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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原创】蛊 完整版(最新番外更新,53页795楼) [打印本页]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8:58
标题: 【长篇原创】蛊 完整版(最新番外更新,53页795楼)
前面的废话:

   鉴于有很多疑问,都指向了本文的名字,所以今天我出来解释一下,这篇小说为什么要叫《蛊》

  首先是蛊的官方解释(内容来源于baidu)

  蛊,音同古,相传是一种人工培养而成的毒虫。传说放蛊是我国古代遗传下来的神秘巫术;过去,在中国的南方乡村中,曾经闹得非常厉害,谈蛊色变。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也俨然以为有其事;一部分的医药家,也以其为真,记下一些治蛊之法。

  制蛊法:多于端午日制之,乘其阳气极盛时以制药,是以致人于病、死。又多用蛇、蛊、蜈蚣之属来制,一触便可杀生。

   对于蛊的制作方法,虽然品种比较繁多,但事实上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拿某种某种生物(或者非生物),一大堆放在一起,不喂水饭,让他们互相撕食,最后剩下的一只,就是蛊引,可以用来害人啊什么的,当然,这里我们不是作为学术讨论,而是介绍有这么一种制作方法。
  这么说起来其实满无稽之谈的,但是我的用意,的确是把整个三界比喻成存放蛊引的器皿,三界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蛊中的一员。

  其实我觉得我写的小说,一直是很残忍,比如路长歌那一段,而事实上,被人野外偷袭,对级别高的玩家来说不陌生吧
  而因为争首席,野外也曾经开过不少战吧?至少我曾经见过好多次
  还有就是小说里面死的人还是比较多的,因为我个人觉得还是一个很干脆的人,所谓快刀斩乱麻。

  扯远了,如下,就是我的小说,蛊。


冥羽
玉无颜



慕容潇湘 燕十三与霁襄

再更新莫以安的一张手绘随便画的,上班查的很紧的 所有有些草

广告的逆袭  【生生世世】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8-4-19 01:24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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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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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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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11
    “混账!”敖然一个疾步上前,劈手夺下敖烈手中的兵器,旋即转身向冥羽道,“愚弟年幼尚不懂事,冥羽姑娘切莫见怪。”

     冥羽娇声道,“我阴曹地府弟子,向来不参与江湖之事。此次本不该前来叨扰。只是这玲珑,偏巧是我义妹,望诸位公子能网开一面,原谅玲珑少不更事,若有得罪,冥羽在此赔个不是。”

    敖然正欲说话,却被那敖烈抢先,“原来你就是那阴曹地府的大弟子啊?你可知你这义妹在此惹了多少麻烦吗?且不说别的,此事若传扬出去,魔王寨面上恐怕又要增光。”

    冥羽粉面一寒,道,“公子何出此言?倘若不是五庄观好大喜功,非要生出这讨伐狮驼岭一事,我仙魔二族怎会因此反目?三界又怎会生出诸多祸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诸位可曾为死去的狮驼岭弟子想想,他们何其无辜?”

     敖然心下一凛。那敖烈接口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不过是些山精地怪而已,谈何无辜?”

    冥羽冷冷一哼,“龙族也是鲤鱼成精所化,旁人莫说,你八皇子不也是山精地怪么?”

    “ 你……”

    冥羽不再理他,道,“希望今天此事,诸位公子大人有大量,且放过玲珑一马,忘记此事,至于你,”她把目光落回敖烈身上,“倘若八皇子忘不掉,冥羽愿意效绵薄之力,阴曹地府盛产孟婆汤,冥羽虽是不才,但讨一碗汤的本事还是有的。”一拱手,对敖然道,“大太子,冥羽得罪,告辞。”旋即地面升起一轮粉灰色的迷雾,冥羽回阴曹地府清修去了。

    “混账!”敖烈怒道,“小小女子竟敢来我五庄观耀武扬威!”

    “你才混账!”敖然恼了,“竖子不知深浅,你可知那冥羽的本事?阎王让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五更,刚那尸腐毒的厉害你可曾看过?冥羽倘若真的恼了,你就去那阴曹地府与黑白无常做伴吧!”说罢留下目瞪口呆的敖烈,愤然离去。

    “太可气了!”回到家中,敖然气得七窍生烟,手上用力一击,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张好端端的百兽镇邪桌竟裂开一道,我还从未见敖烈发这么大脾气,不由得心里有几分胆怯。我温声道,“公子不必生气,想那阴曹地府也不能如何。那冥羽姑娘说话客气得很,玲珑姑娘大概也是本性如此。公子切莫气坏了身体。”

     敖然长叹一声,“我哪是为那两名女子置气,我是恨敖烈不争气。这阴曹地府的冥羽岂是善男信女?我自幼同她习文练武,最是清楚,冥羽年少时好勇斗狠,曾习得一身好武艺,连那季苇箫提到她都有几分忌讳。后来渐敛锋芒,一心修行,才不见得那么好斗起来。今日敖烈招惹于她,倘在以前,敖烈怕是有十条性命也不够。这样的女子,谁惹得起?” 我心下不由得后怕。正待出声,却见敖然腰间同心结灼灼闪亮,他低头一瞄,便心下生急,怒喝道:“敖烈竖子,坏我好事!”气急败坏地匆匆而去,我急忙跟随在他身旁。

    走到长寿村口,我心头便是一惊。敖烈手擎长枪,面色惊惧,而站在他身边用手制住他咽喉的,赫然是那阴曹地府的大弟子,冥羽。只见冥羽手中一枚长刺直抵敖烈咽喉,那长刺隐隐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仔细望去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毒毛。我心下生寒,阴曹地府弟子皆是剑走偏锋行端怪异之徒,隐身下毒是拿手好戏,谁晓得她手中那是甚么玩意?

    冥羽见敖然赶到,娇声道,“大太子,这八皇子不知进退,再伤我五妹玲珑,冥羽不敢私下处罚,便待大太子前来定夺。”

    敖然见状,无奈叹气,“冥羽姑娘,在下无话可说,但凭姑娘你定夺吧。敖烈自幼不服管教,给他些许教训也罢。”

    冥羽却淡然一笑,“倘若如此,那冥羽可要自作主张了。”又对敖然道:“闻听近日大太子为魔王寨和亲一事烦恼,我观八皇子亦是人中之龙,而我小妹玲珑也是自幼被我宠坏,正愁找不到人管教,不若如此,我看二人年纪相当,脾性又差不多,你我做个主,索性让他们成亲算了。”

    敖然面色一变,没有料到冥羽居然出此提议,慌忙道,“此事倒是甚好,可是我八弟脾性不好,怕是委屈了郡主,郡主也不见得会点头吧?”

    冥羽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玲珑曾扬言在五庄观摆下擂台选婿,而八皇子也出来应战,足见他们二人是心中有意了。而此事过后,大太子不必再为魔王寨烦恼,冥羽也不用再为玲珑操心,他们二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我侧眼瞄了下敖烈,却见他面如死灰,心下不由得生笑。想象敖烈同玲珑姑娘成亲的样子,该是何等有趣?

  敖然尚在犹豫,冥羽却又开口:“冥羽不若大太子权倾天下,富甲一方,愿拿出宁夜安梦一张,彩果十枚,纹银五百万两,为玲珑的嫁妆添色,不知大太子意下如何?” 我微微一怔,心下叫好。这冥羽好大手笔!这一出手,就是两千余万两,还只是添色。况且这样一来,敖然若是再有异议,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不出我所料,敖然开口道:“冥羽姑娘心广怀柔,爱妹心切,在下自愧不如,敖然不才,替八弟应承下来,姑娘请回,不日敖然定登门拜访,前去提亲。”

  冥羽这才松了扼住敖烈喉咙的手,双手抱拳,道一声“叨扰”化作飞烟离去。

  敖烈吃冥羽扼住喉咙许久,方才松手得以喘息。他急忙道:“大哥,我怎能娶那魔王寨的野蛮女子?!”敖然怒道:“方才你怎么不曾言语,现在又悔婚,要反悔,你自己去找那冥羽说去!”我开口道:“八皇子受惊了,这冥羽说到底是个姑娘,八皇子为何如此惊恐?”

  敖烈心有余悸,道,“小仙子有所不知,这冥羽没甚恐怖,可怕的是她手中的长刺,我仔细看过,那刺上的幽幽绿光,乃是一丝一丝的雪蚕之毒,在我面前颤动,倘如沾上,就算不腐筋蚀骨,也要痛痒两天。我敖烈不怕死,就怕那万虫缠身之感啊。”

  我失笑道:“原来八皇子怕那虫毛啊。”敖烈脸色赧然。此时他身上的杀气散发殆尽,我心中微微一暖,原来,素来脾性暴烈不服管教的八皇子,不过是个少年而已。

    成亲当日,热闹非凡。我随敖然坐于喜筵上,看敖烈同玲珑拜天地,敖烈别扭的表情好生逗笑不说,我猜新娘盖头下玲珑的表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不过我看,敖烈与玲珑姑娘脾气相似,虽然成亲之后难免不合,不过两人应该会日久生情的罢?

    可这事实是,二人成亲之后,不仅没有吵架,听敖然说,原本脾气暴躁的敖烈,见了玲珑脾气竟然好得出奇,温言良语,说话陪着小心,令五庄观弟子都大跌眼镜。而那玲珑,凡事也极见进退,通情达理,但凡让着敖烈,单看外表还真是看不出来呢。说这话的时候,敖然面上是得意的神情。
    话正说着,敖烈来到五庄观,登时一群小弟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恭喜不说,有好事的还打听,非要敖烈说说这成亲的感觉有何不同。

    敖烈大大咧咧地地上一坐:“成亲么,就那么回事,能有何好讲,无非就是原本两间小房合并成一件大房用么。”众人起哄,那敖烈登时红了脸,“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去拜会师父。”

    敖然悄声道:“无颜,你可知道这敖烈脾性为何改变如此之快么?”见我摇头,他忍着笑,轻声道,“其实冥羽送来的贺礼中还有一物。”见我不明,便提点道,“就是那日冥羽手中那根雪蚕之刺,玲珑甚是喜欢,冥羽便当作新婚贺礼相赠,现在玲珑日日携于身上,可把敖烈害苦了。”

   我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眼见得敖烈与玲珑的亲事已经尘埃落定,狮驼岭也不见得成什么大气候,敖然也总算放下心来,有那闲心去钟馗处领取恶鬼名单。我自然虽在敖然身边,虽在眼下无情无双无忧更能为他所用,但我已习惯跟随他同行。

     走到熙熙攘攘的长安城,从驿站经过的时候,敖然行路匆匆,我也只得加快脚步,却不料在驿站边,人多拥挤,将我挤到一个角落,那里突出的一块木板,将我的衣衫紧紧挂住,动弹不得。我急呼敖然,却因为人声嘈吵,敖然没有听到,匆匆而去。

    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那衣衫卡得很紧,我想要挣脱出来,就要把衣衫撕裂,可是这大庭广众的,我又怎能作此丢脸之事?惟今之计,只能是在原地等待敖然前来寻我。我颓然坐在地上,谁料就在此时,事又生变。

    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阳光,我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只体型巨大的妖怪,挡在了我的前面。只见他虎面人身,通体黄毛上有紫色纹路,长相狰狞,尖利的牙齿突出嘴角,仿佛一口能将我咬碎。手中巨大的双锤荧荧散发着黑红色的光芒,不时有那丝丝的黑烟从锤中散出。

       那妖怪开口了:“小仙子,你怎得一个人在这地方?你跟随的人到哪去了?”声音混哑,难听至极。我紧咬双唇,不敢言语。

      那妖怪见我不语,仔细一看,道:“原来是你的衣衫挂在木条上了,别怕,我帮你拿下来。”说罢轻轻一拽,就把衣衫从上面取了下来。

      我见他只是长相凶恶,并无害我之心,便嗫嚅着开口,“多谢。”那大虎怪倒也爽朗,连连摆手,“小仙子不必客气,快去追你身主去罢。”

     我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开口问道:“无颜多谢壮士相助,敢问尊姓大名?” 那虎怪憨憨一笑,道:“甚么壮士,魔族子弟,有个名字唤着便好,认识的人都叫俺阿蚩,蚩尤的蚩,小仙子切莫耽搁了,赶紧去追要紧。”

      我道了谢,赶忙去那阴曹地府追赶敖然去了。

       找到敖然的时候,他正在那风景秀丽的女儿村追杀恶鬼,见了我,急急问道,“无颜,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我一通好找。”我便把方才之事告知与他。敖然听了,沉默一下,道,“无颜,你可知这阿蚩是何许人物?”见我摇头,又道,“那阿蚩在狮驼岭稳坐前十把交椅,人称嗜血狂魔,杀人越货无人能出其右。现长安衙门正在出赏银通缉,榜文贴了数日,硬是无人敢揭。”

      我惊讶,继而争辩,“我观阿蚩并非这等人。”敖然摇头,“无颜,你涉世方浅,怎能了解世间险恶?”

     听得敖然这番话,我虽不再说话,心中却是不服。那阿蚩肯对一名素不相识的仙子出手相助,定是个心境纯良之人。相反的,我倒认为那长相英挺的季苇箫不似好人。碍于敖然颜面,我也就没有说出来。

     为那钟馗办完一轮差事,天色也已经擦黑,敖然正要回家,腰间佩挂的如意同心结灼灼发出光来,这如意同心结是一样小玩意儿,上面灌输以法力,便可以通信使用,方便得很。敖然低头一看,原是敖烈寄来,心中大意是问敖然,不日将举行三界中十二门派闯关盛事,问敖然意下如何。

       敖然一笑,低头对我揶揄道,“无颜,过两日便是那十二门派盛事,我们不如邀敖烈与玲珑同去,怕是到时候有好戏看来。”我见敖然笑得促狭,便知道他是要拿敖烈取笑。
        闯关当日,人山人海,我与敖然夹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好不容易寻到敖烈与玲珑,正待喊其他人,蓦然一道人影挤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夹在我们中间。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大唐官府弟子季苇箫么?他嘻皮笑脸地见了我道,“小仙子,好久不见。”

      我转过头去不理他。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对敖然道,“大太子,烦你再带拙荆一个,这样我们就刚好能够了。”我顿时火起:“你怎得还是这么随便!”季苇箫假意无辜问道:“我又何处随便了?”

       “你之前可曾与我家公子打过招呼?不曾招呼过就如此随便,我家公子又不是你随叫随到的家丁。”我不平道,谁知哪季苇箫嬉笑道,“大家相见即是有缘,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么,更何况古语有云:带谁不是带,带几个不是带?大太子虚怀若谷,怎得会在意这等小事情!啊,大太子麻烦在长安城驿站等下。”古语何曾如此说过?气得我咬牙跺脚却又奈何不得。

        待到长安城驿站,早有一位清秀妙曼的女子等着我们,见她红衫紫发,肤白若雪,明眸皓齿,小嘴微微一翘,却显得俏皮可爱。她手中拎了一对玉色双环,周围萦绕着紫色的光芒,季苇箫笑道,“娘子久等了。”那女子浅淡一笑,原本清秀俏皮的面庞上竟浮出一丝妩媚。我方发现,这女子与玲珑眉眼竟有几分相似。我微微一愣,那女子在说话间便随我们一同去了。旁边敖烈早已耐不住,揶揄道:“苇箫公子,这如玉般的妙人儿就是尊夫人啊?果真是目含秋水,貌美无双。季夫人怎得称呼?”那女子被敖烈说得红了面,轻声道,“公子谬赞,我娘家姓凌,闺名水扣,如蒙不弃,公子称呼水扣便罢。”见敖烈还要开口,季苇箫连忙打圆场:“敖烈敖烈,给在下个面子,拙荆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今日且放过我家娘子,等改日兄弟请你过府去喝那醉生梦死。”谁料那女子一听得敖烈名字,身体竟微微一颤,面露哀色,便不再言语。我瞧得明白,心生疑惑,一路上便频频注视那女子。我瞧得那女子的目光时不时飘向敖烈,触到他大红袍襟的时候,又急急将目光收回。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09:25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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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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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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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0:42
     此时众人已经渐露疲态,就连那金刚不坏之身的羽司风也有几分伤势,敖然命我拿出几丸小还丹为羽司风喂服。我心下忖道,这青灵玄女为何竟也能蒙受佛恩?还不曾想出所以然,那青灵玄女一个杀着奔敖然而来,我想也未想,便挡在敖然面前,生生替他承下一击。那青灵玄女果然力大无穷,我只感觉一阵压迫如影随形,胸口一闷,便忍不住后退数丈,猛觉胸口一疼,喉咙一阵腥甜,竟咳出了血。敖然见我中招,奋力甩开于他缠斗的凤凰,扑将过来,将我用力一推,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硕大无朋的凤凰从上空俯冲下来,将我原本所站的地面叨出一个碗口大的洞,我不由得一阵后怕。敖然躲避不及,吃那凤凰翎羽擦中,左腕擦出一道血印,登时鲜血就沁了出来,鲜血淋漓甚是恐怖。

        冥羽匆忙之中瞥过一眼,见我二人情势不妙,娇叱一声,青藤玉树便迎面劈来,将逼近我俩的一只凤凰打得惨叫一声落荒而逃。敖然略一定神,手中长枪一挥,生命之泉便遥遥挂于众人头上,再眼见夜流香逐渐力尽气衰,敖然与冥羽对视一眼,敖然道,“你先去照顾苇箫!”冥羽点头,手中青藤玉树一挥,一股黑烟登时笼罩下来,将那身处险境的季苇箫团团围住,季苇箫身形顿时化作一团阴影。敖然手中长枪一抖,口念咒语,只见一点微弱的星光围绕在夜流香的身边,夜流香惊呼一声:“乾坤妙法!”

        我登时惊得呆住,这乾坤妙法,乃镇元大仙毕生绝学所化,可以将身边之人笼罩,使对方视之不见,想要学成这等本事的,则是那常年习得本门法术,并修为已满,飞升成仙之弟子。倘若想要飞升成仙,需要修为在一千三百五十年以上,再折损一百五十年修为,而这一百五十年,正是修为瓶颈之时,其难可见一斑。我没有料到,敖然竟然是飞升得道之人!

        难怪三界中人,无论修为高低,冥羽,路长歌,或是那被称为天下第一英豪的季苇箫都要称呼敖然大太子而不名!原来他才是真正纵横三界运筹帷幄的天下第一人!

        敖然乾坤妙法兜头罩下,将夜流香护住,夜流香暂时安定下来,其他四人重新摆开阵势,青灵玄女见大势已去,凤凰喽啰所剩无几,有心逃离,却数次被季苇箫拦住,最终气数到头,被冥羽同季苇箫一记合力击倒。

         见青灵玄女气数已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羽司风忙着为众人疗伤,及医到冥羽处,我见冥羽稍稍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过去。羽司风追着上来,为冥羽治疗臂上伤处,冥羽的目光也是别到他处,不愿直视。夜流香取出数绽银锭,道,“在下多谢助威侠士鼎力相助,无以为报,此为官府赏银,流香不敢独占,且与诸位侠士添酒喫茶。”敖然他们皆推辞不受,冥羽道,“如今请各位相助,冥羽已是惴惴,倘若不受谢礼,冥羽从此更是无颜见诸位。”敖然间冥羽话已如此,却之不恭,便回头道,“无颜,接下。”我收下银两,敖然拱手道,“如此多谢。”但见那羽司风死活不收夜流香的银两,只是连连道,“倘若受礼,有违清规。”冥羽叹口气,对夜流香道,“不必勉强于他了。”旋即转身,化作青烟离去。

         敖然带了我,并未着急回家,而是先去了那建邺城,在建邺城桥头有位医家,敖然请那位医家为我诊断伤势后,方才回到家中休息。此番一战,已然耗尽他全身法力,我也只觉疲倦,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躺在床上就开始昏睡,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是无痕正坐在我的床边,手中拎了一个油纸包。见我醒来,便把那油纸包丢给我,没好声气,“起来啦,都睡了三天也不见醒,赶紧吃饭。”我展开纸包,里面是满满一包的桂花丸子,空气中顿时弥漫了清香甜糯的味道。我连忙下床,问道:“公子呢?”无痕窗外一指,“正在窗外晒太阳吧。”我瞪一眼无痕道,“胡说,公子何曾晒过太阳。”无痕道,“不信你自己去看,他教我们几人把那太师椅端到玉兰树下,正在那看书呢。”我便把桂花丸子往无痕手中一塞,“无痕你帮我吃。”便出了门去。无痕追出来,“哎饭哪有帮着吃的,你去哪啊,这是公子特地给你买的……”

        我站在屋门口,理顺衣带,微拢垂髻,整顿衣裳,方推开门出去。门外的阳光强烈刺目,此时已是暮春时分,早前种的桃树花已经有颓谢迹象,花瓣随着温暖和煦的微风纷纷扬扬飘落,美不胜收。敖然正背对着我,聚精会神地看一卷书,一时兴起,我便决定吓他一吓,便蹑手蹑脚地悄声接近。见他丝毫没有察觉,我心中窃笑,忍着力,轻轻伸出手,正打算蒙住敖然的眼睛,突然,敖然闪电般伸出手擒住我的手腕,借力一带反手一扭,势如闪电,另一只手旋即扣住我的咽喉,将我制在太师椅靠背上。此时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扣断我的脖子。我吓得魂飞魄散,敖然定睛一看,方才知道是我,旋即松了手,笑道,“无颜,你可将我吓一跳呢。”

         虽然我本意是吓他一跳,可我没想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敖然尴尬笑笑,“可曾伤到你?”见我摇头,又道,“吓倒了么?”见我不做声,便再问,“给你买的桂花丸子可用过了?”我面上微红,“多谢公子挂心,无颜用过了。”声音低不可闻。敖然看我这般,疑道,“果真吃过了?”我点头,旋即他又失笑道,“可是,我怎看见窗边,无痕正在分桂花丸子呢?”我闻言立刻心虚地张望窗口,口中不禁自言自语,“怎会,我明明告诉她帮我吃……”敖然终于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我面上涨红,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这么快就露馅。见敖然笑罢,我便笑问,“公子,刚为何反应如此强烈?莫非怕无颜对公子不轨?”敖然敛了笑意,正色道,“无颜,不怕你取笑,我为人行事向来小心,江湖之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见敖然正色,便疑惑道,“公子在自己家中,怎的还不放心么?”敖然嘴角便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无颜,你心地单纯,怎知江湖险恶?”我愕然,“莫非公子疑我等有弑主之心?”敖然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却不得不防。尤其是日前刚刚来的那灵符仙子,乃路长歌所赠,我怎得不小心提防。”说罢轻声叹气。我急切道,“公子是否也疑我有二心?”敖然摇头,“怎会!你数次护我,命你离去你且不听。无颜,我惟有与你一起之时方得安心。”

   我心中微微一动,因我向来感觉,敖然是一个温和而不温暖的人。虽然他接人待物极为客气,却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这种孤傲怕是龙族与生俱来的。我笑着对敖然道,“公子近来也是疲乏,不若在此小憩一番。”敖然道,“如此甚好。无颜,你有所不知,”他伸出手,我一望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敖然手中扣了一枚顺逆神针,“江湖人心险恶,我从闯荡江湖以来,从未离身的就只有这枚顺逆神针。”“那,”我心头一凉,惊道,“倘若方才无颜……”“对。倘若不是我认出,这枚神针早已刺穿你的咽喉。”旋即他把手中顺逆神针放在我的手心,只道一声,“无颜,倘若有变,记得喊我。”见我点头应诺便阖上双目,沉沉睡去。

