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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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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1 21: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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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辽宁
本帖最后由 洛梨白、 于 2014-12-1 21:22 编辑
第四章 别时容易见时难
一夜的折腾,上半夜忙着杀人,下半夜忙着胡思乱想,晨起自然面色很是不好。
青儿见了苏懿和这个病怏怏的模样,真是一点都没耽搁,立刻禀告了叶予折。
叶予折进来时,看上去脸色也不大好,眼下淡淡青色想来也是没睡好。苏懿和斜靠在榻上,感到有轻和的脚步声,却仍然装作闭目养神没有听到。
“怎么脸色这么差?”看着她未睁眼,叶予折三步并两步地坐到她身边,手扣在了她腕上,“不会是因为我昨天讲的那些话吧?你若不高兴只当没听过,何必当做一桩心事?”
苏懿和还是没说话也没睁眼,随叶予折替她把脉。她倒不是跟叶予折怄气,也不会因着他那些话不高兴,只不过那颗荒若枯井的心,昨日硬生生被人搅了宁静,让她害怕又期盼。
不一会儿,叶予折开好了药方,让青儿拿下去煎药,却听得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进了屋子。
“何事如此慌张?”叶予折皱了眉,转头看了一眼仍在装休息的苏懿和,“出去说,莫扰了小姐休息。”
“是。”那慌慌张张的人,轻声回了一句。
叶予折眉头紧皱着,回望了一眼:“懿和,莫要想得太多了。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过来。”
听着叶予折的步子离去,她才缓缓睁开了眼,道了句:“一会儿让月儿给你泡茶时就些合欢吧,眼下乌青这么重,即使没有补眠的时间,也要好好将养着身体。”
她的语气极其轻,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叶予折却是脚步一顿,面上绽出个十足的笑意。
想来那人匆匆来报,不过是路宴铭被害的事情被发现了。苏懿和倒不觉得不安,只是心里存了个疑影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
想着昨日心神不宁没敢回浅音阁复命,苏懿和只感觉右眼眼皮一跳,也没支会别人,往叶府后门遁了出去。
浅音阁。
严格地说起来这地方才是她的家,然而她这十年在浅音阁待过的日子合起来也不超过三个月,每次离开这里都是去了半条命,她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一个闪身已经进了大门,一个绿衣女子拦住了她的去路,看这品级大概还是个花奴。苏懿和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那女子霎时一低头,放她过去了。
“不按着浅音阁的规矩办事,你倒是不怕受罚。”苏懿和瞥见那女子身着绿装有几分姿色,只是浅音阁中规矩极严为防这些女子勾引主上向来只能穿统一的素衣。
“去换了罢,他看不上你。”苏懿和也不愿多管闲事,只是这些年里浅音阁的冤魂已经太多,她不想再添杀戮。那女子紧紧咬着唇,答了一句“是”。
“你什么时候也菩萨心肠起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苏懿和的耳朵,她转头看去,恰是一个银衣男子站在花园中,姹紫嫣红一片却衬得他愈发清冷绝艳,若不是曾经看过这张脸怎样狠绝地惩罚杀戮、怎样绝情地毁灭人道,只怕她也要爱上他。
“阁主。”苏懿和走上前,但只是站在一丈开外,行一跪礼。
“起来吧,我说过你无需跪我。”这话北溟沨倒是说过,只是她习惯了,和浅音阁所有其他人一样怕他敬他,这一跪他也受得起。
“我好像已经好些年没见过你了,走近一些我看看有没有变模样。”北溟沨难得说话这么温和,反倒让她觉着不习惯了,只是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北溟沨倒是不介意,只招一招手,“今日天气甚好,不如陪我走一走。”
苏懿和点一点头,但只是跟在他身后,道了一句:“禀阁主,路宴铭已除。”
明显地感到北溟沨略略一怔,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在叶府住的可还习惯?”
“属下自小流浪,不过一个栖身之处,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苏懿和看不透北溟沨在想什么,从前还会猜疑,后来却连猜疑都不敢了,只怕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你好像有话想说?”北溟沨转身正对上她的眼睛,她对这个转身始料不及,步子已经迈出差点撞上他,但凭着法力定定地站在了原处。
“望阁主不要责罚刚刚那个花奴,看她年纪还小只不过不懂事罢了。”
“你就为这事求我?”北溟沨的语气几分戏谑,但面容依旧冷峻无一丝笑意。
“浅音阁中怨气太重,她们也都只是些可怜人,推己及人罢了。”苏懿和心下一紧,只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既是连你都为她求情了,我哪有不准的?我会吩咐人让她今晚侍寝,了了她一桩心事。”他此言一出,苏懿和只觉得浑身寒意,被他的语气与目光里的寒气冻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我……”
“你退下吧。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北溟沨衣袖一甩,朝着樱栏而去,徒留苏懿和一人看着这个俊朗挺拔的背影,心中一阵难受。
樱栏。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北溟沨见着不远处血樱树下淡然喝茶的女人,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突然变了变,只可惜仅是一瞬而已。“清姨怎知我动怒了?”
