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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________>>>染尽霜凉。2.8。P4。#55。{52}°‖无折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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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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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1:50
标题:
__________________>>>染尽霜凉。2.8。P4。#55。{52}°‖无折之戏‖
再开一楼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至于么就这么篇文。
因为之前那个贴太久了被下沉了。
然后我知道了我拖了多久。
我尽量加油更新。嗯。= =
染尽霜凉。
文/伊雪残月,依凌紫。
封面图
人物图
红线
珞殊
珞瞳
南宫锦焱
月安妤、青吟月
夙夜
莫蔼浅
楚夏
落尘汐
乔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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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1-2-8 19:4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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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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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1:52
预留。
看放不放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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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0-12-19 21:5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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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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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1:54
月 波 凝 歇。 夜 寒 江 山 远。 风 声 寥 寥 锢 缩 凝 烟。
问 道 寻 仙。 仗 剑 上 山 颠。 遥 遥 谁 的 誓 言。
朱 颜 海。寒 月 天。风 雨 断 雪 小 楼 轩。
情 万 千。呈 何 限。剑 指 萧 天。
生 尽 欢。韶 华 转。霜 凉 染 尽 掉 衣 冠。
朱 砂 碎。红 颜 醉。三 尺 长 剑。永 劫 灰。
黯 眸 凝 泪。月 凉 小 楼 近。雨 雪 寂 寂 浮 影 翩 跹。
结 念 修 仙。缘 起 昆 仑 颠。渺 渺 万 里 狼 烟。
朱 颜 海。春 江 边。风 雨 残 雪 上 青 天。
心 万 千。程 无 限。度 日 如 年。
死 无 撼。白 首 离。霜 凉 染 尽 锁 寒 烟。
朱 砂 醉。红 颜 碎。三 生 无 悔。
朱 颜 海。春 江 边。风 雨 残 雪 上 青 天。
心 万 千。程 无 限。度 日 如 年。
死 无 撼。白 首 离。霜 凉 染 尽 锁 寒 烟。
朱 砂 醉。红 颜 碎。三 世 千 秋。日 月 追。
—— 楔子 · ‖回梦游仙·三月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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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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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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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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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1:56
{02}°‖月下惊鸿‖
整片土地都笼上了无望的黑色。漫长的夜开始了。一轮月儿高悬在空中,发出混沌的光,闪烁着的星辰钻石般的点缀在夜幕中。夜的气味带着浓烈的血腥。
红线呆呆地立在树旁。血之刺藤被她紧攥在手里,久久都未松手。心里猛烈地跳。手心渗出了细汗。
怎么可能,明明下手很轻啊,怎么会死呢!不可能吧。红线狠狠掐了自己被吓得苍白的脸颊。
“会痛诶。这是真的……我,我杀人了……”梦呓般的声音响起。寂静的环境下,能感受到声音里夹杂着的那一丝颤抖。红线一紧张,想立刻用飞行符逃离现场。她在身上摸了摸,黛眉深锁--糟糕,忘了带了……
怎么办怎么办。红线第一次有那么紧张的感觉。她徘徊在树前,紧紧要着唇,脚步渐渐变得紊乱。眼下,只有先逃到长寿村再说了。走为上计嘛!
血之刺藤飞扬出去,钩上树枝,一甩,那袭红色身影轻巧地跳出好远。
漫漫夜色中,长寿郊外显得寂静,不知明的虫儿躲在叶丛中叫囔着,此起彼伏,这倒成了红线此时唯一的伙伴。
不知慌张地走了多久的路,“哎呀!痛。”灵巧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显然是撞到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摸上去软软的?红线揉揉自己被撞到的鼻子,好奇地抬起头。
下一秒,一阵惊天地、泣鬼神、传遍地狱、响彻天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尖叫声响彻长寿郊外,那些在前一秒还叫嚷着的虫儿一下子噤若寒蝉。
“啊--鬼啊--”红线吓的倒退几步。遇上鬼了?不会吧,今天怎么那么倒霉。
“咳咳,姑娘……”
那鬼还会说人话!
“啊--”红线的再一次的叫声打断了那“鬼”的话,她惊恐地瞪大双眼,被一块石头勾倒跌坐在了地上。
“啊,我错了……我不该在厨师烧菜时偷偷往里面倒胡椒粉……我不该把那钓鱼的叔叔推下河……我不该偷溜到王府,把狗尾草塞到那管家的鼻子里……我……”红线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下头对自己做的事一一叙述出来。当然,她略过了杀人这件事。
“姑娘,我长得像鬼吗?”在红线说了半盏茶左右的事例后,一袭冷冰冰的声音不耐烦般地打断了她的话。
“像!”红线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三秒钟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你不是鬼啊……”后怕地拂拂自己反复被折腾的心,真是虚惊一场。
“我、是、人。”那个声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强调着。
“你不是鬼你早说嘛!害我差点被你吓死。我走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你完了!”红线连忙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尘土,走之前还不忘瞪那个剑侠一眼。要不是今天太狼狈,本小姐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你。
“姑娘……”话音还未落,那红色的身影便已又跳出好远。他本来是想说,是你自己把我当鬼的啊,我从来没说过我是鬼,我还没被你那些事吓死呢!
剑侠望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愣了好久。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呵!
许久后,当那些被吓着了的虫儿又开始叫嚷时,剑侠突然回过神,想起了来长寿郊外的目的,他是来找人的!
天边露出了明亮的鱼肚白。旭日在一片云朵的缭绕下显得更加神秘、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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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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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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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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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2:00
{04}°‖如履薄冰‖
一袭红衫,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招摇过市的人,不用说,当然只有我们红线大小姐。
“过来一下。”
她招招手,玉指纤长,让身后一人附耳过来。当然,她不会忘记同时施展含情脉脉。这世上,除了珞瞳那个死丫头,可没有什么人逃得过。
“白叔,你看,这大太阳的,晒多了可对皮肤不好呀。还要查案,那不要毁了我多少天的保养?白叔~你就当我去过了,这事你知我知大家知,只有珞瞳那死丫头不知道。”
红线微微撅起嘴,那样真惹人怜爱。
“这。。。南宫公子和殊公子等会也要来了,那他们。。。”
那人一脸无奈,知道自己绝对争不她,但搬出那两个帅哥那就说不定了。。。
“哎呀,帅哥要看随时可以看。再说,要我边看着死人边欣赏帅哥,那可不是好玩的。我先走了。”
红线最后留下了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一个转身,便无了踪影。
临溪而坐。
手触到冰凉的水,方才的不高兴全无。
要知道帮里那三个人破案不是一般的厉害,如果到时候查到自己身上怎么办?自首?不行。绝对不行。想她红线从小到大干过多少坏事,哪次查到自己身上了?可是,这次是杀人诶,搞不好是会杀头的。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查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红线黛眉紧蹙。
只是,光顾出神去了,一个不小心,脚一滑竟要跌进水里。
“啊!!!!”猛地一声尖叫。却发现自己安然无恙。
低头,一双手环在她腰间。
尽管她红线勾引过无数男人,可都只是玩玩,此时,她也不由地脸红。
转头,看见一个温柔而溺爱的笑容。
南宫锦焱?
“你总是这样冒冒失失。”他轻道。吐气如兰,气息扑到红线的脸上,温热的痒。
“对,对不起。”
红线低着头道歉,顺手扯开了他的手。
他并不恼。笑意依旧。
“你没有去破案。”
“破案有什么好玩的,对着一个死人。”
红线的底气没有开始那么足了,最后变成小声的嘀咕。
“这样啊。”南宫锦焱一身黑衣,使得他的温柔变得更加沉稳。“那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真的?”红线几乎是两眼发光。
南宫锦焱的笑容温软如阳光,他轻执起红线的手,掌心触到她细腻的指尖。
“闭上眼。”
红线这次居然很乖地闭上眼,笑容竟有些羞涩。
会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执着我的手,伴我永远么?
只要像你这样,就好。
可是当红线睁开眼时,她彻底掘弃了她的想法,甚至有种想要宰了南宫锦焱的冲动。
因为眼前的珞瞳,一脸灿烂而阴险的笑。
绝对是天大的阴谋,他们串通起来骗我!
“红线丫,你老人家到哪去破案了?”
红线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珞瞳!你又骗我!”
“嘘。这里可是停尸房,你可别吵到了那些我们看不到的人呐。”
她将食指放在唇间,嘴角勾起一丝邪恶的弧度。
红线,你跟我斗,还早呢。可是,珞瞳怎么都想不到,即使她再了解红线,也决不会料到青家三少爷是她杀的,也决不会预见,她们的未来,当然,这是后话。
“珞瞳!我和你没完!”
“是么,那以后再说,青家三少爷的尸体已经转移到了这,一起去看看吧。”
很明显,对于红线的威胁,珞瞳已经基本上不会怕了。
“你。。。”
红线刚要发作,一只手握住了他。温暖如初。
“一起进去吧。”
又是南宫锦焱。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要对着珞瞳爆发的时候,他总会这般,让她的气顿时全无。
“算了算了,算这丫头走运。进去吧。”
红线白了珞瞳一眼,就随着南宫锦焱进去。
可她没有看见,珞瞳的笑容渐渐凝固,隐约有一丝异样。
白色而死气的帘幔,肃穆地垂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红线的背脊上冒出一阵冷汗。
白叔师承化生寺,是离鸢楼最好的大夫,兼职仵作。
他身后竟是上次见过的那名男子,寒冷如冰,双唇紧抿,严肃而认真的侧脸。莫非他也是离鸢楼的?自己怎么从未见过。(作:你天天往外跑,要是知道就怪了。红线:不是这个问题,我是在想怎么有帅哥我会没见到?作:。。。)
白叔翻翻死者的眼皮,除却衣裳,仔细检查了下伤口,再顺便把那瘦弱的身子检查了个遍。
他思索了一会,道:“我粗略地检查了一遍,死者天生体弱多病,从未习武,应该是为鞭子所伤致命,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鞭子。”
“是血之刺藤。”那男子冷冷地开口。
“殊哥哥,是真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知是福是祸。血之刺藤是三十六光武之一,世间仅此一把。只是,几年前失踪,无人知道去向。”珞瞳紧蹙着眉。这可不是好玩的,拥有血之刺藤的人定不简单,这事越来越麻烦了啊。
殊哥哥?莫非他就是珞瞳的堂哥,珞殊?
红线直直地盯着这个冰冷的帅哥,就差留口水了。
当然,珞殊并没有时间理她。
“无论怎么样,都要把凶手找到!”珞殊紧握着湛卢,目光坚定带着杀气。
红线周身一阵寒冷。
手隔着布料,触到绕在腰间的血之刺藤。
这鞭子是几年前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长寿郊外捡到的。见鞭子漂亮又好使,几天了又没有人来拿回,于是理所当然地据为己有。只是,她并没有在别人面前使过这鞭子,平时她都拿着胭脂,只是那天她忘带了胭脂,也没有想到那鞭子竟几下便可以致人死地。
红线感觉自己像是坠入深渊。
一点一点。
越来越深。
最后。
泥足深陷。
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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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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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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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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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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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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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2:04
{07}°‖血藤悲凉‖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这世间最悲哀的一个词,也许就是“如果”了吧。
如果她没有认识珞瞳;如果她没有捡到血之刺藤;如果她没有遇到青家少爷……那她会是现在这样子么。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
朦胧的月光照落在离鸢楼的西厢院中。院前,树影婆娑。
此时,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徒步在房内。
其实红线很想对天大叫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事,惹到了哪路神仙。为什么这事愈发愈严重啊!
嗯,这血之刺藤真不是好东西!红线气得把刺藤狠狠往地上砸。要不是因为这些烦心事,她现在早就坐在院外的石椅上举杯邀明月了,说不定还能来个对影成三人。(……)
啧啧,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红线想着想着,脸色慢慢变差。
“对!”她突然一拍脑袋,想似想到了什么。与其等着别人来查她,还不如先毁灭证物呢!把血之刺藤扔了不就好了,再来个死不认账。嗯,很好。就这么办。
绸缪阁。白虎堂。
听珞殊交待完一些事后,众人微俯首,便退了出来。
珞殊转身背对着大门,盯着墙上的水墨画,脸上扬起一抹笑意。
夜风吹着窗外的数叶蔌蔌做响,吹花落满地。许久后,只听得珞殊用冰冷的语调说:“你站外面那么久了,不冷么?”
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这才发现,原来门口站着一个蓝衣女子。一袭蓝衣,勾勒出她倾城的身影。
女子听见珞殊的话,嘴微微上翘。斟酌了一下,她走进了堂中。
“什么时候发现的?”女子望着他的背影,淡然地问。
“你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珞殊转身,慵懒地向她挑挑眉。
“知道惹恼我的后果么?”女子半眯着眼打量着他。
“不知道。”他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你!”她气急败坏地冲他喊,“你想不想明天江湖上就传着一个大消息,大堂首席暗恋盘丝的红线姑娘整整……”
“落尘汐!做人不要太绝!”珞殊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身体周围的空气渐渐变的冰冷。
“哼,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你本来就喜欢……”反将了珞殊一军,她落尘汐此时正偷乐着呢。
“你别给我哪壶不开提拿壶。”珞殊深吸一口气,再次打断她的话。
“那哪壶开了啊?你说啊。”落尘汐嘻笑着看着他,嫣然百媚。看着他渐渐冰冷的眼眸,为了小小报复一下,落尘汐还不忘再加上一句,“你告诉我哪壶开了我就去提那壶呗!”
看着珞殊死人般的脸色,嘿嘿,成功!
“好了,回正题。你来有什么事?”珞殊忍下心中把这丫头敲扁的冲动,平淡地问她。
“有人要毁灭证物呢,真是个聪明的丫头。”她轻倚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对他说。
像是意料之中的,珞殊一震,握着湛卢的手捏的更紧了。
“怎么回事?”他低头思索了一番,眉宇微皱。
“她要扔了血之刺藤。”
落尘汐话音刚落,眼前便飞速掠过一道人影,再挑眉,珞殊已在过道里了。
“地点。”夜风中传来了珞殊的声音。
“大雁塔,河边。”落尘汐静静地回答道,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再无任何事可以让她惊讶。
月明星稀。
夜半听风声萧萧。
珞殊走后,落尘汐便悠哉悠哉地坐在椅上,背对着门口品着一杯茶。
半盏茶后,一个红色的身影走进了白虎堂。
落尘汐低头,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笑,她还是没算漏。
红衣男子刚想开口,突然发现了眼前坐着的不是珞殊。这背影……不会吧,怎么可能是她?
蓝衣女子施施然转过身,看着男子震惊的神态,嫣然一笑,沉鱼落雁。
“夙夜,好久不见。”
她眼里,却是一抹精光,满是恶作剧的味道。
用飞行符来到了长安,珞殊便直奔河边。
该死的。这丫头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刺藤可是乔子妗的遗物!
不远处的河边,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夜风中,那瘦小的身影看起来很虚弱。珞殊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慢慢走到近处的一棵树后。
红线紧攥着血之刺藤,看着河面上被风吹起的层层涟漪愣愣出神。
一开始在郊外见到血之刺藤,应该就是一种缘份吧。再来一握在手中就那么好使,使刺藤老是有种很亲切的感觉。然后自己也就慢慢喜欢上了它吧。还有那夜晚里发出的淡淡的红色光芒,不正是自己爱的么。
想到这,红线低下头一直盯着它。它是有灵性的。此时的它,似乎感应到了一切,那不再是妖娆的红光了,它带着点凄凉。
虽然很不舍吧,可这次却不得已啊。
许久后,红线的眼眶里略微的有些湿润了。闭上眼,她的红唇轻颤着,右手紧抓着血之刺藤,狠狠地砸向了河面。
“咚!”
那缕红色的光就这样消失在了闪着些波光的河面上。
红线一直望着那缕红光在她眼里消失,才留下一个踉跄的背影远去。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河面上又溅起了水花。一个身影似乎在水里摸索着。
大约半个时辰后,男子跃上了岸。他手里多了样东西,是那抹熟悉的红色。
毕竟已经是入秋了的天了,风起后,拂起他额前的刘海,印入眼里的是那略显苍白的绝世面容……
“珞帮主。”一女子走进朱雀堂。
“什么事?”珞瞳批完一本帮里的公文,抬起头来问。
“红线长老说今日感冒了,想请一天假。”帮众如实说出了红线托她来的目的。
“严重么?这丫头该不会想耍我吧。”珞瞳淡淡一笑,对于红线这丫头,是不排除耍人这一可能的。
“瞳儿,殊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来了。”随着另一个声音响起,身着黑衣,正晃着逍遥江湖的男子也出现在了朱雀堂内。是南宫锦焱。
这下,珞瞳不禁锁起了眉。这两人,搞什么鬼?
“你说殊哥哥病了是吧?”珞瞳抬眸问。
“对。”
“你说红线感冒了对吧?”珞瞳转头望向那名女子。
“没错。”
“很好。焱,我去看看红线。”珞瞳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茫然地相视一眼,这丫头,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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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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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9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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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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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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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1:48
{14}°‖困兽之斗‖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今天总算是停了,但天却不放晴,一直阴沉着。
红线从窗边离去,看梅香将香挑了挑,心下一紧,指尖抓紧了袖口。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努力让它变得自然。“梅香,你看这天,这么闷,真让人发困。”
“是啊,小姐。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想睡觉了。”梅香打了个哈欠,埋怨道。
想睡觉才对!这香虽然需要人吸入的时间较长,才能发挥作用,但它的药效可以维持整整一天之久。
红线望天,申时了吧,药效也应该要发挥了。
她静静 坐在床边,眯起眼,假寐着。
不是说安静的环境人容易入睡么?看来只有自己装睡了。
果然,约摸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红线睁眼,梅香伏在桌上,呼吸均匀。
“梅香!梅香!”红线拍着她,轻唤。
在确认过她确实昏了之后,她露出笑容,那是得意却又沉重的笑容。抬眼间,她纯净澄澈的眼眸中,竟蓄满杀气!
她转身,开始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抬头看着门外露出一角的阳光,明媚地刺进眼里,神情恍惚。
一踏出这门,便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了吧。
第二天。
未时了。
红线偷偷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见正酣睡的梅香脸上是自己的面容,而铜镜中自己的脸上竟是梅香的容貌。
开玩笑!她红线除了含情脉脉没几人抵挡得了,易容的技术也是帮中第一的!
不过,扮了一天的梅香,居然这么累。下次要好好犒赏这丫头了。
揉揉自己酸疼的肩膀。定了定神,开始卸妆,重新恢复到红线的面孔。
未时到申时,自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禀珞殊公子,红线长老请见。”
“红线?”
手中的书颤抖了一下。
珞殊回头,便看见的红线泛红的双眼,满是不甘与恨意。
“珞殊,你就这么不肯放过我么?!”
“不必多说。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要怎么跟瞳说你离开的理由吧。”
珞殊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忍着泛滥的情绪,手几乎要将书捏碎。
绝好的时机!
“珞殊,你个禽兽!”红线拍案,眼泪几乎要夺眶落下。“我恨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转身跑开。
红线,红线,你当真这么恨我?
珞殊抬眼,望着远去的那一抹张扬的红色。
他什么也没有察觉。
跑出珞殊的院子后,红线才停下来。
找了处池塘,将手放下去。她指尖的红色,渐渐在水中散开,终至无影。
他应当没发现吧。自己这般陷害他。
不过他的眼眸里,竟是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了,既然已经进行到这,就没有办法停下来。珞殊,是你先逼我的,不要怪我。
咬咬牙,用对生命的渴望和疯狂的恨意,将自己的羞愧,将自己的歉意全埋心底。一定镇静,不然被发现了,死的就是自己。红线这般对自己说。
回到房间。
她迅速地换了件宽大的男式的袍,挑了件和方才珞殊差不多的颜色,然后将头发披散下来,弄乱。这样,会让人看不清,但以后细想来,又觉得是珞殊。
向门口望了望,见没人,快速地跑过庭院,然后向南院跑去。
红线的红颜居坐落在内堂,而她要去找的人,便是在南院的朱雀堂堂主,夕漠。
夕漠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也是死脑筋。也因此,瞳才把那重要的证物交给她保管。他与红线的关系不是很好,因为他总是觉得一个堂堂长老,哪能像她这样到处惹事,然而红线却总能把他逗开心,他也不得不觉得红线是个惹人怜爱的妹妹。
因为快到晚饭的时间,外面没有多少人,红线很容易地穿过,到达朱雀堂。
然而,在朱雀堂庭院的门口,她撞上了一个人!