          我守在他的身边,或许他这三日都不曾睡过。我唯一见过敖然睡时,是在初识不久,他在白玉兰下手执书卷小憩片刻,多日以来,难道他不曾睡过?眼见得天色薄凉,我想进屋去取件衣衫搭在敖然身上,恰逢无痕出来,我便轻声唤她,见敖然熟睡,她也颇有几分讶然,旋即掩口轻笑,进屋去取了件披风递我,道声“不便叨扰”便进屋去了。我见敖然手中还执了卷书,便轻轻抽出,目光一扫,是本诗经。我轻笑,这小孩子看的书,也真难为他了。反正也无甚事,我就粗粗阅了一番。见有一篇敖然用红笔打了注,我目光不由落在上面。诗经我也读过些许,无非是关雎蒹葭之类的名篇,仔细看去,这篇《秦风·无衣》却并非声名广播。我看着便忍不住轻声读出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我原以为敖然乃是五庄观清修之人,自当埋头修行,不问世事,五庄观修得是仙风道骨,求得是成仙得道,凡尘之事皆与之无缘。这《秦风·无衣》乃是秦时军歌,豪迈雄壮,原敖然心中一直有精忠报国之意。

          终究还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就连清淡如敖然,也终不能免俗。

             于是,在温暖的春日午后,这位胸怀大志,纵横三界,叱咤风云的北海龙宫大太子敖然,靠在一张太师椅上,沉沉睡熟,他菲薄的嘴角扬起,带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温和,纯净。空气中氤氲着白玉兰的香气,柔和而不轻浮,温雅而不缱绻。面前的景色,成了一幅绝美画卷,就算是找来全长安城最好的画匠,怕是也画不出此情此景的神韵。

           我亦坐在他身边的石鼓上,看着诗经,静静地守着他。

          眼见日之将斜,残阳如血,池中锦鲤纷纷探头,小嘴在水层一张一张,甚是可爱。我忍不住放下手上书卷,去那睡莲池边逗弄锦鲤。眼见得天将黑下,我意识到应该唤敖然醒来,方一回头,却见敖然正坐在太师椅上,唇角噙了宠溺的笑,望着我。我登时大窘。


     我嗫嚅道,“公子,你醒来了。”敖然笑笑,低头看了身上的神谕披风,问道,“是你拿出为我盖上的?”我摇头道,“是无痕。”旋即伸手,将之前的顺逆神针递还于他。敖然接过,随口应道,“是么,她何时有这等心思。”又笑了问我,“池中锦鲤可是有趣?”我点点头,敖然一笑,“今日终于睡的安生。无颜,你好生准备些许,对她们几人说,不日我们就要去那大唐国境和东海处剿杀外族,教她们早做准备。”我点头应诺。正在此时,忽听有人用力砸门,并且大嚷:“快开门!不开我砸了啊!”我看了敖然一眼,敖然微微颔首,我便去开门,一边嘟着嘴道,“你不是已经开始砸了么。”

         门闩刚拉开一半,门就被外面那人用力挤开,只见是一位青衫落拓的少年公子,气喘吁吁地闯将进来,旋即反手把门扣上,靠在门上,双目紧闭一阵粗喘。
我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俊秀公子,只见他青衫凌乱,发髻也颇有些松散,帽绳竟断了一根,一双万里追云履上沾满泥泞,狼狈不堪。一张粉面白皙秀雅,可能是因为急行的关系,面上有一丝涨红。乍看之下,虽然只是俊雅清秀,往深处看去,却只觉似玉生香,唇红齿白。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不由得看呆。

         敖然乍见那公子,虽也吃了一惊,旋即抿唇一笑,对我道,“无颜,且带这位公子下去更衣。”我登时面上飞红,轻声道,“公子,无颜怎能为这位公子更衣?”敖然笑道,“只管去罢,第一间仓库里尚有件衣衫,我平时从不得穿,且拿来为这位公子换上。”我无奈之下,只得带了这位俊俏的公子去那内室。

         我及带那公子去内室,打开库间,翻来倒去却只发现一件飞天羽衣。这羽衣乃是女子衣衫,公子是否记错了?观其他仓库,也不见甚么衣衫,此时,旁边的俊雅公子面上一抹嫣红,对我道,“小仙子,且把那件衣衫给我罢,我本就是女子。”

         我闻言大惊,这俊秀公子怎会是名女子?那公子接了衣衫,便躲到壮丽山河屏风的后面去了。我只得出来,却见敖然手执折扇,悠然自得。我疑惑道,“公子,你是如何得知这位公子是女儿身?”敖然笑道,“我本也没看出来,只是这位公子头上所戴发冠,帽绳并非是断了,而是本就只有一根。此发冠名作七彩花环,是女子们颇为喜爱的一种饰品,你想,如果真的是一位公子,怎可能带?更何况,你不曾注意她随身带的武器吗?那武器唤作祖龙对剑,雌雄本是一对,出鞘后一明一暗,一热一冷,一红一白,传说本为双龙所化,乃三国期间刘备曾使用防身之物。”我方恍然。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2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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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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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0:58
    我在一旁惊艳不已,连敖然唤我数声我都不曾听到,待我醒悟过来,顿时满面尴尬,敖然颇有些责备地问道,“方才在想何事,那么入神?”见我低头不答,便道:“速将礼物呈于阿蚩壮士。”我闻言慌忙上前,将敖然备下礼品,放在阿蚩身边的桌子上。敖然拱手道,“久闻府上富庶,因此只是备了数枚鲜果,乃五庄观独产,送予阿蚩壮士同夫人尝个新鲜,实不成礼。”阿蚩取了盒子,转手交给身边的蔺花醉,道,“大太子何须多礼,玉趾亲临,家中已是蓬荜生辉。”旋即望我一眼,道,“这小仙子好生眼熟,似在哪里见过。”我忙行一礼,道:“无颜曾在长安城得壮士恩惠。”阿蚩恍然道,“原来是那时的小仙子,可是衣衫被夹住那位?”我答:“正是,无颜此番随公子前来,便是要多谢阿蚩壮士当日相助。”阿蚩呵呵笑道,“小仙子言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心中微微一放,阿蚩果然是性情爽朗之人,绝非江湖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敖然面有疚色,“数日前多有得罪,实在是师命难违,阿蚩壮士名震江湖,敖然早有结识之心,今日一间,与壮士相谈甚欢,颇有恨晚之意。”阿蚩挥挥手,“此事本不怪大太子,况我二门皆有损伤,且阿蚩并非大弟子,自然也不愿去管大弟子该管的事。”敖然叹道:“阿蚩壮士虚怀若谷,敖然敬佩不已,自愧不如。”

        阿蚩笑道:“娘子仰慕大太子已久,今日且得一见,不知如何?”那蔺花醉尚在失神,被阿蚩这一说,猛然愣怔一下,慌忙道:“久闻大太子位名,如今果得一间,大太子真乃人中龙凤。”阿蚩笑道:“娘子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一愣一愣?”

          蔺花醉强笑一下,“夫君多心了,花醉只是家中甚少来客,有些紧张罢了。”

           阿蚩呵呵笑道:“娘子从未见过大太子,莫不是怕生?”旋即转头对敖然笑道:“我家娘子只知道大太子名倾天下,短短数百年创下泼天局面,却从未见过大太子本人。”敖然笑道:“夫人是责怪敖然来得太少。”

       蔺花醉连忙道:“花醉并无此意,望……望大太子以后勤来走动。”说完此话,面上已是绯红。阿蚩也道:“大太子以后可要勤加走动。你我相识,算是有缘。”敖然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旋即起身,拱手道:“阿蚩壮士,花醉夫人,敖然叨扰许久,着实恐慌,改日定再行拜访。”我见那蔺花醉面上一急,方要开口,却又噤声,阿蚩拱手:“大太子慢走。”敖然笑道:“请留步。”蔺花醉急急上前,对阿蚩说:“我且去送大太子。”阿蚩点头。

          我尾随敖然出了院门,侧目一瞟,不由生笑。原来院中也种了摇钱树,如今此树已是片叶不留。却见那蔺花醉送敖然至门口,且要开口,敖然却抢先开口道:“夫人且回吧,外面风大,夫人身体单薄,怕是经受不住。”蔺花醉秋波微澜,轻声道:“多谢大太子关怀。”敖然低声道:“花醉姑娘,敖然福薄命浅,对姑娘的一番心意实难回应,羞愧难当。幸姑娘遇上有缘人,敖然庆幸未曾耽误姑娘。”


         及到路上,我问敖然:“那蔺花醉倾城美貌,公子当年为何要拒其求亲呢?”敖然唇角挂了一抹淡笑:“无颜,江湖中事多繁杂,你心地纯良,敖然不愿江湖中事污了你的心境。蔺家名门望族,家大业大,敖然自知衬不上花醉姑娘,仅此而已。”听他说,我便明白,敖然不愿为蔺家所束缚,更无意借蔺家平步青云。我叹道:“只是可怜花醉姑娘。”敖然轻声:“名门之后,往往皆是这等命运,无颜不必慨叹。”

        我跟随在敖然身后,不再言语。其实我知道,我与敖然,就如同那睡莲池中飘荡不定的莲与莲叶下嬉戏游耍的锦鲤,虽在乍看之下,可以相依相守,形影不离,却无法永生永世在一起。我望着他优雅的背影,此刻他将银色长枪收起,杀气敛尽,如同藏起锐爪的游龙。想起当日他问我,为何要随他而来,我却没有告诉他,我是为他淡泊无欲的目光所吸引,像贪食花蜜的蝴蝶落于他身,日日以此为食,从此再也飞离不去。我明白终有一日,曲终人散,原本只是一场的相识,却因我的留恋,终不能好聚好散。我的唇角掠过一丝笑,倘若敖然同路长歌对颜如玉那般,将我举以予人,如弃草芥,我定会自绝明志,因为我确想不出,除却敖然,我该倚仗何人存活。

        此时敖然回头笑问:“怎么不做声了?还在为蔺花醉慨叹?”旋即道,“无颜,相遇相识,因缘之事便是如此。倘若她不曾嫁与阿蚩,她同样会找一个如意郎君,而我,仅是她的一段留恋,你不必为此介怀。”我望着敖然俊秀雅致的面庞,忽而笑了,轻声道:“幸而无颜遇到公子。”

       数日后,敖烈用那如意同心结寄来书信,邀敖然前往剿杀外族倭寇,敖然欣然答应,且邀了季苇箫同凌水扣。凌水扣道尚且有事,不能前往,敖然便唤了冥羽,一行五人前往那外族出没的东海湾。
对付外族显然要比对付十二门派的弟子来得容易,敖然将我唤出,说是为了让我多些修为,且见些世面,我见能与敖然一同,自然满心欢喜。

      敖烈同玲珑还是老样子,热闹得令人艳羡,冥羽总是沉默,季苇箫则总说些不合时宜的笑话令人齿冷,要么就说大唐官府的某人某人含冤入狱,惨死里面,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颇为讨厌。我不时拿不屑的目光瞟他,他却浑然不当一回事,不由得让我想起诗经中的《相鼠》,“相鼠有皮,而人无仪,人而无仪,不死胡为?”

       正在咬牙切齿地在心底诅咒季苇箫,他竟然悠然自得地从怀里掏出一壶酒,自斟自酌起来,全然不顾大敌当前。这,这莫非就是大唐官府第一人,天下英雄表率?亏我当日还在敖然面前如此赞他!

      没想到季苇箫酒量颇大,一壶珍露酒下肚,竟然面不改色。此时突遇外族士兵,敖烈将其拦截,顷刻就是一场恶战。敖然挥枪乾坤袖困住外族巫师,季苇箫饮罢,只将那酒壶一摔,竟像是换了一个人,气势如虹,神采飞扬,只见他提了如雪长剑,飞身而去,直对为首的士兵一记破血狂攻,红芒耀目,剑如出水玉螭,又如凌空鹤舞,煞是好看,随即是冥羽同玲珑。冥羽的阎罗令甚是阴毒,我着实不忍看下去,玲珑的招式则像是煤窑着了火,乌烟瘴气,飞沙走石,阵势颇大,呛得很。随后是敖烈,手中五虎断魂挥动,另外一名士兵亦被收于袖中,仅仅数回合,敖然几人便顺利剿灭外族兵士,继续前行。

        原来这外族兵士不过尔尔,我还当他们有多大本事,我心中嗤笑不已,脚步却随了敖然继续前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无赖季苇箫的身上,方才迫人的杀气已然消散殆尽,季苇箫又从怀中掏出一壶珍露酒,不紧不慢地啜饮,唇角挂了微邪的笑,如同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这人变得好快,我在心中想,季苇箫却忽然回头笑问,“小仙子盯着苇箫看却是何故?莫非是看上在下不成?”

      我还尚未反应过来,他又继续道:“小仙子的确是面容清丽,却与我家娘子还是颇有些差距,不过没关系,我家娘子心地纯良,从来不同心灵美的人比较相貌,伤人自尊,因此小仙子大可放心。”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待反应过来,无言以对,只回了一个字:“呸!”

      那季苇箫不知进退,还在大放厥词:“小仙子颇爱与在下争论,不知是不是仰慕在下,却羞于启齿,无碍,小仙子倘若真个仰慕在下,但说不妨,在下虽不能回应小仙子心意,不过还是会给小仙子一个名分。”

    我怒不可遏:“季苇箫!不要我不说话你便在此废话连天!你去看看全长安城,不,整个三界可曾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季苇箫嬉皮笑脸道:“小仙子孤陋寡闻,你可知道整个三界最龌龊的人乃是何人?”他顿了一下,讪笑道:“古诗有云:‘大唐不扫,龙宫不秒,和尚不加,普陀先倒’。这才是我三界中最龌龊之人。”
  
   我气得七窍生烟,真不知道是谁人写出这等歪诗,让这歪才学了去。


     气得赌气不理他,回头却看见敖然温和的微笑,一袭黑袍显得脸庞分外白皙洁净,只是笑着望着我,我登时有几分窘迫,忙不作声地溜回敖然身边,不再与那季苇箫争勇好胜。吵嚷间,外族已被剿灭殆尽,我们也打道回府。

    方要回家,敖然却轻轻拽住我的手,温声道:“且不忙回去,无颜,你不是未曾到过皇宫么?敖然带你去看。”我心下一动,面上微红,只是点头。

         敖然的手,微微的暖意,透过他的手心传到我的指尖。他的掌心未曾扣着那枚顺逆神针,我未曾习武,却也知道,若握住他的手掌,取他性命,易如反掌,真的是易如反掌。

     就这样被他牵着走进皇宫,我顿时目不暇接。那皇宫只进城门,便已经是气派非凡。真个是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再向里面望去,更是吃惊,只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楼台林立,九曲回转。我随敖然经过那皇宫侧门,看到一位美人立在宫门旁的凉亭,似在守候何人。我便问敖然,敖然轻声道:“这位是赵美人。宫墙深远,她每日守候在此,只为见唐王一面。”

       “只为见唐王一面?”我讶然。

       “对于宫墙女子来说,唯一可以仰仗的,只有皇恩。”敖然轻声叹息,“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多少女子,就在这高耸的宫墙里面终老一生。”

        我为那女子尚在叹息,却被敖然领着走进正殿。
  
        走进正殿,只见里面与我想得更为华丽,唐王端坐在龙椅上。我方在诧异,为何敖然不通报便径自走入正殿?敖然却是走到唐王面前,抱拳行了一礼。我更是诧异,为何敖然不行跪拜之礼?却见唐王满面笑容,道:“大太子别来无恙。”旋即吩咐:“看座!”我登时明白,原唐王也要尊称敖然一句大太子!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如今这天下,早已并非是唐王一人天下,天神地鬼,怕是唐王也鞭长莫及。毕竟这仙族子弟隶属天庭,魔族则各自为政。肯为朝廷出力,那唐王自然礼待,与唐王老死不相往来,那他们也不会计较什么。心中不由生笑,这皇帝当得好生憋屈。不过如今盛世之治,百姓安居乐业也不是假的,这唐王倒是肯下力气。却见敖然谢过,长袍一撩,不卑不亢地坐在梨木雕花椅上,我拘谨地站在他的身边,心中惴惴,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等地方,况且面前怎说也是人皇,号称真龙天子,虽然这龙脉或许没有敖然那么真罢。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却见敖然将外族情报递给一个宦人,又与唐王闲聊几句,腰间的如意同心结突然灼灼地放起光来。

      敖然低头只是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他匆匆起身,道,“陛下,敖然突有急事,暂且告退。”唐皇方一应声,只见他施展法术催动符咒,转眼间已然到了一处豪宅大院,我定睛一望,这,不正是敖烈同玲珑的宅第么?

     我随着敖然急匆匆望里面走,侧眼看敖然,面色已是煞白。走到门口,只见敖然破门而入,及今屋内,我吓了一跳,只见满屋子的人,季苇箫,羽司风,冥羽,路长歌,夜流香,还有那素来顽皮的蔺剑霜和明艳动人的蔺花醉竟然也在其中。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敖然急匆匆地穿过,只见玲珑跪在华丽的宁夜安梦前,早已是梨花带雨,满面哀戚。玲珑见敖然闯将进来,连忙起身踉跄过来,只说了一句:“大哥,求您救我家夫君……”便跪在地泣不成声。敖然忙将玲珑扶起,温声劝慰:“弟妹莫要心急,敖然先去看看八弟,你且定一定神,慢慢说来。”

        蔺花醉过来,将玲珑搀扶在桌旁一张软椅上,我同敖然走到那宁夜安梦上,只见敖烈面色惨白,面上处处伤痕清晰可见,鲜血淋漓甚是恐怖。敖然检查了下敖烈身上伤势,惊道:“究竟是何人所为,竟如此阴毒!”

      羽司风正在为敖烈诊疗,道:“大太子,令弟身上伤势十分严重,司风只能说尽人事,安天命。”敖然面色霎时惨白,强压声调,问道:“羽公子,舍弟是无救了么?”羽司风还未答话,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冥羽冷不丁将手上妖异的青藤玉树直抵羽司风颈,狠狠道:“羽司风,倘若你救不活敖烈,我冥羽第一个取你性命。”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3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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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09
       我见无双已去,心中略微定下神来,走到敖然身边,见那锦被已被打湿,忙从柜中取了床干净锦被,为敖然盖上,指尖触到敖然肌肤,只觉冰凉,忙抓过敖然的手,两只手握紧为他捂热。敖然面色煞白,牙关紧咬,唇角一缕血迹,此时众姐妹也已经醒来,见此情景也惊惧不已。无痕仗着胆子大,取了条洁净的布为敖然拭去唇角的血,新来的无价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敖然榻边,此时敖然仍在床上翻覆,却逐渐安静下来,正当我松一口气时,敖然忽地抽出手,紧紧钳住无价的手腕,无价冷不丁吃此一吓,本身又修为浅薄,惊呼一声,便用力想要挣脱,无奈敖然用力甚大,无价手腕已经浮出血痕,我连忙上前,握住敖然手,微微用力,又怕扭伤无价,无瑕见状也上前来,几位姐妹一同用力,才将敖然手取下来。我忙对无价说:“无价妹妹,这里有我等几人就好,你且回去休息罢。”那无价也吓得不轻,无瑕同无忧便一边一个,把无价送回隔间。此时,无双带了羽司风匆匆进来。

         羽司风诊断后,站起身,对我与无双说:“仙子们莫怕,大太子不过是精气受损,劳累所致,加之此时暮春,气候不调,导致阴气入体,此症看似险恶,其实是需要好生调养。等下我先为公子针灸推拿一番,你们再照了我的方子去抓药,不出几日,大太子就能恢复元气。”我连连点头,无双道:“多谢羽公子,待我家公子痊愈,定登门道谢。”羽司风摇头笑道:“仙子客气,救死扶伤,本是化生寺天职,不必言谢。”说罢将数枚银针插在敖然身上穴道,运功将他血脉打通,舒了口气,道,“行了。”旋即走到桌前,抽出一张薛涛笺,笔蘸浓墨,写出数行字,递与无双,道:“小仙子,且照方子抓药去罢,记得药要煎好趁热吃,不能见光,这几日大太子也不要出门,切忌风吹。”无双同我连连点头,羽司风拱手道:“告辞。”转身提了医箱离去。


     我低头看了无双手上方子,只见几味药物都是寻常可见,甚么人参九香虫之类的,便松了一口气,无双将方子递给我,道:“你且看看,都是些甚么药物?”我接了单子再往后看,只是冷汗直冒:原来后面有那么几味药,在这长安城千金难觅。无双道:“这几味药不好寻觅,你去再写一张单子,我们分开去找。”我忙点头。

        单子上本有数十种药物,最寻常的有人参,熊胆,九香虫,天青地白与白玉骨头,再难一点寻觅的有大雁塔的天不老,长寿村郊外的鹿茸,海底迷宫的血珊瑚,阴曹地府深处的地狱灵芝,普陀山的餐风饮露,月宫的六道轮回。这些药物虽难寻觅,却在长安城也是能买得到,再往单子后面看,我的身上就开始直冒冷汗,一味火凤之睛,一味龙之心屑,这些也就罢了,最后的两味正是那千金难觅的凤凰尾与孔雀红,想要寻到,惟有去危机重重的凤巢深处,斩杀灵凤,才有机会获得。我咬咬牙,对无双说:“无双姐姐,公子不可一日无人照看,这觅药的事情就交给无颜去做罢,恳请无双姐姐好生照顾公子。”无双想了一想,道,“好吧,你独自前去,可要万万小心。觅不到药,我们可去求羽公子与冥羽姑娘,只求你安然无恙归来。”

         我心中一暖,虽然整日被她责骂,可无双还是关心我的。我当下打点行装,取出五十万两银票,便匆匆离去。

         行至江南野外前,也有凑巧,适逢长安城商旅集会,摆出各色货物,任人挑选,我忙上前,发现单上数味药物在此都有,不由得心中一喜,忙如数购置下来,最后清点一下,方少了三味药,正是这火凤之睛,孔雀红与凤凰尾。

        背了数味药,我急急地往北俱芦洲赶去,因我并无法力,不能用那飞行符,只能全凭脚程,走至建邺城,突然有人身后唤了一声“小仙子”,我听得这声音分外耳熟,忙回头看去,却发现这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白骨红颜,蓝裙蓝发的阴曹地府大弟子冥羽。

        我就仿佛遇到救星一般,连忙上前,“冥羽姑娘,你可知去那凤巢深处的路怎么走?”冥羽见我如此急切,奇怪道:“小仙子去那凤巢深处做甚?那里危险得很。可是发生了甚么事情?”我颇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冥羽,不过一想,无双曾说倘若无法,便去找冥羽姑娘,我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冥羽。

          那冥羽听罢,沉吟了片刻,道:“敖然受伤一事,小仙子切莫再传扬他人,以免惹祸。”又道:“火凤之睛我家中还有一枚,其他的却是稀罕,小仙子不若跟我回家,先去取来不妨,剩下两味我们再想办法。”我感激涕零,连连点头。只见冥羽捏了诀,不出片刻,便到了一处豪宅大院。冥羽取了火凤之睛,道,“小仙子不必担忧,我从夜流香处得知,他那尚有数枚凤凰尾,稍待片刻便送过来,只是这孔雀红,确实难觅。”我心下稍微松了一口气,如今只剩下一味药了。

       夜流香送来凤凰尾,告知冥羽:“这孔雀红我那确实没有,不若我去问问路长歌罢。”冥羽道:“流香不必去了,我还是去再寻觅一番罢。”

      夜流香好奇道:“冥羽,你可要这孔雀红做甚么?”冥羽略一犹豫,道:“帮派中青龙堂有急用。”夜流香也不再言语,道声“告辞”离去。冥羽用那如意同心结,询问数人,皆说并无此物。最后,阿蚩的娘子蔺花醉提点了冥羽一句。

     “花醉闻听当年大太子敖然曾去力战王母身边火凤,得到数枚孔雀红,如今这江湖上,虽然孔雀红甚是稀罕,大太子却是仔细之人,必会留有以备不时之需,冥羽姑娘,你且去问问大太子那是否还有?”

