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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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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24 2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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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广东
[二]
“芽芽,你知道你的搭档是谁吗?”一个师姐兴奋地跑进来,摇醒正在偷懒睡觉的草芽,还朝她无比妖媚地眨眨眼睛。
“管他是谁,只要你不打扰我睡觉就好。”说完草芽蒙头继续睡。
“哎呀,真是歹命,人家好心跑来告诉你还这么冷,不想知道就算了。”师姐起身,就准备出去。
“等下!”草芽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来,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先说他是哪个门的?”
“为什么这么问,直接告诉你人不就好了?”师姐皱着眉头,捏了她一把鼻子。
“我,我好有个接受过程嘛。”草芽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心里越来越不安。
“好吧,方寸山的哦,而且——”
“等下——先别说。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男的拉,所以说你好命嘛,人家就是季王府的公子莫世子呀!”师姐再不等她啰嗦,一张口把实情如数奉告,说完又在草芽嫩嫩的脸蛋儿上摸了一下,然后满足地走出去。
却没注意到这边的人已经睁大眼睛不能动了。
早说过,天意本就如此。两人的相遇别说不够风月,连寻常也都算不得,正当草芽要极力回避那个笑起来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美少年的时候,却仍旧要不受控制地落入虎口。
她不知道莫归路是惹不得的,不知道那个外表俊然的人心眼却是很坏的。所以她才敢去招惹他,才敢把那个世人都当宝的灭云剑加莫世子给两次当了肉垫。
而这时的莫归路也还不知道其实这已经是草芽第二次利用了他的身体,只知道要报复她的那一飞之仇,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时时刻刻能看到她,随时可以盘算如何“复仇”。
说到底,其实两个都不过还是孩子而已。
而此后莫归路果然很认真地“报复”起来,那时战争才刚开始,年轻的一代大多还没有或许自己要为人类捐躯的意识,当他们热血沸腾地走上那条路的时候并没有完全认识到那场戏的黑暗。
莫归路三天两头地给草芽找茬,弄得这个小姑娘常常在众人面前就与他武力相向,莫归路是睿智而狡猾的,他的茬都找在只有草芽看得到的地方,而率直的孩子草芽却哪里受得起他的暗里挑衅,一句小小的戏言就能让她火冒三丈,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跳起来骂莫归路是个混蛋,凶巴巴地把武器拿在手里,大有不把眼前人剁成肉泥就不罢休的架势。
所以掌门师姐和师傅都叹息草芽是被她们惯坏了,人家堂堂的莫世子人品好口碑好,长得英俊倜傥不说,在这一代里还是难得一见的奇材,加上家世又比众人都好了好大一截,不知道多少少女少年都巴不得能与他结识交好,却独独只有草芽,一天到晚都不肯给他好脸色看。
却谁都不知道草芽心里一肚子的冤枉。
集训了两个月,每个人都和自己的搭档形同一人默契相当的时候,这两人的情况却仍旧不见好转。组长说这样是很危险的,如果两个人不够默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失手丢命。
草芽说换吧换吧,换个哑巴给我做搭档,我再不想看到这个人。
她实在是很难再在心里给莫归路竖立起一个好的形象,这个人让她窝火,却找不到人吐苦水,人人都觉得是她任性无理,人人都说莫归路是个好孩子,草芽这样顽劣他这样都能容忍。
在别人面前,他们所看到的,无非都是草芽在无理取闹,而另一个人却总是保持着那万年不变的笑脸,任她如何蛮不讲理,他竟然都没生气过,任谁都没有如此的涵养。
然而又有谁看到她的取闹却都是建立在一只狐狸布下的陷阱里的。
六月如火,莫归路以往二十三年的夏天大多都是在四季幽凉的山上度过的,这一年下山之后,竟然一直没有时间再回去“消暑”,就一天累到晚地忍受毒辣的阳光,晚上一回房间就咕噜噜地往肚子里灌水,像只小狗一样地吐舌头。
这些都只有草芽看到,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取笑莫归路的话题,并咯咯地笑着叫他莫小狗。
莫小狗则一直很纳闷,这个草芽明明都已经十九了,为什么还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笑,还有着与小孩子没有区别的性情,喜怒哀乐从来就不掩饰,上一刻或许还在闹脾气,下一刻就可以咯咯地笑起来。
而她不管是生气还是笑起来的时候,那些表情声音都总是让人觉得窝心,让人心里一切不快都在这里边一扫而空。这感觉总是让他觉得很奇妙。而他仍旧不放弃自己的报复行为,只是这些行为的初衷已经在不知不觉里改变,那时莫归路没有发现而已。
六月末的时候,夏日炎炎酷热更难当,空气里仿佛处处藏着火焰,这样的天气让人急噪烦心,那段时间两人正在外边做着任务,一天到晚被火烤的滋味让莫归路一心的不爽。
而草芽天生的体温低,再热的日子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什么不可容忍的,难以容忍的反而还是那个时不时就挑衅她几句的莫小狗。所以每当她看到莫小狗愤愤地抱怨着天气的时候心情就特别好。
草芽喜欢看莫归路丢丑的样子,可惜这个丑从来只在她面前丢,她总是幻想着让那些对莫归路充满憧憬的人都来看看这个人不顾形象地骂天骂地的样子,看这个人像只狗一样没有自觉地吐着舌头。
那样她的心里就会充满报复的快意。
可惜的是,不管莫归路在草芽面前如何不堪缺乏形象,他在外边都还是那个让人景仰向往的莫世子,没有人看得到他的另一面,身后仍旧跟着无数的姑娘或者公子,对他穷追不舍大抛媚眼。
所以草芽总算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和自己一样纯良老实,至少自己眼前就有一个要天天忍受他暗里折磨的坏蛋莫小狗。
不过莫小狗的嘴巴坏是坏,平常还是对草芽充满“搭档之情”的。
每每吃饭的时候总是逼着草芽灌下两大碗饭,或者尽挑肥肉到她碗里,草芽自是不服,凭什么我吃什么吃多少要你来管,而且我看着肥肉就恶心,你存心想谋杀我不是!
