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还记得那一天在长寿村中独自徒步出游,看见青树翠蔓,听着莺声燕语,喜不自胜,不禁多时逗留而不自知,待尽兴欲归,却已过薄暮之时。幽中添静,不知何方归路,只得信步寻路。忽见一姑娘,看模样似好人家闺秀,轻粉衫薄丝雾,发中步摇雕一灵气凤凰。便上前去。
“这位姑娘,”我略一作揖,“在下今日在此间游玩,不觉天晚,复寻不见来时之路,望姑娘点。”
“你……也是个姑娘吧?”她却突然这样会我一句,我一愣,“我一看便知你是个姑娘,哪有男子将腰带系出这样一个精美的结儿的?”她指指我的腰带,一脸雀跃。我有些诧异,尴尬之余指得略微点头。
“你一个姑娘家,竟敢独自出门,还女扮男装,真厉害呀。只可惜我家家教森严,唉,也只有羡慕的份了!”说罢还作样地叹了口气。“天色已晚,即使指了路让你走,怕是也难以平安,郊外狼出没呢。这样吧,今晚就在我家暂住一宿,明日再起程吧。顺便与我讲讲你的经历,可好?”
我暗暗思忖片刻,方才略一点头,“也好,那就有劳了。”“不会不会!”
她告诉我,她名唤李凤凰,本村人士。初见她,只觉她为人十分热情,沿路也尽与我聊些亲络的话题,丝毫不忌讳我是个外来人。
〈 二 〉
到了她家之后,发现她竟果真是个大家闺秀,今日是与丫鬟出来购置物品,半路却甩开丫鬟,在村里东游西逛,直至遇见了我。
进大厅前,她先将脑袋探进,尔后才长吁一口气,大方走进去,对里面的一位端坐着的妇人道:“姑姑,只有你在呀?真好,要是被我爹抓到了不得了,唉!”边说,还边走到案几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那位被唤“姑姑”的女子看了看她狼饮的模样,垂下眼帘,只轻轻地说了句:“花杯茗碗无需酒,一缕茶香亦醉人。”
凤凰对她这样不对题的回答似乎早已习惯,并不准备接话,余光看见我,才又接着说:“啊对了,介绍个朋友,这位是柳藤,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早看出她是个姑娘了吧?唔……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感兴趣,那我们先回房啦。”说着,便走过来拉我准备离开。听见轻微的“嗯”,我才把视线移开她的身上。
她实在憔悴,面色苍白,形如枯槁,发上也没有一样装饰之物,连姑娘家应有的步摇没有插,身着白衣,恰如一只失了灵魂的浮灵一般。
〈 三 〉
:我知道你必定想问关于我姑姑的事吧?
:嗯
:她啊,在等一个人。
:等人?
:对啊。十年前,姑姑在方寸山下的云锦池洗衣服,突然有一个男子上前问路。他说他是东胜神洲人士,过来寻一个故友,无奈路不熟识,见姑姑在那儿,方才上前问路。
:也是问路啊……那后来呢?
:后来啊,发现原来他的故友便是姑姑其时的邻居,在他访友期间,他们不知不觉地就互相吸引了。姑姑之前念的那句“花杯茗碗无需酒,一缕茶香亦醉人”便是那男子在姑姑家品茶时说的一句话。后来有一天,那名男子终于对姑姑表名了心意,并决意娶姑姑为妻。
:噢?那是喜事呀,可为何……
:但是他说,他家中已腹定一门亲事。他想先回家推去,再来迎接姑姑。姑姑十分相信,也就等啦,可谁知,这一等啊便是十年。哎,说来,李鸢儿和许风,纸鸢随风,该是十分相配的,哎……
:李鸢儿?许风?
:对呀,我姑姑与那男子的名字。定是那坏男人回去后抱起家中娇柔未婚妻,便把姑姑忘到九霄云外了,我们常劝姑姑放弃吧,她都不肯,一直到现在都未出嫁,把身体也等成了那样。哎,臭男人。
我笑笑,不可置否。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动身离开了,继续我的四处出游。
一年之后,在与凤凰定期的书信来往中得知,她的姑姑去世了。奇怪的是,她死前曾昏迷许久,醒来后说不出一个字,却一反常态,眼睛半睁,一直面带微笑。就这样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停止了呼吸。
[ 本帖最后由 云藤。 于 2010-8-31 20:3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