她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他,一惊,立即心虚地躲过他的目光。然后慌张地跑开。
她依稀记得他是朱雀堂的堂众。
那人凝眉望了会,嘟囔道:“真是没礼貌。”
夕漠打开门。
“红线?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夕漠哥哥辛不辛苦啊。”
红线的笑容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异常诡异。
“哦,你进来吧。”
夕漠关上门,然后转过身。只见一道胭色的光芒划过,头上传来沉重的钝痛,还没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他便没了知觉。
红线看夕漠渐渐倒下去,拿着胭脂的手有些颤抖。
只是拿胭脂的爪柄把他打昏了,不要紧的。红线安慰自己。
她抚上他的眼皮,然后迅速从衣衫里拿出一袋新鲜猪血,犹豫了一下,将血袋扎破,顺着夕漠的头挤下来,再把他放倒在地。
虽然红线只是在不久前误杀了人,但在那之前,她因为身在离鸢楼,也十分清楚被击中后脑勺而毙命的人的血是如何流的。
琢磨着时辰应该差不多了。红线将门栓上,将窗户关严,取走碎布,躲在衣柜后面。
红线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焱那么聪明,如果不冒这点险,他会很容易发现的。至少,事情还是按计划进行。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夕漠家的婢女。
红线连忙屏住呼吸。
“啊!!!”
她失声尖叫着,然后转身跑了。大概是去喊人了。
所料不差。
红线长呼一口气。
片刻之后,思量着应当她跑远了又没人来的时刻,红线握紧袖中的胭脂,跑了出去。
回到红颜居。将血擦在衣服上,脱下来,连同碎布一起,用黑布包着,放进衣柜,然后将自己和梅香的衣服对调回来,撕下她脸上的面具。
再躺在床上,调整呼吸,假意酣睡,等梅香醒来。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听到梅香的呼喊,红线松了口气,想着彼时焱也应该到朱雀堂了。
突然感觉到有什么盖上身来,红线假意惊醒。
“哎呀,小姐,你看你怎么也睡着了。也不喊醒我。”
红线笑笑,欲说些什么,忽听的门外传来一句想了很久的话。
“红线长老,副帮主请您过去。朱雀堂出大事了,夕漠堂主被打昏,证物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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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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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1:49
{15}°‖暗色未央‖
“焱!焱!夕漠哥哥怎么了!”
“哦,红线你来了。”焱瞥了她一眼,继续手中的事情,并不在意她眼中的惊慌和焦急。“夕漠他没事,是有人要假装他死了,转移注意力,然后逃走。”
“怎么会。。。”
焱没有理她的喃喃自语,抬眼,环视一圈。“除了帮主,都来了么?。。。珞殊呢?不是让你喊他过来了么?”
“禀副帮主,属下去找过他,下人说,殊公子一早就出去了,方才回来了一趟,现在却又没看见人了。”
“出去了?罢了,罢了,想必不用我解释,他也会知道吧。那开始吧。”
忽而他折断手中的笔,眯起眼,流露出轻蔑,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神情。洁白的衣袂,像是染上了神性圣洁的光芒,绝对的主宰者。“雕虫小技,竟也在我南宫锦焱面前丢人现眼。”
“很简单的手法。相信大家都知道,当婢女带着人来现场,他们检查过整个房屋,窗户锁着,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就连门,婢女也非常肯定地说,当时她是用钥匙打开门,并且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那夕漠是如何被人打昏,然后倒在这?凶手又是如何逃走的?那么,这就是个密室杀人,不,只是伤人偷东西。”他自嘲的地轻笑着,停顿了一下。
低下一阵轻呼,大家带着些微惊慌的神色交谈着。
“大家一定都很不解吧。其实,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来想一想。一个人在房间里,为什么要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好吧,假如他不要透气,那么也没有必要锁上吧。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凶手做的。一个凶手是不可能干任何多余的事,因为离奇的东西越多,越容易暴露身份。那么在这里,凶手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要构建一个密室,让我们摸不着头脑,这样就越不会发现他。
“那么他是如何构建这个密室的?我说过,这是一个简单的手法。有一件事,大家一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凶手不直接把夕漠打死,而是要假装他死了?只有一点,那就是凶手跟他是认识的,因为这样,夕漠才会没有防备,让他打晕,而凶手却不忍心真的杀了他,所以制造这样一种假象。也许这样的推断过于草率,不过我接下来会进一步证实。
“下面我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凶手要制造这样一种假象,以及他是怎么构造出密室的。大家想像一下,当婢女打开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什么?不错,是尖叫。那第二个呢?因为她是婢女,平常没有看过死人,所以当然是跑走去喊人。凶手却是一直躲在房间里,在她跑去喊的人的时候逃跑,而后来的人却只在房间里看到夕漠。这样,大家就会潜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个密室。”
语毕,焱转到一个柜子后面。“大家可以过来看看,这个柜子后面有一抹血迹。想必是凶手不小心擦到的吧。”
果真,柜子上有一抹暗红的血迹,触目惊心。该死,是自己不小心碰上去的么?红线一惊,心虚地慢慢地退出围观的人群。
“大家继续想想。如果来的不是婢女,而是一个帮众呢?如果是帮众的话,他的第一反应就绝对是上前察看,那凶手的计谋就会败露。他肯定是想到这一点的,所以他选择的是未时至申时这段时间,大多数人都去吃饭,这也恰好适合逃走。但是这里有一个细节,就是夕漠与别人不一样,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他不是与大家一起吃饭,而是每天晚上他的夫人都会为他做饭,并且让婢女去喊他,我想朱雀堂的人都知道吧。对,就是这点,几乎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时刻,所以凶手很好地利用到了这点。他知道婢女一定会在那个时候过去。这也证实了我之前说的那一点,凶手绝对是认识夕漠的,并且他是帮中的人,或者。。。他是我们当中的一个!”
他忽然抬眼,冰冷尖锐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红线不禁打了个颤。
“副帮主。”一人进来,附耳在焱边上。“属下查到一些事,要向您说明。”
焱颔首答应,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红线松开手,心有余悸地向衣裳上擦擦汗。
好险。
“什么事?”
“副帮主,属下听闻殊公子今早出去,所以擅自主张地去了殊公子的房间查了下。”
焱皱了眉,却还是示意他说下去。因为焱明白,若不是查到了什么,他绝对不会说的。
“属下在殊公子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一抹血迹。而且,属下听一个朱雀堂的帮众说,他曾在朱雀堂外院碰见一个人,那个人像是。。。殊公子。”说道最后,他讲声音压了下去。毕竟,殊公子是帮主的堂兄,副帮主最好的朋友,他也不相信啊。
焱挑挑眉。“所以,你认为那个人是珞殊。那么,动机呢?莫非你认为青家那小子是他杀的?”
“属下不敢。”
“没有什么不敢的,我会去查查的。你先退下吧。”
“殊。”
当焱走进珞殊的房间时,他已经在那里了。
“焱哪,你居然也有空来我这看看了。怎么,瞳她肯休息了?”
殊半倚在椅子上,慵懒地姿势,惑人的笑容。他伸手,端起一旁的茶杯。
“殊,我不多说废话。”焱望着他,眸子平静。“东西是不是你偷的?”
珞殊端着杯子的手僵住,他抬眼对上焱的眼。
“你是说的夕漠那件事么?我听说了。”
“不要再装了!殊,告诉我。”
焱的眼里泛起了一丝波澜。忽而他上前,扬手打掉他的杯子。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将眼前这个人看破。
“什么事情?焱,到底什么事情,居然让你怀疑我?”他轻声说着,眼中是琢磨不透的诡谲。
“你自己来看。”
他不顾上什么,一把扯过珞殊的手腕,将他拖到桌子旁,指桌子沿边的一小抹血迹。
“殊,我问你,你今天早上去哪了,为什么刚才回来一趟又急着出去?好,就算你有事,那这抹血迹从哪来的?你要如何解释!你解释啊!”
珞殊怔住。
血迹,怎么会有血迹?
莫非有人故意要陷害他?
明白了,他明白了。是那天的事情,绝对是她。
眼中神情几度变换,从震惊到疑惑,从不安到恍然,最后落在明净如水的澄澈。
“焱,我不会解释,不会辩护,你想如何想就如何想。只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对,他不会解释,不会辩护,因为他要保她。
他扯扯嘴角,略带嘲讽。随即转身离开。
踏出门槛,抬眼仰天,阳光的碎片落满眼角,竟浸出湿润的光芒。
红颜居。
珞殊冲进来,怒气未却。
“红线,这都是你害的吧!”
见来人是珞殊,红线一惊,从床上站起。
“珞殊?你怎么来了?”
她定了定神,决定能装多久装多久。
“红线。”珞殊苦笑着。“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就去死!”
“我房间那个血迹是你故意印上去的吧。那天你来找我,然后乘我不注意印上去。地方选得多好啊,桌子沿边下,平时不会注意到,但若有人细查绝对就会发现。”
“珞殊,你不要信口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你不想在瞳和自己做出选择,所以你要陷害我,让焱最好觉得我是那个杀人凶手。是吧?”
他拈了一小撮香炉里的粉末,细细观察,闻了闻。
“我问过梅香了,她说你最近用的是广藿香,可以香灰怎么会是这种颜色呢。是了,你将梅香迷倒,然后一直假扮梅香,然后又扮做我去作案,等到你前一天迷倒梅香的同一时刻,叫醒她,就算是过了一天,她也根本不觉得,以为自己只是小睡一会,你利用了人对于时间的错觉,让她根本就认为她一直和你在一起,这样就算你被怀疑,她也会为你做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红线,你还真是聪明呢。”
是啊,我的红线,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呢。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聪明的,决绝的,不惜一切的你。
他已经不记得他和红线在之后说过什么。
他走出红颜居,天已昏黑。
他抬头,天空像浓墨一样粘稠,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忽然想起今天傍晚。
焱在他走后突然追出来,叫住他。衣角轻扬,白色牡丹在脚边如燃烧般放肆盛开。
他将眉眼收敛,眸子如沙温软润泽。
他说。殊,我相信你。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1:51
{16}°‖月吟如莲‖
将时光回溯至这天的早晨,红线正思索着计划的时候,珞殊出门。
长安城中依旧不变的是繁华与喧闹,让这些天来一直待在离鸢楼的珞殊忽然感到一丝陌生与疲惫。
今天出来,是为了调查那块璎珞。听梅香说红线爱极了翡翠豆腐,顺便带几块回去给她的。
她似乎虚弱了很多,难道真的做错了?是了,不该逼她离开的。
珞殊眼中一片黯然。不,自己做的是对的,她继续留下来就一定有危险。
而且,还有那块璎珞,昨天那个神秘的黑衣高手,步步险招,稍不慎便会置人于死地,她到底是谁?目的呢?杀红线、还是别有所图?珞殊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街边一块红色牌匾上巨大的“云溪珠宝铺”映在他眼中,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望着牌匾,就这了吧。长安城最大的珠宝铺。
踏进店中,珞殊向柜中摆放着的首饰粗粗扫了一眼,便顿时将眼神定在了一枚流苏簪子上。好生熟悉。那个,那个不是红线所带的么。
“老板,那簪子是……”珞殊招来店老板,问。
店老板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公子真是好眼光,但那是不卖的。”
不卖?不卖那红线的是哪来的。他诧异地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楚夏专门定做的。”从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回答了珞殊的话。
珞殊眼上染了一层寒意,好诡异的杀气。明明不像是因为动了杀机而散发出来的,像是天生的杀气。他转过头,来者竟是一位女子。一张素淡如莲花的脸庞,面目秀丽,脸庞洁净,笑容淡然,着一袭洁白的纱衣。分明是一位大家闺秀的打扮。
店中一时间悄无声息,见大家没有反应,白衣女子自顾自地问:“我听家里的下人说,楚夏公子生性风流潇洒,才华非凡,受许多女子所仰慕。且他最喜红色,并最喜爱来这家店。这簪子做工流畅精细,血红欲滴,且价值不菲,有女子饰品之细腻,亦有男子之简约潇洒。思来想去,必定只有楚夏公子一人了。店老板,我说的没错吧?”她微微一笑,那样的笑容纯真的无一丝杂念。眼中的光芒柔和却透着精明。
好缜密的逻辑,绝不似一名久居闺房的大小姐所有。珞殊下意识地握进湛卢,警觉起来。
“啊,对,对。”店家恍得回过神,连忙答道。
楚夏?他怎么会和红线认识。珞殊心中突然感到一股醋意,罢,今天来是有要事要干,至于楚夏,改日有空再去问红线好了。
“老板,我今天来找你有些事,你能帮我鉴定块璎珞么?”白衣女子轻移莲步来到店老板身边。她见珞殊丝毫没有走开的样子,眼神微微变了变,“请问,这位公子是……”
“在下今儿个也是想找店老板帮忙看块璎珞。”珞殊对上白衣女子的眼眸,冷冷的说。
白衣女子略愣了下,“你算哪根葱,敢跟我们小姐……”她身旁的另一个丫头插话了。
珞殊冷笑,薄唇扬起一个弧度,挥开广袖,不等那丫头把话说完,眨眼间便将湛卢架在那丫头的脖上,淡淡的声音里透出锋利的刺,“丫头,不怪我没提醒你,至今为止好像还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既然你那么想去见阎王爷,那我就成全你。”
那丫头吃了一惊,声音微微发抖,“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站在那儿,薄唇上带着冷笑,脸和身体散发出一种妖异。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那丫头细嫩的脖颈上渐渐溢出血来。
“公子住手!”白衣女子呼住珞殊,“丫头见识小,不懂事,请珞殊公子这次放过她罢。”在她看到湛卢出现时,她就知晓这男人便是现在天下第一帮绸缪阁的左护法珞殊,仿佛是潜意识里就知道一般。
空气似乎停滞了几秒,大家都在等着珞殊的回答。
也罢,今天是来干要事的,如果血溅这儿,也不是好事。况且,这名女子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不下,反倒像是他的过错。他缓缓放下湛卢。
白衣女子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老板,请帮我看看这块璎珞好么?”言罢,她从纱衣中拿出一块月白色的璎珞。
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当珞殊看到那块璎珞时,不免地怔在那里。
一样的!是一样的璎珞。只是颜色不同罢了。虽不是那鲜艳如火的颜色,却也是清亮的月白色,一样的月牙状,一样的流苏凌碎。
“姑娘何来这块璎珞?”珞殊在她把璎珞递给老板之前,抢先一步上前紧握住她的手腕,低沉着声音问她。
“公子请放手,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是不是过于无礼了些?”白衣女子着实被吓了一跳,却如实回答他。“我也不曾知晓,我忘记了以前的所以记忆,爹娘说我是青家的孩子,名吟月。这块璎珞上就刻着‘月’字。”
原来是青家的小姐青吟月,想来身世不会有差。但那诡异至极的杀气,这般的气质谈吐,和之前无意之间显露出来的思维,加上这块璎珞,她绝不是普通人。看来得叫夜好好查查。珞殊眼中染有的冷意渐渐褪去,他松开她的手腕,静静的站在那儿。“能借我看下吗?”
“无妨。”青吟月将银色璎珞递给他。
有“月”字……真的有一个“月”字……
难道,那块璎珞上也有字!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1:53
{17}°‖金风玉露‖
用最恰当的词形容,珞殊现在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握着璎珞的手不断加大力,连开始发疼都不曾察觉。松开时,手上已经出现一道浅红的痕迹。
可见他的兴奋。
“殊公子。”迎面而来的是离鸢楼帮众。“属下好不容易找到您,帮主请您立刻回去。”
“不行。”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刚找到得线索,怎么可以现在放手!
“殊公子。”那人精明细小的眼睛微眯了眯,将珞殊断然拒绝的神情尽收眼底,在脑中酝酿了一下。他顿了顿,然后俯在珞殊耳边说了什么。
珞殊立即脸色大变,方才的极度的喜悦全然不见,眼中充满震惊与嘲弄。
“等我片刻。”他低吟着,转身离开了会。
夙夜,全靠你了。
珞殊啊珞殊,你还真是干脆,就这么把着棘手的事全交给我了。
从心爱的白雕上取下信和璎珞,夙夜扯扯嘴角。他暗地里狠狠将珞殊咒骂了一遍。
末了,他叹了口气,拾起桌上的银色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将暖色的阳光反射成冰冷的光芒。像是可以隔绝一切一般。所有的伤害,以及温暖。
“老板,真是抱歉,在下有急事,须得先离去。这样好了,你先青姑娘看看,在下下次再来。”
珞殊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老板,请。”青吟月将那月白色璎珞递给老板。
老板从旁边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
他略微一惊,然后捧着璎珞的手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这璎珞,恐怕来历不凡。首先,这璎珞,便不是普通的璎珞,光泽圆润,手感细腻冰凉。然后这花纹,看似细碎,其实一丝一毫都是连贯的,繁复地叠加,竟又构成一个字,绝不像是人雕刻的,应该是用极强大的内力刻出来的。”
“多强大的内力?”青吟月皱了皱眉,问 道。
“我只能说这不是一般习武之人所能做到。我看这璎珞与珞殊公子手里那块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如姑娘去问问珞殊公子,看能否找到来历。”
“这样啊。”她显然有些失望,眉头也是长锁着,不愿放开。“那谢谢老板,这是吟月一点心意,望老板收下。以后,若有什么消息,希望老板早些告诉吟月。”言罢,她示意丫头给了几锭银子,然后离开了店。
当青吟月刚离开了珠宝铺之后,夙夜便跟上了她。
说她独特,无非是有过人之处,但她依旧是个大小姐。在她逛了几家胭脂铺,布店,饰品店之后,夙夜已经开始打起哈欠。
真不知道女人为什么总对这种无聊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她的品味倒是挺对他的胃口,选的几样东西,他都要不住地夸好看。
不久后,她身边的丫头似乎开始抱怨累了,于是她将丫头遣回去,自己仍继续走。不过,丫头走后,她并没有再买东西,而是一直向一个方向走,像是故意要避开丫头去哪一样。
不对。
夙夜似乎察觉到这点。瞳孔收缩。
哈,终于有好戏看了。
他挥去瞌睡,更加不敢放松地跟着。
出了外城之后,是通往山上的小路。道路开始坎坷,青吟月也显得有些吃力,放缓了速度。她扯起裙子,小心地走着。
已近中午,阳光开始强烈了起来。
一个弱女子,在中午走在山路上,显然是显得单薄了。越是这样,夙夜越觉得不对劲。
忽然一声叱喝,前方出现三个人,皆是莽夫打扮。不过是三个山贼。
不过是区区三个山贼。这是对于夙夜而言。而对青吟月来说,便不是这样了。
她退了一步,害怕地哽咽了一下,有些怯弱却又冷冷地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现在的姑娘家怎么都只会这套说辞呢?太没新意了。”为首的人猥琐地笑着。向前一步,将青吟月拉入怀中。“啧啧,这般姿色真不似人间所有啊。若我说,想请讨姑娘当老婆,不知配不配得上?”
“放肆!”青吟月怒叱道,却显然没有起到威慑作用。
“姑娘就跟我回去了罢,绝对不会亏待了姑娘。”
夙夜皱起了眉。
然后便是一道寒光闪过,一只白雕狠狠地向那人琢去。在那人松手到底的同时,夙夜已站在他面前。其他两人立即围上来。乘此时机,夙夜跃起,足尖轻点,旋身,再次一点,然后落下。转瞬,已是两人倒地不起。
“一个女儿家,被贼人捉住,怎都不知反抗?”他依旧是紧皱着眉。敢情,夙夜大人是在为这个不爽。
吟月轻笑,拍拍身上的灰。“吟月早知公子跟随,却又不伤吟月,那么也一定不希望吟月受伤。且公子走路无声,想来武功不低。所以,当吟月陷入贼手时,便觉得公子一定会出手相救。难道,吟月所说有差?”淡定的气质,流畅的分析,优雅的动作。夙夜终于知道她并非普通人。
“既然我走路无声,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气场啊。不知怎地,我一直都对这个很敏感,即使很淡,我依然会感觉到。公子因为常年练武,周身有着自然而然的杀气,虽然公子收敛地很好了,但走在公子前面,吟月一直都觉得很压抑呢。”吟月笑着,微弯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不管怎样,一个人走在野外,总是很危险的。”夙夜大人依旧为这个不爽着。
“谢谢公子。”
“嗯?”