莫小狗就一脸委屈地说,人家是看你瘦得可怜,身上没有几两肉,希望你身子能够长好点,执行任务的时候方便点,那样才可以避免半路晕倒不给我添麻烦不拖后腿之类。越说越恶劣,然后便是硝烟四起,总是让周围的人吓得避之不及,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卷入这小两口的战争中去。
在不认识的人看来,这两人一个俊一个俏,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那种关系,所以每当有人敢说起这个,便会看到四只眼睛冒着熊熊烈火盯着他,要把他烧个体无完肤万劫不复。
草芽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她和莫归路牵扯到一起。每回客栈住店,人家看看他们,就会问:“两位是要一间上房?”
然后草芽就会露出一双要杀人的眼睛,吼道一间上房一间马房!
然而生气归生气,在莫归路的“悉心照料”下,日夜奔波却并没有让草芽消瘦下去,反而变得看起来更健康润泽,脸蛋儿也圆润起来。
草芽说莫小狗呀,大家都瞎了眼了,你说你这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星星在头顶眨巴着眼睛,晚上房顶上的风总是很凉,吹到心里丝丝秋意,还有一些说不出的舒心的感觉。莫归路躺在草芽的旁边,抬着眼睛看星群璀璨银河迢迢。
他说我也觉得我很坏,说不定他们真的瞎眼了,还是我家草芽看得明白,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
草芽差点没从房顶上摔了下去。
这人真是什么都敢承认,草芽还以为他是个自恋狂,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坏蛋。想到这里就觉得莫小狗真是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而且还称她是他们家的,听得草芽一身鸡皮疙瘩,这人真是说什么都不会脸红。
草芽说得了吧莫小狗,你想恶心死我也不用说成这样,我要真是你们家的还不早被你气得吐血而亡了,怪不得你家里要把你送到深山老林里去,原来是怕被你给气得全家上吊没人哭丧,你这臭嘴巴闭起来要顺眼得多。
莫归路就哈哈笑起来,他说草芽呀草芽,敢这样说我的人还真的很少,你就不怕哪天我报复,趁你睡觉不注意就把你给解决掉了么,我手里的剑可是很快的。
草芽说你有这么笨还能被暗行选中?杀了我你能脱得了干系?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搭档是什么后果你能不知道?你当我是笨蛋我又不是真笨,莫小狗。
莫归路这才发现草芽的心思其实是很巧的,在关键时刻她绝对不会意气用事,这让莫归路放心了不少。一路上他都在想,为什么这样没有心思的小朋友会被派到暗行中来,像她这样爱生气不受控制的脾气,说不定还没和魔族交手就先丢了性命。
结果这天晚上他才发现草芽孩子气归孩子气,心智却是很灵敏的。
莫归路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要是想,这大片山河都会操握在我手里,只是这人类的战争容易平息,百姓能安家乐业,宫厥之内歌舞升平,他们却不知道有些战争,是比人与人之间的战事更加残忍不堪的。
而他们的生活与安平,却又正是建立在这种“无知”之上。如果我们的这场仗输了,就等于输掉了整个人类的幸福,天下就会大乱,人们从此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所以每一代皇家子孙,都会在其中选中最有天分的一两个,在孩提时就送往适合他的门派,在那样的环境里培养长大,以随时能够担待起皇家最庄严的一项任务。
所以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荣幸的事情,能够为了天下子民而战,是我存在的价值,你懂吗,草芽。
他转过头去,看着瞪大眼睛望着他的草芽,头一次认真地朝她细腻地微笑。
草芽才发现这个人其实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恶劣,他平素里那一抹浑然天成的高贵,在人面前那一丝清傲的微笑,都因为他不光是一名方寸弟子,更是整个王朝里的世子,当今皇上的堂兄弟。
他肩上背负着她以前没有见过的责任,不是为了任务,而是为了全天下他的人民。他和其它人不一样,他的义无反顾是发自内心,从他懂事开始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看待世上一丝一毫的事物。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莫归路,这个对她说要为天下黎民而战的人才是她心底一直追随着的那个影子。而今,这个遥远的憧憬就近在眼前,伸手可及。
而正当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想着事情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个刚才还一本正经地人一勾唇角笑了起来。莫归路眯着眼睛看着她说。嘻嘻,被我的英俊潇洒给吸引了么,看在是搭档的份上,我特此允许你崇拜我。
那一抹美好的形象,在他的这愚蠢的笑声里,又完全在草芽心中毁灭得一乾二净。
草芽从来没见过表情变化有如此之快的人,突然想起溪亭的船上那个一脸愤怒地瞪着他的人,而莫归路那样气急的表情,她竟然再也没有见过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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