      我登时恍然,冥羽带了我,催动法符,只是须臾便回到敖然家中,我将事情大概对无双一说,我二人便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最后在一个柜子的最下,发现了用草纸精心包裹的数枚孔雀红。

     无双欣喜万分,冥羽道:“且给我去煎罢,你们二人也是疲惫了。”便拿过药物,去后堂煎药。
我知这药炉有些不通,便四下里找个竹子,准备拿去吹火,方走进后堂,正要唤冥羽姑娘,却正巧看见她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往那药液中兑了些什么。


         少时,冥羽端了药液出来,递给无双,我忙上前,端过道:“不知药烫是不烫,苦是不苦,不若让无颜先试喝一下,冥羽姑娘,无双姐意下如何?”

       无双微微愕然,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有如此提议,我见冥羽面上一僵,旋即笑道:“冥羽方才试过,应是不烫了,药要趁热喝,又见不得光,小仙子就不必麻烦了。”

      我坚持道:“还是试喝一下好,毕竟是为公子试药。”旋即不顾无双愕然,冥羽阻止,打开盖子就吮了一口吞咽下去。

      “且慢……”冥羽欲拦,却见我已经吞下药液,登时愣在原地。

       倘若我中毒而亡,无双一人,可能对付冥羽?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即逝。

         喝完后,我心中微微愕然,药液含有熊胆等物,应当是苦涩难以入口,为何这药液,入喉竟有一丝甘甜,而且口感颇好,竟有一种平地长精神的感觉?

        冥羽叹气,面露痛惜之色:“小仙子,我这药汤中,可是加了千年雪莲蜜,价值连城,你尝尝就好,可千万莫要因口感甘甜全饮尽啊。”

         ………………哈?
      
        身边似乎有凉飕飕的冷风吹过,虽然现在时值春夏,我却分明有种身在暮秋的感觉。

        冥羽又继续道:“这千年雪莲蜜,乃是凿取北俱芦洲的千年寒冰,用功力溶化成水,浇灌雪山山颠的莲花。再将其摘下,趁新鲜,令蜂采之,酿成花蜜,再混合数百种滋阴补气的药物,用内力精炼而成,我辛苦忙活几十个年头,折损数百年功力,就炼了这小小的一瓶,如今拿来当蜜糖,为大太子送药,你可倒好,先给用了。”

         原来那小瓶中,是千年雪莲蜜,三界人又称“九转还魂丹”的天山雪莲蜜?!

         冥羽仍在痛惜:“小仙子,不是不让你尝,只是这瓶偏偏是与众不同,乃是我在阴曹地府秘方失传之时,用尽毕生所学亲手酿制。”见我尚抱着药碗不放,兀自发呆,便无奈伸手取了过来:“冥羽改天可以买它些许送你,今天这点,就不要与我争抢了。”

         我望了冥羽走进屋去的背影,只觉尴尬,恨不得找个大洞钻进去。


          无双与冥羽为敖然喂服了药物,只见敖然面色渐渐缓了过来,虽还有些苍白,但较之昨夜,已经好了不少。冥羽长出了口气,将药碗放在床边,起身道:“冥羽尚且有事,剩下的就劳烦两位小仙子了。”无双点头, 冥羽便道了声扰,方要抬脚,我连忙上前,低头小声道:“无颜误会冥羽姑娘,请姑娘责罚。”冥羽嘴角微微上扬,娇声道:“我阴曹地府子弟,放毒皆是拿手好戏,加上江湖传闻,遭人误会乃是常事,小仙子不必自责,是我没有对小仙子说明白。”刚要离去,复又转身,对我与无双道:“你们二人,万不可向旁人提及敖然受伤,遇我一事,也自当未曾发生,连敖然也不可说,切记切记!”

        我有些不明:“为何不能告诉公子?此番多得姑娘相助,正是应该好生感谢姑娘才是。”

         冥羽摇头:“我与敖然相识多年,深知他脾性,此人不愿受人恩惠,更不愿与旁人有所牵扯,而我亦是如此。”

         送走冥羽,我回到敖然身边,无双正立在他床前,见我进来,便说,“你且去休息罢,公子我来照看就好。”我执意要守候公子身边,无双见拗不过我,便叮嘱两句,进隔间去了。我复坐在敖然身边,静静守候。

         记得我那次听无痕说,敖然是用蛊将我惑来,我便气冲冲地去找敖然,结果正看到他在玉兰树下小憩。那时看到他,我的话却问不出口。

        而后,在那个午后的黄昏,睥睨三界的大太子,在我面前熟睡,毫无防备。

        在皇宫,他握着我的手,温和地笑,对我说,敖然带你去皇宫。

         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

          突然,床上的敖然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吟。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4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19
      我忙站起身,用洁净的布为敖然沾去头上的汗水,他微微睁开双目,迷茫地望着我。

      “无颜,天亮了么,怎没叫我?”

         我忙扶住想要挣扎挣扎起身的敖然,温声道:“公子已然昏睡两日,羽公子已经来过,开了药方,少顷该服药了。”

          敖然微微点头,道:“除去羽公子,还有谁人知我受伤一事?”

        我本想说还有冥羽姑娘,却想起冥羽叮嘱,舌头在口中打了个转,回道:“没有别人了。”

       敖然这才放心地阖上双目,“无颜,这几日都是你照顾我的么。”

        我摇头:“还有无双姐姐,是她去请的羽公子。”

      “你,这几日都未曾合眼吧?”

       我岔开话题,道:“羽公子说是疲累所致,亏了元气,公子究竟是做了何事,竟然会如此疲累?”

       敖然清澈的目光缓缓移向窗外,“……我用了慈航普渡之术。”

        我惊愕,“为何?公子明明知道倘若施用此术,定会反噬其身,倘有失手,筋脉尽断,就算不失手也要耗尽元气,为何公子还要用这险着!”

       敖然轻声叹气。

      “我怎能不用,他……是我亲生弟弟啊。”

      心中猛然一颤,我站起来,轻声道:“公子,该服药了。”便去端了熬好的药上来。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敖然的卧房,有微微苦涩的味道。敖然微微一皱眉头,看着药碗,道:“先放那吧。”我坚持道:“不可,羽公子说过要趁热喝。”敖然无奈,只得取了碗过来。看着里面黑紫色的药液,犹豫了一下,问道:“羽司风都开了些什么药物?”

         我仰头,想了想,道:“什么人参,熊胆,天青地白,九香虫,天不老,鹿茸什么的,反正都是滋补的药物。”敖然将碗向嘴边凑了凑,又微微一皱眉头。

      “无颜,家中……呃……”

       敖然似乎想问什么,犹犹豫豫不愿开口。

     “公子想问何事?”我奇怪道。

      “家中,可还有……呃……蜜糖?”

        我听了一愣,旋即忍俊不禁。“公子原是怕苦,无颜已经将蜜糖放进药中了。”

       敖然端起碗,抿了一点,旋即闭了眼睛,将药液饮了进去。饮罢,他将碗递还给我,面上微红,道:“酸甜苦辣,最忍不了的就是这苦了。”说罢抿了抿唇,疑惑道:“怎的这蜜糖有股天山雪莲的味道?”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本来就是!”幸亏及时止住了话头,讪讪笑道:“是无颜从柜里找到的,用玉色小瓶装的。”

       敖然点头,“莫非这蜂蜜放久了,都是这个味道。”

       敖然的面色一日强过一日,两日后羽司风来复诊,笑了道,“可以出去走走了。”于是我午后,便搬了太师椅,带敖然去庭院。

        庭院里不知何时来了一对蝴蝶,在玉兰树间缠缠绕绕,不肯离去,敖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对蝴蝶在树间翩跹飞舞,似乎颇为专注。我在一旁垂手而立,敖然侧身,笑道:“无颜,搬出个凳子坐下罢。我有事想与你商量。”

      我方坐下,便听得敖然低头笑道:“无颜,我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住,家中诸事,多得你照看。只是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

      “公子但问不妨,无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敖然抬头,望了一树雪色玉兰,许久开口,轻声问道。
   
      “……我见你诸日里,与季公子行走颇近,你,可是心许与他?”


季苇箫?!敖然说,我心仪那无赖?

        啊啊!怎么可能?!敖然怎会如此认为?!

       我一时愣怔,竟忘了回答。

        敖然见我不答,以为是说中我心思,便道,“难怪你时常注视季苇箫,前几日又与他一起,无颜,季公子人虽不错,你却要看清,季苇箫有水扣姑娘明媒正娶在先,纵使心许,也不可宜用情过深。不过,倘若你决心跟随季公子,敖然不会横加阻拦。”

        ……原来如此。我低头,忽而浅浅地笑了。

      “……公子意思是说,纵使无颜不在身边,也无关紧要?”

       敖然一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公子那日去小西天雷音寺,是去寻觅夜罗刹与大力金刚的罢?不过是凑巧遇到无颜,才将我带了回来。否则,以公子的修为,早该有大力金刚陪伴身边了,怎会对小小无颜青眼?”

         我注视了敖然的双眸,一字一句,缓慢地说。

          湛蓝如水的眼眸,一如从前,满满的温和闲雅,却从来没有一刻让我觉得如此冷漠无情。

          除却亲人,除却未央,他对谁都可以是温和而漠然。他对他们温和,只是因为,他不愿与任何人有所牵扯。而我终于明白,冥羽所谓的“不愿与旁人有所牵扯”究竟是何意。

          “既然如此,无颜明日便到季公子府上,公子不必担忧,无颜绝非不识时务之徒,断不会对公子死缠烂打。”嘴角牵起清泠的笑,抬起头,“公子当日连未央都可以拱手让与敖燕,更何况是无颜。”

          恐是我提及未央,敖然的面色登时铁青,只听喀嚓一声,手上原本捏了的酒盅碎作几块,从他的指缝间落于花岗岩路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只是望着敖然的眼睛,他那双湛蓝的眼眸,有着一丝丝的犹豫与慌乱。

       许久,他将目光静静地移开,开口时,云淡风轻。

       那又如何。敖燕,是我弟弟。

       原本是两句没有什么关系的话,牵扯在一起,确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那,季苇箫也是?”

          敖然又不再言语,我见他只是望着玉兰树,和那对缠缠绕绕的蝶,心中便凉了下来。

        “他答应给你个名份。”

          敖然清雅俊朗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却让我刹那心惊。

          “季苇箫曾说,他可以给你个名份。他不在乎这些,可是我给不了。”

           “公子,……你是何意?”我声音忍不住发颤。

       “我怎能不知你心意,你为我寻药,为我守夜,可是你随了我,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季苇箫不然,他向来不理凡尘俗世,我行我素,连程咬金都敬他三分,他说一不二,倘若应下,便定能做到。可是我不行,我是五庄观镇元子的大弟子,北海龙宫大太子,诸位皇子的表率。”

        “所以,我……娶不了你。”


      我呆若木鸡。
      
        敖然对我说,他娶不了我。

        从小西天雷音寺的相遇,我便知道,敖然不可能娶我,他是高高在上的仙,睥睨天下位高权重,我仅仅是一只灵兽,连魔都算不上,我何以痴心妄想,想要站在敖然身边,与他琴瑟和鸣?

         纵然是一个已经知道的事实,他娶不了我,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冰冷刺骨,却又暖至人心。

     可是敖然,你可知道,我能在你身边,做你近侍,随你左右,我已经心满意足,我怎能奢求你给我的名份?你有这份心意,无颜化骨扬灰,也无以为报。

      你给的幸福,我要不起。

      唇角微微浮上一抹笑。如今除了笑,我还能做什么?

    “公子所言,无颜明白。无颜不在乎尘世虚名,只愿伴随公子。倘有一日公子不胜其烦,自然可以将无颜赠与他人。”

      “终有一日,我也是要成亲的。倘若你现在到季苇箫那处,凌水扣对季苇箫本无心意,自然不会难为于你,而我若成亲,指不定娶得哪家女子,到时倘若难为你,我……于心不忍。”

    “公子,要成亲?”

     敖然无奈道:“我乃是五庄观大弟子,自然不能终身不娶,师父多日前已向我提起,说要为我物色一名身世显赫的仙族女子,还对我道,成家方能立业。我百般推托不过,无奈应承下来。”

    “公子,不知是何人么?”

       敖然笑了笑,低声道。

    “是谁,有甚么关系。”


      几日后,敖然的身体恢复过来,便带了我,一同去五庄观清修。

       一入观中,门下弟子皆是抱拳道贺,我登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侧头看了敖然,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敖然拉住一位小师弟,问道:“耀轩,敖然何喜之有?” 那被唤作“耀轩”的龙子却是将折扇一翻,掩口笑道:“大师兄,你去师父那便知道了。”

       我猛然想到:“公子,莫非是镇元子大仙已然为你瞧好娘子了?”

     “胡说。”敖然手上秋水人家一合,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我的头上轻轻一敲,“几日前才说过的事情,哪有那么快。”

     说话间,敖然一撩袍襟,跨过门槛,便走进了镇元大仙清修的内厅。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敖然微微一愣,旋即大步走了进去。镇元大仙正与一个身着银蓝长袍的龙子侧身倾谈,见是敖然进来,那龙子连忙起身。

    “二弟?怎的是你?”敖然走过去,惊喜不已,“你今日怎的不在天庭修仙,而有空来我五庄观内?”

    “大哥好久不见。”那龙子抬手一揖,笑道:“多日来不见大哥同八弟,敖照甚为念想,恰巧今日长风镖局有一趟镖押送镇元子大仙,我便顺路来看看。”

      我上下打量这名唤作“敖照”的龙子,只见他头上一对玉色犄角,墨黑的发丝柔顺地伏在耳边,目光清亮,鼻梁高挺,生得是唇红齿白,与敖然有八分相似,只是比敖然多了三分刚直之气,却输他一段清幽淡然。见他手上长枪,金黄耀目,呼之欲出,仿若飞龙腾空,呼云唤雨,我便知此枪必乃枪中霸君,飞龙在天莫属。

    这人便是北海龙宫二皇子敖照么?龙族之人,莫非都这等俊美无俦?

     敖照目光向我这边一瞟,我只觉全身一紧,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大哥,这就是三界中盛传与你形影不离的小仙子玉无颜?”

        啊啊?三界盛传?

       敖然笑了笑,“正是。无颜颇知进退,不可多得。”

    “听说季苇箫看上了她,你宁愿将灵鹿相赠,也不愿将这仙子给他?”

      敖然面上略有尴尬,“二弟是从哪听来,季公子只是一句玩笑,况且他也并未当真要那灵鹿。”

     敖照的目光又往我身上一巡。“以我看来,倒也勉强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不过较之蔺花醉,还逊那么一筹,单说长相,也比不得未央妩媚。”

     我站在一边,如芒在背,浑身难受,感觉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此时只见那敖照长袍悉悉索索一阵乱动,忽然从他身边,钻出个俊俏可爱的小仙子。

    那小仙子头上也是有一双龙犄角,火红色发丝散乱在耳畔,手中拎了把木剑,淡黄衣衫,她甫一出来,便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只是望着敖然。敖然侧头,看见那小仙子,便笑道:“二弟好生闲趣,怎么突然蛊来个小龙女?”

      敖照侧目一望,道:“大哥有所不知,敖照前些日子收了个小徒弟,这小龙女就是为她所蛊。”

    “哦?”

     说话间,一名清秀俏丽的小仙子便走了进来。她看上去年未及笄,一身淡黄衣衫,头戴萼冠,腰间系了一条轻柔雅致的丝绦,背上一双翅膀流光溢彩,晶莹剔透,整个人看上去,恍若那粉雕玉琢的娃娃一般甜美无瑕。

     “师父,”小仙子进门便对了敖照轻唤一声,声音甜美清雅,较之冥羽少了分妩媚,却多了分娇柔,她扯了敖照的衣衫,指了指正在一旁微微笑着的敖然,不解道:“师父,这大哥哥是谁?”

     我见敖然面上微微一动,旋即笑道,“我是你师父的大哥,叫我敖然便好。”

    “敖然?”那小仙子仰头不解,“我听得北海龙宫的大太子叫敖然,原来你与他同名同姓啊。”

    敖然将小仙子拉到自己身边,指着敖然道,“这可正是北海龙宫的大太子敖然。”

     “哈?”那小仙子似乎更加迷惑,“可是,我说的大太子,已经有一千多年的修为了,这大哥哥看上去年方弱冠,怎么可能有一千多岁?”复而转头看了看敖照,“师父,你看上去年纪都比他大一点。”

     我见敖照的面上抽动了几下,似乎脸色不太好看,敖然倒是不甚介意,只是笑了问:“小仙子芳龄几何?叫做甚么名字?”

    那小仙子朗声答道:“我叫以安,今年已有三百年的修为了。师父说,等修为到了五百年,我就可以出师了。”

   敖然依旧笑了,“小仙子叫什么?敖然没有听清。”

    那小仙子仰了头,道:“我叫以安,莫以安。”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我心中只是有了丝丝不安,莫以安,这名字虽不难听,却只是让我有种不祥之感。

    敖然依旧笑着,“以安觉得旁边的姐姐如何?”敖然指了我,问道。

     我微微惊愕,敖然今日这是怎的了,怎么对这个莫以安问了这么多话?莫以安看了看我,歪头说道,“这个姐姐好生漂亮,以安自惭形秽。”

   我见敖然轻声笑了笑,旋即温声问道。

    “那么,以安,你可愿嫁与我?”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4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31
       敖照刚含进口中的茶噗地喷了出来,满面愕然;镇元子大仙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正在捻须的手却冷不丁揪断了数根白须;莫以安面上露出惊讶神色,而我,早已呆若木鸡,脑中只是一片空白。

       敖然方才说甚么?他说要娶……莫以安?

      啊啊?

      三界中一呼百应炙手可热的敖然,要娶一个修为仅有三百余年的小仙子为妻??

      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我的脑中仿佛是捅了蜂巢,嗡嗡乱响。

       忽然,莫以安笑了,灿若春花,芳华难尽。她仰起头,注视着敖然明亮深邃的双眸,朗声答道:

      “好。”

       敖然微微一愣,“你,不问为何?”

       莫以安摇头,“不。以安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敖照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哥,这怕是不妥吧?以安乃是我的徒弟,嫁于你怕是辈分不合,况且三界中美人无数,大哥为何独独看上以安?”

      敖然将折扇打开,把玩着秋水人家扇柄上拴着的精致的扇坠。那是一枚蝴蝶形状的玉坠,在敖然手中温润如水,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虽不名贵,却也别致精巧。虽敖然在打斗时用那银色长枪刑天之逆,平日里这秋水人家却是轻易不离手。

     “敖照,你是我二弟,应当清楚,敖然说话,从不收回。”他漫不经心地道,“况且弟妹不也曾是
你的徒弟么,这师徒成亲都未曾礼法不合,我只是要娶我弟弟的徒弟,怎的又成了礼法不合?”

     “你……”敖照气结。冷不丁他的目光落在敖然的扇坠上,登时怒形于色,“原来是这个,”他出手扣住了敖然手上的扇坠,一把扯了过来,紧紧攥了举到敖然面前,怒声道,“大哥,当日三弟敖燕同未央成亲,血溅鸳鸯祠。若我没有记错,这扇坠正是当日未央所佩的荧光坠子罢?”

        我见敖然面色猛然铁青,几乎是想也未想,伸手便是紧紧扣住敖照手腕,只是一扭一折,登时我听到“喀”的一声闷响,虽然轻微,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只见敖照面露痛色,而敖然面上,杀气毕露,他紧紧攥住敖照扣着扇坠的手腕,面庞一抬,深蓝的眼眸微微一眯,闪过一丝鬼魅的杀机,浑身的杀气便倾泻而出,龙族那与生俱来的孤傲便在顷刻间散发得淋漓尽致。

      “放肆!”他沉声喝道,“我敖然的事情,甚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那敖照却不吃这一套:“大哥的事情,我身为臣弟自然管不得,可是这以安乃是我的徒弟,我自然要为她的终身大事负责!不过是一个蝴蝶形状的坠子么,敖然,且莫说你对以安并无情意,即便是有,我敖照也决不允许你娶以安!!”

      敖然冷冷地收紧手腕,面上的笑有如三九寒冬,冰冷刺骨,“很好,敖照,你就看我娶得娶不得!”说罢扣了敖照手上扇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五庄观。


     数日后,五庄观广发喜帖,观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恭喜”之声不绝于耳,但凡是三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来道贺。敖然在观内身着喜袍,神色漠然,竟完全不似将要成亲的模样。

        我走进门,对敖然道了声“恭喜公子”,敖然苦笑一下,“无颜,别人不知根底也就罢了,你明知究里就莫要出言调笑与我了。”我垂了臻首,道:“无颜不敢。”便退了出来。此时,只听得有人在门外呼喝:“竖子敖然,给我出来!”

      敖然起身前去察看,我随了他左右,却见一位少年侠士,手中提了柄长刀,满面怒色,敖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拱手道:“这位少侠,在下正是敖然,不知少侠有何见教?”那侠客上下一瞧,道:“原来你就是敖然。在下姓莫,小字承影,与以安乃是青梅竹马,有同姓之缘。”

       敖然面上并无波澜,“莫少侠前来何事?”

     那莫承影双手提了刀,拱手道:“在下亦心许以安,因此按江湖规矩,承影愿与敖然公子去长寿村外一争高下。”

     敖然闻听此话,湛蓝的眸子只是上下一瞄:“我观少侠不过仅有七百年的修为,不是敖然自夸,只怕少侠此番不是对手。敖然愿当此事未曾发生,少侠可速速离去。”旋即转身,就要离去。谁料那莫承影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敖然,字字铿锵,掷地有声:“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莫承影尚且不怕,你怕甚么,此番乃是我前来挑战,大太子莫非不敢?”