夙夜望向她,对她的这句不明所以的“谢谢”表示诧异。
然后便不经意间对上了她的眸子。
淡定而温润,又略带傲气与精明。是这样的,让人有说不出的舒服的,好看的眸子。
而夙夜的则截然相反。明明眸子像打磨得极好的圆润的黑玉一般,却又冷锐得如同鹰。可惜了。
对视片刻后,倒是吟月先笑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谢谢你救了我。不过跟踪姑娘家,可别叫别人以为是色狼了才好。”
当然她没有看到,在面具背后那张冷峻的脸,竟微微的红了。她只是自顾地,开了个玩笑。
“叫我夜吧。”
“呃?”
“当然要先认识,才不会被别人认为是色狼啊。况且,公子这个称呼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大概是第一次吧。大概是第一次,自己竟不由地说出这番略显暧昧的话。大概是第一次,主动救人,然后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大概是第一次,全然将自己的任务,忘在脑后。大概是第一次,自己面对别人,竟不由地话多起来,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于是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口不择言。
“嗯,夜,谢谢你。”
眼前的女子微微颔首,风将发丝吹乱。衣袂扬起,像是一朵不沾染人世污秽的亭亭净植的莲花。
夙夜只是觉得,这个场景,是胜却人间无数了。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1:56
{18}°‖柳暗花明‖
喧嚷大街。
“你到底要干吗?”落尘汐微眯起凤眼,将莫蔼浅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注意到落尘汐的目光,莫蔼浅浅笑道,“把你卖掉。”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蓝衣女子右手微微扶上额头,感到呼吸困难。
莫蔼浅一脸严肃的盯着她,“你看我是在说笑么。”
几日前,楚夏托人给莫蔼浅带信,说自己特地在长安云溪珠宝店订了两个流苏簪子,为自己前些天惹恼落尘汐而道歉。并且,在信末,他还特地强调,莫姑娘务必要收下这份礼物。
“你知道我现在很想做什么事么?”落尘汐声音轻的如同稀薄的夜雾。
“什么?”走在前头的莫蔼浅回过头,眼中划过一丝好奇。
落尘汐回答道,“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
“呜,落仔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红衣女子清甜的声音响起。
她定了心思,语气有些不冷不热,“说,你到底要干吗?”
莫蔼浅撇过眼,摊开手掌,“给钱呀。”
蓝衣女子回眸低眉,轻叹一口气,伸手,一锭银子就平稳的放在莫蔼浅掌心。
“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她可是早就听过楚夏公子在云溪珠宝店专门的一款流苏簪子,很是漂亮呢。
就知道!这丫头……这丫头真是……
落尘汐不再答话,跟着眼前那一抹红衣走去。
云溪珠宝店。
“呀!这真是好看。本小姐看在这簪子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莫蔼浅巧笑倩兮,但她却没有对上楚夏的眼。
落尘汐脸上破天荒的绽出一丝笑,“莫莫,敢情是楚夏公子惹了你?”
“惹了我家落仔,就是惹了我,一样的一样的。”莫蔼浅干笑几声。
楚夏看到落尘汐虽没有多讲,眼中却一直露出喜爱之色,又瞧到莫蔼浅开心的神色,不禁绽开妖媚的笑容,“姑娘喜欢就好。”
此时,一个绿衣男子很不合时候,仓促的跑进来。
楚夏一眼认出是五庄弟子,“怎么了?”他眼中有一丝难遇的严肃。
“大师兄,师傅找你。”男子微喘一口气,回道。
“什么事。”
“女儿村孙婆婆应师傅的邀请来到五庄,好像要谈些事,命你去接待。”轻言毕,绿衣男子又匐在楚夏耳边,“好象是联姻。”
“是么?”楚夏不禁回首看了莫蔼浅一眼,勾起一道笑。“五庄有些事,我先走了,莫姑娘和落姑娘玩的开心。”
望着楚夏离开的背景,莫蔼浅想起他刚才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原来他也会有那一面。
这一幕被深刻的印在落尘汐眼里。
“呦,当家的回来了,青老爷找你什么事呀。”只听得店员笑道,莫蔼浅和落尘汐转过头。
“这可真奇怪,小姐刚来鉴定璎珞,这会儿老爷就把我叫去,问青小姐向我打听了些什么。”老板边呢喃,边解下披风。
一个抬头,老板望见落尘汐挂在脖间的璎珞,顿时瞪大双眸。
雪白的肌肤,衬出深蓝的颜色,月牙状,流苏凌碎。
“你……你……”老板语无伦次起来。
落尘汐抬头,一双清清净净的眼,却冷凝了眸光,“怎么?”
“姑娘,你那块璎珞何来?”
她脸色煞白如雪,仿佛冰原里初生一般,冷而倦怠,凝视了老板许久,才道:“有何不妥之处?”
这块璎珞么?是当年她们三人的结拜信物。
“今天可真是奇了,刚还有两人来打听这种璎珞的事。”老板说道。
“两人?”莫蔼浅震惊地问,手有意识地往腰上一摸,蓦地发现璎珞不见了。
“对啊,是青家小姐和绸缪阁的左护法珞殊公子。”
“珞殊?”“落落,糟了,我的璎珞不见了!”两人同时发声。
那天……对,是那天!璎珞定是在那晚不小心落在离鸢楼的。
落尘汐低沉了眼神,“我知道了。”
事情是这样的,莫蔼浅去找红线时不小心将璎珞丢在离鸢楼,却被珞殊捡到。
“啊,这下要被发现了。”莫蔼浅脸上摆了忧愁,落仔可不会因为她任务没完成而收回那一千两吧!不要啊。
“等等。你说青家小姐?”
“是的。青家小姐带来的那块璎珞颜色是月白的,还真是世间罕有。”老板回答,眼中还有些赞许。
听罢,莫蔼浅和落尘汐彼此交换了震惊疑惑的眼神,怎么会!
“是月月!”莫蔼浅目光骤然紧缩。
落尘汐揉了揉眉角,“但是……那年,她明明……我们亲眼看到的。”
“可是,这璎珞是通性的不是么,若主人不再活着,它便会散化入空气。”莫蔼浅目光里闪烁着的眸光,仿佛点燃的火焰,如此璀璨。月月,你还活着,你一定还活着!想月月这丫头,当初还欠自己五十二两银子呢。
“我们走。”落尘汐拉过莫蔼浅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莫蔼浅回过神来时,却已经被带出好远。
“青家。”蓝衣女子语气波澜不惊,心中却泛涌出层层涟漪。
月月,你真的,还活着,对吧?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1:58
{19}°‖夜访青府‖
街头,人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川流不息,熙熙攘攘而过。
青府。
“快点出去,我们老爷说了不见客。”守门的家丁一挥手,便想关门谢客。
莫蔼浅冷笑一声,黛眉挑起,“青老爷可真会自做多情,我们要见的是青小姐,可不是他。”
“放肆,敢污蔑我们老爷,想活命么你!”家丁怒斥道,却又为她冰寒气质所慑,不敢直接上前。
“想不想活命,可不是你说了算。”落尘汐眼眸中腾起寒意,盯着家丁。
莫蔼浅皱了皱眉,几秒后嘴角边慢慢浮起一丝笑容,道:“既然青府不接客,那我们便不再打扰了。”言毕,她转身冲落尘汐微笑着眨眼,倾刻间眉眼溢暖。
望着青府大门渐渐闭合后,落尘汐抬眸看向莫蔼浅,“你想到了什么?”
“嗯?”莫蔼浅目光浅淡,眸中却流过一丝精光。
“切切切,不说算了。要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我才不干勒,还不如先去酒楼吃饱饭。”落尘汐一瞥眉,淡淡笑着转身便走。她算定这样一说,莫小姐便“不打自招”了。
果然——
“好拉好拉,我说还不成么。”莫蔼浅目光皎皎,静默了很久,才拂袖跟上蓝色身影。
是夜。
月朗云疏,清辉似霜,铜色圆月四周缀着丝丝缕缕的浅晕。
两个黑影用轻功轻巧地飞入青家大院。
“哎呀,这青府可真大。”莫蔼浅微眯了眼,懒散一笑。
“不比皇宫。”落尘汐俯低身子,低低地应着身旁的女子。
“你说厢房在哪呢?”莫蔼浅清甜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知道。”
“啊,你也不知道啊,那我们怎么办呢。”
听罢,落尘汐蓦地直起身子,回首看着莫蔼浅,她一头乌黑的发湮没在夜色中。
“哎呀,你怎么了?”险些撞上去的莫蔼浅轻嗔道。
“我们伟大的莫蔼浅小姐,我很怀疑你这样子做杀手怎么没被抓到。”落尘汐一脸若有所思。
莫蔼浅顺势往落尘汐肩上靠去,“人家是因为好久没跟落仔一起行动了,很兴奋嘛。”
落尘汐瞬时脸色一变,“给我闭嘴。”
“你好凶哦。”莫蔼浅微挑了下眉。
落尘汐深呼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她的话。“我去那边找,你在这边好了。”
“嗯。你要小心。”莫蔼浅同意她的提议,对她展开温柔的笑。
“你也是。”落尘汐凝望着她好久,亦笑。
莫莫,我答应你,这次的事情过后,我定会陪你一起粗茶淡饭。
深夜,女儿村四下清冷,许愿树前却还立着三个人影。
“夜深了,婆婆还未睡么?”一阵女声响起。
孙婆婆望着眼前一抹红装,慈祥的容上忽然现出了笑容,“是啊,孩子大了,终归要出嫁了呢。”
“婆婆放心罢,他们会幸福的。”红娘温和地回答。
“但愿吧。念妤,你明天动身去长寿村,告诉你莫师姐我找她有事,让她立即回女儿。”这孩子,一隐居就是那么久。
默默站在孙婆婆旁的橘衣女子颔首,“是。”
念妤眸中有明亮的光,师姐,请你一定要幸福。
青家后堂。
一个身影潜在窗下,落尘汐用匕首轻轻在窗上划开一道口子,里面的景象便呈现在眼前。
“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稍年轻的男子微颔首,请示坐在椅上的中年男子。
“月儿似乎有些怀疑了是么?”青衣男子问。
“好象是有点,可能是她回忆起以前的有些事了。要不明天我请个医生来给小姐看看吧。”年轻男子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那般幽深的眼神,莫不是,他想要害月月?落尘汐双手不禁将连理双树握的更紧了。
“嗯。红线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是昏迷刚醒,还住在离鸢楼。”年轻男子一一答道。
“离鸢楼是么?在那儿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你先下去吧,让我想想。”青衣男子挥手辞退他。
“是。”
落尘汐听罢一闪身,便已在好远。
她眉峰轻聚,不行,一定要告诉月月,不能让她再受危险了。我发誓,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2:00
{20}°‖真相渐浮‖
天际的幻月闪烁着幽幽光芒。
月下西厢。
“月姑娘,今儿个青府可真热闹。”楚夏悠悠一笑。他剑眉星目,鬓角如飞,着一身妖艳的红衣,正坐在桌旁倒酒喝。
“呵呵,公子可真会说笑。看公子这么悠闲的样子,敢情是已经查出了什么?”青吟月拂袖坐下,浑身散发出淡淡的莲香。
这可让房外树丛后的莫蔼浅听的牙痒痒,楚夏这家伙,招惹那么多青楼女子不说,还招惹到青家小姐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
呸呸呸,他楚夏干你莫蔼浅何事?你何必老是为他发火呢?莫蔼浅一晃头,自责道。
“几年前,月安妤姑娘和落尘汐、莫蔼浅同为杀手。”楚夏抿一口琉璃杯中的醉生梦死,说道。脑中渐渐浮现出那袭红色的身影,怕是一生都不会忘了。
“这我知道,但后来呢,她们三人现在在哪?”白衣女子随即问。
“据我所知,当年在狮陀岭,她们三人被人用重金收买杀害青决,却没有成功。”
“是谁要指使要杀爹爹?”青吟月冷凝了目光。
楚夏回道,“这我并不知道。”
青吟月低眸,“为什么会没成功?”
“就是因为她们其中一人,也就是月安妤被青决一掌击中落下悬崖,剩下二人也无心再恋战。”楚夏眸子极深。
“为什么会是爹爹?”听见他的此番话,青吟月脑中似乎可以清晰浮现出那一幕,那般真实。
楚夏轻笑,目光看进白衣女子瞳眸中,“月姑娘,有些事我还没查明白,但是有点我可以告诉你,青决,并不是你爹。”
听到这,莫蔼浅不禁一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就真的是月月了罢!
“什么!”青吟月一双深紫色的眼睛犹为醒目,漠然微冷。
“在下先行告辞,谢姑娘今日的好酒。”楚夏起身,朝她微颔首。
“等等,小女子再问个问题,那三位姑娘现在何处?”微凉的声音叫住门口那袭红色身影。
楚夏并不转身,语中带着笑意,道:“当年月安妤摔下悬崖后,似乎就消失在这世上了。至于其他两位,姑娘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们了。”
月色微凉。
“哎呀,你吓死我了。回来了?”莫蔼浅冷不丁被落尘汐拍了一下肩膀,轻呼。
“早来了。一来就看到你在这皱眉直跺脚,你在干吗啊?”落尘汐瞥她一眼,便望见一袭妖艳红色身影离开。“楚夏?怎么他也在?”
“月月好象想起以前的事了,托他调查。好象要找我们呢。”莫蔼浅回答。
“果真。”
“那我们现在进去罢?”
“不行,对面走廊柱子后面有人。”落尘汐一头青丝翩然飞舞,却在瞬间有了凌厉的气势。
“是谁?”刚一直注意房中的动静,却忘了注意外边的情况。
“不清楚,我去引开他。你进去找月月,告诉她青决已经知道她有些恢复记忆了,明天青府有人就会找大夫来给她看看,顺势给她下药,让她小心些。”她一字一句地说着,眼里尽是锋芒。
“好。”莫蔼浅点头。
落尘汐拾起脚边的小石子,朝柱子后面弹去。果真一个黑衣男子起身,眼中摆着一丝寒意,跃出青府。她及时捕捉到那丝眼神,心里一震,莫非是他?
落尘汐转身,“告诉月月,我很想她,我会找时间来看她的。让她在青府小心自己。”她顿了顿,“还有你也是,小心点。我明天去长寿找你。”言毕,她便随着那个身影追了出去。
月月,愿你安好。
作者:
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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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01
{21}°‖仿若幻听‖
“南宫锦焱!我要杀了你!”
珞瞳挥出的拳头被南宫锦焱及时抓住。他邪邪一笑,说道:“睡得可好?”
“南宫锦焱!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珞瞳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怎么做了?”他眨眨眼,泛着无辜。
“你。。。”珞瞳气结。这人也太无耻了吧?这种事做了居然还可以装无辜?“我可是你顶头上司!我要按帮规处置你!”
“帮规么。。。”他眼眸似乎有些许迟疑,却温柔地露出顽皮的光芒。“那这样够不够?”
言罢,他在珞瞳唇上迅速掠过,然后挑挑眉,些许害羞地别过脸。
因为跟上次不一样嘛。上次自认为光明磊落,抱着义正言辞的态度,所以久一些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这次,呃,纯属偷香。自然会不好意思。
南宫锦焱轻咳一下,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珞瞳眯起眼,眼神如利剑。“南宫锦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第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
“没有呢。”他猛然从后面抱住瞳,唇线一遍一遍描绘着她的发丝,将头埋在温热的颈间,声音发闷,像是遥不可及。“如果我死了,谁来陪你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死,是因为你想永远陪着我。是不是?
珞瞳发愣许久,竟都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该,不是自己的幻听吧?
声音在喉间翻滚许久,才迟迟泻出,珞瞳尽量让它听上去正常。“焱,我听说了殊哥哥的事了。”她怕这是一个随即即破的幻听,所以还不如让自己亲自先将它打破,那么就不会知道究竟是不是它自己破的——她一向便是这样的人,希望任何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什么?”他显然是还没转过弯来,自己情话说到一半怎么就到珞殊那小子身上了。他最近可把自己害惨了,现在帮里上下都在讨论这件事,而他居然还失踪。“你都知道了?”声音顿时冷了一半。
“是。”
“那,你怎么看?”
彼时像迅速换了场景,声音冷却,从刚才仿佛情人般的紧张相拥,变成现在冷漠理智,像是迅速带上面具,而彼此心照不宣。
“我不觉得是殊哥哥。”片刻后,她急忙补充道,“不因为我和他有血缘关系。。。”
“我知道。”焱浅浅一笑,温柔地打断她。“我也不觉得是他。但是。。。”
“没有证据。”珞瞳迅速抢过话。
“是,我只能说,他不是这种人。”这该是最苍白无力的话语了。焱苦笑。
“首先,他们说,珞殊一早就出去了并且一直到你派人去找他,他才回来?”
“是。”
“所以,你认为,不,大家认为,珞殊出去是为制造不在场证据?因为,以珞殊的轻功,溜进来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也许吧,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但后来一想便觉得不对劲了。”
“当然,从最浅的角度来看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珞瞳讥笑的嘴角溢出一丝不屑,又转而变成赞赏。“不过,身为离鸢楼的副帮主南宫锦焱自然不是一般人。”
其实她原意是,她所深爱的焱,她所倾慕的焱,自然不能是一般人。但她绝对不会在这时讲出来。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但,珞殊决不会傻到这种程度,他怎么说都是我哥吧。如果他要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绝对不会这么拙劣。而且他要待在帮里,并制造个不在场证明是非常容易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一个人有不在场证明,而不去怀疑。”焱略微皱眉。
“可以这么说,但找个人总要有依据吧。”
“你觉得是谁?”焱眯起眼。他知道,珞瞳没有八分的把握,就不会这么说。
“谁?”珞瞳的眼黯了黯,失去了刚才的凌厉与干练,然后迅速亮起来,却是冷漠而茫然的,没有焦距,看不出感情的色彩。“你知道么,那天,珞殊出门之前,红线去找过殊哥哥,而那天你去找过他之后,他马上去找红线了。”
“所以,你是怀疑红线?”焱大惊,玫瑰色的唇都失了些颜色。
她不答,垂下头,打开衣柜,拿出一个褐色包裹,打开,是一件鲜红如血的衣裳。
不可能的。焱反复告诉自己。绝对不可能的。
他接过衣裳,摸索到衣角处——果然缺了一块。
“苏州梅家的丝绸,手感丝滑细腻,极为轻巧,红线说过她非常喜欢的。我记得这件衣服,当初那个人只做了五件便没有再做。这一件,我是碰巧找到的,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而红线,她有一件。”阳光落在她脸颊上,却不够将神情温暖。像是再大的事,也不会为之动容。
“那么,也有可能不会是红线。”焱迟疑着说,到最后竟都没有了声音。
“也许吧。”珞瞳转过身来,抬眼,睫羽在眼下打上沉静的阴影,像是漫长的静默。“焱,我也不希望是她。”
“如果,真是她呢?你会不会揭发?”
“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
珞瞳踏出门槛,阳光明艳地照在眼里。幻象一般恍惚。
幻象是那么的真实。而那些所谓的真相,却是令人不敢相信。好似幻听。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
可我们都知道,万不得已的几率太高,太高。
是不是,我亲爱的红线。
作者:
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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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03
{22}°‖时光之错‖
将时光逆转至三个时辰前。天未亮,拂晓时节。离鸢楼仍是一片安静与冷清。
一个黑色的身影潜入红颜居。落脚无声。他像是极熟悉这里的地形,几次转弯后,便已到了院子里最大的房子——正是红线所在的地方。他打开右侧的窗子,木制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的动作停了停,见无人惊动,便钻了进去。
红线正在床上熟睡。她安静地蜷着,听得见细微绵长的呼吸,柔软的睫毛覆上了平日里倔强明亮的眸子。忽而她翻了个身,由仰卧变成侧睡,将头下的枕扯到怀里抱着,还皱了下眉。
连睡觉都这么不安分。珞殊嘀咕着。
不过,听人说,这样的睡姿的人是过于没有安全感。想得到什么,又得不到,才会在熟睡中紧紧抓住。
线儿啊。他不自觉地上前,缓缓蹲下,伸出手,刚要触及却又收回去。我该如何是好呢,你让我如何是好?