那被唤作“清姨”的女人,眼神瞟了瞟满地血樱花瓣之中那几块空白,“你呀,喜怒不形于色,却只拿些外物出气。几万年的老毛病了……”
北溟沨难得地笑了笑,“看来我的火候还是不够啊。”
“若是作为未来的族长,你已经足够出色。”清姨玩着手中一个白瓷杯,“若是作为九重天的主人,还是差了几分。”
“沨知道了。”
“阿沨,你要知道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毁了它,二是看着你的敌人毁了它。”
“清姨放心,沨不会因小失大的。”
“那事确是沐凝湮做的,我已罚过她了。想来凌烟那几个小子早就查过苏懿和了,隐忍着不说总还是在怀疑,我看那个叶予折待她倒是不错的,不至于伤到她,你大可安心。”
北溟沨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因为知道阁中竟出了陷害之事心中不愉,还是听到有人待她好心里或多或少的愤懑。手握成了拳,很快把后面那个想法掩了过去。
自古多少人天赋异禀、雄心壮志,却棋差一招毁在情劫上。杀得过千军万马、躲得过暗箭明枪,却独独藏不住一腔情爱。清姨望着一身银衣立于血樱树下颀长潇洒的身影,心中悄然叹,生得他这一副样貌这一腔才华,却独独为她暖了目光软了心肠。好在只有她,坏在只有她。
苏懿和望着北溟沨的身影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他消失在樱栏那一片血樱之中。终是忍着一言未发,冷着一张脸回了叶府。
“这么半天,你去哪儿了?”苏懿和甫一踏进门,看见叶予折坐在屋内,面前一杯热腾腾的茶,“我可是乖乖听了你的话。”
她一瞧,那杯子里果真放了几瓣合欢,嘴角忍不住一笑,“府里闷得慌,出去走了走。”
叶予折伸手拉着她坐到了他身旁,抬手替她沏了一杯茶,“这两日长安不大太平,下次若是觉得闷了便来找我,我陪你。”
“叶公子忙人事多,小女子哪敢叨扰?”苏懿和做了个万万不敢的表情。
叶予折许久没见过她这般孩子样,笑道:“旁人或许不行,但若是你自可破例。”
苏懿和不自觉地握了握自己的手,面上笑意减了七分,只好换了话题道:“方才你说近日长安不太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予折道也没有要瞒她的意思,取出一块锦帕,锦帕之上正是一枚花蕊针。苏懿和心里一惊,若是用出七成力气,那些花蕊针应当消尽在对方的身体中的,只是昨夜精神难以集中,才致失手,不想被人发现了。
“这是花蕊针,江湖上用这针的人少之又少,用得最为熟练的不过一位出身女儿的神秘杀手。”苏懿和假意听着,心中却千回百转,“懿和,你早年也在女儿学艺,不知有否听过这个人的传言?”
叶予折面上一个婉转笑意,苏懿和强定了心神道:“既是杀手自然极其隐秘,我不曾认识花蕊针,也未听过什么传闻。”
“喔。我原不过随口一问,既是不知道,那便罢了。只是那位杀手三年前似乎已经收山,不知如今又为何为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了山。”看着叶予折饶有意味的笑容,苏懿和只觉得心中闷闷的。这感觉不知从何而来,以她的直觉颜寞词几人一定已经怀疑她也查过她的宗卷资料,以凌烟势力不可能查不到她,到如今隐忍不发,左不过因了叶予折。今日此番,他明显是在试探,他是尚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还是因着自小的情分在给机会?苏懿和心中郁郁,江湖之争波诡云谲,路宴铭为了凌烟背叛浅音阁到了叶予折口中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么她呢,是否对于北溟沨而言有一日她死了,也不过像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懿和?”许是见着她出神,叶予折柔声道。
“嗯?”
“该吃药了。江湖本就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只管安心,我在,自不会让人伤了你。”苏懿和额角渗出几滴汗珠,紧握的手中慢慢都是汗。叶予折把手搭在她的手上,似是安抚,她才整个人平静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接过了叶予折手中的药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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