     敖然并未回头:“少侠需爱惜性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倘若此番与我前去,必有一人留在那长寿村外,敖然相信,不归之人,定非在下。”

       莫承影冷声道:“在下自幼失牯,八岁蒙莫老爷青眼,入莫府陪伴以安玩耍,对以安既有容慕之思,又有青梅之情。以安成亲,承影若连挑战都不敢,何以配得上以安?倘我此番有去无回,以安亦会记承影一世,承影便值了。”

       敖然面色冷漠:“既然如此,敖然便成全你。”伸手一唤,只见他从掌心散出银芒,如水银泻地,逐渐凝成一杆银枪,“莫少侠请了,请在前带路。”伸手一番虚让,敖然便随莫承影去了。

     我抬脚欲跟随敖然而去,他却伸手拦住我:“无颜,此番你不要跟随了,这是我与莫公子的私事。”我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无颜相信公子必会全身而退。”便收住了脚步,只是在五庄观门前等候。回头一望,却见那莫以安立在五庄观的人参果树下,面色苍白。众人听说有人挑战,自然蜂拥前去观战。

      大约过了有两炷香的功夫,前方影影绰绰地有人影走了过来,通体鲜红。那人影走近了,果然是敖然,一身喜服红得耀眼,却纤尘不染。他走到观门口,众人纷纷让道,最后,他在以安面前站住,以安望着他,面色苍白。

     “抱歉。”他漠然说完这句话,便径自走进五庄观的内屋。

      顿时鼓乐齐鸣,莫以安被盖上了红盖头,搀扶着送入喜轿,可在她盖上盖头的一霎那,我却分明看见她,泪流满面。

    鸳鸯祠内,富丽堂皇,红得耀眼,月老与红线童子立在一边,满面喜色,我一进入祠堂内,便被挤得摇来晃去,祠堂外唢呐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莫以安下了喜轿,便被喜娘搀扶着进了祠堂,敖然早已披了红衫站在一旁等候。

         整个祠堂里人声鼎沸,“恭喜”之声不绝于耳,我却听得唱礼官的声音,分外扎耳。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5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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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51
    我望着床铺上的清秀脸庞,以安已经熟睡,光洁的面庞上浮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可曾知道自己已经嫁作人妇?敖然,会对她好么?而她,又是抱着怎样的心,嫁作敖然的娘子?

       我听敖然讲过未央与敖燕生生世世的故事。他说,前世因,今生果。曾经与敖然相遇时候,对那未央是怨恨的,对蔺剑霜也是怨恨的,如今看着床上熟睡的莫以安,其实我知道,我比凌水扣,蔺剑霜更有理由怨恨她,却不知为何怨恨不起。是她不通世事的眼眸,还是在我面前睡去的安然?

     一夜无眠。

       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间透过,斑驳错落地洒落一地,空气中氤氲着温暖的气息。床上熟睡的以安动了一下。我腰间的玉牌就在此时,灼灼闪亮。

    无声地推了门出去,敖然已经收拾停当,衣衫整洁,对我道:“唤以安起床,稍作准备,去地府迷宫修行。”

     在敖然的敦促下,莫以安的修为飞速增长起来,我私下里曾问敖然,原本他娶莫以安,就是看中她修为低浅,如今为何又敦促她勤练起来?敖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敖然同莫以安两人却始终仿佛隔了什么。敖然只是叫她以安,从未唤过娘子,莫以安也只是怯怯地叫敖然大哥,也很少像敖烈与玲珑那般形影不离,更别说是缠着敖然让他带着修为。因为师承东海龙宫,加之她知进知退,因此出去修行倒也不会遭排斥。她那日得敖然说过后,便一个人默默修行,甚少回家。

      及等我再看到她的时候,她的修为已经快五百年了。敖然笑了笑,去北俱芦洲蛊了只麒麟,喂了观音姐姐的杨柳甘露,调教了数日,便送了她,她竟是欢喜异常,从此形影不离。我微微惊愕,这莫府在江湖上虽说不是甚么名门望族,却也是小有名气,我闻听莫以安乃是莫老爷独女,应当是自小视为掌上明珠的罢?怎会因为一只小小的麒麟而这等欢喜?

      是年三月,路长歌终于不负众望,力挫群雄,出任方寸山大弟子。相信敖然定为此事出力过,也是想放那狮驼岭一马,正因如此,路长歌为答谢敖然,便在家中设宴,邀敖然前去一聚。敖然思量再三,决定独自前往,留我在家中守候。

     我在家中,也是百无聊赖,只是四处收拾收拾,浇花除草。正在此时,门轻声开启,莫以安回到家中。

    “无颜姐姐,”她见了我,便走了过来,四下打量了一番,仰起头,澄清的眸子望了我,问道:“敖然大哥不在么?”

    我摇头:“方才出去了。”

    “喔……”盈盈秋目顿时溢满失落,“还真是不巧呢。”

      我笑了看她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他去路公子家喝酒去了,若是不急,就在家中等他回来罢。”说罢搬过张月牙凳,“先坐下罢,等我打扫完过来陪你。”

     莫以安点了点头:“嗯,谢无颜姐姐。”

     我微微惊愕,又有些疑惑:明明是自己家,为何要向我道谢?

     “无颜姐姐,敖然大哥是不是都不喜欢我呢?”莫以安忽然看着我,出声问道。我一愣,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只得匆忙应对:“怎会。以安不要多想。”

     “嗯。”莫以安点点头,对我笑了笑,“我自从来到这里,最喜欢的就是无颜姐姐。”

      我却心中忍不住一惊,“为何?”

      莫以安笑了笑,低下头,将腰上束着的云龙绸带打了个结,复又松开,轻声道:

      “以安虽然愚笨,却也知道,无颜姐姐对我最好。”


   我只是觉得喉头有点发干,却不知说什么好。以安,还是个孩子呢。她只是感觉到哪里有温暖的气息,便向哪里生长,全然不知道世间险恶。

    正说话间,敖然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面上微红,侧目一望,笑了道:“以安回来了。”以安只是低了头,小声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敖然又看了我道:“无颜,家中若是收拾干净了就随我出去吧。”我点头应声,却见以安低了头一语不发,不由得心里一软,对敖然说:“公子,以安的修为已经快五百年了,此番带以安出去修为可好?”


    敖然想了想,道:“也好,无颜,你就在家中罢,我顺道带无价前去修行也好。”我方点头,此时敖然腰间突然灼灼生辉,如意同心结发出耀目的光芒,敖然低头一看,面色随之一变,转而急促道:“无颜,速速收拾几枚灵药,随我前去凤巢深处!”

    我不明就里,见敖然面色大变,也不敢多问,只是收拾了数枚灵药,虽敖然前去,临出门前,我却似记起甚么,猛然回头,却见莫以安低头紧咬双唇,独自立在家门口,不声不响,安静得令人心疼。

    原本该是自己的夫君,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就这么冷冷的,偏巧这孩子,却是极知进退,敖然修行时候,也不曾要跟着,以安,为何却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般?


    倘若以安真的像其他女子那般,我便可以怨她恨她,就可以依旧像从前那样心许敖然,完全不理会她是否正室,不必设身处地为她去想。

    正胡乱想着,敖然已然带我到了凤巢深处,我四下一望,竟见得敖烈同玲珑,低头一看,只觉得一阵腥甜涌上喉头,地上已然是溅满鲜血,敖然连忙上前,我骇然看着敖烈长袍上隐隐透出的暗红,急声道:“八皇子,你身上怎的有血?”

    敖烈低头一看,轻声道:“小仙子莫怕,这不是我的血。”旋即转身,我顺了他的目光只是一望,却吃了一唬:地上躺着的,莫不是那长衫磊落的“贼公子”路长歌?

    玲珑从地上站起,道:“剑霜姑娘虽然昏厥,伤势却并不重,然路公子的情势却颇为险恶,怕是熬不到羽公子赶到了。”敖然蹲下身,手指一探,转头对我道:“路公子尚有鼻息,无颜,速将九转还魂丹拿过来。”

    我连忙递过药箱,敖然翻弄片刻,抬头对我急道:“这九转还魂丹为何只带了一瓶?”我登时大惊:“公子,无颜着实不知乃是路公子二人遇险,临行仓促,因此只带一瓶,这可如何是好?”

    敖烈劝道:“大哥,如今不是责怪小仙子的时候,依我看,先将手上这瓶为路公子服下为要,至于剑霜姑娘,毕竟伤势较轻,等羽公子前来再行医治也是不迟。”

    敖然沉吟道:“只得如此。”便取了九转还魂丹,撬开路公子的嘴,正待将药灌下,谁料此时,那路长歌冷不丁伸出一只手,竟紧紧扣住敖然拿着药的手腕。

    敖然大惊失色,那路长歌虽身受重伤,却不知是哪来的气力,攥住敖然的手腕竟是死也不松,四周鸦雀无声,只听得路长歌手指的关节,发出细小的“喀喀”声,原本染满血迹的手掌在敖然的手腕处留下暗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敖然挣了两下,路长歌的手却仿佛是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这般情势如何为他服药?我只觉得惊心动魄,路长歌的头微微动了一动,暗淡无光的墨色瞳孔,缓缓地转到蔺剑霜那边,久久地盯着昏迷不醒的蔺剑霜,嘴角沁上一丝笑,如同稀薄的暮色,手缓缓地放开,直至滑落下来。

    敖然伸手探了探,一旁的玲珑早已泣不成声。


    方寸山大弟子路长歌于风巢遇袭身亡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三界哗然。然方寸山不可群龙无首。于是次月,法派弟子夜留香被门下弟子一致推举,出任方寸山大弟子,法派从此扬眉吐气,派内弟子激增,大有压倒原为主流的御派之势。

    时值盛夏,确是燥热的很,我在房中坐立不安。敖然气定神闲,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折扇轻摇,丝毫不见汗迹,而身上衣衫居然与数日前并无二致,依旧是那一袭墨色的螭纹锦袍。敖然见我燥热不安,便笑道:“我原忘你本是云雾所化,自然怕热,不似我等龙族。不若如此,我带你去那东海龙宫避暑可好?”


    我略微迟疑了下,轻声道:“公子,无颜还有一不情之请。”

    敖然的嘴角漾起一抹淡笑:“无颜,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说来便好,想去何地,敖然一定带你去。”

    “我……想去女儿村,看看蔺姑娘。”我嗫嚅道。


    敖然微微一愣,旋即道:“无颜,事情过去已有月余,况此事并不怪你,你又何必自责?”我低头咬唇道,“公子,倘无颜当时携带两枚九转还魂丹,那路公子便不会死,此事只是怪无颜,害得蔺姑娘如此。”

    敖然轻声叹气:“无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路公子时运不济,谁也怪不得,只是命中如此罢了。”他起身理了长袍,收起莹紫色的折扇,道,“走罢。”


    女儿村。

    我悄悄地走到女儿村姻缘树下,蔺剑霜正坐在树下,双目呆滞,一树落英飘零,殷红若血。敖然轻声对我道:“看蔺姑娘情形,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又轻声向前数步,凝望着树下独自端坐的蔺剑霜,一月前,蔺剑霜为羽司风回春妙术所救,醒来后便不再言语。敖然那时便私下对敖烈道,蔺剑霜面上已有死相,纵使救得性命,也只能是苟延残喘,怕是活不得许久了。

    蔺剑霜就这么坐着,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也不哭不闹。听孙婆婆说,自路长歌下葬后,她如此已是半月有余,日常饮食,也并非滴水不进,只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羽司风已不再下药,只是摇头道,恐熬不到立秋了。

    我扭了头,不忍再看。原本活泼俏皮的蔺姑娘,如今已如昨日残花,日渐凋零。想了想,便无声退了出来。

敖然带了我,从女儿村走去傲来国,途经花果山,潜入海底迷宫,最后到了那位于幽深海域的东海龙宫。


    “无颜,你可觉得事有蹊跷?”敖然沉吟道,“据你所观,偷袭一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偷袭?”我侧头望着敖然,“公子为何就笃定,路公子与蔺姑娘二人就是遇袭?”


    “以路公子同蔺姑娘的修为,怕就是小雷音寺中灵鹤也奈何不得,更何况是区区凤巢?他们定是遇袭,且我猜测,始作俑者,十之八九正是当日里伤敖烈玲珑之人。”

    “公子是说,偷袭之人出手便重伤路公子二人,然后将其弃之凤巢,任鸟兽啄食?”想到此处,我忍不住打个寒战,“如此说来,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是心狠手辣。”


    敖然点头:“只是他们未曾料到,路长歌垂死之时,竟还留有法力,用如意同心结告知我遇袭方位,且在弥留之时,给我留了些许追查的头绪。”

    我闻言,微微惊愕,“路长歌给了公子什么头绪?他临死并未留下只言片语啊。”

    “你可还记得,路长歌弥留之时,紧紧攥住我的手腕?”

    那个自然记得,只是,这与元凶何干?

    “无颜愚钝,不明公子何意。”

    “路长歌的血是暗红,且稀薄如水,这症状我见过。”敖然顿了一下,“路长歌临死前,定是中了女儿村独门暗器所淬之毒。”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5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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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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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21
秦洛泱晓风残月一挥,大唐官府后发制人,后发而占先机,冥羽丝毫不示弱,娇叱一声,阴曹地府阎罗令出,只见一股阴气直逼秦洛泱,秦洛泱躲避不及,后退一步,堪堪受住。

    我心下暗暗生急,原来这阎罗令也不似江湖传闻那般利害,甚么阎王叫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五更,打上去也不过仅仅是受点皮肉伤罢了。秦洛泱低头草草察看伤势,旋即持了刀向冥羽劈来,而冥羽不知何时,竟唤出一名俊俏可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银蓝色的齐耳短发,背上一双蓝翅,头上一双触须,双耳尖尖,只是在鬓边有一枚鲜红的花,通体银蓝,宛若蝶舞翩跹。

    那小姑娘甫一出现,手中便把玩着一枚红白相交的陀螺,只见她口念咒语,陀螺便风一样地旋转起来,而她的身形,也就隐藏在一片黑影中,这边数人都得冥羽开了幽冥鬼眼,勉强能看得个影影绰绰,就在此时,秦洛泱挥刀斩向冥羽,冥羽面无惧色,那小姑娘替她稳稳化解这一击,旋即她也口念咒语,一片阴影登时笼罩下来,冥羽的身形也隐藏起来。

    冥羽此着用得极妙,如今秦洛泱束手无策,思虑片刻,便见他唤出一名如我容貌相似的雾中仙子,头上倭堕髻,衣翩若雪,那仙子目光澄清,只是一望,便探出冥羽所在,衣袖一拂,便向冥羽逼来。

    冥羽却是不慌不忙,娇叱一声,手上青藤玉树只是一挥,奋步上前用力一击,青藤玉树重重落在那仙子的胸口,直打得那仙子身子一歪,口中咳血,而冥羽面前的小姑娘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柄唢呐,对了秦洛泱面前的仙子只是用力一吹,只听得裂帛一声,众人俱以手掩耳,而那仙子吃中这一记,竟吓得仓皇逃跑。

    就在二人战得正酣之际,敖然伏下身抱起莫以安,连声呼喊,莫以安软软地靠在敖然已染满血迹的墨袍,臻首微垂,双目紧闭,唇角一缕血丝,看样子,已是没救了。

    敖然恨得将一口银牙咬碎,放下莫以安,猛然站起,双目泛红,怒喝一声:“竖子纳命来!”便冲入二人中,擎起长枪,一套烟雨剑法使出。

    仗着手上刑天之逆,敖然一枪扎入秦洛泱左臂,秦洛泱吃痛,反手一扣,就要夺下敖然长枪,敖然紧握枪柄,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秦洛泱胸口,秦洛泱踉跄一步,面露惊惧,他的左臂隐隐散出丝丝缕缕的黑烟。

    冥羽冷笑一声。

    “我阴曹地府子弟,隐身下毒皆是拿手好戏,狂将军不会未曾听说过吧?”

    秦洛泱面色惊惶,反手一挥,将左臂斩落下来,可是已经晚了,毒性早已入骨。少顷,他已动弹不得。

    秦洛泱长叹一声,以刀支地。

    “我秦洛泱一生打雁,今日却被雁儿啄瞎了眼。也罢。”

    冥羽走上前去,对了秦洛泱附耳轻声说了些什么,却见秦洛泱猛然瞪大眼。

    “你……”他哑声道。

    冥羽嘴角挂了清泠的笑意,双目幽绿宛若修罗。青藤玉树猛然一挥,击中秦洛泱的心口。

    乌黑的血,飞溅开来。

    秦洛泱倒地。


   “这般死去,你好歹也仍旧是天下第一。”冥羽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秦洛泱。

     敖然望着地上秦洛泱的尸身。

     “你,对他说的什么?”他沉声问。

     冥羽低着头望地上的秦洛泱,幽幽的眸子忽然闪过一丝柔软的光,稍纵即逝,旋即,又回到一片无边的黑暗与沉寂中。

     “与你无关。”

     冥羽侧头瞥了敖然一眼,冷冷地撂下这句话,便化作一缕青烟离去。


     安然居一片素白。

     莫以安的灵位摆放在神龛边,香烟缭绕。安然居的大牌匾已经被偷偷摘下,于是门楣上便光秃秃的一块。敖然坐在百兽镇邪桌边,面无表情,神色古怪,令人捉摸不透。

     前几日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神色哀戚,而又各怀心思。

     看厌了这样的人,我便躲到自己隔间,此事,无忧却突然进来。

     “无颜姐姐,我有事想对你说。”


     无忧坐在我的床边,手上把玩着她的星灵之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无颜姐姐,以安曾对我说过很多事情,我憋在心里很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

     我有些惊愕,无忧与我素无交情,又为何来与我倾谈?

     “以安曾对我说,她是莫府独女,却因她是庶出,又是女子,不足以继承衣钵,父亲并不甚疼爱她。后出门拜师学艺,却不想因嫁娶一事忤逆师父。”

     “她对我说,众人之中,惟无颜姐姐最是疼她,每夜陪她入睡,待她也是温和。”

     我微微动容。

     恍若莫以安容貌依旧,在我面前低声轻笑。

     莫以安,莫以之为安。

     难怪我初听得这个名字,心中隐有不安,但凡父母赐名,皆是心怀希冀,望子女成龙成凤,而她的名字,却似一个咒,一个最毒的咒。

     因以安嫁到大太子府,我对莫府也是颇有所闻。久闻莫府大夫人因病不能生育,便见不得别人家有孩子,对自家的下人亦是苛刻,后来就仿佛得了失心疯。我猜想,她怕是眼红以安得以嫁得龙婿。以安是庶出,因此当初取名时应当也是莫夫人一手操办的吧?

     无论到哪里,你都别想安生。

     我似乎听得宛如罗刹恶鬼一般的女子狠狠地诅咒。

     “无颜姐姐,无忧有事求您。”

     我愕然,“无忧,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来,甚么求不求,倘若我能做到,定不推辞。”

     无忧垂首片刻,开口道:“我知此事与无颜姐姐颇有些为难,只是以安年未及笄,又与公子尚未圆房,按祖训是不能葬在龙冢,因此莫家人定来将以安接回,我想无颜姐姐去求求公子,求他不要应允莫家人带以安回去。”

     我微微一愣,沉吟片刻道,“我……尽力而为。”


     如今已经是过去十日,守灵早该结束了,莫府却迟迟不曾派人前来,我也就不好提这件事情。敖然十日来,除却守灵三日,三日过后,诸事依旧。

     每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与莫以安有关的事,他们这般谨慎,不是对以安,是对敖然。而敖然从第四日起,便吩咐撤了灵堂,只供牌位。

     或许他真的是对以安并无丝毫情意,我曾亲见他将他师父秦洛泱的灵位摆放在高处,不时擦拭,却从来不曾碰一碰以安的灵牌。

     终究是师恩难忘罢,纵使他杀了自己的娘子。

     终有一日我按捺不住,觉得应当向敖然提一提以安下葬的事。我也不希望以安回到莫府。

     我悄悄走到花厅,此时辰时刚到,晨曦微露,柔和的光从窗棂打落,整个花厅笼罩在一片朦胧中,如梦似幻,浮华掠影。而敖然正静静地坐在百兽镇邪桌边,手上缠绕了一串灵珠,流光溢彩,七色玲珑。

     敖然没有看到我,他正侧坐在桌边,专注地凝视着手上的灵珠,晨光为他温雅俊秀的面庞打上柔和的光影,屋内也渐渐浮起稀薄错落的暖意。敖然转动了手上的珠串,将一枚硕大的明珠串在上面,于是整条珠链便仿佛有了灵性,在晨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虽然是最简单的串法,却在敖然的手上灵芒毕现。

     只要修为八百五十年就可以戴得上的上古灵珠七彩玲珑。

     敖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动也不动,俊秀的眉眼,英挺的侧脸,在晨光中温润如玉。

     忽然,一丝清泪从敖然的眼角渗了出来,旋即落在地上,濡进雅致的红木地板,刹那就没了踪影,快得仿佛未曾发生一般。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刹那间,痛彻心扉。垂首片刻,我无声无息退了出去。


    或许一切,是我自以为是。敖然,并非我所想这般无情之人。

     纵使他与以安,只是有名无实。

     莫以安从此便从敖然生命中消失了,她所有的东西都被我有意无意地收起,留下的,只有敖然的一丝清泪,和那一串未曾送出的七彩玲珑。


    之后宛如心便在留下两具尸首后,销声匿迹,江湖诸人,也就逐渐淡忘了。秋去冬至,转眼间已经是隆冬时分。

    此后敖然便一直忙于五庄观诸事,偶尔也带我去修为,当闲下来的时候便与我等几人围炉夜话,只是说笑,共度冬日里漫漫长夜。


    来年开春,敖烈家玲珑诞下一子,可把初为人父的敖烈欢喜疯了,逢人便说他家儿子怎样怎样,敖然也是高兴,得知当日便嘱咐我将家中甚么诗经千字文之类孩童的启蒙书籍打了个包,连同王母上次赏赐的几枚瑶池蟠桃,再有糖葫芦,竹马等玩具一股脑儿给敖烈送了过去。

    及到百日,我又随敖然送了一堆东西过去,终于见得敖烈与玲珑的孩子,心里很是惊奇,这样一个粉团似的小东西,眉眼有几分似玲珑,又有几分似敖烈,在宁夜安梦上翻来滚去,咿咿做声,身上穿了玲珑给他缝制的肚兜,小小的肚腩腆着,敖烈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条不知从哪弄来的丝绦,说是怕孩子凉着肚子,执意给他围在腰间,玲珑笑了一笑便随他,他就小心地为孩子围上,见丝绦还长出一截便在腰上打了一朵漂亮的蝴蝶结,看上去更是可爱。

    这孩子额生一对尖角,与敖烈头上的一对犄角颇有几分相似,十分奇妙;双耳尖尖似玲珑,头上一缕蓝发,眉眼如豆,唇边生来就有一颗小小的虎牙,微微地露在外面,看上去应当与玲珑同乃魔族,再看敖烈将那孩子宝贝得不得了,不时抱起来,在脸上蹭蹭,面上洋溢了心满意足的笑意。再看玲珑,唇角也溢了笑意。

    北海龙宫的诸位皇子,便齐聚在敖烈家中,商量为孩子取名一事,大太子敖然,二皇子敖照,四皇子敖焘,五皇子敖熙,六皇子敖煞,九皇子敖熹,俱在花厅,敖然自然上座,其他皇子三两按辈分坐下,玲珑抱了孩子坐在一旁。

    我见诸事也用不到我,便随了敖烈家中的下人去沏茶,然后一一奉上,忙了片刻,又无甚事做,便四处溜达起来。

    敖烈孩子百日,自然邀了不少的三界中人前来参加,但见敖烈宅邸内,四处是人三两一聚,我打眼一望,季苇箫凌水扣,冥羽夜流香,羽司风,阿蚩蔺花醉,依云琢,俱在其中,还有些许我并不相识之人,也聚成数堆,人人面带喜色。

    我正四处游荡,见得墙角有数枝金茶盛开灼灼,甚是喜人,便有心凑上去,正在观玩,却又听得墙角有人窃窃低语。

    我探头一望,见是冥羽与羽司风,心里便暗暗叫苦,我怎的这么倒霉,曾撞到冥羽同夜流香,不想今日又撞到人家私谈。

    羽司风手上折扇轻摇,冥羽幽绿的眸子只是望了远处,一脸漠然。

    “冥羽姑娘,听说,你……”羽司风微微咳了一声,“听说你有个女儿?”
   
