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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楼主 |
发表于 2007-7-12 12: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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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河北
尖叫声引起整个采编平台一阵骚动。几个值班记者一下子冲到窗前,摄影部的人也冲了过去,发出很大的声响。其他人都纷纷站起来看他们折腾什么。
我也站起来,看见摄影部主任正在数数:“一——二——三——四……”数到“十八”时,他兴奋地转过身来,大喊一声:“18辆救火车,出大事了,快快快,拿器材,好事啊!正往东去!采访车坐不下的打车追!”摄影部的人手忙脚乱地抓起摄影包,文字记者跟着他们冲向电梯。摄影部主任在后面大喊:“肯定死了不少人,我要几个全景,俯拍的,带死尸的,死尸越多越好!还得照上消防队员的英武神勇,不然上边给我好看!”他手下的小喽啰们一齐高声答应着冲进电梯。摄影部主任回过头来,激动得直搓手,两眼冒着兴奋的光,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喃喃地说:“正愁头版图片不行呢,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一群无聊的人!我回身想坐下的时候,看见谢雨亭正在瞧我。
见被我发现了,谢雨亭慌张地低下头去,满脸通红,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句话掩饰:“你脸上古古怪怪地笑什么?”
要是往常我只会说一句“没什么”就罢了,但今天,我突然瞥见柳菲正在不远处看着我,心里一股恶意陡然而生。
我含情脉脉地看着谢雨亭的眼睛,凑近她说:“你知道吗?干报纸有时和开棺材店差不多!开棺材店的拿坏事当好事,死人越多越高兴,不死人他们就没得赚了。干报纸的也一样,只要出事,不管坏事好事,一律是好事,他们都高兴。就唯恐不出事,如果不出事他们只有喝西北风去了!就是这帮人,每天满口叫着人文关怀、社会良知,心里盼着多死几个人,报纸好有得登!”
谢雨亭一愣,脑子没转过来,她脑子就是慢。然后她不以为然地说:“就你怪念头多,传播学就教这个吗?”
我突然收起笑容,对她说:“别动!你头发上有个东西!”谢雨亭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迅速转到她身后,拈起她的长发放在面前一闻,她的头发有股森林的清香,不知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谢雨亭纳闷儿地回过头时,我已经放下她的长发,笑一笑说:“没事了,一只小虫,已经飞了!”谢雨亭很担心地伸手摸摸那片头发。
我抬起头,眼角的余光看见柳菲脸都气白了。她一定以为我和谢雨亭刚才在说情话,还亲热了一下。对了,我就是要她这么以为!
我继续和谢雨亭胡扯了一会儿,逗得她“咯咯”直笑。那边柳菲坐不住了,开始没好气地摔东西。
谢雨亭单纯得像个小孩子,一转眼就忘了生我气,眼睛又开始像从前那样,微笑着长时间注视我。我心里一动,有点儿难过,心想:别逗大了,见好就收吧!
就在这时,柳菲走到我的桌前,一脸严霜地瞪着我:“萧南,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冲谢雨亭暧昧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谢雨亭担心地瞧着我,我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以示没事,跟着柳菲进了她的办公室。
整个采编平台都是隔断,只有尽头处有几间房间,主任和中心负责人都在那里办公。
一进办公室,柳菲绷着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像个小女人一样坐倒在沙发上,转过身来委屈地看着我,好像又要流出泪来。
我们曾经在这张沙发上做过爱。我有点儿心软,但马上想到,柳菲这一脸委屈都是装的。她跟我耍阴谋,还要装出一脸可怜相骗我!
柳菲激动得要哭出来:“你当我是什么了,空气吗?从昨晚到现在,我一直盼着见你,盼了十几个小时,却盼到你当着我面和别人调情!我昨晚去找你只是担心你,又不是求你爱我!你为什么就不让我离你远点儿,为什么又突然对我那么好?我本想以后就这么麻麻木木地过了,不敢再有什么梦想了。你昨天突然又给我梦想,今天再马上把我摔进烂泥坑!你不对我好也不用这样伤我心、这么折磨我啊!”
我一直靠在门上冷冷地看着她演戏,等她说完后我才坐下来,正对着她,轻蔑地说:“到底是谁折磨谁啊?你的倒霉不全都是自找的?”