他犹豫而挣扎地闭上眼,又猛然睁开,目光坚定。
不管了,即使再被你怪罪也不管了,事情由不得我犹豫。瞳她已经有所发觉,我必须带走你,否则事情就会更糟。
他取出一支香,点燃,自己捂着面,将香放在红线鼻下,片刻后吹灭,随手放在桌上。他又解下头上的带子为她蒙上眼。不经意间碰上了她的发丝,柔软细碎的触感,他的喉结翻滚了一下,目光落在红线的脸上。这样的红线,乖顺宁静的红线,卸下所有敌意与张牙舞爪的红线,竟不经意间再次让他心动。他迟疑而缓慢地向前,静静地吻上她的唇,柔润潮湿的触感,竟猛然间宣泄的自己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时光像是就此静止。
而此时珞殊回过神来,离开了她的唇。他在做什么!如果天亮了,如果这时梅香进来。。。
他不再想,系紧了带子,横抱起她,出门之后,几次点足,依旧轻盈地消失在离鸢楼。他骑上自己放在离离鸢楼不远的马,赶往绸缪阁。
此时正好天亮,人们睁开眼睛,没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绸缪阁。
珞殊依旧横抱着红线,他有些吃力的咬着唇,无视路过的诡异而意味深长的目光,准备走进自己的房间。然而在他刚踏进一只脚时,他望望怀里熟睡的安分的红线,想着等她醒来后万一又要大闹绸缪阁就有些心累,于是他转身走向了西院。
刚安顿好红线,便有人来禀报:“夙夜大人求见,他说有要事禀报。”
“我知道了,这就去。”他替红线盖上被子,掸了掸折皱的衣襟,起身一起出去了。
而就在珞殊刚踏入绸缪阁,还有一个人也立即到了。
落尘汐一身蓝衫,握紧了手中的连理双树,冷冷打量着绸缪阁的大门。这是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地方,而她尾随人竟然进了这里?那就不错了,果真是他。
她冷笑着收起了她的连理双树。珞殊啊珞殊,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且说落尘汐跟踪的那名男子不是珞殊,而是夙夜。他听了青吟月和楚夏的对话,正是来告知珞殊。
而落尘汐却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但夙夜能找来,想必是奉了珞殊的命令,从莫莫的那块璎珞顺藤摸瓜。
她沉吟了片刻,决定先不去找夙夜算账,而是先去找珞殊想办法要回璎珞才是。
想着,便埋头向珞殊的房间走。
“你听说了吗?珞殊今天早上带了个女子回来。”
“是啊是啊,他可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来,不会有什么特殊关系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她现在在西院的那个特别的厢房里。”
“什么?那不是用来软禁。。。”
“你们在说什么?”落尘汐猛然抓住一个人衣襟,瞳孔收缩。
“帮主大人!”那正在闲聊着两人惊呼着,立即低下头。
“帮主大人,小人也只是听说的,珞殊大人今天带了个女子回来,正安置在西院的那个特别的厢房里。”那人低眉顺眼,一副我怎么今天怎么倒霉的样子。
女子?她蹙起眉,思索着,忽然道“说!是不是一个身着红衣的!”
“是,是!好像是!帮主大人真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
未等他奉承完,落便甩下他走了。
红衣女子?珞殊啊珞殊,你真是越来越会擅作主张了。
她的嘴角露出浅浅的似嘲非嘲的笑。
门被忽然打开,阳光翻滚着突然涌进,照亮了尘埃。
“红线姑娘。”
落尘汐踏了进去。
正在研究窗户怎么打开红线回了头,眼睛被光刺得突然间失明。
“这是哪里?是不是珞殊把我带过来的?”
她用手挡着光,气呼呼地走进,大声质问着。
“哦?你知道你是被珞殊带进来的?”这倒令落好奇,明明外面的人不是说,珞殊带他进来的时候是被迷晕的,还蒙了双眼。
她这番气势却是弱了些,她拿出一根黑色带子,细声道:“这上面的味道。。。我闻得出。”
落突然笑出来,揶揄道,“我就说嘛,明明把你迷晕了,为什么还要蒙上眼睛,原来是留作信物。”这件事如果被珞殊知道,该会喜死他了。
红线像是脸红了,连忙转移话题。“这到底是哪?”
“绸缪阁。”
“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绸缪阁?!”她大惊。
“不敢当。珞殊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你说是不是?”落挑挑眉。
红线咬着唇,仍然不解。“那我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问太多了可不好。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么多,珞殊又会怪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看,这房间虽有窗,却打不开是不是?还有这门,也是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根本无法打开。所以以姑娘的才智想一想,这房子是干什么用的?而珞殊又为什么要把你扔在这?”这样一说,答案便只有两个字,软禁。
这回,红线却低头不语了。
落尘汐拍拍她的肩,俯在她耳边道:“红线姑娘,请好自为之。”然后转身走。
出门之后唤来心腹的属下。
“给我看好她。即使珞殊来带走她,也要告知我才能放行。”
她嘴角的那抹笑,是不怀好意的,也是看好戏的。
再将时光延伸至三个时辰后。
珞瞳闭上眼,脸色惨白,攥紧南宫锦焱的袖角。
“红线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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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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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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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07
{24}°‖日光明媚‖
辰时的阳光总是分外地明媚,直直地照向屋内,落得一地金黄的碎片。
“还真是头疼吧?殊。”落尘汐瞥了他一眼,打趣道。“摊上红线这个破摊子。”
“哪里破了?你才破呢。”珞殊皱眉,反驳着。
“好好好,你们家红线最好了。”
“哪里又是我们家了。。。”
“行了,行了。”落抬手,打住了这无聊的对话。“说正经的,珞殊,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这么下去吧?就这么把红线关在那个厢房里?先不说她还会如何闹腾,那房子我可还有用。”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总不能让她呆在离鸢楼吧,那样我们今天看到的就不是寻人启事,是处决通告了。”
“这倒是。”
一时间,两人皆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窗外的树被阳光照得发亮,招摇着发出声响。
落尘汐眼眸流转一番,倏尔明亮。
“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个时候,你很高兴吧?”
“谁说的!她居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珞殊一惊,别过脸去,明明冷峻的脸上却已微微泛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又是许久,珞殊以为她会继续揶揄他,可是没有,她一直饶有趣味地望着他,没有动静。
“咳。”珞殊轻咳一声,掩饰了他的尴尬,转过来,低眉,轻声说道:“落,你说,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落摇头道:“珞殊啊珞殊,你说我当初找你做左护法的时候怎么就没看清你,原来你碰上红线,也就真变成个白痴。”
却忽然感到一阵寒光从珞殊眼中射来,落不禁打了个寒颤。敢情珞殊越来越像红线了,变得真快,看来我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绸缪阁护法的问题。
“你想,红线这样闹,这样骗你,这样陷害你,这样不遗余力想尽办法地抵触你,都是因为什么?”落顿了顿,望了望珞殊,见他面无表情,垂着眸安静地听着,于是继续说道。“珞殊,红线是不是说过,或者暗示过,她恨你?”
珞殊一怔,他万万想不到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忽而想起,一些天前,那个昏暗的树林,红线平静而怨恨地望着他。
她说,珞殊,我恨你。
那个眼神,那个语气,让珞殊如今想起,心中都不禁一寒。
红线,她真的恨我吗?
因为自己太过心急,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所以威胁她,却偏偏在无形中,又伤了她太深,得不偿失。
所以她会恨自己,会骗自己,会陷害自己,会以一个吻为诱饵迫不及待地逃离自己。
珞殊啊,你真是太傻了。
珞殊闭上眼。忽然觉得今日的阳光太过耀眼,连闭上眼都躲不开。
“那又如何?”即便这样,珞殊依旧是嘴硬。
落叹了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所以,你应该让红线喜欢上你啊。如果就算你真的将她带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却恨你一辈子,那又有什么意义?反之,她如果喜欢上了你,你若是把她拐到碧湮楼去,她怕也是心甘情愿吧。”
即使在如此严肃的场景,落的话总让人想去撞墙的冲动。
“可是,这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瞳那边,要怎么办。”
“他们发了寻人启事,总要坐等成效吧?放心好了,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落尘汐就帮你一把。我可不想那么好的一个厢房被这个小丫头给糟蹋。”她略微皱眉。这句可是她的心声。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那么,珞殊在此谢过。”
“慢着,我可是有条件的。”
她挑挑眉,隐带笑意,阳光染在她脸上,平添了分明艳。她伸出手,眸中泛着精光。
“我要那块璎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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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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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09
{25}°‖暗萦花筑‖
晚风拂柳笛声扬,夕阳山外山。
五庄观。
忍了一天的莫蔼浅终于怒了,她瞧见不远处匆匆朝这边走来的一个五庄弟子,目光轻寒。看到那人低着头欲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手上骤然一紧,亮出了闪着寒光的如意拦下了那人。
“姑……姑娘……”那神天兵冷不防被吓一跳,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别以为镇元大仙不在,你楚夏就可以欺负本小姐!”莫蔼浅冷眼看着那人。
他楚夏算哪根葱,哪根洋葱!利用婆婆对他的喜爱,令人传信说是有要事要与她商量,然后借婆婆的手将自己逼来五庄。好,没问题,商量就商量,可他现在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让她在五庄等了他一天,现在暮色四合,却依旧不见他楚夏的身影。
那五庄弟子似乎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莫蔼浅,“姑娘?”
“姑你个大头鬼,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去把你们伟大的大师兄楚夏给我找来!”她双唇紧抿,手上的如意凉意隐现。
那人被她说得心惊,良久方颤颤巍巍道:“楚……楚师兄?姑娘你太抬举我了,平时连师傅都找不着大师兄,何况是我呢!”
莫蔼浅一拂红袖,将如意飞速抵在那人的颈上,冷笑道:“是么?那我就偏不信这个邪,他又不是凭空蒸发,怎么可能找不到!我不管你带人去搜碧湮楼也好,还是暗萦花筑,我只要你给我找到他!否则到时候别怪我砍了这的人参树!”语毕,她加深了手上的力道。“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来考验我说话的真实性,我莫蔼浅一向说到做到。”她咬牙切齿地对那人讲道。
神天兵可以感受到此时从红衣女子身上发出来的凛冽的杀气,他只能在心中哀怨着,大师兄哪朵花不采,偏偏采上这样恐怖的花呢!
他正想走时,冷不防又被莫蔼浅用如意拦下来,“姑……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莫蔼浅黑沉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淡漠地说:“顺便去趟绸缪阁,让他们的帮主落尘汐立刻过来。”
五庄弟子脸上不经闪过诧异之色,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半盏茶的功夫,一抹蓝衣便出现在茫茫夜色中。
“啊,落落你终于来了。”莫蔼浅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喜。
“听说有人想拆了暗萦花筑,然后我就来了。”落尘汐眸光流转,对着身前的红衣女子安静的笑道。
“暗萦花筑跟你有什么关系?”莫蔼浅凤眼一眯,问。
落尘汐清浅一笑,俯身在莫蔼浅耳边低声道,“亲爱的,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暗萦花筑是绸缪阁的消息总会?”
看着莫蔼浅脸色微变,她微微合了眸子,“你不觉得你现在该补偿我点什么吗?”
“你打算怎样?”她静问。
“哎呀,生活太无趣了!所以亲爱的,制造点是非出来不是很好玩么?”
“于是你的意思是……?”
“跟我打个赌吧!”落尘汐音色清越。
“赌什么?”
风过,落尘汐长发翩然,她笑着再次俯在红衣女子耳边低语了什么。
莫蔼浅听完,震惊的看着落尘汐,“啊落你疯了!?”
“一百万两,怎么样?”
莫蔼浅思索了一会儿,咬咬牙,终是低首软了声音,“好的。”
落尘汐挥罢衣袖,“那好,我先走了,你反正那么闲,自己想想该怎么做吧!”
莫蔼浅看着她的背影默不做声。
蓝衣女子微一动眉,回身向莫蔼浅温声道,“啊对了,镇元大仙一日后回来,你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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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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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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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13
{27}°‖梦醒曦光‖
日出,朝霞在钴蓝的天空晕开一层温暖的颜色。空中微微有些湿意。
五庄还处在一片宁静中,早起的几个弟子正在打扫着早秋落下的黄叶,准备迎接镇元大仙听道归来。
但是——
“啊!!!!!……”
随着一阵尖利的女声,于是刚才宁静的一幕彻彻底底被打破了。
“喂喂,安静点!”男子一手捂住了女子的红唇。
“唔……”女子费力的挣脱了那只手,然后大声骂道,“楚夏你个变态!你个……唔……”
刚跳下床披上衣服的男子听见那个某人还毫不留情的大骂起来,俊眉微皱,转过身用手再次捂住她的嘴。
他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楚夏,你……你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他暗暗自责。
就这样两人对视好久后,楚夏发现女子眼里已经盛了满满的泪光,他心中一紧,放下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哈,楚公子,对不起就可以挽回所有么?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莫蔼浅双手抱着腿,窝在被子里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故意的……”楚夏目光中歉意隐含。
莫蔼浅抿了嘴唇,清清浅浅地冷笑,“不是故意的上了我?”
“我……”他顿时无言。
房中再次静默下来。
他感觉有些头晕,从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他在暗萦花筑里喝了很多酒是吧,然后回到了五庄是吧,然后看到了莫蔼浅是吧,然后……
想到这,他顿时感觉脑中一片晕眩。
室内阳光曦照,满地的碎光。
楚夏抬起俊美的容颜看像床上的女子,她被晨曦的光笼罩着,发丝隐约泛起微光,脸庞的曲线柔顺而姣好。怎么会,昨晚真的喝了很多酒么?怎么会一点都想不起来?
耳边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显然已经是被尽量压低了的声响。楚夏很想上前哄她不要哭了,想温柔的抱着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木在那怎么也动不了。
“别哭了……我会负责的……”他打破沉寂,说道。
“负责?风流的楚夏公子还懂的负责?”莫蔼浅惨淡一笑。
楚夏看着她惨淡的笑靥,心中又一阵抽动,他知道,她和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第一次见到她,他的心怕是就已经遗落在她身上了吧。那次他故意去惹落尘汐,为的是让落尘汐去找她,他就可以了解到她现在的住所。很多个夜晚的想念让他终于明白,他要她一辈子做他的女人。所以他就请师傅去女儿提亲。
楚夏起身来到床边,漆黑的眼里深沉如墨,沉淀出温和而沉静的流光,慢慢伸手帮莫蔼浅理顺耳边的鬓发,“相信我,我可以给你幸福的,”
女子微微一愣,闭了眼眸不说话。
楚夏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上,隐约能闻到发丝上的沁脾香气。他居然不习惯眼前的大小姐不再跟他拌嘴,不禁泛过一阵心酸,“别哭了,会心疼。”他顿了顿又道,“反正女儿和五庄要联姻,这下好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你闹着不答应了。今天师傅回来我就让他立刻帮我们安排婚事好不好?”
语毕,他朝她露出招牌的笑容,若春风般漾进她心中,脸颊隐有嫣红,她咬了咬唇,低下头。许久后才回道,“镇元大仙快回来了,你先去大堂等候吧。我待会想回长寿了……”
“好。我下午去那陪你。”看着她的神情,楚夏立刻又说道,“别拒绝,现在关系不同了,我可是要改变下自己在你心中的形象呢!”他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然后安静地关上了房门。
离开了他怀抱的莫蔼浅突然感到有一丝寒冷。她双手不禁意间又环上了脚,愣愣地想:楚夏他,居然,居然可以这么温柔……
而后,她又自嘲地呢喃,莫蔼浅,全世界的女人谁还可以像你这么坏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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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0-12-20 22:1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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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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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18
{28}°‖痛彻心扉‖
青吟月攥紧了手中那一包药粉。心中仍是不安。
几天前,就是请楚夏公子的那一天。入夜后,有个女子曾来找过她。
女子一身红衣,明明是艳得可以令人发疯的颜色,明明身上因修为而散发着令人屏息凝视的迫人气场,明明吟月本该失声尖叫的。
可是她没有。
她静静地看着那名女子缓缓走近。
安静而忧伤。
夜在此时更静了。远远地,仿佛还可以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
一下。两下。女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月。”
女子渐渐吐出这个字,迟疑又迫不及待,声音微微发颤。
吟月没有问类似你是谁的话。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她绝对认识。
而且还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眼眶湿润的感觉。
却找不到这种的感觉的来源。
“我认识你。”
她用着几乎确凿的语气,清冷地说道。
随即,她看到女子一刹那的动容。
月月,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呢。
莫蔼浅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么多年,寻寻觅觅,终于叫我在此处相见。只是却不相识了。那些曾经三人欢笑嬉戏的日子,那些曾经联袂厮杀的日子,那些光华流转的日子。你怎么可以都把它们忘光了呢?
然后她抑了自己那份想哭的冲动,抑了自己想把她掐死的冲动,抑了自己想大声质问她的冲动。她明白这不是时候。
她白了吟月一眼。
“我们当然认识。”不然我半夜不好好睡觉来找你干什么?
“那,什么事?”
“诶?”莫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竟然这么直白地问出口。虽然她一直很佩服月月的思维,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居然不问是谁就直接问什么事?
“哦,哦。”她还是觉得先讲正事重要。“我就直说了吧。楚夏那小子不是跟你说过,青决不是亲生父亲。”
她怎么会知道?!吟月心中一凛,冷然道。“那又如何,吟月自觉他待我不薄,既不是亲生父亲,那吟月便更加应该心存感恩。”
待你不薄?心存感恩?莫差点没有吐血。“你知道不知道他明天会找个大夫来,然后趁机给你下药?!到时候你可就尸骨无存了!”
吟月先是一惊,然后摇摇头。“不可能。他既要下药,又怎会如此厚待我?”
“信不信随你!我这有一包药粉,可以抑制药的药性,如果青决那么做的话,就先吃下着药粉。”说着说着,语气又渐渐软了下来,垂着眸。“如果他没有那么做,自然最好。这药粉发挥作用时有些难受,再加上只能除去部分药性,你要忍着写。”
她记得月月是最怕疼了,受了伤总会含着泪看着自己,又倔强着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见青吟月接过药粉迟疑着没有再说话,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对了,有个人,她非常,非常想你。”
她说完,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没了痕迹。
剩下这句话,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耳膜。
直到几天之后的如今,那句话依然在时时刻刻扰着自己。
有个人,是谁?她,又是谁?
还有爹,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自己。那名女子,怕是多虑了吧,说得那么振振有词。
她轻叹着,准备将药粉收起来。
却在起身的同时,听到门开传来一句话。
“月儿,听说你身体有些微恙,我带了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声音是一贯的阴沉,低低开口,似乎不带任何情感。缓缓飘入耳,如激起万分波澜,她心中一紧,抓紧了手中的药粉。
果真,怎么会,爹爹他,怎么会。。。
她闭上眼,感到心中一丝绝望。
这时,一双手覆上她的肩,将她摁在座位上。
“爹爹,吟月并无不适。”
却不容她辩驳,青决言语坚决。
他皱眉道:“月儿,不要任性,你面色确实不好,还是服点药。”
“可是爹爹。。。”
“好了,不要说了,大夫,赶快来看看。”
大夫50岁左右,留着一小捋胡子,眼神精明而深沉。
他走来,手搭上她的脉。低吟片刻,开了几幅药,青决便立即吩咐下去熬了。
事情发展至此,根本无从更改。
吟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揉揉太阳穴,对青决说道:“爹爹,这般说来,吟月确有不适,可否容得吟月休息片刻,待药熬好后,自当饮下。”
青决也就应了,带着大夫又离去,又对门口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概是不让自己出去之类的话吧。
她摇摇头,自嘲着。
刻不容缓,她将药粉溶在茶水里,然后饮下,随即感到腹间一阵暖。
她闭上眼,像是感到即将而来的疼痛,贯穿心肺。
这药是先饮下去的,怕的是青决的药来了之后没时间再吃。
果然,青决亲自端了一碗药,黑糊糊的,咋一看确实令人心惊。
“来,月儿,乘热,将药喝了。”他的嘴角带着浅浅的不太真实的笑容。
吟月抬头望望他,只是忽然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深不可测的人。
她乖巧地接过药,然后饮下,将空碗递给青决。
他满意地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离去眼神意味深长。
吟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一阵绝望。
连爹爹,他都如此用心不纯,那么世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随即而来的是腹部一阵疼痛。像是有人猛然绞住了胃,搜肠刮肚般地掠夺着。
她眼前一黑,跌落在地。手抓紧了床边的帘幔。
她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腹前的衣服,掐着,摁着,仿佛可以以此减轻疼痛。
无意识般地紧紧抵着墙,然后脚胡乱地瞪着,想将疼痛借由力发泄出去。
可惜似乎不能。疼痛像是越来越剧烈。
像是有人拿了把刀,在肚子里畅快淋漓地划着。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是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疯了一般的女子。
实际上也差不多快要疯了。不仅仅是疼。
为什么!为什么连爹爹都要这么对我!明明,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啊!