    “……”冥羽依旧望着远处,一声不吭。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8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27
羽司风见冥羽不作声,便也不好再发问,二人沉默,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分外沉重“……是谁的孩子?”羽司风见冥羽不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关你什么事。”冥羽猛然回头,紧盯着羽司风儒雅的面,双目幽幽,只是让人心生寒意。

    羽司风被她一盯,微微有些慌乱,“是不关在下的事,只是……”


    我尴尬地缩了缩身子,悄悄地想要退出去。

    “只是在下略通岐黄之术,闻听令嫒在上次秦洛泱一战中受了轻伤,在下只是想尽大夫本分罢了。”羽司风勉强答道。

    “那这和是谁的孩子有何关系?”冥羽冷冷道,“羽公子好意,冥羽心领了,多谢。倘若无事,冥羽要先去看看小妹玲珑。失陪。”

    羽司风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暮春时分。掐指一算,我与敖然相遇已有两年,这两年内,发生了多少事情,遇到了多少人,却见敖然院内的玉兰依旧沐春风。

   任是谁,怕都要生出物是人非的感慨了罢。


    在这个院中,我第一次见得敖然沉睡在玉兰树下,花香四溢满庭院;我第一次见得路长歌长衫磊落,那时他正春风得意左右逢源;我第一次遇见蔺剑霜轻灵俏皮,那时她还是个年少无忧的小女子;我第一次见到季苇箫无赖的笑,凌水扣清浅如水的瞳;更是第一次,莫以安在这里对我羞涩地笑着,说,无颜姐姐,这里就数你对我最好。
  
   昔日人面桃花相映红,而今桃花依旧笑春风,可,往日里熟悉的容颜如今却是安在?

   “无颜。”敖然在门口轻声唤我,我恍然回过神,应道:“公子何事?”

    “无事。”敖然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这几日忙于俗务,也不曾出去转转。若你手头上没有要紧的事,我们去女儿村赏桃花如何?”

    我心口蓦然一暖,笑着应道,“好啊。无颜去收拾片刻,马上出来。”


    女儿村红阁精致优美,轻巧宜人,阁边水波荡漾,蒹葭丛生,数尾鱼儿在清澈的水波中游耍嬉戏,漾起层层水纹,岸上桃花已然开得灼灼,好一片春机盎然。

    敖然手里拿了秋水人家,折扇轻摇,望着一片盎然春色。午后微醺的阳光暖暖地抚摩着桃树,整树的桃花正灼灼盛开着,随着温和的微风飘落下来,有几片徐徐飘落,带来了稀疏浅薄的香意。

    我忽然扑哧一笑。

    敖然听得我笑,回头奇怪道:“无颜笑甚么?”

    我噙了笑意,道:“公子,原来今日我们是来晒太阳的,这路行径,怎么想怎么都像是垂暮时才做的事情。”旋即比划道:“等老了,就整天拎着这么大一个月牙凳,四处溜达晒太阳,长安城晒完去傲来国,直晒到全身发暖了再回去。”

    敖然忍俊不禁,笑道:“那可不行,到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跑去傲来国?”


    日影西斜,即到长安城,方入城门,漫不经心地扫眼一望,忽然觉得墙上告示上所画之人甚是眼熟,不由得拽了敖然的袖口,失声道:“公子,你瞧这告示上通缉之人,莫不是凌水扣凌姑娘?”

    敖然闻言猛然回头,神色愕然,仔细端详了片刻,顺手从墙上扯下了告示,带回家中。

    敖然坐在桌前,字斟句酌地研究告示上的话,我掌了灯,又从库内取了一盏银烛台放在敖然桌边,然后搬了凳子,坐在敖然身边,也是粗粗打量起告示上的文字。

    告示上说的清浅明白,大唐官府女弟子凌水扣,在师门前狂性大发,屠戮同门,伤人致死,现关押刑部大牢,于三日后午时在长安城衙门口斩立决。

    我见敖然面色惨白,从腰间取了如意结,还未曾发信,却见那如意结忽然急急闪烁起来。

    敖然展开如意结,只是一扫,便对我吩咐道:“无颜,去开门。”我应诺一声,便走到门前,将门一拉,却冷不防有人站在门前,我登时吓一跳,定睛一看,原是季苇箫。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8:59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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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35
   
从天牢出来,敖然便一直沉默,及到家中,唤出刑天之逆,只是细细擦拭,我见敖然不言不语,便悄声退下。每当他忆起未央时,我总是不愿呆在他的身边,那时的他,便不再是我熟识的敖然。

    我翻箱倒柜找出数枚灵药,打成一个小包,悄声放在桌子上,然后便无声地退回我的隔间内。

    在桌边刚坐下,冷不丁后面有人猛然抱住我,我猛吃一唬,却吓得几乎跳起来,回头一看,却是幽灵无痕,不由得没好声气:“你是鬼么,进来连点声音都没有!”

    无痕笑嘻嘻道:“我可不是鬼么?”松开抱着我的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道:“最近好闲啊,我见你收拾了不少灵药,是不是又要生事?”

    我撇撇嘴,“哪里闲?闲的怕是只有你吧!”

    正说话间,腰间玉牌忽然灼灼闪光,无痕见状,撇嘴笑道:“啊呀,真个是片刻不离身啊,快去罢快去罢!”

    我面上一板,嗔道:“哪有!”见腰上玉牌闪得急了,忙急急地出来,敖然见了我,道:“又藏到哪里去了,等下冥羽姑娘与阿蚩要来,你且收拾收拾,看家中有些凌乱了。”

    “他们来,是商量那件事的么?”我忍不住问道。

    “……嗯。”

    “那,为何当日季苇箫不叫羽公子,而是阿蚩?”
   
    “羽公子乃是化生寺子弟,自然不擅攻击,我等劫狱,要得是速战速决,否则一旦被天庭发觉,我等数人,纵使名列仙班,也定逃不过那五雷轰顶之刑。”

    “公子,劫狱……真的很险吗?”

    “那是自然。”

    “那,”我攥住敖然的袍子,仰了头,急切道:“公子,不要去了罢!”

    敖然一愣,大概是从未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那怎么可以,已经答应季苇箫了。”他温声道,“无颜,你可是怕了么?”

    “嗯。”我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敖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地回答,一时也竟然无话。

    见敖然不语,我继续道:“无颜自知什么也不是,不敢与水扣姑娘相提并论,容貌,修为,身份,性情,缘份,我都远不及她,因此,无颜只能堪堪躲开水扣姑娘。”

    敖然轻轻握住我的手,叹口气,温声道:“不要乱想。”

    又是这句话。

    我轻轻点点头,将手不着痕迹地抽出,“无颜失仪,公子见谅。”说罢转身,开始收拾屋子。

    忽然,敖然走到我的身后,我只觉颈上一凉,原他将一弯项圈扣在我的项上。

    “公子?……”我吃了一吓,回头愕然望着他。

    “这项圈,是我姊亲手打制。”敖然淡淡地说。

    “……无颜怎么从未听公子提起过?”敖然有个姐姐?

    敖然淡淡笑了笑,“她是庶出,又是随她母亲一般的人族女子,自然早早嫁人。我十岁那年,她便嫁到突厥族一个部落去了,之后便音讯皆无,如今不知是生是死,不提也罢。”

    我低头一看,项圈打得别致漂亮,上篆有个小小的“霁”字,云消雨霁,彩彻区明,果真是好名字。我迟疑道:“这般贵重的东西,无颜不敢私据,还是请公子收回罢。”

    敖然摇了摇头,“这项圈我早就想给你,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你随我已经两年,我甚么都没有给你,今日送你这个并无他意,只是想让它随你身边,佑你平安。名分我给不了,这项圈难道你都不肯收下么?”

    见敖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便推辞。


       少顷,便听得有人叩门,我忙上前去开门,见冥羽站在门口,忙让到一旁,冥羽云淡风轻地瞥了我一眼,余光像是落到我的颈上,却像是微微惊愕,竟失神片刻,阿蚩唤她数声,方回过神来,唇角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我垂了头,隐隐瞧到冥羽不明所以的笑意,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脖颈的那一段冰凉。待冥羽同阿蚩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方抬起头,只见冥羽水蓝娇俏的背影,一双骨翼森森。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与莫以安华美轻盈的蝶翼相比,这是怎样一双翼啊,白骨森然,虽经彩果涂抹染色,已经化作水蓝,可是那一根根骨节分明,却是怎么染也去不掉的。

        冥羽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来不及思虑,我阖上大门,便尾随他们进了花厅。

        是夜。数人身着黑衣,悄声摸向大堂天牢。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冥羽轻车熟路地摸到天牢内,旁边两个守卫正在来回巡视,冥羽与季苇箫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竟同时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扣住狱卒脖颈,只听得两声轻微的骨裂,那两个狱卒便一声不吭,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冥羽幽绿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凛然冰冷的光。

        我心下生寒:好干脆利索的手法,竟像是老手所为!

        阿蚩抡起手上巨锤,只听得哐啷一声,牢门上大锁应声而碎,季苇箫一个箭步上前,拽起一旁昏睡的凌水扣,将她的手臂绕在自己的颈上,拖了就走。凌水扣此时不明所以,愕然地看着面前四个身着黑衣的人。

        “你,你们……”

        “少废话!走!”冥羽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那凌水扣面上诧异,却也不再言语,想是听出了冥羽声音,只是踉跄了随了季苇箫的步子向前急急地走。

        几人一口气冲出天牢,狂奔数里。事前敖然怕节外生枝,便未曾将我唤出,我便只是附在敖然身边,见机行事。见他们几人劫狱也未曾遇到甚么,心里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事又生变。


        前面一道金光闪过,顿时晃得众人睁不开眼,光芒淡去,我睁开眼,心下骇然大惊。

        数列天兵天将,竟就这样冷不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的心底暗暗叫苦:这天兵天将来得如此神速,莫不是早知敖然等人前来劫狱,只是在此等候?如今敌众我寡,还有一个身上带伤的凌水扣,这可怎办是好?

        来不及思虑,我便见得手执盾牌人首蛇身的无情被敖然唤了出去,此时,敖然的脸上也是惊惧不安,怕是他也未曾想到,此事竟会有天兵天将前来干预。倘若他一人,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可如今,季苇箫的身边,还有凌水扣!

        为首一名天兵斥道:“大胆尔等!竟敢私闯天牢,其罪当诛!还不快快放下手上兵器,束手就缚!”

        冥羽从鼻孔内冷哼一声,尖细甜美的声音如今却有如森罗鬼使,声声入耳:“要是我们不放呢?”

        “那就休怪天条无情!”那天兵说罢,提起手上长戟,只是一挥,天上蓦然一道炸雷,轰然炸落,直奔冥羽而去!却见冥羽身子一沉,堪堪避过天雷,娇叱一声,手上青藤玉树刹那唤出,凝聚于手心,青色藤杆上一朵粉色魔花瞬间绽开,妖异鬼魅。


        雷术分为五等,一是雷击之术,虽威力不弱,却终究是伤人太少;二为奔雷咒,乃是天界灵兽所学,伤人甚广,却是法力微浅,打得不重;三是方寸灵台五雷咒,乃是方寸山弟子独门绝技,咒符一出,世间恶鬼无所遁形;四是天庭天雷斩,乃托塔天王李靖所授门下子弟,为罡气所化,中者灵力受损,无可弥补;这其五,乃是最利害的招数,五雷轰顶,倘若劈中,身负重伤不说,就连法力也要受损。看那天兵招式,俨然正是天庭李靖独门绝技五雷轰顶!

        天庭正当克制阴曹地府,敖然澄清的眸子只是一转,便低声道:“冥羽姑娘,不若你先带了水扣姑娘离去,我等三人且在此抵挡一阵,等你们逃到安全之地,我们再行离去,你看如何?”

        冥羽冷然道:“大太子真是心思单纯,我们几人既然能在此处遭遇天兵,就算逃到别处去,也照样会有天兵追剿,惟今之计,只有我等五人拼力杀出一条血路,方才有望活下来。既然大家都上了劫狱的贼船,谁还指望全身而退!”


   敖然手心一扣,唤出长枪刑天之逆,银光荧荧。刑天舞干戚,看来敖然此番定要与天庭作对了。季苇箫一手扶了凌水扣,一手抽出银雪长剑四法青云,上面的四种符咒此刻正发出耀目的银光,傲然不可方物,刹那间,刺骨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开来,周围顿时刮起一股罡风!

   
大唐国境,风生水起, 杀机毕露。

   
敖然手上长枪一抖,轻喝一声,数枚生命之泉便遥遥挂于众人头上;阿蚩手上巨锤一挥,身上便灼灼生出耀目金芒,顿时化作兽形;冥羽姑娘娇叱一声,手上青藤玉树对准为首天兵只是一挥,那天兵却早有防备,双腕一挡,竟堪堪受住她的一记;季苇箫忌惮凌水扣,只是掩身护住她,我却瞧到那凌水扣轻轻摇头,而从季苇箫身边上前一步,手上一抹银紫色的光,竟唤出玉色双环别情离恨,摆开了架势,双环一架,便使出大唐官府绝技后发制人,后发而占先机。

   
季苇箫望着面前的凌水扣,似是放心,便撤开长剑,上前一记破血狂攻.

   
我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战。无情上前,挥起手上剑,对了面前的天兵只是一斩,那天兵猝不及防,皋叫一声,身上血肉竟然化作白色碎片,纷纷落地,莫非这就是无情的绝技善恶有报?无情却是面色无异,竟像是早已习惯。

   
冥羽面前乃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鬼将军,手上一柄长刀,上前连砍两记,气势迫人;阿蚩面前则是一尾小巧可爱的灵鹤,头上一顶丹红,昔日我在小雷音寺见得多了,却见那小鹤双翅只是一挥,生起一股水雾,而它便藏身在一片暗影中,待到出手,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鹤唳,那尖嘴便上前叨中天兵,而那天兵却瞧它不见,气得干瞪眼;季苇箫面前则是一位头戴斗笠身披暗色披风的人物,斗笠压低,压根看不到他的真面目,叫声更加的刺耳怪异,本事却不容小觑,扑身上前,只是扣住天兵,只听得惨叫一声,他竟然从那天兵身上吸出鲜血;凌水扣的面前却立了一位与无痕容貌相似的无足女子,只是着了一身幽蓝的衣裳,身上缠绕着数道幽蓝的灵芒。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0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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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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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46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耳中轰隆隆地乱响,连地上的水渍濡湿了我的衣衫都未曾发觉。

她,说敖然,薨逝?敖然死了?

我猛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皇宫门前走去。

皇宫门前,人流涌动,接踵摩肩,人声鼎沸。我失魂落魄地撞到三界中人称包打听的老先生面前,他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谁家的小仙子,怎么被挤到此出来了?”

“老先生,我,我想知道大太子敖然最近有何消息……”

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我想知道,可我,又怕知道。

老先生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小仙子,你身主是哪家,我包打听只管三界中人,灵兽之事我可鞭长莫及。”

冷不丁身边有人忽然出声道:“老头,你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么,又何须多言,如今三界之中,哪个不知大太子敖然,触犯天条,于大唐国境遭遇天兵天将,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

那人说得云淡风轻,在我听来,却似千钧之坠,重重地打在我的心上。

亥时三刻,我独自一人走在大唐国境。

大堂国境与阴曹地府比邻,及到两界山便已经是鬼气森然,寒风蚀骨,我发疯一般地在地上拼命地找寻。

就在此刻,一个温雅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小仙子,可算找到你了。”

我猛然回头,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美人蔺花醉。

蔺花醉弯腰将我扶了起来,暗影中依稀得见她忧心的神色,“小仙子,你怎的跑到此处来了,季公子与水扣姑娘正在找你。”

我茫然失魂地望着蔺花醉一双妙目如今却是失色,哀声问道:“花醉夫人,无颜求您说句实话,我家公子,究竟去了何地?”

蔺花醉扭了头,面色似有不忍,“小仙子,等回去,你问季公子罢。”


花厅之上,季苇箫与凌水扣默不作声坐在红木雕花椅之上,神色凝重,我立在他们二人面前。

“季公子,我家公子……究竟出了何事?”

季苇箫拧了剑眉,“小仙子,是谁告诉你大太子遭不测?”

“如今全三界早已传遍,季公子,你还要瞒我?是因为无颜逃遁,才害得我家公子如此,对么?”

凌水扣站起来,轻声道:“小仙子,且听我一言,大太子此事与小仙子无关,全是我一意孤行所致。我罪孽深重,早该一死,却如今害得大太子遭遇不测……”

“住口!”我终于忍不住尖啸一声,双手掩耳,“你住口!”

季苇箫正待开口,凌水扣却扯了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头。


我慢慢无力地滑落,终于,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是日正午。

凌水扣用荷叶包了新鲜的桂花丸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面前。

“小仙子,先用些吧。”

我冷冷地别过头,一声不吭。

余光一瞥,却见季苇箫站在门口,面色凝重。


    隔日我趁他们二人不备,偷偷跑出来,直到那大唐国境,我不知我在找甚么,但心下不安却告知我,或许,事情决无那般简单。

    敖然修仙,但纵不是神,甚么金刚不坏之身只是妄言。可我终是不信,区区几名天兵天将,却能压制得了五庄观镇元子门下第一弟子敖然?


    手指在国境的泥土中翻扒,指尖早已磨破,血从指尖渗透出来,便又渗入泥土中,我心下生急,却不知为何,心跳愈来愈急,只觉焦躁不安。


    我从长安城门前,一直找到江州,最终,在江州城附近,我停了下来。


    手指颤着捡起一片血玉,锋利的边缘濡了血与泥,镂空的纹理细致精美,我见过这枚血玉,在敖然的秋水人家之上,曾翩跹宛若蝶舞,华美不可方物。


    而如今,曾经的华美也不过只剩下一枚残片,原先中间缀着的血色玛瑙早已不见了踪迹,只留半块舍利子结于这枚血玉之上。


    这分明是未央的荧光坠子,为敖然拿来做扇坠甚至不惜为此兄弟反目的那枚荧光坠子!


    这枚破碎的坠子,终于击碎了我内心残存的最后一丝念想。



    锋锐的刀刃,轻轻划破白皙细嫩的肌肤,血珠便沁了出来,凝结成一粒一粒,最终承受不住,便抱成一团滚落下来。


    回到季府我便专注于做这样一件事情,在自己的手腕,用季苇箫不用的弃刀,轻轻划出一丝一丝的红痕。听着肌肤发出春蚕吐丝般的细微声响,看着血慢慢地沁出,流淌,最终,消弥于无形。


    凌水扣最早发现我在专心于这样的事情,于是家中所有刀剑铁器一干物件一夜之间便统统不见了踪影,连季苇箫的四法青云也无奈地被封存,不顾他脸上神色阴沉,凌水扣只是丢给他一柄阴风扇,要他自己想办法。于是平素里惯用刀剑的季苇箫,便整日里揣了一柄阴风扇跟在身着长衫的同门师兄弟之后,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自从铁器不见之后,我便整日里沉迷于各色佳酿。


    傲来国烈性的女儿红,长寿村一饮辄醉的虎骨酒,自家酿制的淡酒名曰珍露,颇有毒性的杂酒唤作百味,梅花酒十里飘香淡雅宜人,蛇胆酒取自毒蛇胆内入口苦涩却回味无穷,最后,是入口甘醇绵软,却在无形之间销筋蚀骨的名酒,醉生梦死。


    酒过千觞。


    饮罢醉生梦死,我终于明白,敖然为何整日里以酒代茶,不离醉生梦死。


    饮醉后我竟依稀得见敖然俊秀温雅的面庞,手持秋水人家,浅笑无声,迎风而立。好一坛醉生梦死,果真是醉中生,梦中死。不知他饮罢,可曾梦得到未央?


    隐约听得有人在我身边轻声唤,我却甚么也听不清,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不要扰我,我所想见之人,惟有在醉中,方得一见。


    之后那人便不再言语,次日我却得见,季府上四个仓库,竟已堆了满满的醉生梦死。


      每日里,我从宿醉中醒将过来,便去库内取了一坛醉生梦死,开坛便喝,一喝便醉,直至不省人事,昏睡过去,便这么浑浑噩噩地日复一日。季苇箫唤我,我只做是听不见,倘若凌水扣出声唤我,我便霍然站起,只是冷冷地盯着她,她便宛如惊了魂的猫儿,一双水瞳只是望着我。或许,她从我眼中看出了杀机。

       可是纵然只是恨意又有何用,我不过是只灵兽,活得过活不过明日,还要看身主的意思,我又有何本事杀得了她?

       下毒?纵火?行刺?抑或是藏尽锐气,收敛锐爪,坐等时机?

       我与凌水扣不同,自问没有这般的好涵养,可附着在他人身边受辱苟活。如此苟且,还不若赐我一死来得痛快。

       一盅醉生梦死灌下喉,辣得呛出了泪,也因喝得急了,面上登时火烧火燎,季苇箫走进来,得见我这般模样,剑眉一皱,方要开口,凌水扣却低了头,死死地拽住季苇箫的袖,目光哀婉似在恳求甚么。

       我冷哼一声,斟满酒盅,仰头而尽,竟有种血淋淋的快意。

       季苇箫只是看我一眼,便不再作声。

       很快一坛醉生梦死便见了底,饮醉后身体轻若浮云,飘然如上九天,眼前一幕一幕,皆是往昔情景。

       我忆起,我与敖然春赏百花,夏望繁星,秋扫落叶,冬破霜雪;我们普陀山潮音洞内俯首把芙蓉,水鸣溅溅;大唐境外盘丝岭内清池忆吹箫,天高云淡;长安城银鞍照白马,睥睨三界;北俱芦洲雪夜抚玉琴,剑骨琴心。

       往事便一幕幕地回放在眼前。

       原本是美好的回忆,不知为何,如今回想,却只是让人泪流满面。

       繁花尽落,只叹春华不再。

       我记得当日里拜访蔺花醉后,我曾经想过,假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依仗何人而活?

