的苍穹，一律风呼啸而过。留下苍凉的夜。
上天给了我们相遇的机缘，却忘记给我们相忘的时间。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玥寕儿 于 2007-11-11 16:5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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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4 16:4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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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顶个~~~
飘过
栀子~么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