不然还有谁,明明谁都没有。
谁都没有。是吧。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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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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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22
{30}°‖不似人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的明亮的光源。
不似地道中昏暗跳动的烛光,生出暧昧。
确实是暧昧,这一路上,月的脸不知道烧红了多少次。
看到出口处有人来接应,她方才长舒一口气,静静地抽回手,正色。
来人提着灯笼,微微颔首。“可是青吟月姑娘?”
“正是。”她回礼。
“莫姑娘吩咐了,她这几日抽不开身,还请青姑娘暂住绸缪阁几日。”
“无妨,还有劳带路了。”
“不敢当。”那人似乎想不到她会如此客气。她又转身向夙夜:“劳烦大人了,属下先行告退。”
“嗯。”他淡淡应着,冷锐的目光也露出一丝疲倦。
吟月有些发愣,望着他衣角微微扬起的背影,被微弱的灯笼的光拉成细长的阴影。落在嘴边的便怎么都说不出口。迟疑了好一会,还是转身,快步追上了渐渐走远的那人。
只是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那一袭颀长的身影,长抿的薄唇,银白的面具。
以及在最寒冷的时候,向自己伸出的自己的手。
这条他牵着自己走着的,从绝望中伸出,走向未知的路。
自己正在一步步走着。
不知是终于走向光明,还是只是又一个深渊走向另一个深渊。
昨日近拂晓了才在这厢房中入睡,起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懒洋洋地散在脸上。
明媚得不似人间。
吟月有些恍惚。
自己本不该属于这光景。
“咚咚。”突然传来叩门声。吟月起身去开门,便看见陆云站在门外。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失望。
“青姑娘,在下叨扰了。在下琢磨着青姑娘这是应该已经起身,就过来看看,一切都可还合意?”这番话说得恳切而带敬意,却又是摆明了的关心。吟月心中无端地一暖。
“多谢了,一切都很好。只是不知。。。”这话到了嘴边,却又被自己生生截住。自己怎会无端地想问起他?
只是一瞬的失神,她的眼中迅速敏锐起来,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她也不顾陆云,径直跑向这厢房的院子的大门后,看见了预料中的一袭红衣。
他一手握剑,一手轻轻扶着门,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夜。”月扬起的笑不觉地显出得意。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他背过身,有些尴尬。
“那你,又是为何不愿被我发现?”她也转到他面前,带着孩童的狡黠,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被这猛然的反问怔住,片刻,才轻咳一声,继续找着不知所云的借口:“方才和陆云走到这,他说要进去看看的。”
“属下并未如此。”这声音突然由门后响起。“青姑娘,请为在下做主。方才分明是在下不知怎么就随着夙夜大人走到了这,大人还非要属下去关心姑娘一番,自己又不肯出来。”话音刚落,就不见了踪影。
看见夙夜一脸“下次见到你就死定了”的黑线,月明白了他跑得这么快的缘由。
她掩面轻笑,质问地望着夙夜,你这回又要如何解释?
一时间他再次被弄得如此尴尬,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幸亏自己带了面具。他暗叹着。
“夙夜大人,帮主催您将东西快些给她。”是一名帮众。
夙夜面具下了脸色又是一变。不过,这可是替自己解了围。
“青姑娘,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随即随帮众一起离去。
吟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扬起的笑渐渐敛下。
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昨天经历了让自己声嘶力竭的背叛,可今日,自己竟笑得这么开心,方才心中像是被什么充满,快要溢出来。
阳光暖暖地抹在脸上,轻柔地像把刀,让吟月心中不知所措地疼起来。
果然,这里美好,不似人间啊。
一路上,思绪纷扰。
昨天的事,令他怎么都挥之不去。
昨天落来找她。
不知像今天这样公事公办地唤他过去。
而亲自来找他。
夙夜不知道这是多久都没有的事了。大概从师父那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躲着他,他也是。
这么多年,他不曾隶属于绸缪阁,他只是帮珞殊办事,但实际上绸缪阁已经基本上把他当自己人,只是落始终不愿给他一个职位,他也不肯做。
就这么一直僵着,路上碰见了,也会形同陌路,即使偶尔万不得已要说上几句话,他也只是垂首如普通下属。她也是冷漠得,如同对待普通人一样。
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导致他们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因为此,这么一直僵持着也是因为此。
只是昨天,她忽然来到自己的房间。
是如常凛冽的气势,踏进房来。
“给我珞殊给你的那块璎珞。”张口便说,连名字都省了。
这事珞殊跟他说过,也示意要他把璎珞给落。可是现在他偏偏不愿。
“为何?”他扬眉道。
“因为我是帮主。”
“哦,是么?我的帮主大人,您不要忘了,夙夜从不属于绸缪阁。”
“可是珞殊他是。”
“干我何事?”
“夙夜!我就不相信珞殊他没跟你讲过!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落冷冷道,竟显出薄薄的怒气。
“落,你终于喊出我的名字了。这么多年了,是第一次吧?”夙夜突然扬起了欣慰的笑,可是话锋又一转,“可是我就是想和你作对,你又奈我何?”
“不要以为我做不出来,夙夜。我可是一直在忍耐。”
“不,你不是在忍耐,你是在逃避。你是骄傲的落尘汐,所以只有逃避。”
夙夜缓缓走近,眼神将落死死扣住,柔和而不容逃避。
“不,我还可以报复。”她一扬唇,笑得惨烈而决绝。
“可是,你不会,是么?”夙夜的语气变得越发轻柔。
“是的,我不会。”落迅速敛下笑,转身离开。
可是我一定会的。
她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
夙夜握紧了手中的璎珞,骨节发疼。
现在就去给她吧。
作者:
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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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23
{31}°‖紫色迷魂‖
一日后。
天淡星稀小,残月脸边明。
“莫莫,恭喜了啊,一百万两准备怎么花呢?”长寿村的一农院中,有清脆的女声传出。
在恭喜莫蔼浅的同时,她不禁也暗暗自喜。两日前她在赌坊下赌注,五日之内江湖上必会有大事出现,赌金五十万两。今天五庄发出消息,五庄首席大弟子楚夏将会与女儿前任首席莫蔼浅在五日之后成婚。于是江湖上沸腾了……赌坊沸腾了……她落尘汐的钱袋也沸腾了……
但是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不发话的红衣女子,落尘汐探究般地盯着她的背影,黑沉的眼眸里有着辩不明的情绪。她感觉的到她并不像自己这么开心,怎么了?按照平时她爱钱的个性,赚到一百万两不该是开心到犯傻,笑到嘴抽筋的么?良久她轻声问,“你怎么了?”
“啊落,我后悔了。”莫蔼浅深呼一口气,然后回答她。
落尘汐的眼神暗了一瞬,立马跳到莫蔼浅跟前大呼,“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跟楚夏……”似乎找不出词来形容,蓝衣女子并没有说下去。
“有你用安魂草做酒料,加上我的迷魂香,这怎么可能呢。”莫蔼浅轻挑眉。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给他的酒里下了药?”
“你忘了我是女儿弟子了么?安魂草的气味虽然被醉生梦死浓烈的气息掩盖住了,可以这些炼制成毒药的草药气味从我小时候开始学武时婆婆就让我闻了,我最熟悉不过了。而且楚夏是从暗萦花筑里回来的,我一想就知道是你下的药了。”莫蔼浅淡淡一笑。“落落,我很坏是不是?”
“你别这样……”她上前轻轻抱住莫蔼浅,看着莫蔼浅惨淡的容颜,落尘汐心里不禁疼了一下,是她做错了吗?
“你知道么?他对我真的好好……我喜欢他,我是喜欢他的啊……”莫蔼浅趴在落尘汐肩上低低抽泣起来。“可是怎么办……他如果知道我是骗他的……他如果知道我只是为了那一百万……怎么办……落落……我该怎么办……”因为在哭,她说话居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落尘汐温柔地拍拍她,“乖,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五天之后你们就成亲了,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别想多了,别哭了……”
她亲爱的莫莫终于是要找到幸福了么?
同样的宁夜。
楚夏站在窗边静静看着冷月。昨天下午他带她去月宫、去凤巢放烟花玩耍的情景不停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他第一次发现,人生中居然还有可以感到那么幸福的事。他觉得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那袭红色的身影,只不过是一日没见,自己居然那么想他,他都被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想法给逗笑了。还有五天,五天后她就会变成他的妻子,朝潮夕汐,地老天荒。
站了很久,直到感到有丝深夜的寒意他才转身准备就寝。可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目光瞥到了墙角的香炉,香炉上静摆着一堆灰色粉末,当中居然夹杂着些紫色。
他快步走近那个香炉,是了,不是自己一时眼花,上面当真是有紫色粉末。楚夏黑亮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而深沉的情绪。这几年用的都是千暮香,照理来说不应该都是灰色的么?
紫色……紫色……难道是迷魂香?!
他眼里锋芒悄然一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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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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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25
{32}°‖清冷若霜‖
玄色衣袍在微寒的风中飘扬,带起轻微的波动,衬着极至妖柔的容貌,有种致命危险的美感。
“公子深夜来访女儿,有事?”面对着满片轻絮飞扬的念妤转过身,看到那人后微微诧异,然后补充道,“莫师姐今天不在这儿。”
“不,今天我是来找你问些事。”楚夏剑眉一扬,唇角泛起笑意。
月光如雾般笼罩。清冷若霜。
黎明刚晓。长寿村就多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啊夏?”莫蔼浅被楚夏的突然来访吓了一跳,但随即就朝他暖暖一笑。
楚夏连忙撇过头,不可以看她笑了,不可以再相信她了!
莫蔼浅颦了颦眉,“诶?你怎么了?”
“莫蔼浅,我来是想你给我解释个东西。”楚夏一脸怒容道。
莫蔼浅略略皱眉,有种不安自心底缓缓升起,慢慢侵蚀着她的大脑。
楚夏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腕,红色的水袖随之落下,手臂上的一点朱红刺痛了他的眼,“这个,是怎么回事?”
莫蔼浅一手被楚夏紧握着,下垂的那一只手攥成了拳,秀眉蹙起,逐渐显现的恐慌里有着强迫出来的镇定。
看着她不说话,楚夏放下她的手,嘲讽道,“每个女儿首席都会有的标志不是么?”
“你……知道了?”莫蔼浅眼里闪过一丝痛苦。
“对,我还知道了你给我点了迷魂香,怕是我在暗萦花筑的时候,落尘汐就在酒里下了安魂草了吧?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对于那个晚上的事一点记忆也没有。现在明白了,有了这两个东西,我何谈有印象?”楚夏语气冷淡许多,脸上却露这一丝哀伤,“可是,你为什么不把迷魂香处理掉呢?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它?你可以不让我知道的……”
莫蔼浅低下头,该死的,自己居然忘了处理掉迷魂香留下的紫色粉末。第一次是在月月掉下悬崖,自己却没有一丝可以救她的机会。现在她第二次感觉到,活着竟是这般无奈。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么?”楚夏眼底涌起更加汹涌的情绪,苦笑道。“那么,那个夜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睫垂下,一切都陷在黑暗里的时候。
绸缪阁。
“帮主,有一个姑娘想要见你。”落尘汐刚回到帮中,便有一帮众微微颔首,向她报告。
“名字。”
“她自称是青家小姐。”
落尘汐微微一怔,停下手中的事抬眸问,“青吟月?”
“是的。”
莫非是青决已经开始行动了?落尘汐皱眉,“让她进来。”
不出一会,青吟月被人接引到堂内。
一袭素衣使落尘汐眼中不禁一亮,她朝她展开笑靥,“月月,你生得越来越美了。”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落尘汐想到当年的事,心中一阵抽疼。
“你是落?”素衣女子面露疑色。
“是的。”
青吟月嘴角边有淡淡的一丝苦笑,“对不起,我记忆力还没恢复,所以记不起来以前的事。现在很多事,包括我以前叫月安妤,我是被人推下悬崖所以失忆,都还是别人告诉我的。”
“没事,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落尘汐心底忽地涌起一阵柔情,安慰她。“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
她看看落尘汐一脸笑意,可以避开话题,“上次你怎么还没看到我就走了呢?”
“看到了一个人,所以追出去看看。”落尘汐回答着,忽然从记忆深处某个地方,有个东西闪了一下。“月月,你还记得夙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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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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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27
{33}°‖记忆氤氲‖
仿佛是很模糊很模糊的东西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看着青吟月脸色微变,落尘汐歪头问,“是不是你想起什么来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可是…
“只是感觉很熟悉,很亲切。他是谁?”
吟月略带疑问地问着。
落尘汐静静笑看着她不说话,然后转身冰冷道,“那位躲在门后的人仁兄还准备听到什么时候呢?”
堂外的人咬咬牙,走了进来。
“帮主。”
原来是个小帮众!
落尘汐轻一挑眉,“珞殊没有告诉你们我一向不喜欢被别人偷听讲话的么?”
“在下不敢,只是护法大人遣我来向帮主传句话,我见堂内有客人在,就不敢来打扰。”那人连忙为自己辩解。
“是楚夏还是珞殊?”
“楚公子。”帮众回答道。
青吟月显得有些差异,“楚夏什么时候变绸缪的护法了?”
“三天前的事了。”落尘汐回答,转身又问,“他说什么?”
“他说,他与女儿前任首席莫姑娘的婚礼延期了,特来告诉帮主一声。”
落尘汐手心倏地收紧,难不成是他知道了?这下糟了!
“你现在马上去找夙夜长老,让他立刻过来。要是他耍脾气不来的话,你就传我的话,我答应他的事已经帮他做到了,然后告诉他吟月姑娘现在就在这,来不来随他的便。”落尘汐不顾青吟月疑惑的眼神,直直看着那个帮众讲道。
“是。我立刻去。”
“啊落你……”看着那人退下,青吟月想继续追问夙夜的事。
“月月,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一会夙夜来了,你就知道他到底是谁了。”落尘汐轻轻打断她的话,然后坐在桌旁快速的写着什么东西,又继续道,“至于青决的事,你也先跟夙夜讲吧,我现在要出去一下。”
白衣墨发下的容颜轻轻一笑,“好的。你去吧。记得要小心。”
“嗯。”落尘汐心中一片温热。她随手唤来令一名帮众,将刚写的纸条递给他,“你现在立刻去五庄找右护法楚夏,将这纸条给他。”
那帮众刚想走,落尘汐又唤住他,“哎,等等!”她垂眸想了一下,对那人说道,“我想你先去暗萦花筑找他会比较快。”
方寸之巅。
当楚夏赶到时,远远的便望见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蓝色身影。
他将手中的纸条再一次展开。上面写着清秀的几个字:速来方寸,要事相告。落。悄悄地用法力将纸条毁掉,看着纸屑慢慢消逝在空中,他快步走近那袭身影。
落尘汐抬首,敛眉,清声:“既然来了,为何不说话?”
“我知道你会讲的。”她身后响起楚夏的声音。
“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她回首问他。
“嗯。”
落尘汐缓缓道,“我说呢,怎么好好的婚期就延迟了。”
楚夏皱眉,“落尘汐,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当然有。只不过说之前想问你个问题。”
看着楚夏不说话,落尘汐走近他,轻声问,“你爱莫莫么?”
楚夏愣了一下,应该是爱她的吧,但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想找可以保护她的人。”落尘汐唇角庸懒笑意缱绻。
“你不觉得直接给欺负她的人买口棺材比较方便么?”楚夏抿紧了唇,又道,“绸缪阁中不是有句名言么?江湖上惹谁都不要惹上落尘汐和莫蔼浅。”
“我今天没功夫跟你开玩笑。”
这样平淡的语气,蓦然之间,楚夏感觉眼前女子的眼里氤氲出了雾气,当中盛满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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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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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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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32
{35}°‖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君可记否?
清晨的山林,总有几分羞怯和雅致之意。山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气,还未被阳光吹散,树木格外茂密,从岁月中穿出枝条来,缓缓舒展着遮蔽了天空。阳光从罅隙里透过,如线一般地割破了清晨的寒冷。鸟儿在头清脆宛转地鸣叫,任你如何迅速地抬起头,却总是寻不见。
落轻轻拨开面前的雾气,推开那扇门,目光落在倚在榻上的那个白衣男子。
男子有着出尘而静谧的姿态,像是能将时光凝固。他长眸微阖,脸上有着病态的苍白,如谪仙一般。
“汐,你果然,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呢?”
他扬唇一笑,缓缓抬起眼,目光宁静温和如月光,恍若天人的光华,却刹那失神,嘴角泛起一丝惊喜和苦意。
“扶苏,我。。。”
落尘汐低头,收住了说不出口的话。面对这个男子,她落尘汐的尖锐与锋芒总会被他温润的气质磨得失去菱角,太多平时可以轻易脱口而出的讽刺总会不忍开口,也不知从开口。她欠了这男子太多,不管是以前还是今天。
“汐,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下榻走来,淡淡地望着她,嘴角还残留方才的浅笑。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扶苏,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地方,安静有雾的山林。又不忍离绸缪阁和长安太远。”她轻声说道。
绸缪阁离长安并不远,为了躲过官府的约束,也选了一处比较荒僻的地方。若驾快马,也要两三个时辰才到。
“汐,你还真是了解我,从小便是这样吧,比任何都了解我,就像我也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一样。”他也俯下身来,轻声说。
男子身上的衣袍似乎很久了,本就不是什么很好的料子,大概也洗了太多遍,露出些线头来。但他这么一俯身,又可以清晰地看到腰身那一截似乎有些空荡,再加上他愈发苍白的脸。
“扶苏,你瘦了。”她皱眉说道,似乎又夹杂了些心疼与愧疚。
“啊?也许吧,你也知道,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神情,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你也知道,也就那么回事。拖了这么久,我也没什么指望了。”他转身走向桌边,沏了一杯茶。“汐,好歹你也那么远赶过来,我这也只有粗茶,你就将就一下,喝一杯吧。”
落接过茶,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方才一见到他,往事就不停地浮现在脑中。呵,落尘汐,你到底还要有多无情,明明知道他身上有这么重的病,明明知道他就隐居在这里,可你为何这么多年都不肯来看他一下,哪怕是一眼,哪怕只是不让他发现的一眼。可是今天,如若不是珞殊请你帮忙,你又何尝会想到来这里看望他,而这一看望,又成了如此动机不纯的看望。扶苏,你让我如何将话说出口?
落尘汐轻轻抿了一口茶,竟许久也将不出话来。
倒是他一笑,将事情看得分外明白。“汐,你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扶苏。”她放下了杯子,斟酌一下话语。本来随口而出的是道歉,可她又将那话咽了下去。他自己都问我是否有事,如果我现在道歉之前没来看到,岂不是显得唐突做作,自己确有此心。再者,他如此说来,想来似乎已不介意,如果我再提起,不又提起了他心中不快的事。这些念头在心中飞快转过,不出一瞬,她又开口:“是这样,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扶苏一扬眉,等她继续说。
“你也应该知道,离鸢楼现在贴出了寻人启事,寻找长老红线了吧?”
扶苏,我知道,虽然你隐居山中,可是每天还是很关心江湖上的事吧?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是,又如何?”
落尘汐一一将事情说出来。从青家的案件,从红线的陷害,从珞瞳的怀疑,到珞殊将人偷偷带回绸缪阁,到离鸢楼发寻人启事。“唉,我怕到时候,这寻人启事,会变成通缉令。你说,我怎么就招了这么个护法呢?”
“汐。”他唤着,眼角含笑。“我怎么就觉得你像一个为儿子担心的母亲呢?”
落尘汐立即白他一眼,顺口说出,“那你未必是父亲?”话刚说完,她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别过脸来,不让人看见这尴尬神情。
他没多说,得意地轻笑了一声,又正了神色道:“那么,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
落见他没调侃她,暗自庆幸了半天。“天下谁人不知,我们五人,继承了师父的不同的特长。你擅谋略,夜擅暗杀,月擅追捕,莫擅。。。”她实在不想把敛财这个词讲出来。
谁知他一抱拳,扬眉浅笑。“过奖了,娘子谋略可好得很,以前把师父的鸽子烤了吃的那个计谋为夫可自愧不如。”
“扶苏!”她拍案而起,瞬间脸红到了颈根。
脸颊绯红,不知所措的汐,还是那么好看。扶苏不禁暗想。
“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诶,当年我们小时候还真的扮过夫妻,你可是都忘了。”他舒眉敛笑,摇摇头叹道。
“你。。。”一时被气得接不上话来,她干脆扭过头,不理他。
“汐。”他轻声唤道。
没人理。
“汐。”他再次唤道。
还是没人理。
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回一用力。看她被拉进了些,又不得不回头看着他。
他另一只手端起她方才喝过的茶。浅尝了一口。
“汐,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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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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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35
{36}°‖故人归兮‖
离鸢楼。夕阳将天边染尽橘色。
从夕漠的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珞瞳的脚步格外沉重。
不是失望。她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
是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红线要这么做。
将夕漠打昏。偷走布料——那唯一的线索。然后逃得无影无踪。珞瞳一阵头疼。
红线啊红线。我究竟是没看明白你。
你是那个会到我面前撒娇耍小聪明的孩子,还是那个杀了人然后拼命隐瞒的杀手?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亲爱的红线。
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瞳,我听说,夕漠醒了,那他说了什么?”