       当我属于你的那一刻起,你也是属于我的,假若有一天我不在属于你,而你也不再要我时,我会在我身上留下一道至深的伤,让我永生永世无法忘记,然后,再这样活下去,一直一直地活下去,与你在一起,纵然,这只是存于想像。


       朦胧间得见凌水扣走进来,伸手扶起我,我心中虽然清明,只想用力甩开,却无奈手脚发软不听使唤,只得任她将我架起,扶到了床上。

       “小仙子,不要再这般糟蹋自己。”

       听得她轻声叹息,我虽说不出话,心下却是冷笑。

       倘若你死,敖然怎会遭遇不测?且在这里假惺惺地劝我!

       “小仙子,未央欠你家公子一命,可如今未央有心事未了,我与一人尚有一面之约,且等他日践约之后,未央这副躯壳,愿为大太子填命。我知你思主心切,一切尽错在未央。未央不该贪恋世间情爱,如今落得这般结局。”

       就在此时,大门忽然作响,原是季苇箫回来,凌水扣慌忙站起,前去开门。我虽动弹不得,却是支起耳朵听着。

       季苇箫轻声走到我的床边,只是一望,轻声道:“她睡了?”

       凌水扣点点头。

       季苇箫便轻声一叹,“娘子,你为何甘愿受这委屈,大太子之死本就与你无关,你为何不将实情告知小仙子?”

       凌水扣急忙道:“万万不可!如今小仙子伤心欲绝,倘若得知真相,我二人怎得对得起大太子?”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7-12-13 11:06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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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00
几日来,季苇箫见了我诧异得很,我不再如前几日那般痛饮醉生梦死,而是每日里早早地起床梳洗,将房间收拾整洁,然后随了他去修为。

    “小仙子,你倘若有事相求,只管开口,不必如此。”

    一日里,季苇箫终于受不了我这般殷勤,忍不住开口道。

    我摇摇头,“季公子,无颜并无他求,只求且随公子身边修为,如此而已。”

    季苇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小仙子,你有话还是直接说了好,苇箫不懂弯弯绕绕,你这般苇箫反而不自在。”

    我低声一笑,“既然公子执意要无颜开口,那无颜便求去见我家公子敖然一面罢。”

    季苇箫一愣,“大太子的法身如今尚在太子府,需守灵七七四十九日,你若要去看,叫我娘子带了你去不就好了,反正她一直甚是宠你,你去央她她定然不会推辞。”

    未央宠我?

    我垂了首,嘴角勾起冷笑,声却愈发地恭顺:“是么,无颜不才,蒙水扣姑娘青眼。”

    “小仙子,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家里那些个醉生梦死,可都是我家娘子为你买的。”季苇箫似乎听出我话中有些端倪,“论起来,我娘子也带你不薄吧?”

    “是,无颜惭愧。”

    季苇箫侧头想了一下,“小仙子,你该不会是打什么主意罢?”

    我抬了头,强作镇定,“无颜一介灵兽,手无缚鸡之力,有甚么主意可打。”

    季苇箫望着我,“你,要去为大太子报仇罢。”

    我刹那心惊,没有料到季苇箫竟如此洞察,忙跪下道:“季公子,无颜如今修为浅薄,报仇一事,不敢妄想。”

    季苇箫沉吟片刻,“若你无此意,苇箫便带你去探大太子一探,从此了却心事,你若愿意随我或娘子亦可,另觅明主我二人也不会勉强;倘若你真有复仇之心,执意如此,苇箫不便强劝,只得倾我所能,助小仙子一臂之力。”

    我愕然,季苇箫,说要助我?

    季苇箫复而道,“不光是我,我家娘子也定会出手相助。”

    我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季苇箫,“多谢季公子,今日一席话,无颜谨记在心。”


    亥时一刻,大太子府。

    我垂首,默默地随了季苇箫的身后,无声无息地走进大门。门口昏黄地亮着一盏招魂灯,飘移不定的黄光谲异地跳跃在阴暗的门前,更显得阴森恐怖。

    这里,曾经是我的家。

    季苇箫绕过一片花圃,径直穿过院门,直走厅里。

    房前一片黑暗,悉悉索索的响声从那里传来,似乎有甚么正伏在里面,趁人不备伺机上前,令人心惊胆寒,而就在此时,猛见一道白光刷地窜出,竟如离弦之箭,跃起一尺多高,伏在我与季苇箫面前,发出“唬唬”地低吼声。

    我登时失色,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抓住季苇箫,却见季苇箫笑了笑,道:“莫怕,是我。”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物件登时化作人形,我定睛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白狐依云琢!

    依云琢侧目望了望我,只是道:“小仙子受惊。”便退开一步,让我与季苇箫过去。

    季苇箫见我疑惑,便道:“自大太子出事以来,云琢姑娘日日在此守候。平日里她幻成白狐,隐没在草丛中,倘若发现有人接近便跳出唬人一唬,好吓退来袭之人,亦可向屋内人报信。”

    说话间,便走至花厅前,就在此处,忽然一股杀气迫人,隐隐有阴风袭来,我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季苇箫却是轻声道:“冥羽姑娘,在下季苇箫有礼。”

    杀气散去,从暗影中走出一人,竟是一身蓝衫白骨童颜的冥羽。

    冥羽没有瞳距的目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娇声道:“季苇箫,当日里你不是曾满口应过,此事绝不让小仙子知晓的么?”

    季苇箫苦笑一声,“冥羽姑娘,在下知错,小仙子是何等的机灵,岂是我能瞒得住的。”

    冥羽又冷冷地盯了我一眼,我只觉得一阵恶寒,直袭心头,失神间她已经转身,漠然道,“随我来罢。”


    我迟疑地走进敖然的卧房,房间里垂挂了一条一条长长的缦帘,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药与线香的味道,混合成微微苦涩的檀香味,我撩开一条一条的缦帘,慢慢走向敖然的床边。

    走到还有五步的时候,我忽然没了勇气。

    在帘子深处的宁夜安梦上,悬挂了柔软丝制的帐,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终究是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把帐子撩开,搭在床边的钩上,才俯下身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敖然静静地躺在宁夜安梦上,颜面若生,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他的脸颊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痕,虽已经羽司风妙手愈合,却从他的左额一直划下,直直地划到右眼的下面,大约有三寸余长,触目惊心。

    羽司风正坐在敖然的床边,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佛光护体,笼罩在敖然身上,此乃是化生寺不传之术金刚护体,出自小乘佛法之中,可令佛光普照,更有传说,倘若修炼到极致,我佛慈悲,可使人起死回生。

    我的心下竟升起一丝希望,便猛然回头,拽住冥羽水蓝的衣衫,连声道:“羽姑娘,羽姑娘,莫非我家公子还有得救?”

    冥羽从鼻中哼出起来,冷冷道,“你看羽司风似有这般本事之人么?”

    羽司风本是双目微阖,闻听冥羽之言,俊秀的眉只是微微一皱,捺了一捺,终究还是不曾发作,冥羽冷然道:“这化生寺倒是闻名天下,依我看,怕是做些好人医病活人医死的勾当罢。甚么我佛慈悲岐黄之术,不过是蒙骗世人的幌子。”

    羽司风被此话呛得急了,冠玉般的俊颜胀红,终于耐不住开口道:“冥羽姑娘这话是何意,我化生寺医术闻名天下,不过是我等后辈学艺不精,使得古刹蒙羞,望冥羽姑娘莫要羞辱在下师门。况大太子魂魄已散,如今纵使是救得肉身,也定当不会醒来,在下此举,不过是治愈大太子法身的伤处,也并未说定能救活大太子。”

    冥羽冷哼一声,“自己本事不够,还诸多理由。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下葬,省得浪费您羽公子法力,徒增麻烦。”

    羽司风被冥羽话噎得喘不过气,白皙的面庞上更是胀红一片,“冥羽姑娘,在下说过,化生寺医术闻名天下,并非浪得虚名,只是在下……”

    “化生寺果真有这本事,冥羽还就不信,”冥羽幽绿的眸子紧紧盯着羽司风墨蓝清澈的瞳,扬声道,“不若如此,羽公子来与冥羽打个赌如何?”

    “打赌?”羽司风不明就里,疑惑道。   

    “对,”一抹微邪的笑意浮上冥羽淡紫色的唇,众人屏息,只听得整个厅内只得冥羽一人言语,“倘若羽公子真个能救活大太子,我冥羽愿赌服输,至于赌注,”冥羽环顾四周,见季苇箫依云琢夜流香与我俱望着她,遂扬声道,“倘若冥羽赌输,阴曹地府情愿接下化生寺求亲帖子!”

    我大吃一惊,冥羽的意思是,倘若她赌输,便要答应羽司风的求亲么?!

    不由得侧目望向夜流香,只见他面如死灰,神色愕然,显然并未料到冥羽竟出此言。

    倘若早得知有这一天,夜流香怕是当初便剃度入了化生寺了罢?

    “不过,倘若羽公子没这本事,又该如何算起?”冥羽似乎是刁难一般,玩味地望着羽司风的俊颜。

    羽司风沉吟片刻,未曾答话。冥羽见他犹豫,笑了一笑,“羽公子倘若不愿一赌,冥羽也没甚话说。”

    “倘若我救不醒大太子,情愿自断右臂,从此不再行医,冥羽姑娘,你看这个赌注如何?”羽司风冷不丁开口。

    冥羽轻笑一声,“很好,你我所押,皆是彼此的后半生,如此公平得很。”说罢伸出白皙的手掌,羽司风折扇一拢,伸出右手在冥羽手上只是一击,二人击掌为誓,就此约定。

   我侧了头,望着床上宛若沉睡的敖然,正想开口提及报仇一事,季苇箫却轻轻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悄声道:“小仙子,如今当着冥羽姑娘,你万万不要提及为大太子报仇一事。”

    我诧异地悄声道:“为何?”

    季苇箫一顾左右,低声道:“你可知道今日为何就我等数人前来守灵,唯独不见北海龙宫的诸位皇子么?”见我摇头,复又低声道:“除了八皇子敖烈,其他几位皇子皆去追杀宛如心数人,如今是白天晚上不见人。”

    我微微诧异,其他几位皇子我并不奇怪,为何独独敖烈没有前去?按理说他应当是第一个拍案而起的罢?

    “八皇子敖烈,得知大太子殁,勃然变色,怒发冲冠,提起五虎断魂便要出去,声称为大哥报仇,被冥羽当街堵住,一记阎罗令拍中,胸骨几乎断了,如今且在家中养伤。”

    我心下生寒,这冥羽到底是何许人,她与敖烈相识时间也是不短,纵使不愿他前去犯险,又怎能下得去这样狠手,索性打残了事?看来她真个与敖然所说,好勇斗狠,虽如今收敛不少,却终究难脱妖精本性。

    及回到季府,我整顿了衣衫,堕髻高盘,遮掩了手上道道伤痕,走到铜镜前,微一犹豫,终究还是摘下颈上项圈,藏于宽大的袖中。凌水扣进来,见我这般,顿了一顿,终究还是没能耐住,疑惑道:“小仙子,你这般打扮,是要到哪里去?”

    我淡淡一笑,不答反问,“水扣姑娘,以你来看,无颜资质如何?”

    凌水扣虽有些讶异,但还是答道,“以我浅见,小仙子资质自然算得是上乘。却不知小仙子为何突然出此疑问?”

    “那,就水扣姑娘看来,无颜为封印派系所用,资质又算得如何?”

    凌水扣更是奇怪:“小仙子乃敖然公子一手调教,对于封印派系自算得上不可多得。不知小仙子心中究竟做何打算?”

  我淡淡笑了笑,理了裙带,道:“那么,无颜求水扣姑娘一事,”见凌水扣疑惑不解,旋即道:“恳请水扣姑娘,找个可信之人,将无颜卖至宛如心处。”

    凌水扣登时失色:“小仙子,你这是何故?莫非是我等慢待了小仙子?”

    我摇摇头,“无颜绝无此意。正如当日,水扣姑娘曾对无颜说过,既为他死都不怕,为他而活又有何惧。可无颜不甘就这般苟活,明明有仇在身,却什么也不去做,就这么一日一日地活着。无颜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以为公子报仇雪恨,只是能随在宛如心的身边,倘若能打听出伤我公子数人下落,还要劳烦水扣姑娘与季公子为我家公子报仇。”

    “不可!”凌水扣神色惊惧,“宛如心等人阴险狡诈,倘被发觉,定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绝不可坐视小仙子前去犯险,若是你有不测,怎对得起大太子!”

    我轻轻摇头:“多谢水扣姑娘,无颜不怕死,却只怕会从此忘却这份恨意。倘若此恨不消,无颜又怎对得起公子厚爱。”

    “为何要去报仇?大仇得报,只会徒增寂寞。未央三生三世又曾得到甚么,不过是那一面之缘罢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小仙子,你又何必强求。”

    我轻轻地摇头。

    “水扣姑娘,无颜心意已定,纵使犯险亦无所畏惧,只求水扣姑娘成全。”

    凌水扣见我执意,也就不再劝阻,只是轻声叹息,展开如意同心结。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1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03
“哐啷!”一记清脆的碎裂声,在我身边的地板上炸开来,我蹲下身,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盏,一个不留神,手指被锋锐的瓷片拉出细细的一条伤口。

       “乒!”另一个茶盏向我丢过来,我躲闪不及,额头上重重地着了一记,擦破了额角,也就露出了我刻意遮挡的额角的伤痕,那是敖然当日将我挥开时候,撞上青石所致,虽已经痊愈,却也落下了细细的疤痕,不仔细瞧断是看不出来。

       次日里,凌水扣便找了一名可信的江湖朋友,将我以600万两的价卖与宛如心,我悄悄地将项圈掩在衣衫的下面,便跟随宛如心去了。
      
       宛如心拿我一试,却见十分满意,直道:“纵横三界,甚少有甚么能比我的身手更快,不想这小小的灵兽,居然身手不俗,然整个江湖,怕也只有我能当得起这灵兽了罢。”说罢转身问我,“你叫甚么名字?”

       我知不可将玉无颜的名号道出,事前便有思虑,如今不假思索地接口答道:“如心姑娘,之前的身主曾唤我作霁襄,云消雨霁的霁,神女有意襄王无情的襄。”

       宛如心冷冷笑了一声,“行啊,云消雨霁,倒是不错的彩头。”


       我以为我做不到,锋芒尽敛忍气吞声,只为磨利了指爪一击而中,可是我做到了,我不仅对宛如心侍奉得尽心尽力任劳任怨,连她对我发怒泄愤,我亦可以一笑置之。

       那宛如心并非江湖传闻中那般风采卓然,甚至上说,相貌还不及凌水扣,更不要与蔺花醉这般的美人相比,却不知三界之中为何盛传她容色绝佳,手上只是拎了一条银紫色长鞭,唤作仙人指路,得见修为的确不凡。只是两条乌黑的辫子在耳后荡来荡去,让人猜不出她的年纪。

       十五六岁?二十出头?二十四五?抑或是……更加年长?

       我竟看不出。

       显然宛如心并未因她退隐江湖多年而荒废了修为,她的容貌也就不曾变化过。只是如今她还不甚信我,我要等,等待一个时机。

       独自在狭小的隔间内,我坐在床边,对了铜镜,将颈上的项圈藏进衣衫内。就在此时,门发出一声轻响,犹豫了片刻,终被轻轻地推开。

       门口站着的,是一名一身银铠身材魁梧的鬼将军。

       我茫然地看着站在我门前的鬼将军,他似乎是……走错了罢?

       那鬼将军显然并非走错了隔间,他站在门口,低头对我笑了笑,手上握了一盒金创药。我忙站起身,那鬼将军却一语不发,又对我笑了笑,扬了扬手上淡红色的盒子。

       他将金创药放在我的桌上,便退了出去。

       对于他这份小小的好意,我有些不知所措。之前看过他腰上的玉牌,上篆墨桑二字,看来,这应当是他的名姓了罢?

       墨桑,颇具文雅诗意的名字。

       宛如心将我调教了数日,便带我出去修为。她一直不曾问我之前的身主是谁,似并不在意,我也就不曾提起,毕竟三界之中,灵兽买卖乃是常事,宛如心要称霸三界,自不会为这等小事分心。

       之后便甚少见得其他灵兽,只见宛如心大把大把地望外花银子,不时地从外面领了新面孔回来。

       宛如心似乎警戒得很,往来之人依旧化作兽形,我每番上前奉茶,宛如心也不肯教我久待,总是奉了茶便退下,我便低了眉退出来。

       见得来人,我也总是淡淡笑了开门,举手投足,极尽恭敬。往来之人,尽知宛如心家中有一近侍唤作霁襄,却不知,我心下究竟是做何打算。

       宛如心也不曾想过罢,抑或她即使知晓也并不在意,一只灵兽,手无缚鸡之力,纵使心怀恨意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为她所用。

       我颈子上的项圈谁也不曾得见,只是掩盖在衣衫的下面。我曾向人打听过,这项圈唤作笼玉环,乃纯钢所铸,精巧细致,且戴在颈上,更能使身手敏健,就是凭了这个项圈,我才勉强能随得上宛如心的身手。

       项圈贴着皮肉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霁”字。

       敖然曾漫不经心地对我道,这是他阿姊亲手打制,上面便篆了她的名字,那时的敖然,不过十岁罢?倘若真如他所说,是个不甚在意的小玩意儿,又怎么会留在他身边这么些年?

       指尖轻轻地抚摸着项圈冰凉精细的回路,沿着纤细婉转的纹理慢慢地向上,能打得出这般细致的花纹,这样的女子该是何等的蕙质兰心?但说容貌,依北海龙宫在江湖之上的这般席位,应当也不在普陀山蔺花醉之下了罢?

       额角忽传来一阵疼痛,我忍不住伸手抚过去,却冷不丁摸到当日里撞在青石上的疤痕。

       而给我这项圈的人,如今已经不在了。

       门轻轻地响了一响,我忙将项圈用领口掩住,走上前去,将门拉开。

       鬼将军墨桑,正站在门前,对我笑了笑,无声地望着我,似乎在问我,是否可以允他进去。

       我拉开门,请他进来,他点点头,将手上银色长刀架放在墙边,走到桌前,抽了一张薛涛笺,笔走龙蛇,递与我。

       在下墨桑,前番见仙子额角有伤,不知金创药可曾上过,唐突之处请莫见怪。

       寥寥的几行字。

       “墨桑将军,为何……”

       我有些说不出口,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当是……

       他低头笑了笑,继续书道:“无错,在下的确是因故失音。”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1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10
我便微微的诧异,这三界之中也的确是甚么人都有得罢,虽对他失音一事有些好奇,却也不便问,便笑了笑,道,“不知墨桑将军,今日一来有何指教?”

    墨桑见我问道,摇了摇头,提笔写道,“墨桑唐突,只觉你我二人如今同侍一主,且又同为异质,算是有缘,墨桑有心交好,不知仙子可否愿将名姓告于在下。”

    “我唤作霁襄,”我淡淡地道,取这个名字,不过是防颈上项圈被发现后便于推托,墨桑却笑了,提笔写道,“雪霁生梅,残灯朱泪,一醉桃花羞;兰衣疏草,流水落花,两叹襄王情。”

    我心下竟然一惊。

    这,分明是说得我与敖然!

    心中惊惶,面上却只得不动声色,笑道:“墨桑将军真是好才情,且又写得一手好字。”

    墨桑似乎并不知我根底,也只是微微一笑,似有些赧然,将笔递在我手上,执意要我也写上一写。

    我见推辞不过,便提了笔,只落了寥寥数笔,便再也写不下,只得一把将纸揉成团,勉强笑道,“不可不可,霁襄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将军这番才情。”

    墨桑从我手上取来已揉作一团的宣州纸,纸乃上好的澄心堂,只是被我揉搓得不成样子,他展开瞧了瞧,也未曾说什么。

    我只写了两字。不忘。

    不敢再写。再写下去,只怕在这鬼将军面前失仪。

    这不忘,只是为了告诫自己。我怕自己陶醉在这书香往来中,怕自己忘却这份恨意。

    狠了狠心,站起来道,“墨桑将军,日已西斜,将军请罢。”

    终究,还是失了仪。


    见宛如心的时候,便更加的恭顺,恭顺得有几分奴颜卑骨,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我没得选择,敖然面上长长的伤痕,敖然身上二十一处的刀伤,敖然所受的屈辱,我又怎能忘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转眼便有月余,宛如心对我似乎依旧不甚放心,抑或是她对墨桑也是一样,处处防备,我不下数次从她指尖见得顺逆神针寒芒点点。可我深信,终究有一日,她要倚仗我,否则,她宛如心又怎会花六百万两的高价购我回来?

    鬼将军墨桑,每日递了薛涛笺,寥寥数句。

    我每日见了他,也不多言,只是笑笑。

    一月后,天气便逐渐炎热起来,长安城内骄阳当空,烈日灼灼,只见的从外归来的墨桑,身上银铠耀目,令人眩晕不已,只消看上一眼,便觉热得头皮发麻。

    宛如心院内种了青松与桃树,及我来时,桃花已然谢去,如今一枚枚指肚大的青桃挂在树上,却见宛如心方购来的小小灵鹤,扑闪了翅伸长了脖子,去叨那青桃,屡屡不中,便有些气急败坏,此时便见墨桑走上前去,长刀一挥,打落一枚青桃,那小鹤儿清唳一声,叨起青桃,扑闪了小翅,似对墨桑点首致谢。

    眼前一幕甚是有趣,我忍不住生出一分笑意。

    墨桑回首,见得我站在门前,便有些赧然,提了长刀,走到门前,指了指额角,我便明白,他是问我额角的伤可是愈合。

    我点点头,道,多谢墨桑将军挂心,霁襄额角已无恙。他便作了一副放心的样子,点点头,从我身边走过,进屋去了。

    这位鬼将军,还真个是心细如发。

    那小鹤儿见墨桑进了屋,也清唳一声,丢下吃了半个的青桃儿,一摇一摆地跟随在墨桑的身后。

    笔蘸浓墨,在雅致的薛涛笺上游走过后,我叹气,随手揉作一团,这一手字,真个是不堪入目。

    也怪,随了敖然也有两年,也算得上耳濡目染。敖然写得一手好篆书,敖烈亦是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甚至就连虎头怪阿蚩也写得一手鹰姿鹤骨的狂草,为何独独我写出的字如浑水泥鳅?敖然曾见识我的字,笑说若是寄与他,他定以为是战书。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罢。

    鬼将军墨桑悄悄走近,我虽已听到,却只装作不闻。

    他从我手上抽出笔,笑了笑,摇了摇头,比比划划道,不是这般拿法。说罢执了我的手,握住笔杆。我心下微微一抖,他的指,沁凉。

    如今握住我指尖的,早已不是敖然那双温暖的手掌。敖然虽养尊处优,却也是勤加练武,因此手心便有一层薄薄的茧,至虎口处的茧要略厚一些,乃是长年执枪所致。

    笔走龙蛇。落在纸上,赫然是无衣二字。

    恍惚间,我竟仿佛看到那日敖然手上执了诗经沉睡在玉兰树下,残阳如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予兴师,修我戈矛。

    而如今的他,却是在宁夜安梦上,魂飞魄散,成一具活死人。

    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融在上好的薛涛笺上,化开苍劲的字迹。我紧紧地咬了唇,不可哭,如今,怎是哭的时候!

