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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樱宿
当明亮的光线第无数次从窗棂溜进我的房间,爬上我的眉梢时,我醒了。挥挥手,素白的流云素裙在我掀开锦被下榻的那一刻乖巧地自动着身,然后我走到在桌上的铜镜前坐下,开始仔细地梳理着我的长发。如月光一般莹白的梳齿穿过墨黑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优雅地弧线,一次,两次,三次……这是我每天早上最喜欢做的事情,我并不着急把自己的头发束起,因为那根本没有必要,在这分隔神界和人界的禁地流云滩之中,除了我,不会再有人。
我叫樱宿。樱花的樱,宿命的宿,我不知道出生在哪里,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已经生活在这一大片漫无边际的流云中了。我唯一记得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生活在这里的一位流放神仙,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她有着温暖的笑容和让我感到眷恋的声音,所以我叫她暖姨。每当她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黑发一边唤着我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就会变得僵硬,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她说:“樱宿,樱宿,樱花的宿命,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是樱花,更不知道她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所以我只是用小小的手指轻轻地去碰触她眼角那些不知名的水珠,之后温热满手。
后来,暖姨死了。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告诉我,我的娘是神界的公主,有着卓绝的灵力和绝美的容颜,她曾是玉帝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只是,她却死了,就在我出生的那天。而我则被放逐到流云摊,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听完这些,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娘,这个字离我很遥远,我甚至有些弄不清楚它的含义,我只知道那是让我出生的人,也许她会是和暖姨一样温暖的女人,可是在我心里,她的存在那么模糊,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对这个字做出反应,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会突如其来地涌出一阵尖锐的疼痛,那种几乎要让我痛哭出声的疼痛。看到我的沉默,暖姨有些失神的眼睛突然瞪大,她急急地撑起上半身凑近跪在床边的我:“樱宿,答应我,不要恨!不要恨好吗?!即使有一天你离开了流云滩,也不要尝试着去报仇好吗?!”后来,她的眼神已经渐渐地涣散,而枯槁一般的手指却始终攥住我的衣袖,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樱宿,不要恨……”
恨……吗?将玉梳放回桌上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人,柳眉如黛,双眸若水,比雪还要白皙的肌肤映衬着嫣红的小嘴,这样的我会去恨吗?其实我真的不明白暖姨说的恨是什么。如果那阵锥心刺骨的痛就是恨,那么我想我真的不喜欢恨,也不会去恨。我喜欢一个人在流云滩上穿行,揽着流云琴在那些飞舞的云朵里穿梭,然后望着那些云和琴音幻化出的光线温柔的纠缠出神,一望就是几千年;我喜欢站在高高地滞云石上,不用任何灵力,任身边的五彩祥云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长裙;我只喜欢平静,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直到和暖姨一样化成云朵。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暖姨死后,我的心底好像有什么开始蠢蠢欲动,一直喧嚣着不肯平静,午夜梦回,总有一个与我有着一摸一样眉眼的女子在我的梦里徘徊,不肯离去。她对我说,“樱宿,我来带你回家。”然后我看见她抬起头对我笑,那笑容倾国倾城。
[ 本帖最后由 尘若沧海 于 2011-3-21 15:4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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