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是普陀山上白發蒼蒼的落伽玄女。
壹百年前我離開的時候,師傅這樣問過我。
千尋,妳可聽過嫦娥?
徒兒聽過。
師姐曾經說過,世上有無數令人夢寐的神話和令人生厭的蜚語。人間如此,仙界亦如此。只因凡人太過貪婪,而仙人太過寂寞。
我已經記不得,在紫竹林啼血的晚霞裏,聽過多少人提起嫦娥這個名字了。
都說嫦娥偷了後羿求來的靈藥奔月成仙,從此長居廣寒宮,夜夜獨守碧海青天。
罷了,罷了。
妳且記住, 這壹走,能恨,能悔,卻是不能回頭的。
徒兒明白。
只是遲了整整壹百年。
壹百年後,我才真正明白當時的師傅爲何這樣問過。
千尋,妳可聽過嫦娥。
她是看破紅塵的觀音菩薩,早已算出我命中難逃的劫數,猜到我緣裏注定的結局。
卻斷不了我糾葛的情絲,亦渡不了我破碎的心。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如今的我長伴潮音洞,日日聽洞裏蓮花盛開的聲音。
點上眉間的壹顆朱砂痣,我想起初到長安的那壹天。
晴空,無雲。
我和師姐坐在長安酒店的二樓,看著窗外長安古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影,聽著大堂裏評書人娓娓道來的故事。
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壹片虛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