    墨桑发现了我的异状,忙松了执我的手,慌乱地扳住我的肩,将我扭过身,见我流泪,便手足无措,从桌上捡出一块纸头,慌慌张张地书道,墨桑唐突,罪该万死,小仙子切莫伤心,都是在下的不是。

    我摇了摇头,揩去眼角残泪,道,与将军无关,乃是霁襄见将军写下无衣二字,记挂故人,因而有感于怀,将军莫往心里去。

    墨桑迟疑地望着我,提笔写道,小仙子所谓故人,定与你十分交好罢,却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我垂了首,轻声道,“我这故人,已然殁去。”

    那鬼将军微微诧异,沉吟片刻,书道,人之将去,生死由命,小仙子如此感怀,只怕天上的友人也不忍了,不若好好地过下去罢。

    我点点头,道,“多谢将军,霁襄铭记。”那鬼将军又抽了一张笺,迟疑了写道,小仙子之前的身主,果真是唤你做霁襄么?

    我点点头,这个名乃是冥羽为我所取,得知我的心意,她漠然地望着我,道,你要做甚,我自不会去管,只是颈子上的项圈要么留下,要么你重新取一名姓,以免惹人怀疑。遂为我随口取了霁襄这个名字。

    那鬼将军只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写道,小仙子,事有凑巧,墨桑生前身主的娘子,刚巧也唤做霁襄,只是容貌与小仙子完全不似罢了。

    我微微讶异,虽然名姓相同并无奇怪,谁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叫未央玲珑之人?可这也着实太巧。不过再想冥羽乃是阴曹地府子弟,这随口取来的名姓还不知是从哪本生死簿上瞧来,实在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只觉得更晦气……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知将军生前从哪位壮士麾下?”

    墨桑笑了一笑,书道,隐没江湖,说了你也不认得,不提也罢。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1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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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18
宛如心如今也觉察不妙,便如同惊了弓的鸟儿,处处提防,这女子,阴谲狡诈得紧,如今日逐带了我前去修行,不教我离身,一来倘若遇险,可以放我出去抵挡一阵,二来也是想验一验究竟是何人所为。

    能在她身边,若做得好,她便会就此信我不疑,若漏了底,那我怕就是要丧命于此了罢。

    这不是很好么,宛如一场赌局,只是宛如心,无论谁赢,我亦不亏,你宛如心若输掉不仅性命不保,连你苦心经营的势力亦灰飞烟灭,而我,除了一条命,早已没得可输。

    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下场,才且活到现在,现在令我活下来的,便只有满腔的恨,只是这恨,你看不到。

    女儿村门下弟子冰肌玉骨,百毒不侵,且宛如心如今小心得很,我思虑了些日子,便打消了下毒的念头。况且,若是就这般毒死她,岂不便宜了这蛇蝎心肠的女子?我要一丝一丝剥去你的希望,一刀一刀削去你的骨血,因为我,要你尝一尝当日敖然所受的屈辱!

    为了这一天,我可以忍耐,我可以屈从,我可以奴颜卑骨,我可以双手染尽鲜血。

    季苇箫说得好,身在江湖,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从小雷音寺回来,我回到隔间,坐在床上,脱下鞋袜,只见脚趾已被磨破,血迹从层层包裹中渗透出来,斑斑点点的猩红。

    为了能够随上宛如心的身手,我每一场拼杀,都要竭尽全力,几个时辰下来,脚掌磨破,疼痛难忍,即使是这样,我亦不曾落于宛如心之后。

    如今要她信我,只得如此。

    我倒抽了冷气,将足上染血的白布换下,再重新穿上鞋袜,不可被任何人瞧见,倘若被发觉,我这些日子的辛苦就算白费了。

    门一声轻响,我慌忙地转头,却见鬼将军墨桑,直直地立在门前,面色愕然。

    他,何时进来?我慌忙立起道,“将军,你是何时来的……”

    他走进屋,打横将我抱起,放在床铺上,脱下我的鞋袜,取过上次未曾用尽的金创药,执意要为我上药。

    我大吃一惊,忙推托道,“将军不可如此,霁襄承受不起。”见他执意不肯,我便向后退却,一来二去,只觉得颈上一松,敖然赠我的项圈,便就这么滑落在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我慌忙俯下身,抢先一把抓起那项圈,掩在身后。

    墨桑望着我,神色似有些恍然。

    他书了几个字,又草草撕掉。

    “墨桑将军,我……”我不知如何辩解。

    他轻轻地摇头。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在纸上书了三个字,递与我看。

    是你么。

    刹那心惊。果然他已经发觉。

    我没有力气摇头辩解,是啊,如今还有甚么好辩的,单单是欺上瞒主,宛如心也不会轻饶我。且墨桑若是不曾亲见,又怎会疑到我身上?
果然当日里走得急,未曾注意墨桑的去向。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只是不曾说。

    我点头,出奇的平静,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身体猛然一紧,及待回过神来,墨桑,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

    薄薄的衣衫下,透过冰凉的铠甲,墨桑的铠甲上有着极淡的血腥气。

    不知他的铠甲上,可曾染过敖然的血?……

    我闭了双目,眼前依次滑过数人音容笑貌。路长歌,蔺剑霜,莫以安,最后,是敖然,温和闲雅,执扇而立,唇角挂着宠溺的笑。

    终究是没有挣脱。

    我明白依我一己之力,单凭通风报信,绝无胜算。我要削弱宛如心,窥得她的五行修为,必须从她身边灵兽下手。

    我不能挣脱,敖然,因为我不能让他去向宛如心报信,我要倚靠他为你报仇。

    眼角似乎有凉凉的东西滑下来。

    敖然,如今你见得现在的我,还会笑着唤我一声无颜么?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2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21
随在宛如心的身边,已有半年,转眼之间,已然入秋。

    宛如心原先的势力,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我不曾离开宛如心身边半步,可她爪牙的行踪依旧有人告知。

    是墨桑,是宛如心的小鹤儿。

    墨桑对我书道,倘若为你报了仇,我去向你身主禀明,求他将你指给我,你可愿意?

    我点点头,他为我冒了险,做了这么多,我应当回报。

    于是他便笑了,书道,你愿意,我便放心了。

    昔日里女儿村精巧优雅,我与敖然也曾来这里赏桃花,只是不知,这女儿村杀机重重,竟包含了如此的祸心。

    宛如心,你可知道你做了甚么。你如愿以偿地坐上大弟子的位子,如愿以偿地重拾当年风采,如愿以偿地睥睨封印派系,你可知道,如今少了敖然路长歌等人压制,攻法二系异军突起,封印派系,如今没落到无人问津。你为一己之私,毁了整个封印派系。

    如今你也该死了。

    宛如心的五行修为我早已打探清楚,墨桑随了她身边数年,倘若我问,墨桑又怎会隐瞒。

    多日来,宛如心去陆萧然处领命,今日到打探小雷音寺打探编钟下落,她将我收在身上,只放了墨桑出来。只是宛如心谨慎得紧,依旧是化作兽形。

    忽然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我不由得举袖掩面,心下一惊,终于来了。

    宛如心兽形被破,怕是她自己也未曾料到罢?小雷音寺乃清修重地,修为不破千者莫能入内,且就算入内,寺外尚有炎魔神与噬天虎把守,又传闻有夜罗刹出没,修为不足一千二百年者甚少有胆入内。曾有人仗着艺高人胆大,修为方破千便进了寺,还未等走到小雷音寺,便教炎魔神噬天虎了断了性命。

    宛如心惊惶失措,如今她只得一人,而我,却几乎要笑出声来。

    对面为首之人,乃是白狐依云琢。我不曾想,她竟修了这等本事。再看过去,季苇箫,阿蚩,蔺花醉,还有敖烈。

    我私下里曾叮嘱墨桑,倘若见得有人来袭,万不可犹豫,只要径自逃离即可,为宛如心这种恶人搭上一条性命,不值,墨桑亦点头。

   宛如心见墨桑逃离,先使出了女儿村法术,扮作可怜之相,便要逃窜,白狐依云琢却冷不丁道,“宛如心,莫再挣扎了,就算你此番逃离出去,一旁玲珑姑娘那边还有数人等着你呢。”

    宛如心一僵,旋即怒骂不已:“小妖孽,我与尔等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苦苦相逼!”

    “无冤无仇?”

    依云琢冷笑道,原本普通的姿色,如今竟美艳逼人,“你杀我大师姐绚姬,害我夫君依龙颜,惑了蔺剑霜蔺姑娘投崖自尽,重伤路长歌公子不治身亡,又间接害死莫以安莫姑娘,且偷袭大太子,扣了魂魄。如今还腆着脸说,你与我等无冤无仇?废话少说!我依云琢若是杀不了你,自然有玲珑姑娘,且就算你从玲珑姑娘手中逃得性命,外面还有北海龙宫诸位皇子等着取你的项上人头呢!”

    宛如心自知难逃一死,索性放开,“好!小妖孽,如今你是非夺我性命不可了,只是宛如心决不会束手就缚,你说要取我性命,我倒要看看,你可曾有这个本事!”说罢指间扣了数枚顺逆神针,便直向对面数人丢过去!

    之前我曾与墨桑在宛如心身边灵兽上做了些许手脚,宛如心唤出灵鹤,可是那小鹤儿不愿出来。宛如心惊慌失措,忙唤出另一只灵兽。

    我嘴角噙了冷笑,看宛如心如同看博人一笑的丑角一般。

    敖然,当日里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小人,夺了你的命,这一幕,你可看到?

    宛如心无计可施,唤出灵兽无奈也站不住脚跟,季苇箫与阿蚩虎视眈眈,只等她从楚楚可怜中现身。蔺花醉幻成长安城大雁塔中狐狸精怪,日光华招招克制宛如心的五行修业。

    宛如心唤出了我,我捺了笑,站在她的面前。

   “霁襄,喂服我药物。”宛如心气急败坏道。我故意慢悠悠地从行囊中翻扒半天,扒出一枚龙之心屑丢给她,她捺了一捺,没有发作。

    战了数回合,宛如心见我始终动作迟缓,不由得怒火中烧,厉声道,“霁襄,你磨蹭甚么?”

    “我并非磨蹭啊。霁襄本来就是这身手。”我冷笑,回头,满意地望着宛如心面上的神色,由怒转惊,由惊转惧。

     “你……”她的面容扭曲,竟说不出话来。

    “宛如心,奇怪么?为何这么多人聚集在小雷音寺,想要取你的性命,为何他们知道你在此处,为何他们中有人习得火眼金睛。”

     我微微勾起嘴角,“是因为我。是我向他们通风报信。”

    宛如心双目圆睁,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我告诉他们五庄观子弟翊缜有疑,是我发觉狮驼岭子弟赤枭正是当日偷袭敖烈其中之一,是我周知诸人阴曹地府弟子碧玺与你有牵扯,是我从你这里偷了鸩毒交给他们,将毒掺在普陀山弟子蒹葭所饮的酒水中,使她毒发身亡,你所有的好事,都是我给毁的。”

    宛如心睁目裂睚,恨道,“你究竟是何人!竟如此害我!”

    “我?”我唇角溢上笑,转身望着她惊惧愤怒的面容,笑得甜美温婉,一字一句,缓缓地道。

    “我是北海龙宫大太子敖然手下近侍,玉无颜。”



    .........晨光从窗口溢进,依旧是季府上那间客房,我揉了揉额,从柔软的神仙帐上坐了起来。

  与上次不同的是,凌水扣坐在我的床边,晨光打在她清秀温婉的面庞上,竟令我失神片刻。

  好美!这温婉如玉的女子,难怪敖然牵挂些许年。

  “醒了。”她的眉温婉地垂下,一双眸子如墨蓝的珠,静静地望了我。

  我半坐起来,摇了摇头,隐约记得那日与宛如心的决战。

  宛如心垂死挣扎,扣住了我的衣角,“若我殒命,你也要随我一同下黄泉!”她恶狠狠地道。

  我笑了,“好啊,宛如心,你大可放心,我定会奉陪到底。”

  转了身,对面前依云琢等人,浅笑无声,“季公子,你可记得当日我们的约定?无颜今日求你,了结了我的性命。”

  季苇箫面色一僵。

  季公子啊,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你不是曾应我,待到宛如心落单,要毫不犹豫地将我与她一同斩杀么?

  为何你在犹豫?
 
  你明明知道,倘若我在宛如心的身边,就算不想助她,也是身不由己,为何要如此犹豫?你是大唐官府出身,斩杀一只灵兽,会令你手软么?

  “杀了我啊!”我忍不住出声道。

  为何,为何季苇箫的四法青云,并未按照说定,刺入我的胸口?

  “季公子!你出手啊!”我声调急迫凄厉,不可以犹豫,犹豫片刻,便会给宛如心存活喘息的机会!

  宛如心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扣住数枚顺逆神针,手腕一挥,除却匆忙结网的依云琢,众人皆中了暗器,而季苇箫的左臂血流不止,似乎是中了女儿村所制的毒。

  季苇箫捂住伤口,抬头笑了笑,“斩杀小仙子,我等怎的对得起大太子,况且,我家内子也定会难过。”说罢从行囊中掏出一枚硕大的铃铛,对了我用力一摇,只听得一声天崩地裂鬼哭神嚎的厉叫,我的头“嗡”地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宛如心呢?

  “宛如心死了。”凌水扣淡淡地道。

  一颗心便这么放下来,却见凌水扣迟疑道,“小仙子,还有一事……”

  我已经放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宛如心没死么?!”

  凌水扣摇头,“宛如心已经死在阿蚩壮士一记连环击之下,只是小仙子,这物件……你可认得。”

  凌水扣从行囊中掏出一块铠甲的残片。

  我愕然地伸手,接过这一枚残片,银若霜雪。

  “宛如心临死时,抽走了灌输在他身上的法力,于是这名鬼将军待到我们发觉时,已经……”

  我愕然地抚摸了这枚雪白银亮的残片。

  “她说,倘若她死,也要你不得好过。”

  “……是么。”我低了头,应道。

  然后我听得凌水扣悉悉索索地离开声。

  一丝清泪,终从眼角,轻轻渗下。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2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19 23:23
这些日子季苇箫不知在忙些甚么,只见他早出晚归,每日回来都累得全身无力,身上黑衫更是隔三差五就要清洗。

    这日清晨,凌水扣将季苇箫叫到花厅,只说有事要告知于他。

    “季公子,”凌水扣低头道,“我叨扰你已经许久,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讨一样东西。”

    季苇箫笑道:“娘子想要何物但说不妨,何必如此庄重。”

    凌水扣如水的眸子,静静望着季苇箫墨蓝的瞳,“季公子,我想与你讨一纸休书。”

    季苇箫猛然抬头,震惊地望着面前温婉若荷的凌水扣,许久,他颤声道:“娘子,你方才说要甚么?苇箫耳背没有听得真切。”

    凌水扣依旧低了头,轻声道:“季公子,我是说,我想与你讨一纸休书。我,一直骗你,其实我并非水扣姑娘。”

    “娘子,这种笑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季苇箫拧了好看的剑眉道。

    “季公子……”凌水扣抬头,朱唇微启,“我并未说笑,只求季公子成全。”

    “你说你,并非扣儿?”季苇箫猛然伸手,抓住凌水扣的肩,“那你为何一开始不说?”

    凌水扣低头,双目隐有泪光闪烁。

    季苇箫叹口气,松了手,转身去墙上取来一个包裹。

    “我早就知道。”

    凌水扣全身一震。

    “季公子?!……”

    “我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扣儿。”

    季苇箫将包裹轻轻放在桌上。

    “我与扣儿青梅竹马,怎能不知?从你替扣儿活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

    凌水扣面色惊愕,“那你为何不揭穿我?”

    “季苇箫终究是个自私之人,因此宁愿相信我的扣儿依旧在世,而且……”放下包裹,季苇箫徐步踱到了窗边,伸出手,略一迟疑,却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推开了窗户。窗外,阳光洒下和煦的暖意,整树正盛开着灼灼的桃花,随着温和的微风,有几片徐徐飘落进屋,带来淡淡的香意,“扣儿若是得知有人替她活在人世,或许也会开心罢。”

    “可,我杀了人……”

    “你杀的人,是当日杀我三弟敖煦的凶手,对么?”

    凌水扣咬唇不答。

    许久,她才轻声道:“原季公子早已知道我是何人。”

    “苇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季苇箫踱回桌边,慢慢地解开包裹,“我只知道,你如今是我娘子凌水扣,今生今世,如此而已。”

    “季公子,如今我大仇得报,心愿又已了,再留在这凡尘俗世,早已无意。不如季公子早日放我离去,我定当感激涕零。”

    “苇箫不要你的感激,就像当日大太子不要我的感激一般。”

    季苇箫取下凌水扣手上散发着荧荧紫光的别情离恨。

    “别情离恨,好名字。”季苇箫端详了手上的上古灵武,轻声道,“这柄上古灵武,从你修为到时便带在身上不曾换过了罢?”

    凌水扣嗫嚅道:“这,是季公子送与水扣姑娘的。”

    “不,这是我特意为你买的。”

    凌水扣愕然,“为何,季公子明明知道我并非水扣姑娘……”

    季苇箫打开包裹,里面透出盈盈绿光,他将这一对双短剑擎了起来。

    “这对神兵,唤作连理双树,乃是我这几日亲手所造,”他将这对双剑递过去,温声道,“如今,苇箫将这副双剑送与姑娘,因为苇箫希望,终有一日,姑娘或许能放下昔日别情离恨,为苇箫擎起这双连理双树。”

    凌水扣微微一愣,犹豫了片刻,手便迟疑地伸向季苇箫手上连理双树,季苇箫一双墨瞳,温和地望着凌水扣温婉的面。

    就在即将触及连理双数之时,凌水扣仿佛被针刺到一般,猛然将手指缩回。“季公子,”凌水扣头微垂,“抱歉,我……还是……”

    “姑娘一时无法忘却,苇箫不便勉强,”季苇箫将连理双树放在桌上,温声道,“无碍,十年,二十年,苇箫还年轻,愿意等下去。”
   
    “季公子,你是何必,三界中美人无数,我不值得……”

    季苇箫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苇箫做事,从无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可我心底还有另外一人。”凌水扣急道。

    “苇箫不在意。”

    “我虽是有水扣姑娘容颜,而其实,我并非是她。季公子心心念念的是水扣姑娘,而不是我。”

    季苇箫笑了,“你怎知道?”

    “我……”

    “我当日娶你,并非是因你容貌与扣儿相仿,因此,我不管你是谁,纵使……”季苇箫停顿一下,继续道,“纵使对不起敖煦泉下有知,我亦……”

    “季公子,”凌水扣垂了臻首,低声道,“当日我曾于阴曹地府答应水扣姑娘,替她活下去,替她照应你,所以她才允我附在她的肉身上,可,如今我怎对得起水扣姑娘……”

    “姑娘不必急着回应苇箫,”季苇箫起身,将连理双树高高挂在墙上,淡绿的光芒柔和地笼罩在墙角,“等到姑娘心甘情愿,便请将这连理双树换下罢。”

    晨光中,凌水扣双目微合,泪从眼角溢出,轻轻落下。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2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0 20:01

    我如今是跟随在季苇箫与凌水扣的身边,如今只要无事,便只在季府上打些下手。季苇箫如今诸事也少许勤勉些,不出几日,竟然第五次在朝廷混上了个九品小官。

    从宛如心那边回来,我曾回过大太子府,在门前偶遇前来探望的四皇子敖焘。敖然依旧如故,躺在宁夜安梦上沉睡不醒,摸了手脚却又有一丝淡淡地暖意,一旁羽司风神色憔悴,原本澄清的眸子如今布满血丝,显然依旧为了冥羽当日一赌尚在努力。白狐依云琢执了长鞭,在一旁静静地盯着我们,一语不发,甚是警觉。

    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敖然的面,手腕却冷不丁一紧,侧目一望,依云琢妩媚的面庞冷若冰霜,执了我的手,道,“小仙子,看看便罢,羽公子尚在医治,莫要去碰大太子。”

    我一惊,讪讪地将手缩了回来,一旁敖焘却看不惯了,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出声道,“依云琢,如今我大哥之事,我这做臣弟的都不曾开口,何曾轮到你来管了?”

    依云琢正色道:“四皇子包涵,云琢是怕一动一碰伤了大太子。”

      “嗯?”敖焘盯住依云琢的面庞,玩味地道,“云琢姑娘是怕我与小仙子对我大哥不利?”

      “云琢并无此意,四皇子要怎么想,那是四皇子之事,只是如今云琢不得不防。若是无事,便请罢。”

      我见敖焘面色有些不好,便拽了拽敖焘的长衫,轻声道,“四皇子,算了罢,云琢姑娘也是为了公子好。”敖焘却是不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说我等有歹心,那么依云琢,你这般守在我大哥身边,又是有什么企图?”

      依云琢面色愕然,“四皇子,你何出此言?”

      敖焘俊眉微微一挑,一双桃花眼望宁夜安梦上一瞄,道,“如此守候在我大哥身边,可是打他的主意?依云琢,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大哥身边从不乏绝色佳丽,如今莫以安虽是殁了,你瞧瞧未央蔺花醉这般姿色,可是你能及得上的?敖焘奉劝一句,若是你觊觎太子妃一位,不妨去投胎重新来过,免得到时被三界中人耻笑了去。”

      我见依云琢捺了一捺,终究是没有发作,便又扯了扯敖焘的长袍,轻声道,“四皇子,莫要再说了,我们走罢。”

      那敖焘却是不听,一挥衣袖将我挣开,冷笑一声,道,“依云琢,你好歹也是已婚之人罢,怎的这等不知廉耻,不过我亦能想得到,以盘丝岭女子的性情,你这想法实在平常得紧,然你这般的赶我出去,可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怕我等碍你好事么?”

      我见敖焘说得越来越离谱,方要开口,只见一道寒芒掠过,说时迟那时快,敖焘身形一晃,向后猛然跃去,方堪堪避过,依云琢手执游龙惊鸿,怒形于色,厉声喝道:“敖焘!你若要羞辱于我,云琢决不反驳,然大太子替我师姐报仇,云琢感激不尽,今生来世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倘若你对大太子不敬,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云琢自知修为低浅,不足以与你一决生死,然拼了这条性命,折你数年修行,云琢也值了!”

      事情眼看要闹得不可收场,羽司风在一旁却冷不丁斥道。

   “你们要杀,滚出去杀,莫要在此妨害!”

      我心下微微一凛,望了羽司风充血的双目,匆匆拽了敖焘离去。方出了院门,便听见敖焘低声怒骂:“这小妖孽,下手还真狠毒!”