柳菲像被抽了一鞭子,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满是泪水。
我说:“你的一生简直是一个大笑话!你自己还不知道,我都禁不住要乐了。你从小当惯了美女,总觉得男人天经地义就该围着你转,绝不允许有人不爱你。哪个男人不爱你,你就嫉妒得发疯,非要把那个男人搞到手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你都快魔障了!爱你的人你不当回事,不爱你的你就非要让他爱上你!你丈夫没像其他人那样爱你,你就自欺欺人地说自己爱上了他,发疯一样逼他也爱上你,他还是不爱你,你就非要嫁给他。结果怎样,嫁了个傻瓜!你把傻瓜弄到手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爱他了,直到他喜欢上别人,你才又嫉妒起来,觉得自己爱他爱得不行了,非要重新得到他。你所谓的爱不过是嫉妒和霸占而已。你一直活在梦里,觉得天下人都和你作对,事事不顺,其实只不过是你自己心理有毛病!”
柳菲的眼睛一片茫然困惑,迷惘地瞧着我,嘴里喃喃地说:“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全是事实啊!你对我不也是一样?就因为我刚来时每天和别的女孩闹,没理过你,你就嫉妒得发狂,又觉得自己爱上我了,非要让我折服在你的魅力之下。再后来我半年没理你,你就想出个恶毒的主意,弄出个什么水灵来,装成余晴死那天我噩梦里的女人折磨我,想让我再次爱上你!为了让别人爱你,你跟疯子一样什么都干!你就不觉得自己心理畸形吗?”
柳菲“啊”地一声惊呼,满脸煞白,“什么?你说什么?水灵就是你那个噩梦里的女人?你跟她联系了?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这个傻瓜,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担心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警告你,你却自己找上门儿去!你怎么这么傻呀?你可以不爱我,但你怎么能不信我,怎么拿自己不当回事儿呢?”她一下子扑上来,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嘴唇颤抖得厉害,眼睛像疯了一样,含泪瞪着我。
我厌恶地甩开她的手,“都穿帮了,还演什么戏?你那套胡说八道骗小孩儿去吧!”
柳菲浑身颤抖,狠狠地瞪着我,但泪水终究没有流下来。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站起来,脸上突然现出坚决的神色,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张嘴想说话,可说不出来。
我回身开门。走出她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她在身后诅咒一般地骂:“萧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白痴,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浑蛋,一个也不配我爱!”
我没理她。
报复完柳菲,本该出一口气,但我却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我对人评价一向不高,如果别人干了什么坏事也很少会生气。人本来就这么变态嘛,有什么好生气的?但今天我却真生气了,还说了那么恶毒的话。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我太在乎过去的疮疤,谁碰就跟谁急。想起柳菲最后满脸煞白地看我的样子,我又有点儿心疼,或许自己真有点儿爱她。
我不禁骂自己软弱!明明是她先整我的,我骂了她却还觉得自己过分。再过分也没她过分!
我无聊地混过几小时,把版样丢给谢雨亭,让她去交给柳菲,然后我便离开了报社。
一进家门,看见昨天晚上吃剩的生日蛋糕,我突然又一阵心酸。
柳菲这样做也是因为爱我,我怎能说那么伤人的话?再说,也未必是她干的。也许她曾经和别人说起过我的噩梦,别人就用来算计我,我却没问明白就冲柳菲发火。
回到家,我黯然地躺在床上。昨天柳菲还躺在这张床上,死死地抱着我,吻我叫我的名字,今天我却对她那么残忍……
算了,我对不起的又不止她一个人,我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害人的,也是被人害的。
我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个头疼的问题,祈祷醒来后把这一切忘干净……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
一片漆黑中,我突然感到一阵慌张,鼻子里满是焦煳的腐肉味!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一下子吓醒了——屋里有人!!!
一个男人黑乎乎的身影正站在我的床前,俯身凝视着我!我吓得大叫,可听到喉咙里只传来一阵咕噜声。
我颤抖得厉害,身体却像铁铸住一样一动不能动。
那个男人的面目完全看不清楚,只是一个漆黑的身影,他站立不稳,轻微地晃动,像是随时要倒在我身上。他的手缓慢地试着抬起,可只能动弹一点点。我惊恐地盯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能是干什么?那只黑色的手正竭力向我的头伸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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