焱走进议事厅。瞳转过身,暂放下手中的东西,扬眉看看他。
“哦,是焱啊。是啊,他说了,他什么都说。我们想让他说的,和不想让他说的,他都说了。”她说罢,又低头整理着手中的文件。
“那把他打晕的人是。。。”焱神色紧张地望着她。
“红线。”她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是她。”
不错,是她。
是她,把夕漠打晕。
是她,偷走布料。
是她,嫁祸珞殊。
是她。。。杀死了青家三少。
“果然,还是她么。”焱亦没有太多惊讶,他早已知晓,只是担忧,他将眉长敛起来。“瞳,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手顿了一下。
这句话像是戳中的珞瞳的软肋,迅速将她方才冷淡的面孔拉扯下来。
她扬起嘴角,讽刺地大笑着。“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呢,焱。放走她,我如何向青家和离鸢楼交代?抓住她。。。焱,我还是真的做不到。”
“焱,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脸色苍白,还是红了眼眶。
焱看着心疼。伸手心疼而温柔地搂过她。“瞳,别想了。我觉得,现今还是先找到红线要紧。”
看着她此时才会柔软脆弱下来的表情,和瘦弱却坚韧的背脊。
“帮主,副帮主,有人求见。”门外有帮众的声音。
“进来。”她从焱的怀中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恢复了冷淡理智的面孔。
“帮主,扶苏求见。”
“你说什么?!扶苏?”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是啊,帮主,是扶苏。”
“你是说,公子扶苏?”她继续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
“是啊,帮主,有什么问题吗?那人确实是自称扶苏。”下属听帮主如此惊讶,有些为难。
“焱,我没有听错吧。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么。”她转过身,扯着焱的袖子,惊恐地叫着。“公子扶苏!那个公子扶苏诶!他。。。他他他还没死吧?这可是一千多年了啊。”
噗!焱差点喷出来。珞瞳大人,拜托你正常一点好不好?用脑袋想一想都不可能,哪有人活一千多年的。
他皱起眉,扶着珞瞳的肩,无奈道:“瞳,我看你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是脑袋!我看你是这几天神经衰弱了。谁告诉你秦朝的那个公子扶苏了。玄止老人你可曾听过?他便是他的大弟子。”
“当然听过。他好像还是落尘汐的师父。啊,我想起来了,传说他传承了玄止老人的谋略,可是他不是隐居山林,隐处无人知晓么?”珞瞳好歹还恢复了点正常。
“确实如此。不知他来我们离鸢楼,所为何事?”
珞瞳揉揉太阳穴。怎么最近伤脑筋的事都集中到一块了?她长叹一声,对焱道:“走吧,无论如何,先去见见这传说中的扶苏罢。”
她浅笑着。那自信而风华毕现的笑意在嘴角再次分明展现。
男子有着不负其名的气质。
一袭白衫,温儒淡雅的姿态,出尘脱俗的气质,流转着非凡的风华,面色偏白,嘴角缀着不在意的笑意。
“在下扶苏。”他见来人,微微行礼。
“扶苏公子不必客气。”瞳请他坐下,自己和焱也随即坐下。她暗自打量这传说中的扶苏。
看人须得看眼。他的眼眸温和毫不犀利,却偏偏叫人看不透,那静静的光华下不知藏着怎么的暗涌波涛。瞳绷紧了神经,这人果然不好对付。
“公子的名字好生奇怪,为何与公子扶苏同名?”珞瞳不急不缓,浅笑着打趣道。
“非也,非也。”他摇头,见珞瞳露出诧异之色,笑道:“在下名中扶苏,是山有扶苏的扶苏,而非公子扶苏的扶苏。”
瞳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公子扶苏的名字不是本就出自诗经郑风中的山有扶苏那一则么,何来差别?又转念一想,他该是自命清高,不愿说是袭公子扶苏之名。
瞳抿嘴浅笑,方才紧绷的气氛舒缓了下来。
“扶苏公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扶苏看着她的眼,平静略显恰到好处的锋芒,心想她听到自己的回答不知会有什么反应。他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道:“我为,红线。”
果然,她的眼立即泛起波澜,无了平静,是惊讶,是惊慌,是警觉。“红线?扶苏公子可找到她了?”话语仍是表面平静。
“我知道她在哪。”
“哪?”
他却不急着回答。“珞帮主,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珞瞳心中更加警觉。他该不会是知道了红线的事,以此威胁?
“请讲。”
珞瞳静静看着他,决定先摸清他耍什么花招。
“在下为帮主解决红线的事。”
“红线?哦,她最近都不知道到哪去,她就是贪玩,我才放寻人启事的。”瞳装做忧心,决定先继续装模作样。
“红线在绸缪阁。”扶苏随即打破了继续演下去的机会,说去这个瞳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绸缪阁?瞳和焱对视一下。他们本来就怀疑珞殊,如今红线在绸缪阁,只怕跟珞殊脱不了关系了。
“扶苏公子,我要如何相信你?”焱沉声问 道。
“这只是扶苏的定金,只望两位相信扶苏的诚心。至于信不信,就是两位的事了。”扶苏端着茶,姿态悠然,手指缓缓摩挲过光洁的杯身。
他继续着心理战术,他不信自己会低估他们对红线的关心。
他想起汐说的,隐瞒拖延不是办法,为了尽早解决红线的事,就必须挑明,不可再脱下去了。
“两位觉得如何?”他悠悠等待着结果。
“好,我做。”珞瞳冷冷地抬眸,有压过一切的气场。与其毫无头绪,不如放手一搏!
“爽快。”见珞瞳这么快答应,不禁还是有些佩服这位女子。
“不过珞瞳还有一问,不知扶苏公子拿什么作为交换条件?”
“血之刺藤。”他缓缓开口。“我知道血之刺藤现在在红线姑娘手上,但是如果找到红线,珞帮主得到刺藤,可否赠予扶苏作为酬金?”
珞瞳眯起眼,思索着其中利害。刺藤要找到红线之后才能拿到,也不怕他从中拆台,再说,自己要了也没什么作用。
“成交。”
“成交。”扶苏也道。
根本无需什么画押签字,两人都知道若真的要反悔,这些东西也无用。
“既已成交,不知扶苏可否将方法告知一二?”珞瞳大概仍心存顾虑,虽然知道扶苏是善于谋略,可是她仍怕他心思不纯,于是此番问 道。
“这是自然。”本来她不问,扶苏也打算说的。这本来就是计策的一部分。“扶苏记得,青家三公子被害那日,略晚些时候,大概酉时,扶苏曾去访友。那日一见到友人,友人便一脸惊恐,对扶苏说,他刚才见到他的妻子,身穿红衣,惊慌逃走,手中持着,正是血之刺藤。”
珞瞳自然知道这所说是假,他大概想编个故事替红线掩饰掉罪过,不然那么多指向红线的证据岂非虚无?
她静静等他说下去。
“珞帮主可能不知,那血之刺藤本是友人之妻之物,只是后来她亡了之后,便不知所踪。”
亡了?瞳有些惊讶。“莫非,是鬼魂作怪?”瞳暗笑这理由编的荒诞。
“非也,非也。友人曾说,她当年并非死亡,是失踪。只是十数年没有消息,他便当她已故。但是,还有一个很有力的理由——她曾经跟青家有仇。”
“有仇?那便是报复?”
“或许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讲到此处,他却刻意闭口不谈。
只是瞳这么听着,觉得他并非完全虚构。警惕地问 道:“可否告知我那友人的名字?”
扶苏一扬眉。
“凌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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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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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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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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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38
{38}°‖覆手天下‖
三日后的长安,依旧是一派繁华景象,这份安宁像是不会被任何事物所侵扰。
可是这几日江湖上并不安宁。不能说是什么好事,但也不算是坏事。只是不管是妇人,还是所谓的侠客,如今看来,都喜欢对着这腥风血雨的事津津乐道。
长安客栈就是一个很好的据点。
一桌旁围了三两个黑衣男子,一身侠客打扮,头上束了一条头巾,桌上散着五六壶酒,和几小碟下酒的菜。
只见其中一人道:“你听说了吗,五庄和女儿的首席在成婚之际双双逃走了。”
“是啊,如今这两个门派可谓是脸面尽失。可看他们如何收场,哈哈。”另一名汉子一挑眉,大笑道,笑罢,又长饮一口酒。
“江湖上可是好久都没出过这样的大事了。”
“是啊,是啊。真是让人爽快啊。”
“非也,非也。”又听一个声音暗暗传了,只见一书生,执了把扇子,轻摇几下,踱步而来,一袭灰色的长衫洗得发白。“你们难道都不曾知晓,那离鸢楼的正副帮主的好事?”
“离鸢楼?”
那书生坐在桌旁,俯身,故作神秘道:“听说啊,离鸢楼的帮主珞瞳和副帮主南宫锦焱即将成婚,不仅如此,离鸢楼还将和绸缪阁结成友帮,以这次成婚做为契机,婚礼将在不久后在绸缪阁举行。”
“可是,可是绸缪不是一向都是不问世事么?如何会。。。”
“不知道,只是绸缪阁帮主落尘汐像是答应了。听说,这婚礼宴请的人可多着呢。什么皇亲国戚,富商贵贾,世家贵族,武林大家,都尽数被宴请了去呢。”
“那这么一来江湖上可就真的热闹了。嘿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逃婚?”
“你蠢啊,五庄和女儿那是联姻,不满而逃婚是正常的。他们可是自愿的。”
“谁知道,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利益关系。”
。。。。。。
那边已是沸反盈天,可是这边落尘汐却依旧是平静,不见被风吹出任何波澜。平静得让扶苏想掐死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扶苏见落根本就是在无视他,不由再次质问。“我知道你对结成友帮根本没什么兴趣,你何苦要惹上离鸢楼的事?”
“扶苏,我说过,我只是想早点把红线的事情解决掉,你也知道,我当初找你帮忙,不正是为此?”
“我自然知道。可是,就是为此,却让绸缪阁惹上了一堆麻烦事,你不觉得划不来么?”
“扶苏。”她抬眼静静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做划不来的事么?”
“不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
她嫣然一笑。“那不得了,你还担心什么?”
“只是。。。”扶苏心中一转,“怕你算计漏了什么嘛。”
“不会的。”笑容迅速收敛,冷冷回了一句,低头看书。
“告诉我嘛。”扶苏干脆坐到落坐着的椅子的扶手上,白色的衣袂覆满身旁。
“你干什么?!”落一抬头,看见近在咫尺的扶苏,清晰得可以看见脸上的绒毛,不免一惊。
“哈,你终于理我了。”他像个得到糖的小孩一样,甜甜地笑着。
他本来生得一副清高模样,举手投足间都是旁人无法比拟的气质。可是毕竟相处了多年,落早就知道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看看那副嘴脸!既然长着这风雅至极的脸,干什么笑得这么甜?!
早已熟知他心血来潮的小孩心性的落,白了他一眼后,就继续低头读书,任他说什么,都不理。
“汐,来,吃吃这点心怎么样?”
“不好,那喝口茶,多香啊。”
“啊,还不行么,那。。。我亲自下厨,好么?”
扶苏像个小孩似的撒娇,可是折腾半响,也不见她有反应。
这样的借口,若是头两次听,她或许还会为所动,可是,哼哼,扶苏,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么?
说不理,就是不理。
一阵风吹过,正是一炷香的时间。
见落尘汐一直不为所动,扶苏那双温润的眸子一转,依旧满是笑意。
“汐,不如,我们打个赌。让我来猜你做这件事的原因,如果我猜中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反之,我则答应你。”声音浅淡,却句句入心。
落的眼顿住,片刻,她抬起头望着扶苏,见他笑意愈深。
果然,他还是了解自己的啊。知道自己那些淡定的外表都是假的,不过是被世俗磨出来的,可是那个真正的自己,还是会向往那种未知的刺激的事啊。
她暗叹一口气,将书反扣上,双手抱在胸前。
“说吧。”
扶苏一个转身,跃于案上,淡淡述来。
“第一,不排除你要把珞瞳引来,解决红线的事的可能。”
“是的,总不能让珞殊这么下去,绸缪阁以后还要靠他顶着。”
“第二,也不排除你确实想拉拢珞瞳的可能性。红线是离鸢楼的人,将来和珞殊结亲,也算得上是联姻了。再来,这件事表面上是珞瞳想借着和绸缪阁结盟的机会找到红线。可是,珞瞳她毕竟是一帮之主,她也知道,和绸缪阁结盟是绝对没有坏处的。于我来说,离鸢楼并不弱,这可不是个发展绸缪阁的好机会?”
落点点头。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他微笑着抽过落放在案上的宴请名单,两指夹着,扬了扬。“你想借此机会把青决引来,解决掉月的事。”顿了一会,又颇有深意地补道:“当然,也是夜的事。”
落的眼中有刹那失神,又迅速回过来,冷冷地避开扶苏似能将人看透的眼神。“不错,毕竟青府不好下手,绸缪阁是自己的地盘。”
“没了?”见他许久不说话,落诧异地转过眼,嘴角露出掩不住的笑。“我看你好想少了一点吧。”
“谁说我说完了?”他一扬眉,倒反问 道。“最后这一点,一般人会觉得诧异,可是真的了解你的人,是会第一个想到的——你想要见莫。莫绝对是个经不住热闹的诱惑的人,你想趁机将她吸引过来。”
落一愣。不觉又哑然失笑,击掌以赞叹。
“是啊,是啊。果然你还是最了解我的人呢。”
“可是。”他又皱起眉。“只是我有一处不解。”
“什么?”
“我知道和离鸢楼结盟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要做的话,你早也有机会,你以前不愿,只是因为你最烦惹上这些江湖上交往结盟的杂事。而这回你为了这些原因,惹上了这个烂摊子,你要如何脱身,继续不问世事?”
见他问的是此,不禁再次失笑。“扶苏,我落尘汐就算把天下惹得一团乱,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随时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又算什么?可是这世间有几人,在惹乱天下之后,可以随时放手不去过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闲云野鹤?
她微微扬首,唇角笑如牡丹,眼中有乱世的火星迸溅碎散开来。
扶苏怔住。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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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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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39
{39}°‖石榴花伤‖
未及卯时,外面屋子里的婢女又一次起身,进朱雀堂将灯换了。天微亮了,珞殊放下笔,深深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执笔书起来。
又是一宿。
近日来事多。恰好落又忙,自己前些日子也不在阁中,便积了这许多,他思忖着若不现在找个时间赶紧批上,往后就更没时间了。
“护法大人,门外有婢女求见。”
“婢女?何处的?”他记得从未吩咐过婢女做什么。
“是西院那个厢房的。”
珞殊心中一凛。
“珞殊你倒有脸过来?”
还未进院子就看见红线站在门口,怒叱道。
他有些无奈,抬脚进门。
“干嘛呢?这大清早的。”边说边走到红线身边,见她穿得单薄,又叹了一声。“来吧,进屋来讲,外面冷。”
红线也突然没了声,意外地沉默,跟着他进了屋。
两人坐在桌旁,珞殊为她倒了杯茶。
“珞殊,为什么?”红线望着他,静静地问。
“什么为什么?”
“今早那个服侍我的人告诉我,瞳要和焱在绸缪阁成婚,为什么?”红线的语气很淡,几乎听不出语气的起伏。这反倒让珞殊担心。
“是我告诉她的。”
“什么?”红线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问我为什么她会告诉,我说是我告诉她的。”珞殊耐心地解释,却不由地溢出了笑意。
“好了珞殊,这时候了你还耍我?”红线这才听出个究竟,看见珞殊的笑容马上恼了,拍桌就起。
“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么,见你一大早怨气这么重的。”珞殊斜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这么激动。
“珞殊你告诉我为什么。”红线再次变得安静,缓缓坐下来,怔怔地看着珞殊,像是偏偏要看出个究竟。“我知道瞳和焱就算要成婚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来绸缪阁的,珞殊,你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罢休?”
珞殊一声冷笑,嘲讽至极。“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珞殊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左护法,如何请得动离鸢楼的两位帮主和副帮主呢?”
红线被珞殊突然的嘲讽吓了到了,慌慌张张地吐出一句,“我,我就是问你为什么她们会突然成婚。”
他抬眼看着红线,嘴唇苍白,连发髻都没梳得好,鬓角散落几缕下来,愈发显得精神不好。眼中透出几分绝望,和之前他见到的活蹦乱跳的红线全然不同。他不禁叹了一声气。“红线,你早就知道你,焱他喜欢的不是你,是瞳。”
“所以你要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顿了顿,他又道:“焱他是喜欢瞳的。很早就开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偏偏你没有。因为你也爱他。所以你一直在逃避,你装作不知道。以及这一次,你倒情愿怪在我身上。”说道这时,珞殊的语气中多了一份埋怨,意味深长地瞟了红线一眼,又继续说。
“你想想看,焱才能不凡,决不在瞳之下,为何要屈居于副帮主?他是个男人,男人一般都不愿屈居女人之下,况且他的才能如此。那是因为焱喜欢瞳,从小到大,深情不寿,所以他才甘愿。”
“同样,我也是男人,从我找到刺藤开始,我就可以除掉你,但是我没有,那是因为。。。”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眉宇间有些苦涩,别过头去,眼圈几乎泛红,“红线,你到底懂不懂?”
“珞殊我。。。”红线不忍,皱起眉毛,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珞殊。
珞殊抬头看见了窗外的那树石榴花。那是他前些日子急急忙忙地命人栽在这里的。因为他觉得红线很像这石榴花。小巧,不够大气,却以一种极尽风姿的红色染了他的眸,以一种足够妖娆的姿态入了他的眼。
因为他爱红线。亦爱这石榴花。爱得隐忍而残缺不堪。
“罢了。”他转过脸来,整理好方才的神情,扬起一个苦笑。“我想你是不懂的。”
起身,便想从红线面前逃走,不要再维持着这狼狈的样子。
“珞殊!”
红线喊住他。
“嗯?”他转头。
“我。。。”红线一时无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喊住他,只是。。。她就这么喊住他了。她抬眼看见他询问的样子,顿时惊慌失措。“你,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么?”见他不解,又低下头,小声补上一句。“你眼圈都黑了。”
“啊!”他了然,抚上自己的眼。“是吧,这几天忙着处理帮中的事情。”
“那你。。。”红线眼望向别处。“定要好好休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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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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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41
{40}°‖天阶夜色‖
月明星稀。
绸缪阁西厢。
红线一个人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天上的寒月洒下薄薄的一层银霜,将红线的身影出落地更加孤清寂凉。
她抬眸望了一眼明月,不禁低叹,瞳啊瞳,还记得那时的我们吗,盛夏之夜,我们偷偷溜到后院中,乐此不疲地数天上的星星。我们对着月亮发誓,我们会永远一起。我们还约定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男人一起调戏。
可是现在的我不能再在你身旁了呵。此时的你在做什么呢。
是在孜孜不倦地批改公务吗。自从接管了离鸢楼,你这个笨蛋总是为了楼中的事忙得筋疲力尽,干事情总是忘了吃饭,忙到深夜也要坚持做完,你从来不会照顾好自己。
还是在忙着和焱筹备婚事吗。不,我再也不能亲切地唤他为焱了。红线嘴角微微泛起苦笑,南宫锦焱,那个风一般温柔的男子呵。他会牵着自己的手,手心传来的温热让人心中泛过波澜。他会温柔地说,你总是这么不小心。这般美好的男子,他将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成亲,他将会用打了红结的喜杆挑起盖在珞瞳额前的喜帕,他将会牵着她的手在月老前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他将会对她温柔地笑。而那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
红线明亮的双眸覆上了薄雾,瞳,我亲爱的瞳,我该用怎样的心情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你。
那般温和的你会原谅我吗。
南宫锦焱,离鸢楼的副帮主,你会原谅我吗,会原谅我这双手上沾染了别人的鲜血吗。
“你们会原谅我吗……”红线双手环膝埋下头轻泣起来。
珞殊一进院便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疼之余他俊美的脸上腾起一丝怒气,“不会。”
“珞殊?!”红线震惊地看向他,下一秒立刻别过头去,抬手擦了擦双眼,冷言:“你滚。”
他走近她身旁,一把将她拉起,“红线,你给我听好了,他们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珞殊清冷的声音在红线脑中不停地扩大。
不会原谅。决不原谅。
“我恨你我恨你,珞殊我恨你恨你……”红线像是突然发疯一般,绣拳雨点般地落在男子胸前,她不停地重复着“我恨你”三个字,从一开始的愤恨到最后的软弱。
珞殊,我自然知道他们不会原谅我,可是你何苦这般反复强调?
