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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发生在消失以后,当那个无法解除宿命束缚的千年劫难被层层拨开后。
当事情明晰了它的容貌,当在万籁的夜眼角留下如霜月一般清冷的泪时。
那个孩子终于不用受苦了。那个孩子也终于不用再拼命克制着自己的身体。
我们抬眼便能凝视的那片触不到边际的天空,那孩子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吧。
在瘦小的粉屑花瓣随风轰然落下时,耳边突然传来合着风的纯粹笑声。
我睁开双眼,那柔软的湛蓝色调,风继续卷着花瓣抚上我的脸颊和那双至于眼上的手。
那孩子曾经是如何渴望这片天空。
明明如此靠近海岸,却失去了踩上沙粒的细腻质感。
那孩子曾经是如此渴望一双能执着她的手。
明明距离如此微妙,却没有勇气坦白自己病态的身体。
那泛着悲伤的苍蓝天空。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
无限的不绝梦境。
那个孩子一直做着一个个痛苦的梦。
失去记忆,失去生命。
然而,那个孩子却只会微笑,拥抱着自己的身体,用那双颤抖的手触摸后背突兀的骨。
那个孩子想要挣扎着站立,却仿佛是失去了双腿的顽疾。
那个孩子想要到达海边,即使是独自一人也要完成的约定。
但是疼痛逼得她一次一次的拥抱着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是如此真实的疼痛,却触不到翅膀。
骨外是那么的疼,竟怎么也无法抚摸翅膀上的疼痛。
那个孩子独自做着一个又一个梦境,蜷缩作一团,嘴中念着不会归来的人的名字。
“一个人,也要努力。”
“我是坚强的孩子。”
“要去海边啊,说好的。”
她的步子像是静止着挪动,宛若初生咿呀着学习走路的孩子。
阳光似乎要刺透她的肌肤,那被病痛折磨,近乎透明的颜色。
马上,就是海边了啊。
NE. 明明说好要一起来海边的,现在却是一个人了。
再向前走啊,再向前走就可以去海边了啊。
只要再走下去,就是一直渴望的海边啊,不是吗?
一直没有来过,因为一直找到不到可以与谁一起来,因为一直找不到来的理由。
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到达啊。
海边,那片蓝天下会合为一体的无暇青岚。
那海天一线,海平面的尽头。
那个孩子不断的努力,全身都因疼痛而颤抖,她的手死死的攥着衣角。
玲珑的手上却是骨痕明显,深白的骨色,风都因此而心疼,但谁都无法帮助她。
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孩子倔强的挪动步子,呼吸却越来越急促,眼眶也湿润了。
她无法克制,一切都朝她无法控制的方向疾行。
如花瓣一般轰然落下,如潮水一般亲吻海洋,如鸟儿一般俯冲。
那孩子倒下了,沉闷而安静,瞬间掩埋。
深灰的地面因长日暴晒而炽热焦灼,那个孩子的眼泪涌了上来,湿了一片的地。
灰色因她的眼泪而浓重,黯淡。却越渐深沉。
她的手,用力的撑着地面,手骨再次突兀起来,却毫无效果。
她的眼泪仍然不受控制的淌着,海鸟悲哀的鸣叫,从天的这一边凶狠划过。
那个孩子躺在那里,轻微的喘息着,地面湿了一大片,她甚至没有任何力气呼喊。
只是自己轻喃着“不可以”
无人疼惜的这个承载着一切悲伤的孩子。
却永远坚强,独自坚强的活着。
她无数次凝视着那片蓝的不可思议的天空。
她无数次遥望着远方海天一线。
她无数次看着孩子们搭起的沙堡而兀自痴痴的笑。
她无数次伸出双臂,在靠近天空的地方奔跑。
时光依稀侵蚀了天空
一季千夏
有那个孩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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