     回头一望,原敖焘俊秀的脸上,多了一道鞭痕。

        那日之后,羽司风与依云琢便与敖然的躯体一同不知所踪,季苇箫回来说,羽司风需一味灵药,只有那龙窟深处方有得寻觅,然路途遥远,此药又要新鲜,便与依云琢带了敖然搬离了大太子府,也不知是去了长寿村还是傲来国。开始还隔上几日,冥羽便发一封书信,后来渐渐的,连书信也断了。

        次年开春,敖烈家小魔头周岁,众人皆去庆贺,在抓周时,似是天意,那孩子爬过面前的官印脂粉刀剑金银符咒令牌,径直地爬到桌边的灯台,一只手不曾犹豫,对了桌上银烛台上灼灼跳动的火焰便抓去,众人来不及阻,皆惊呼一声,谁料那孩子竟笑嘻嘻地将烛火攥在手心,翻来覆去把玩不止,笑声清亮。

    众人啧啧称奇,敖烈亦是大喜,连称天意,遂将孩儿送至东神胜洲牛魔王处拜师学艺,取名敖烁。

   越明年,季苇箫喜得贵子,取名为季然,送至化生寺修习岐黄之术。

    季然,记然。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8-4-17 02:26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1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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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2 21:52
敖然,是敖然!

  我在瞬间失了神。

  及待回过神来,却已在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他笑了站在我的面前,衣袂翩然,容颜如昔。只是那风流俊雅的面容上,从左额起多了一道隐隐的长疤,得羽司风妙手回春,虽不甚明显,倘若细瞧,还是能瞧得出。

  再瞧去,竟发现他原本的墨蓝发丝俱已化作银雪,柔软地帖服在耳后,随风自飘。

  敖然垂了头,温和地问敖烁,“烁儿,你爹爹呢?”

  敖烁歪了头,“我爹爹此刻在小雷音寺呢,叔父先进屋吧。”说罢亲昵地挽了敖然的手便拖进屋里。敖然回身对我笑道,“无颜,不进屋么?”

  我茫然地跟随在敖然的身后,恍若梦境。

  我做梦也不曾想过,敖然竟真的能回来,抑或是,这又是另一个梦境?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应。

 “无颜,你不困么?”敖然失笑地看着我,我已有两天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我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困。倘若睡过去,便醒来了。”

  敖然诧异地望着我,“什么?”

  我用很认真地口气道:“之前无颜也曾梦到这般场景,只是一睡过去,等醒来便还是在季府,因此无颜宁愿不睡,也不要醒。”

  我见敖然低头一笑,尽现沧桑。

  “你睡罢,就算醒了,我亦会在此。”

  我摇头,“公子这番话不知说过多少次,可是每次醒来都不见踪影,无颜不信了。”

  是,我已经怕了,我是个胆小的人,对于这到手的一丝温暖,绝不放手。

  敖然无奈道,“那这样罢,你捏一捏自己,看看会不会痛。”

  我亦摇头:“不要,无颜不管是否在梦中,只求不醒。”

  “……”

  第三天我终于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之时,脑海中竟浮现出两个字。

  赚了。

  醒来时候季苇箫他们已回,敖烈笑我足足昏睡了三日,还好他们及时回来,不然敖烁与季然便又不知到哪野去了。

  做了一个冗长的美梦,醒来时,眼角微润。

  一出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望,几乎惊掉了魂。

  “我说过,醒来我亦会在此。”敖然笑了,手上折扇微摇。


  不出数日,羽司风回到化生寺,辞去化生寺大弟子之位,空度禅师问及缘由,羽司风沉默了片刻,只是道,弟子犯了戒,为古刹蒙羞。

  这一句“犯了戒”便引发三界中人诸多遐想,羽司风没做过多理会,每日里晨钟暮鼓,只是清修。

  不出半月,夜流香从英雄大会跳脱而出,一举成名,荣登当朝武状元榜首,他也只是淡淡笑了,道,我虽方寸山子弟,亦有心征战沙场,虽不免马革裹尸,愿为家国天下成就一番伟业。

  当朝皇帝闻言甚是嘉许,官升一品,至正三品归德将军,奉命戍守边疆,保一方平安。


  这一日,敖然向季苇箫提,有意带我回去。我躲藏在屏风后,悄悄地听。

  季苇箫沉吟片刻,道,小仙子,你先出来,我们商量下。

  这季苇箫,一点面子不给我留,我讪讪然地从狮子屏风后面出来。

  季苇箫唇角噙了一抹微邪的笑意,“大太子怎的有此把握,苇箫定会完璧归赵?”

  我心下一沉,莫非季苇箫不愿放我?

  敖然倒似早有准备,道:“无颜在季公子府上,吃穿用度皆由公子操心费力,敖然颇有些过意不去,自然不能这般随我,季公子尽管开口,敖然定当竭尽全力。”

  季苇箫轻笑一声,“好,大太子果真爽快,如今,既然大太子有心想要,苇箫定个价,只需纹银三千万两,明日午时付讫,过时不候,倘若到时大太子拿不出,这小仙子,可要被我收做侧室。”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3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3 21:51
  敖然沉吟片刻,道了一声,“敖然知道。”便匆匆离去。

  “季公子?”我目送敖然离去,愕然道,“为何要难为我家公子?”

  季苇箫笑了笑,回身对了我道:“小仙子,你可想知在大太子心中价值几何?”见我点头,复而笑道,“苇箫也想知道。”

  见我不明,季苇箫道:“从此刻到明日正午,以北海龙宫权势,凑齐三千万两银子并不费力,关键是大太子愿不愿意拿出这笔银子。小仙子,平心而论,你资质上佳,可若说是三千万两的天价,怕你还有几分不及。”

  “可,我始终觉得此番有些行险,”我颇有些担忧,“倘若公子……”

  “小仙子,你怕么?”季苇箫打断我,一双墨蓝的瞳似笑非笑地望了我,“若是你此番不逼迫大太子,纵使随他而去,你也不过只是他身边灵兽罢了。”

  我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季苇箫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不过,”季苇箫唇角勾起一抹微邪的笑意,“倘若大太子真个凑不齐三千万两,苇箫说话算数。”

  次日上午,便听得有人敲门,我匆匆前去开门,便见得敖然衣衫整洁,手上执了折扇,立在门口,笑道,“无颜,季公子在么?”

  我点点头,引了敖然入花厅。

  季苇箫懒散地坐在花厅的红木雕花椅上,墨色的发松松散散地绾成发髻,用一条墨色发带草草束起。他上下打量了敖然一番,方出声道,“大太子,看你这两手空空,不似带了银子罢?”

  敖然从容走上前去,从袖口抽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建邺城万宇钱庄通兑,季公子可否要去验上一验?”

  季苇箫从红木雕花椅上跃下,“为何不是长安城的银票?”伸手便接过去,粗粗一掠,开口问道。

  “既然是通兑,在何处都可以取得出罢,季公子,如若无事,我此刻便带无颜走。”

  “大太子,内子去大唐官府修早课去了,不若稍待片刻,吃过午饭再行离去,大太子意下如何?”

  敖然迟疑了片刻,道,“多谢季公子美意,还是改日罢。”刚走两步,似记起甚么,复而转身道,“季公子,前两日所见可是小公子罢,敖然百日周岁时都不曾到场,颇有惭愧,如今且将这份薄礼补上,季公子莫要见怪。”说罢将红包置于桌上,淡淡一笑,“小公子聪明伶俐,必成大器。”

  季苇箫愣了片刻,道,“承你吉言。”


  随敖然回到大太子府,我看到他在收拾东西,便好奇道:“公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敖然笑了笑,“我把这栋宅子卖了,在傲来国东海边置办了一套小些的。”

  “为何要卖?”

  敖然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厌了。”旋即对我道:“此番我又没有与你商量,也不知你可否愿意随我去。”
 
  “那,公子如今要先去甚么地方?”我问道。

  “还未想好,无颜有主意么?”

  “无颜也去。”我紧走两步随在敖然身边,“无颜闻听,蓬莱仙境与傲来国新通了路,那里风景秀丽,人物风貌与大唐本土皆是不同,且此地离傲来国相距不远,不知公子可有兴前往?”

  敖然沉吟片刻,道:“我也闻听,那里红萼仙子容貌俊俏,举止不凡,却从未亲睹芳颜,去看看也好。”

  ……哈?

  红萼仙子?容貌俊俏??还举止不凡???

  我干笑数声,“公子,不如我们还是去傲来国钓鱼好了,无颜记错了,那地方离傲来国颇远,来回又不方便,听说那地方也没甚看头,且地界不稳,多有妖兽出没。”

  敖然失笑道:“方才你不是要去么?”

  “如今又不是很想去了。”方才我可不知那里有甚么红萼仙子。
 
  “哦,这样啊。”敖然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


  敖然将东西打成一个小包,家具俱用如意灵符打理起来,问道:“无颜不去收拾一下么?”我回过神来,道:“不必了,无颜身无长物。”敖然笑笑,“既然如此,便启程罢。”

  跟在敖然的身后,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多年以前,那时的他与如今一般的俊雅悠然,就在那一天,他带了一身温暖的阳光,身上是淡淡的檀香气,来到小雷音寺,他伸了手对我笑着说跟我来吧,而我就这样随着他去了,从此在如此壮丽的江湖画卷留下自己的痕迹。

  晨钟暮鼓,一随千年。


[ 本帖最后由 叶斌 于 2007-11-26 09:03 编辑 ]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5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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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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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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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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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00:59
写在后面的废话:

啊~~终于写完了,感觉很幸福

大家可以去看完整版了

最后那首散曲,是根据我们整个五月家族的名字来编的,因为名字很多很杂,再加上我本人水平有限所以感觉有些乱,那个,喜欢诗词歌赋的人就不要砸我了哈

最后出现的两个人物,语无言和君无疾,是我们区排名前几的大唐。真有此人哟

当然,和我没甚么关系就是了 人家满级满修,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最早的语无言是个好人。我记得三年前,我刚10J 在建邺城出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去长安,曾经有个好心的大唐给了我几张FF,那是我第一次在梦幻里感觉到有人可以这么好。
那个大唐,叫语无言。

当然那个时候人家都已经70多级,我那个时候貌似只有10J,根本和人家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这个小小的谢意,也就一直没有说出来。

直到后来,语无言号数易其手,但是每次看到这个名字,都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的开心。

或许当日那份小小的善意,不过转眼就忘记了吧


君无疾 比高高在上的语无言,君无疾就显得更加的触手可及

最早了解到君无疾这个人,是因为和小龙的野外(小龙就是敖然的原型哟~

当时星海分区,我们被分去了棒棰岛,从此开始过上了鬼区的生活 往事不堪回首

后来,星海合区,再次看到语无言,迅速把对君无疾的好感重新转移道语无言的身上

但是后来,忽然有一天,看到身边一个熟悉的绿色身影闪过,刚要尖叫,只见他上面挂着“黑羽静香的夫君”
瞬间天昏地暗ING...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 泪奔ING.........


顺便说一下关于番外的事情:

我将修整一个星期左右 开始着手冥羽的番外
大概会有5000字左右 我会一次发完


哦,对了 还有一点要说明

大家是否觉得敖然已经退隐江湖了吧?
其实不是

最后的语无言和君无疾的出场绝对不是串场子,无颜说过,这两个人日后必成大器。而事实上,这两个人在星海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头牌(就长相而言也很有卖点


怎么说呢,有句话叫身在红尘外,心在红尘里。如果敖然真的已经无心江湖,那么这些年又怎么会有“手佩神兵,风貌不俗”的人再来拜访呢?

或者说,他还是有野心的。大家应该能看得出来,敖然不是什么红尘超脱的人,他是有自己的野心,否则不会做出娶莫以安,杀莫承影之类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娶蔺花醉,因为蔺家家世太大,如果步步高升,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只不过他的野心,从人前转移到人后罢了。

一篇《秦风·无衣》,就是敖然的写照

其实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说敖然这个角色,奸诈却不让人察觉,我非常赞这句话。

可能敖然本身便是错的吧,细细想起来,他所作所为,和宛如心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不要忘记开场的追剿狮驼岭。我从来没有说过,敖然这边是正义的一方。其实江湖上,是没有所谓的正义的。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7-12-31 14:52 编辑 ]
作者: Memory、    时间: 2007-11-26 03:38
看了两个晚上。终于看完了。
      问一句噢 那个鬼将军去哪了`
作者: 记得绿罗裙    时间: 2007-11-26 09:00
精华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作者: 心ˇ痕〃如云    时间: 2007-11-26 09:17
终于看完了也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09:19
原帖由 Memory、 于 2007-11-26 03:38 发表
看了两个晚上。终于看完了。
      问一句噢 那个鬼将军去哪了`



鬼将军已经在宛如心事件中,已经死掉了被宛如心处理掉了

确切地说,是被我处理掉了

[ 本帖最后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09:40 编辑 ]
作者: 凝腮痕    时间: 2007-11-26 09:59
哇。。没想到还这么前面。。。哈哈。。终于看完了。。。
作者: ╲ˊ唇邊烟﹖    时间: 2007-11-26 10:04
标题: 555555之前不小心断楼了~~抱歉
忽忽~
把灵魂注入到梦幻的宠物~鲜活起来~
本也是了~人也罢,宠也好,给予灵魂~就能演绎~
呵呵~最爱LZ笔下的  冥羽   好一个女子~~期待她的番外~她~其实爱着熬然吧~
~~~~如果冥羽爱着熬然~我;更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大概是偏见吧~毕竟~无颜终就只是一只宠~~更或者~冥羽的情比无颜更打动我吧~~
我.~~哎!!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0:08
原帖由 ╲ˊ唇邊烟﹖ 于 2007-11-26 10:04 发表
忽忽~
把灵魂注入到梦幻的宠物~鲜活起来~
本也是了~人也罢,宠也好,给予灵魂~就能演绎~
呵呵~最爱LZ笔下的  冥羽   好一个女子~~期待她的番外~她~其实爱着熬然吧~
~~~~如果冥羽爱着熬然~我;更希望他们能在一 ...



冥羽是和敖然有着别人不能比的感情 可是他们俩不能在一起
作者: akac7588    时间: 2007-11-26 10:18
晕  这么长  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作者: ⑤月〓太子    时间: 2007-11-26 10:20
起飞!~投弹!~中靶!~得份!~闪人!~坠机!~跳海!~  -_-!

[ 本帖最后由 ⑤月〓太子 于 2007-11-27 18:10 编辑 ]
作者: ftfwd    时间: 2007-11-26 10:49
终于大结局了,期待冥羽的外篇。
顺便问问楼主,冥羽是不是对敖然有意思啊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0:50
原帖由 ftfwd 于 2007-11-26 10:49 发表
终于大结局了,期待冥羽的外篇。
顺便问问楼主,冥羽是不是对敖然有意思啊



在冥羽的番外里面,能看到你们所有想知道的答案
作者: S㏕e    时间: 2007-11-26 10:53
喜欢.....
作者: §寻§    时间: 2007-11-26 11:00
楼主辛苦了
作者: 13953075752    时间: 2007-11-26 11:05
辛苦了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1:37
原帖由 13953075752 于 2007-11-26 11:05 发表
辛苦了



不辛苦   为人民服务
作者: ⑤月〓太子    时间: 2007-11-26 11:45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11:37 发表



不辛苦   为人民服务



既然不辛苦 那你就再写几篇好了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1:50
原帖由 ⑤月〓太子 于 2007-11-26 11:45 发表



既然不辛苦 那你就再写几篇好了



那你还是杀了我好了
我这几个月元气大伤啊
今天中午去腐败腐败补一补
作者: ⑤月〓太子    时间: 2007-11-26 11:58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11:50 发表



那你还是杀了我好了
我这几个月元气大伤啊
今天中午去腐败腐败补一补




好啊 给你做醋溜白菜
作者: 淡淡的「爱」    时间: 2007-11-26 12:42
冥羽号可怜哦~楼 多写几篇,写完了奖励你红烧肉
作者: ¨拽ぃ少¨    时间: 2007-11-26 12:53
占个位置
作者: 冰葑|/{锝暧}    时间: 2007-11-26 12:54
LZ你辛苦了,好好的结局哦
作者: 猫咪の歆銮    时间: 2007-11-26 13:00
  日复一日,渔人一代接一代,容颜渐老,只是这三人,多年以来,容貌竟然不曾变过。且时常有江湖人士前来拜访,皆手佩神兵,风貌不俗。每到日暮时分,便有悦耳动听的琴音从小木屋中传出,继而箫声应和,日日如此。

哇哇~~他们都飞了么

其它的人都会不死么
冥羽活不成了是吧
真的好想有个完美的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 看了心里酸酸的
作者: ⑤月〓太子    时间: 2007-11-26 13:16
原帖由 淡淡的「爱」 于 2007-11-26 12:42 发表
冥羽号可怜哦~楼 多写几篇,写完了奖励你红烧肉



不能给她红烧肉吃 吃谗了我怎么养
作者: 月笼纱    时间: 2007-11-26 14:58
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不可能一直都活得轰轰烈烈的,
最后还是要归于平淡,就像一个圆,转了一圈,还是会回到起点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5:10
原帖由 月笼纱 于 2007-11-26 14:58 发表
总觉得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不可能一直都活得轰轰烈烈的,
最后还是要归于平淡,就像一个圆,转了一圈,还是会回到起点



夜流香一直轰轰烈烈地去戍守边疆去了
就好象艺人再怎么红,最后也要退出一样
作者: 叶斌    时间: 2007-11-26 15:18
标题: 回复 #72 yukixyuki 的帖子
夜流香
怎么不叫“夜香”
作者: ⑤月〓太子    时间: 2007-11-26 15:24
飞过!~拿分!~坠机  -_-!

[ 本帖最后由 ⑤月〓太子 于 2007-11-27 18:07 编辑 ]
作者: ミ婚紗┆戀oO    时间: 2007-11-26 15:30
慢慢看~~~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5:34
为什么大家会反复提到夜香这个字眼

夜流香的名字是从一个网友叫做彻夜流香,再加上我们区的大唐风流香的名字转化来的

夜香是什么 等待有人解释下
作者: 「°墨吆、の    时间: 2007-11-26 15:36
我有一个问题..冥羽最好好了?`还和那个什么羽什么风生了孩子@,,
怎么好的`
作者: 叶斌    时间: 2007-11-26 15:46
标题: 回复 #76 yukixyuki 的帖子
以前的茅房没有下水系统和自动冲水的系统,是用木桶装粪便(也称作马桶),装满后需要清空。于是,会有专人在半夜每家挨户收各家的马桶中的粪便,倒夜香就是指的倒粪便。
文人要讲礼:下大雨都不能用跑的,只能走!几个文人到一起会说倒马桶吗?当然不行!有他们自己的说法(倒夜香).(就像古代大便叫“出恭”一样——不太露骨,文明一些嘛!)



这是百度知道的答案之一。
大概就这意思
作者: ╲ˊ唇邊烟﹖    时间: 2007-11-26 15:54
标题: 回复 #54 yukixyuki 的帖子
~他们之间~
也许~似友情似爱情亦似亲情
LZ笔下的冥羽让我觉得奇,这样一个女子~到底隐藏在心底的是什么呢~
呵呵~~不想胡乱猜测~~等待LZ的番外~能有我想要的答案
作者: ╲ˊ唇邊烟﹖    时间: 2007-11-26 16:08
~夜流香~~社~还楚留香类~~
哪个谁~~直接百度~名字输入~然后查找~然后丢上来的解释的吧
社!~~确实~看见LZ写的那名字~~让我联想到的是盗侠夜来香~哈哈~~
作者: 暗の公主    时间: 2007-11-26 16:28
总觉得冥羽还是好可怜……五感尽毁诶,还有……偶自私一下,为什么是逍遥生,我们班一个很变态的“男生”玩了HS的逍遥生,至今还有阴影……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6:33
原帖由 暗の公主 于 2007-11-26 16:28 发表
总觉得冥羽还是好可怜……五感尽毁诶,还有……偶自私一下,为什么是逍遥生,我们班一个很变态的“男生”玩了HS的逍遥生,至今还有阴影……



私一直认为逍遥和龙太子满断背
逍遥和剑侠也是很搭调的

剑侠客看上去有点凶凶的 龙太子又有点可爱
只有逍遥看起来温柔秀气一点

过两天写冥羽的,看了之后应该都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样子了
作者: √宝宝    时间: 2007-11-26 17:06
好期待冥羽的番外啊另外,冥羽和傲然是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啊?我乱猜的
作者: 花花鱼    时间: 2007-11-26 17:28
期待番外。。
作者: 天宫の靈儿    时间: 2007-11-26 18:08
小YY。。。你该着手我们的事了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9:24
恩 好啊 我们分一分哈
作者: 天宫の靈儿    时间: 2007-11-26 19:31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19:24 发表
恩 好啊 我们分一分哈

上Q跟你说下。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19:50
原帖由 天宫の靈儿 于 2007-11-26 19:31 发表

上Q跟你说下。


上了
作者: 可ジ可    时间: 2007-11-26 19:56
也,总算完了,真累呀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20:19
原帖由 可ジ可 于 2007-11-26 19:56 发表
也,总算完了,真累呀



是啊 昨天看了看 13万字
作者: ┇寒筱づ柒    时间: 2007-11-26 20:24
终于看完了``
  这篇文文追了好久..
结局好幸福...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期待羽姑娘的番外
     PS:小YY和灵儿要进行什么秘密活动..
作者: 天宫の靈儿    时间: 2007-11-26 20:25
原帖由 ┇寒筱づ柒 于 2007-11-26 20:24 发表
终于看完了``
  这篇文文追了好久..
结局好幸福...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期待羽姑娘的番外
     PS:小YY和灵儿要进行什么秘密活动..


同人女打造计划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20:31
原帖由 ┇寒筱づ柒 于 2007-11-26 20:24 发表
终于看完了``
  这篇文文追了好久..
结局好幸福...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期待羽姑娘的番外
     PS:小YY和灵儿要进行什么秘密活动..




在商量下篇小说的事情呢

还是让老虎和老牛BL吧 起码能吸引一下眼球
作者: Sarahmorror    时间: 2007-11-26 20:35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20:31 发表




在商量下篇小说的事情呢

还是让老虎和老牛BL吧 起码能吸引一下眼球


猴子和唐僧也不错
作者: 天宫の靈儿    时间: 2007-11-26 20:38
原帖由 Sarahmorror 于 2007-11-26 20:35 发表


猴子和唐僧也不错


额滴神。。我情愿唐僧和观音姐姐
作者: ┇寒筱づ柒    时间: 2007-11-26 20:42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20:31 发表




在商量下篇小说的事情呢

还是让老虎和老牛BL吧 起码能吸引一下眼球

   给魔族平反了..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20:53
原帖由 天宫の靈儿 于 2007-11-26 20:38 发表


额滴神。。我情愿唐僧和观音姐姐


呃……其实观音姐姐是男人的说……
作者: ⑤月〓太子    时间: 2007-11-26 20:55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20:31 发表




在商量下篇小说的事情呢

还是让老虎和老牛BL吧 起码能吸引一下眼球


不许你再写小说
作者: 天宫の靈儿    时间: 2007-11-26 20:58
原帖由 yukixyuki 于 2007-11-26 20:53 发表


呃……其实观音姐姐是男人的说……


那不正好BL
作者: yukixyuki    时间: 2007-11-26 20:59
原帖由 天宫の靈儿 于 2007-11-26 20:58 发表


那不正好BL



我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猴子和观音 还不是方寸和普陀
要不就WZ和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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