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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下得绵绵密密,将一切都笼在了烟雨中。仿佛感染了这阴郁 ,他的眉也开始微微地蹙起。
听到他的话她斟酒的手一抖,淡红的酒就这么撒在了华丽的虎纹嵌玉桌上。她忙着擦拭,籍此掩饰她的惊怒,再抬手又已是温婉微笑。“已决定了吗?”她淡淡地说。
他不语,仰头喝下一杯梅花酒,缓缓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就开始低头吃菜。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平静的语调终究带上了一丝颤音。
“恩。”他点头,掏出一张皱皱的纸放在桌上。
她转身,泪无声滑落。手抚上紫檀柜上精细的喜上梅梢雕花。片刻后,她再不迟疑,打开柜门取出了房契。泪落在纸上将建造者的名字化成了朵朵梅花。她拔下头上的黄铜雕的梅花簪,任由如缎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将簪子与房契压在桌上,她一把抓过那张皱皱的薄纸看也不看撕了个粉碎。“这就是我三年等待的结果。”她一闪身已到房门口。
“是我对不起你。”他不敢看她,心中有一刹那想要收回他说的那句话和那张纸。一张活泼青春的脸又闪过他眼前,于是他只是叹了口气任由她的身影湮没在雨幕中。
杯中酒散发着冷冷的香,是她的味道。她总是固执地只酿这种酒给他喝,她说要他一喝酒就想到她。身上的衣帽,鞋子,腰带,到他所背的刀无一不带着梅花的标记。他恐慌,感觉自己被打上了某种标记。即使是这个富丽堂皇的家也让他压抑,无处不在的梅花雕饰让他喘不过气来。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即使房契的制造者一栏已被泪水化开他也知道定然是她的名字,她说过她希望无论他置身何地都要他想起她。他不觉温馨只觉得心惊。
手抚过布满细细勒痕的黄澄澄的梅花簪,上面还遗留着她的发香。这是他唯一送她的一件东西,犹记当年将发簪插到她头上,看她笑得桃花失色。心中不免怅然,索性将酒壶拉来一仰头将酒灌进了喉咙。到底自己是喜欢那个活泼的女子还是为了逃避她?他无解,只求一醉。有时候醉了比清醒时更明白几分。
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她站在雨中,雨并未将她淋湿半分。当年也是在这江南的细雨中她浅浅一笑许下了自己的一生。终于一切也在这细雨中拉下了帷幕 。佛问她“你可看透。”
[ 本帖最后由 田园小憩 于 2007-6-10 08:46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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