女子带哭腔的声音砸碎了珞殊的愤怒,他只是抱着她,就这样抱着她,任由她发泄。胸前传来微微疼痛感,他微微皱眉,抱着她的双手加重了力道。
红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这么做,恐怕就是为了引出你。你知道的。”珞殊一语中的,眼中腾起犀利的光。
红线感觉到珞殊手上的力度,便断了挣扎的念头。很早很早之前,她就一直渴望着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能关心她,宽容她,爱护她的怀抱,给予她温暖与快乐。就像现在这般。她静静将脸埋在他胸前,贪婪地吸取怀抱的味道。
从前的她天真的认为,那个怀抱的主人会是南宫锦焱,那个总是体贴照顾她的男人,可是事实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罢了。他爱的是珞瞳,那个怀抱只会属于珞瞳。而且还是决不原谅是么。想到这,红线不禁泪下,染湿了珞殊的衣裳。
微风吹起地上的叶子,很快便又落到地上。一时间西厢中没有半点声响。
珞殊鼻间传来红线身上特有的味道,胸前微凉的触感令他双手不禁一僵,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居然这么亲密地抱着她!?
可是重点是,她居然没有挣扎!?
“珞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红线微微动了下头,几缕发丝滑过他的指尖,她的声音闷闷地传入他耳中。
“怎么办?”他轻笑,脸上闪过难以见得的温柔,他低下头看着她,好看的双眸中透着一股坚定,“那嫁给我罢。”
“你说什么!?”红线错愕的抬起头,却不想到朱唇触碰到一片柔软。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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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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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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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47
{43}°‖月夜秋影‖
青吟月回到房子里,见桌上又放了两盒胭脂,不禁有些想笑。摇摇头,从桌上拿起,问了夙夜的去向,听了是在后院的密林旁练剑,点头谢后,便走了过去。
很远就听到凛冽的剑气破空声。吟月驻足下来,闭眼聆听着。
绸缪阁大得很,密林这边算是偏后了,少有人来,倒是夙夜极喜欢在这边练剑,帮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吟月驻足下来,闭眼聆听着。
她其实并不会任何武功,却像是有一种天生的能力,闭上眼,就能分辨出很多有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的人都分辨不出的东西。
好比现在。她感到那边剑气的声音似乎有微微阻塞,不想在空气中那么明朗,大概是砍到了树叶花瓣什么。他越挥越快了,剑气愈发磅礴凌厉,这是凌空猛然一砍,还是跳起来的。
她怎么会知道他这个时候是跳起来了的?她突然睁开眼,一愣。像是不相信一样,她急急又闭上眼。
接下来是一侧身,剑从左边腋下刺去,随即剑一侧,身子反转,横空一扫。果然,又是一道凌厉的破空一声。
她再次猛然睁开眼,诧异地皱着眉。如何会这样,我以前就算听,也只听得出何时出剑,何为横劈,何为刺,何为扫,这具体的动作无声无息,怎地会听得出来?
不对不对,大概是自己杜撰的,自己可能以前学过武,自己想象得出。
缓缓走进,躲在树下,抬眼静静看着。
那身影一滞,像是感觉到她的,却没有停顿,继续舞着剑。
吟月又闭上眼,听着声音。听见剑划到一半,声音突然一顿,像是又急急收回。是了,这是一个虚招。不对,这是两个连在一起的虚招,第二下刺向腹部,对方必会匆忙躲过,此时剑往上挑,对方定会料想不到。
她突然睁眼。夙夜刚好刺向腹部,却又往上挑了一下。
怎么会?一模一样?她愣在原地,却没有发现夙夜已经停了下来,握着剑朝这边走来。
“你如何来了?”他语气清淡,气息微微起伏。
见了他,才回过神情。“不知道呢?逛着逛着就来了。”狡黠一笑。
夙夜无奈地摇摇头,也不说话,带了走进旁边一间茅屋,进屋倒了杯水,猛灌了进去。
似乎心情不错,也与她调侃了几句。“绸缪阁这么大?你怎么就偏偏会逛到这来?”
“绸缪阁这么大,我逛到哪都行,为什么不能逛到这里?”
夙夜语塞,略带责备地白了她一眼。
“夙夜。”她轻缓唤着他的名字。夙夜身子被喊得一颤,然后才回道,“怎么?”
“我问你,你刚刚舞的那剑法,叫什么?”
“那个?”夙夜似乎皱眉。
“啊,刚刚见你舞得极好看,剑法轻盈,我只是问问。”面色和缓,心中却是猛跳。
“那个么,叫秋影剑法。”他一字一顿。
“秋影剑法?”秋水落霞,孤鹜成独影,可是如此用意?“如此美的名字,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剑法,还哪位高人教的你?”
“我如何想得出?”他笑了一下。“是我师父教的。”
“玄止老人?”
“嗯。师父说,这剑法本是他与师母共同创造,由两人共舞,可威力大增。可是,我只会一部分。”
“那,另一部分呢?”
“我怎会知道?”他扯扯嘴角。“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扮两个人?”
“那可说不定。再说,你让师父教你另一部分,以后教给你心爱的女子,两人共舞,岂不快哉?”
“你?!你倒是挺希望看到这一天的?”
吟月抿嘴。“那可不是?你一人独舞,都这样好看,两人一起,指不定多美呢?”
夙夜气得牙痒痒,磨着牙齿。“我迟早会让你见到的。”
“好了好了,不与你玩笑了。我今天上午在房间里看到了这个。”她笑着拿出那两盒胭脂。“不知道是谁送给我的呢?我可是一直在找那个人啊。”
他仗着自己带着面具,别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是么?找到了?”
“是啊。找到了呢。”
“谁?”
“我想吧,陆云这几天有事没事就来看我,是他送的也说不定。”
夙夜又一噎,心底猛翻白眼。淡定,夙夜你要淡定。
“看来他对你有意思呢?”语气却分明忍不住有些变调。
“或许呢,我也不知道。”说完羞涩般地低下头,却暗地里死死咬住禁不住笑的唇。
淡定,夙夜你一定要淡定,千万不能动气。
“那你呢?”他语气几乎可以说是接近幽怨。
“我么?”她眨眨眼,忽然语气变得低沉缓和。“自然是喜欢那个送我胭脂的人。”
“你——”夙夜一怔,忽然看见了她眉目如玉,纯白光华流转,颔首却抬着眼,眼角上扬,笑意盈盈。
“你耍我?”他终于意识到了,声音沉了几分,银色面具下的脸似乎也凝了起来。
“你不高兴?”这话似问句,却说得自信十足。
“我高兴。自然高兴。”他叹气,还是软了口气。伸手,接过那两盒胭脂。“晚霞红。我觉得这很适合你。”
如晚霞渲染过天空,锦缎三尺,柔软坚韧,握住便不愿放开。
“喜欢么?”
“嗯。颜色很漂亮。”
“你若喜欢就好。我下次到城里去办事的时候,再给你带点便是。”
此间,两人一仰一俯,一笑意浅然,一银面柔和。将画面拉远,再拉远,密林旁边,茅屋里面,两人对视,好像可以将时光拉出罅隙,然后把此时丢进去,铸成永远。
青吟月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那些前些日子的伤痛,都成了上辈子的事。可是这些太不真实了,正如晚霞,正如秋水,那些都是,伸了手,仍然握不住。她怕她,迟早会失去。就像日薄西山,浦寒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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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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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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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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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0 22:52
{47}°‖梦幻泡影‖
早晨,寒气还未散,太阳半遮半掩地始终不肯露出半分眉目。
在朱雀堂门外站了许久,红线咬着唇,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怎么跟他讲?我要怎么跟他讲?是楚楚可怜,是理直气壮,还是骗过来?珞殊那么聪明,骗是不大可能了,但是不骗,谁知他又会不会别扭什么?
朱雀堂是处理各项杂务的地点。不过是清晨,来来往往得都带着倦意,三步一个哈欠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还有幸看着不远处上演了一幕红着脸半推半就送上豆浆油条爱心早餐的狗血剧。有认识她的婢女路过,端了洗脸水,看见她怔住。“红线姑娘……是来找珞殊大人的?”
“啊那个什么……”红线也被吓到了,思绪胡乱着,忽然瞟到了那洗脸水,才转移话题。“珞殊他,才起来?”
“大概吧,昨晚不是我服侍的。我刚刚起来就听见有人来唤我去准备……奇怪了,大人他平时起得会晚些的。”那姑娘似乎话痨得很,自己自顾地说着。“我帮您进去说一声吧?”
“啊不用了。”真是谢谢这姑娘的热情,红线闻言一惊,连连拒绝。
“可是姑娘不是来找大人的么?”还是不死心地问着。
红线无语地扯扯嘴角,指指她手里端着的那水。“你再不去,水就凉了。”
“啊!”她大惊地喊了一声,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小跑了进去。
红线扶了扶满是黑线的额头。珞殊怎么找了个这样大大咧咧的婢女。
目送了那姑娘进去,红线哀叹着转过身,撕着一旁红艳的花瓣。“去,不去,去,不去……”一下子,红线在的地方就遍是本该在树上开得好好的花瓣,看得人好不心寒。
忽然,一双手握住了那纤细的腕子,修长有力的手指,触到皮肤的略微粗糙的茧,看得她心中一惊。她许久,竟都不敢回过头,怕一回头,就碰碎了现在这样的气氛。僵持片刻后,身后的人轻叹一声,那叹声中的无奈像是透过长长的鸿蒙,隔着浓厚的雾霭,恍然落下,听得红线心里猛然一酸,谁知他开口却是玩笑的话:“红线姑娘,若我不出来,你是否要将这院子里的花全部扯掉?”
“那是当然。”红线条件反射地回头瞪他一眼,不肯吃亏地反驳。却在转眸的那一瞬间,红了眼眶,抑制不住的热涌在眼里。如此花下人前,伸手就可以抓到的人,满脸温柔笑意缱绻迤逦。像是,触手可及的,幻想。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这几天细细回想起来忽然觉得愤恨得很。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推到绝境,擅作主张地将自己保护又将自己推向深渊,残忍决绝地拨开她的伤口,又温柔地密密将伤口细心缝上。他的眉如麋鹿的角,眼如鹿低头轻啜的溪水。
那晚之后,红线再也不敢见到他,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他的温柔是香醇亦苦涩的酒,猛得灌下喉踉踉跄跄不得清醒。如今醉后头疼至极,才忽然想起来一些事。当初那个恨她入骨的人,怎会愿意俯下身来带着满满温柔的笑意给她灌下甜美的毒药,怎会如此无辜地又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不错,红线不得不承认,她一向疑心甚重。可是这太不真实了,是不是,珞殊,谁知你不是又设下个套让我钻?
不要想,不要想,红线。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思绪飘远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此时连自己都感觉得到,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眸子。突然觉得羞耻,为何这样想着看着就流泪了。狠狠回过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会成了这样?本来是要来要刺藤,怎么会一见到他就差点泪流满面。珞殊,你究竟何德何能,让那个红线变成了这样?
珞殊依旧很无辜,皱眉伸手,指尖从鬓角缓缓摸索着划过眼角。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红线忍不住颤动了睫毛,泪水流下来。珞殊轻轻擦拭着,沾着。
“怎么了这是?”珞殊的声音就像清晨的寒雾一样轻缓的,却挥手也挥不掉。
红线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妄图喷薄而出的情感倾泻出来。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是。一个叫珞殊的混蛋。
而那个混蛋毫不自觉地从后面将她抱住。“乖,别在外面哭了,多丢人现眼不是,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跟我回屋再细说,好么。”语气却刻不容缓,抱了她的腰,往屋里走。
本来就是你欺负我。
自己却也觉得丢脸,便只好随他抱了进去。一边在心里赌气暗骂着。
珞殊笑着瞥了她一眼。“你若想骂我,就骂出来好了。憋在心里多不舒服。”
“哼。”鼻子轻哼了一下,表示不屑骂。
进了屋珞殊给她到了杯热茶。“给你,暖暖身子,听说你在外面等了许久?干嘛不让人进来通报一声?”
红线手握着杯子暖手。彼时激动的感觉竟然被刚才骂他的心情给盖过去了,觉得气也渐渐消了。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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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2:59
{49}°‖信则长存‖
落尘汐拾起那一袭红色。妖艳地,手里泛起冰冷的光。
刺藤啊。想起上次见到,竟是在几年前,为了子衿的遗言,把刺藤交给红线。那时,她一直以为红线是个不谙世事的顽皮的孩子,可谁知,她也有这般大的能耐,搅了个天翻地覆。
“你说,红线是不是天生注定该是刺藤的主人,一来相配,都跟火似的,二来,听说刺藤也是有灵性的,跟了红线以后,像是发亮了不少,哪里跟的在我手里那样。”
扶苏摇头笑道:“你是不知道红线那孩子多爱刺藤,给我的时候再三嘱咐我不要弄丢了弄坏了。”
“哦?是红线给你的?我以为是你直接到珞殊那里偷的。”
“我哪有那能耐,再说,也不用费那个劲,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的事。”
落尘汐白了扶苏一眼,表示不屑。“你说,红线她怎么从珞殊手里拿到的?”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听人说,他们那天像是吵了一架,外面都听得见。而且红线她给我的时候,明明就是哭过的样子。”
他记得那时,红线依旧是一袭水红色的衣服,却被那双眼睛黯淡了颜色。她红肿着眼睛,小心翼翼把刺藤托付给他,再三要他好好爱惜。
扶苏奇怪,问她怎么了。
红线摇摇头,咬着唇,目光放到别处。却还是被这一句关怀激得湿润了眼眸。
扶苏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大概是与珞殊有了争执。到底是心疼的。
他十分喜欢红线这孩子,她倔强,偏执,有小聪明,让他看到了他和汐小时候的影子。不同的是,她的内心却是柔软,敏感到让人无法理解。到底是心疼的。红线这样的人,若是读不懂,便是厌烦到底,若是读懂了,则必定心疼。他叹,叹珞殊偏偏爱上红线这样的人,为她疼得麻木了,揉碎了心,都是活该。
他伸手摸摸红线的头,柔软如她的心。她没有反抗,紧紧咬着唇,眼里湿得更厉害了,还是不肯让他看到,低下头去。
红线这人很容易就可以看透,怪只怪,都陷得太深,偏生弄不明白。再通透聪明的人,陷下去后,都变成了傻瓜。
落尘汐见扶苏的目光迷茫了好一阵子。斜眼瞥他,半酸不酸地说道:“怎么着,看样子,你挺喜欢红线的?反正我看红线和珞殊纠结得烦,不如给了你?”
扶苏一愣,料不着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转瞬笑意满眼。“这我可不敢。”且不说珞殊会杀了他,红线那丫头捉弄人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说她捉不捉弄得到是一回事,但是到底是件太伤脑筋的事了。“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刚才那口气酸了,莫不是吃醋了,娘子?”
谁知扶苏反将一军回来,落尘汐顿时红了脸,把刺藤直直丢过去。“扶苏!”那人却笑着轻易就接过,继续放在手里把玩。
不就是小时候的玩耍罢了,扮家家嘛,谁没玩过是吧?至不至于这样三番五次拿出来占她便宜呢。
深呼吸,深呼吸。许久她睁开眼睛,试图平静地转移话题。眼神示意了一下刺藤。
“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拿起刺藤对着阳光,眯起眼看。啧啧,真是好武器啊。“不过,就是要你陪我演场戏罢了。”
“演什么?”她眉一紧。
“放心,不是让你演我娘子。”他懒懒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落尘汐突然像是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又下面一句气得差点吐血。“因为,你本来就是我娘子嘛。”
“……你给我说正经的。”
“我是在说正经的。”他翘着腿,懒懒躺在躺椅上,卧在阳光下好不惬意。
这这这哪是传说中的公子扶苏!放上街去就是个地痞流氓,哼,当然除了她给他的那身好缎子。
“我见珞瞳帮主似乎不大信任我。只是去骗取信任而已,保证以后的事不吃差错而已。”他提了一个葡萄,放入口中。
落尘汐望着他那副看似非常不负责任的样子,半晌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我演。”
他一怔,偏过头看她。见她坐在椅子,淡淡望着自己,又无奈,又……信任。
信任么。她如此断然地说,我相信你。甚至不了解她所将要做的,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仅仅是因为,她相信。
似乎是有些感激的。
他想起先前他与红线,坐在房前的横槛上。彼时她敛了眼泪,失神地望着他。
“扶苏,你说,信任,很重要么?”
他笑。“怎么会怎样问?”
“是不是,只有有了信任,才会有爱情?”
“也许吧。都不相信对方了,如何托付一生。”
扶苏永远记得那一幕。红线痴痴望着他,眼中倔强而绝望,像是,扎满了破碎的白色瓷器。“那怎么办,我和他,都不相信了。他就一直认为我不过是个只会骗人的疯子!怎么办……扶苏,我和珞殊怎么办?
“我一直没有跟他说。其实我很喜欢他。虽然恨他老是欺骗我,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他。我不是想真心骗他的,我怕他可能……即使我告诉自己这个可能很小,可是我还是怕他,会害到我。”
红线说这话的时候,手紧紧攥着衣角。似乎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扶苏顿时了然了。红线这孩子,爱她自己,甚过爱别人啊。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谁说自私的人亦不会深深爱着他人,只要她确确实实爱着珞殊,珞殊确确实实爱着她。
“红线,我问你。”他轻声说道,他甚至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哄着孩子的爹。“嗯?”“你想相信珞殊吗,你想珞殊相信你吗?”
她苦笑。“如何不想?我不是真的想骗他,像是本能的,怕他骗我,所以就骗他。”
“你看,这不是恶性循环是什么?与其这样提心吊胆地互相骗,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他。不要觉得他在骗你,他不会害你的。”
“为什么?”
“因为他爱你啊,傻孩子。”
红线脸一红,摸摸鼻子,心情像是舒畅得多了。
怎么会这样。扶苏此刻躺在阳光下哀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苍老了,学人家做爹的教起人来了。不就是刚过而立么,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喂,你在想什么?”
扶苏被拉回了思绪,抬眼见了一片阴影,把他吓了一跳。“吓死我了。”他抚抚胸。
“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女子声音轻缓,略带戏谑。
“想……”扶苏静静凝视着她。“为什么,你这么相信我?”
是啊,安慰了红线以后就在想,为什么,我们有这样与身俱来的信任呢?
“你说什么呢。”落尘汐轻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问出这样不明不白的问题。”
“也没什么。”扶苏摇摇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样的信任。是从为了捉师父养的那只小鸟,我去捉,你去望风?还是你偷偷和莫跑出山谷里玩不练武,我却帮你隐瞒,被饿了三天三夜都不肯开口?还是那一年,有寻仇的人找到山谷来,我们背抵背,拼命厮杀,只顾着前方,毫不保留地将后背留给了对方呢?记不得了,记不得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呢。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它在就好了,那个叫信任的。
扶苏摇摇头,挥去这些,笑道:“只是想问你,没了信任的爱情,是不是不可存活?”
“那是一定。都没了信任,如何厮守。纵是因为爱,才在一起,可是早晚有一天,会破裂。那样子,只会越来越痛苦。”一样的回答呢。落低着眼,淡淡说道。
“那么……”他忽然起了身,直直望着她。“那么没有爱情的信任呢?”
“你说什么?”
“明明信任到可以为对方去死,为什么,连一点点爱情都没有呢?”扶苏轻缓地说,温柔地替她捋了捋头发,放到耳后。“落尘汐,你说,这样,是不是太残酷了?”
落尘汐突然明白了他的话。
“扶苏,你这样是何苦……”
他明白她的态度。亲近又疏离,什么都知道,却不肯说明。对他,对夙夜都不明不白。像一团混沌,连自己都沉淀不清,别人又怎生明白得了。
落尘汐,你那冰做的心什么时候可以有红线那百分之一的柔软?那种毫不掩饰地,近似绝望地追逐?
没有付出还想占有,是不是,太贪心了?
以至于这信任,都太单薄,太悲哀。
“这么多年了,你说你好好想想。那么现在呢,你有没有,有没有,哪怕一点点?”
落尘汐恍了神。有没有。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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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1-1-9 00: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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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02
{50}°‖六道轮回‖
夙夜服下的药,名“六道轮回”。能让人丧失一部分记忆。
那药,又入了六种特殊的药材,皆为甚毒之物。炼制时,依次放入。解药需得六贴,分别放入六种药材。每日一帖,按炼制时的顺序依次服下。一旦顺序错了,轻则五脏俱损,重则致猝死。
第二日,落尘汐派人送来第一贴药。
与此同时,落尘汐和月打了个赌。
落尘汐推了推那包药,抬眼道:“月安妤。我们来打个赌。这个药,每服下一贴,就会多一段记忆。最不愿忘记的,会最先想起。最不愿意想起的,会越后面想起。我们就赌……看看第一包药,他会不会想起你。”
“好。”青吟月死死盯着落尘汐那深邃的眼,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这如何能不答应?她应下了这摆明是挑衅的赌。
毕竟,她也想知道。夙夜,究竟,你一个想起的,会不会是我?
青帐半卷起,金兽腾起熏烟袅袅。
黑色的衣裳,白色的被子半覆在上面,头发散乱。床榻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
朦胧的世界。头还疼着,不大清醒,被烟熏得发晕。脸上,是贴着面具的冰冷的触觉。
这是哪里。好像,记忆有些紊乱,像是杂乱无章的线,找不出头绪。
男子紧皱着眉毛,揉揉太阳穴想要下床。
这是什么。
费力地低头看。
一名白衣女子伏在床上睡着了。仿佛听见了响动,她醒来了,迷离的眼神逐渐清晰,然后喜悦跃上眉间。
“你醒了?!”
青吟月一下子抓住夙夜的手臂,脸上带着连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欣喜。
“嗯。”他迷迷糊糊地答着。皱着眉,似乎有些难受。
“你不舒服么?”
月的手覆上他的额。他依旧皱着眉,不耐地挥掉。
“你……”月愣住。许久,像是酝酿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
“夙夜……你知道我是谁么?”
夙夜抬头凝视着他,黑玉一般的眸子像是点了水晕开一般,迷茫不清。
他甩甩头,想把一些混乱的东西甩掉。眼神,也逐渐清晰了,盯着青吟月。
然后,他笑了。月从他眼睛看得出,眼角向上挑,像是缀了柔软的棉花。
被他这么一看,兴奋和期待快要挤破自己的心。
“我当然知道啊……”夙夜伸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
真的么?夙夜。你真的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么?果然是这样,我们以前真的有,如斯的深情往事?
甚至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还是期待。
月望着他的表情,应该是说那双眼。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漏掉了一丝神情。
“……你是青姑娘。”
月怔住。一颗心,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又被扎破。噗噗地立马漏气。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夙夜不明所以,偏头望着她。
“没,没有。”月连忙低下头,生怕他看出端倪。
手指已经开始颤抖了,眼睛也已经开始湿润了。
怎么会这样?打赌……输了吗?
不,不仅仅是打赌输了。是自己的感情输了。
是他看得太清?还是自己看得太重?以为,他第一个想起的,会是自己。
不敢抬头了。声音颤抖地说,“我先帮你把药碗拿出去,你好好休息。”低头转身拾了药碗跑掉。
夙夜抬头看着那身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
想去溯这不对劲的根源。可是像是紧紧绷了根弦,横着不让自己过去。
但是脑子越想越乱,比刚才还乱。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不是这样的。
夙夜不耐烦地揉揉头发,又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了头。
夜色渐侵。
青吟月出去以后就一直抓着那个药碗,几次恨不得砸碎了它。
踏着一路月光,她终于停下来了。倚着墙坐了下去,也不管地上脏是不脏。
果然,还是这样的啊。夙夜第一个想起的,终究不是我。
那个红衣的人,不是夙夜么?
还是,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地喜欢夙夜,而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一阵心酸。往日在青府的种种委屈浮上心头。
还是,不应该期待么?
人家不过送你几盒胭脂,你就以为你们有什么过往?
真的以为换了地方,就无忧无虑了么?难道绸缪阁的太阳就会比长安的要亮?
都是一样。都是一样的。
爬得更高,只会摔得更狠而已。
青吟月。还是月安妤。不管是谁,你们都给我记住,既然受过伤,就要吸取教训,不要再平白无故地给自己添堵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要期望得到。
哭够了。
青吟月用手背狠狠抹了抹眼泪离开。
不要哭。月。不要哭。不值得。
晚上,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推开了门,却迟迟没进去。心里沉甸甸的,装了什么东西,始终无法舍弃。
扶在门上的手渐渐用力,指甲嵌近木里。强迫着自己不要管,回房间睡觉就好了,可是脚却偏偏迈不进去。
闭上眼,深呼吸。
最后一次,月,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定决心后,睁开眼睛,转身离开。
其实已经很晚了。月快过中天。
这么晚过去,容易招人闲言。但是理由很好找,说自己掉了东西在这里,一定要找到,再掐出几滴眼泪来。
但是,问题是,月,你要找什么理由给自己?
为什么,哭得那么惨了,还要来?
所幸,看门的人睡着了。月直接推门进去。
怕他受凉,窗户都是合上的。屋里很暗,但还是能够大概看得清。
小心地一步步走进床。
夙夜睡得似乎很安稳,他的睡姿很正,向上躺着,双手放在胸前,呼吸均匀。那张银色,反着微微的光。
夙夜。我要拿你怎么办。
手抚上他的面具。冰凉的触觉传到指尖。
心里好酸,一不小心,又快要哭了。
为什么呢?开始不肯摘下面具,还不容易给你拿到了解药,以为有希望了,你又告诉我,我在你心里不那么重要?夙夜,为什么?
手,渐渐抚上他的眼,他的睫毛。
“夙夜,我多想看看你。哪怕一眼也好。”
夙夜动了一下。
青吟月僵住了。怎么回事?
青吟月看见夙夜突然如鬼魅一样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浅浅地渗着光,望着她。
“夙夜你……”她一时说不出话。这感觉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她连忙收了手。
不对,那眼神,跟平时不一样。
不是冷静的,冰冷的,锐利的。
而是,温情的,柔和,满是笑意的。就像,那个红衣男子!
青吟月脸上的表情,还是像是被冻住,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缓缓起身。那双温柔的眼盯着青吟月身上发毛。伸手向脑后,解开面具的带子。
他居然摘下了面具!月还沉浸在震惊中。
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模样,只是瞧见他在笑。
那笑极其温柔,宠溺。分明就是那红衣男子的模样。
月正在将他与红衣男子的形象重叠。
谁知他勾勾唇角,忽然俯下身来,吻上她的唇。好像,世上所有的羽毛,都聚在这里,柔软的,快要融化了。
他的声音轻柔。
“月安妤。你可以看一辈子。”
三个时辰前。在月和落尘汐刚打完赌,拿着药离开以后。莫蔼浅揉揉太阳穴,给了落尘汐一个白眼。
“你干什么不告诉她,这个解药,在人醒后的三个时辰才会起效?”
落尘汐瞥了一眼月的背影,冷笑:“谁叫她竟然拿夙夜威胁我。让她吃点苦头,以为夙夜不重视她月安妤,这还算我大发慈悲了。”
莫蔼浅望着她,叹了口气,“阿落,我看这么多年了,你也给了他解药,就放手吧。放了夙夜,放他们两个。”
“放了他?”落尘汐一挑眉。“莫莫,你要弄清楚。我给他解药以后,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等六天之后,指不定夙夜怎么来找我算账,说不定还会杀了我。”
“啧啧,谁能杀得了你?”
落尘汐回瞪一眼。
莫蔼浅仰天。“阿落啊阿落,我说你最近和扶苏混在一起以后怎么就越来越恶毒了呢,耍人厉害了,眼神也越来越有杀伤力了。”
提到扶苏,落尘汐嘴角泛起轻微的连自己都没发觉浅笑。“那是,近朱者赤,好歹也学到一点。”
“那是近墨者黑!”莫蔼浅忽然眯眼仔细瞧着她。“既然这样……阿落,不如你就从了扶苏吧。”说完便一偏头躲开扔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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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1-1-23 15:57 编辑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05
{51}°‖执子之手‖
夜里,月光稀,烛光潋滟。远远传一下一下打更的声音。
绸缪阁最大的一间客房里,挂满了红色的缎带,一个大喜字贴在堂里,甚至红色的描花蜡烛亦准备了放在了一旁,好不喜庆。
南宫锦焱望着这光景发愣。挥退了下人,顿时,偌大的房子就清冷了下来。
好像,一下子,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这样。
珞瞳那天狡黠地眨了眨眼,轻声说道:“焱,不如我们也结婚吧。”这话轻飘飘地说出口,仿佛玩笑似的,他半天都不敢相信。谁知后来,瞳联系了绸缪阁,说在那里准备婚礼,他才彻底相信,瞳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突然就成婚呢?这话明明就不该是瞳说的,再不济,也应该是自己说吧。况且,那天那场景那话谁听了都是玩笑一般。最可疑地是,我们离鸢楼好端端地,何苦到绸缪阁去呢?
他本来还尚有些欣喜的心顿时就凉了。
他恼了一般冲了珞瞳面前,看见她懒懒抬眸平静地说声干什么,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何以,还这么平静,就像这场婚礼不过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公事。
“你……”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却是苦涩,“为什么要在绸缪阁?”
“不好么?”她忽而嫣然一笑。焱被这笑容怔住,狼狈地转过头,定了定神,才又望着她,深吸一口气,死死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是不是因为,扶苏的那句话?你相信,红线在绸缪阁,所以……”
瞳的神色冷了下来,淡然道:“焱,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你分明就是在利用!”焱提高声调,打断了她看似平静的劝说。垂了眼,妄图遮掉自己的埋怨,细细地磨着牙。“珞瞳,在你眼里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利用?你可以为了离鸢楼的名誉去捉拿红线,也可以为了找到红线,与我成婚,是不是?那以后呢?谁知你又会不会因为其他的事情,与我……”
“南宫锦焱!”珞瞳突然站起来,眸光狠厉,恍然间泛着濡湿了的光。“我不准你这么说!”说罢,突然伸手,像是疯了一般,掐住他的脖子,把他逼到墙上,带着怨恨的哭腔,咬牙道,“南宫锦焱!就算天下人都这么说我,天下人都这么认为我,唯独你不行!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和红线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每次听见红线在说你多好多温柔的时候我有多难才能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红线那丫头有多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勇气才敢说出我要与你成婚?而你居然……就这样质疑我!不错,我承认我确实在绸缪阁成婚是想找红线,可是,那有关系么?这婚是不假。南宫锦焱,若你再这么说,信不信,信不信我掐死你!”说到后面,珞瞳已经哭得溃然不成话了,手虽然掐在脖子,也完全没有力气,便只是缩在焱了怀里,一直哭。
焱喟叹,心疼地蹙起眉,胸腔里有个地方忽然一下抽搐地疼,缓缓将她揽入怀里,然后收紧手。死死地搂在怀里。
“瞳,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
谁知瞳也紧紧搂住了他,哭得越发厉害,仿佛肺都哭疼了。她把脸埋在焱衣服里,哭声都是闷的,焱难受极了,也只好抚她的后脑。
其实,并没有被她的一番哭泣和解释而糊弄过去,他明白,瞳其实就是在利用这场婚礼。他只是想通了,他爱的就是这样的瞳,并且如她所言,这情意,是真的,这些年来,他不是不知道。至于若是真的能找到红线,并将事情解决,也算是一个大大的红包了。
他再次叹了口气。手指在她背上摩挲,渐渐,便划出八个字来。这是自古便用烂了的话,没想到我南宫锦焱也要落如这俗套里。
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可明了?
继而紧紧握住她颤抖的手。
今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的瞳。
“瞳。”他俯身下来,轻吻了她的眼角。
“你做什么。”她推了焱一下,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在焱看来,却是绯红的脸颊,流转的眼眸,好一番风情。他忍不住抿嘴笑,半晌才恢复正经。
“今晚,我便去看看。”
她知道他这句不接上文的没由来的话是指的什么。“扶苏?”眼里顿时平静了下来,换成了办公事时的沉稳。焱忙不迭地后悔为什么这么快切入主题。
“嗯,我派人去打听了,好像最近有两位女子住进绸缪阁来了。”
“两位?”
“是的。一位很容易打听,叫青吟月。是莫蔼浅带过来的。另一位,据说是珞殊带来的,还曾被软禁起来,现在不知道在哪,也打听不到姓名,但我估计就是红线。”
“这么说,扶苏没有骗我们?”
“不能确定。有人来报,说扶苏今晚要去见落尘汐,我此行便是要去打探一下他的虚实。”
“要我去么?”
焱深深瞧了她一眼,才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那你,小心一点。”瞳不禁脱口而出。
焱向她温然笑道,“嗯,没事的。”像是春季顺水浮下来的花,她低眸。
月光静谧地洒下,柔和地铺满潮湿的青石板路,像上好的柔滑的丝绸。南宫锦焱小心翼翼贴着墙根走,眼专心地注视着前方。眼前两个身影越来越近,两道白色,糅合进了月光里。南宫锦焱确定了身旁没人,也没被他们发现,遂屏了呼吸,潜心听着。
扶苏的武功并不为上佳,皆以防身为主,听不到这些细微并且特意收敛了的响动,只有落尘汐才听得见——南宫锦焱来了。她向他使了个眼色。
扶苏清清嗓子,亦抛了个眼色回去,像是在说——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落尘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什么好戏,连剧本都没有,刚吃了晚饭,就见到他说了一句临场发挥然后推了她来这。
可是不管那台上的戏子有没有准备好,唱腔不好也罢,折子没有也罢,只要那唯一的听众在台下认真听着,并且信以为真就行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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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1-1-29 22:0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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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08
{52}°‖无折之戏‖
扶苏抱了双手在胸前。“落尘汐,别来无恙。”
落尘汐勾勾唇角,“我一直无恙。”
“那敢情好啊。”扶苏抿嘴一笑。“我就不用怕找不到人了不是?万一我从深山修炼了出来,到处打听绸缪阁帮主的消息,人家却像看笨蛋一样看我,又说,绸缪阁的帮主早就病死了,那我多亏。”
听了扶苏突然爆发的如此狠毒的话,她亦突然有了兴致。笑容不曾收敛,只是愈发冷。“如此说来,尘汐倒是未曾让你失望了,师兄?”
听了“师兄”这个词,扶苏差点没脚软。她这不是换着法地报复他刚才的话,他咒她,她便来恶心他,亏她能这么顺溜地说出口。扶苏冷笑,“未曾?落尘汐莫不是年纪轻轻就学了师父的记性不好。”
“这可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绸缪阁事多,伤脑筋啊,你这么多年未曾出现。别说我不记得,你问问今日的来宾,谁认识你?都只道这小生好生俊俏,没准是哪个掌门的……”
“落尘汐!”没想到她下口就这么狠,扶苏分明是羞得脸红了,在南宫锦焱看来,却越像是被恼得羞愤。扶苏神色一凛,狠狠瞪着她,向前逼了一步,沉声道:“不要告诉我,你忘了阿无是谁?”
落尘汐一愣,很想回一句,阿无是谁?想了半天想不出,边思索着这人是不是他编的,边脱口而出,“阿无?呵,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师兄这回,是为了她来?”
扶苏神色低沉,又逼进一步,“不错,我便是为她而来。我没想到,你干了那样的事以后,还可以这样,安然自若,气定神闲地问我?”他拔高了声调,那表情狰狞得看着落背上流冷汗。喂喂,扶苏你可以不这么入戏么?就算要这么入戏,你好歹要告诉我,阿无到底是谁我到底对她干了什么,不然我怎么演下去啊?!
扶苏像是懂了她的想法,俯下身,在她耳边狠声道:“当年,师父的仇人来寻仇,我在外面采药,而你是从山谷里出来的,为何你不带阿无出来!为何你要阻止我去救阿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她,而你竟然就这么放任不管,让她在里面活生生地被烧死了!”
扶苏的声音放低了,焱听不大真切,却还是懂了个大概。扶苏心爱的女子在那场杀戮中死了,而原因是落尘汐不去救她。所以扶苏和落尘汐有仇,所以扶苏要来帮我们么?那为何,他又只要那把血之刺藤。南宫锦焱凝了神色,心底却是已经将扶苏信了五分。
而落尘汐越发迷糊了。阿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却还是要硬了头皮对着扶苏慑人的眼神。
“落尘汐,我这次来,便是要你付出代价!”
落尘汐冷笑,猛然出手推开他,转身抽出剑直逼他的脖子,一刹那寒光划破乳白月色,动作之快另焱咋舌,扶苏被逼得坐到了地上,焱也条件反射性地缩了一下瞳孔,手抓紧剑柄,暗叹落尘汐出剑之快,今后不能与她直接杠上。
那人明明离剑不过一寸,依然风轻云淡,气质如仙,微微抬起下巴,视那寒气逼人的剑如无物,唯有眉间的不屑和愤怒泄露了他的情感。他咬牙,一字一顿道:“落尘汐,你今天就算杀了也好。若是你一天没杀我,我就要向你讨债。”
落尘汐不为所动,只稍扬起唇角。“很好,我等着你。落尘汐在这里,随时静候师兄。”言罢收剑,不屑地睨了一眼,转身朝了南宫锦焱的方向离去。
南宫锦焱大惊,脚尖一点,飞上屋顶,连忙用轻功遁入夜色里。
落尘汐到方才焱“偷听”的地方,望远处望了一眼,舒了一口气,转身对扶苏说,“他走了,你起来吧。”皱眉见那边没有反应,怕出了什么事,快步走过去,近了却见了扶苏笑得人畜无害,伸手作势要打他,却被他抓了手顺势起来,落只好使劲翻白眼,埋怨道:“阿无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事了?就算要编你也要告诉我啊,我接不下去怎么办?”
“你认得她。这是事真的。”扶苏淡然地拍拍身上的灰尘,没有看她。
落尘汐一怔,竟慌了神,“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然而她真正所想的,不是她究竟做过没有,而是扶苏的那句“我那么爱她”,毕竟当初仇家趁他们不注意,一把大火烧了山谷,很多婢女都来不及救,莫非就在其中?她心底,没由来地一寒。
“你真不记得了?”扶苏笑得清淡,转过头来望入她眸子里。落尘汐顿时如芒刺在背,谁知他却说:“我记得,你也很爱她的。”
“诶?”她一愣。
“就是山谷里的那是狗啊,阿无嘛,你真的不记得了?我们那个时候天天耍她玩的。”扶苏说完突然手抚着肚子笑得蹲下身来。
“扶苏!耍我很好玩?”落尘汐咬牙切齿。
“是你自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阿无当初死了我真的很伤心。”扶苏偏头无辜地望着落,笑得快趴到地上,“汐,那你想到了什么?”
落尘汐扔了一个白眼给他,索性背过去不离他。
“呐,汐。”扶苏笑了一阵不笑了,突然起身过去从背后抱住落尘汐,感觉到她的身体一震,嘴角扬起浅笑。下颌轻缓地放在她的肩上,气息喷到她的白皙的脖颈上。
“汐,是你自己说,随时静候师兄我。”他轻声道。
“什么?”
一声轻笑如羽毛搔得心痒,他模仿了方才的语气:“落尘汐,你今天就算杀了也好。若是你一天没杀我,我就要向你讨债。”
落尘汐这才知道他刚刚这句话竟埋了一层意思,不禁又羞又恼,但被他抱着,也做不出什么举动。
静默了片刻,落尘汐叹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挣扎,只说了这样一句不相干的话,伸手摸被他压着的地方,“疼……扶苏,你太瘦了,咯着我疼。”
扶苏轻哼了一声,用额头抵着落的肩胛骨,“好,汐,我听你的。等我养胖了以后,就去找你,把你这么多年欠我的债,讨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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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1-2-8 19:47 编辑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09
{53}°‖预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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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伊雪残月 于 2010-12-20 23:14 编辑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12
{54}°‖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14
{55}°‖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15
{56}°‖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16
{57}°‖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17
{58}°‖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19
{59}°‖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20
{60}°‖预留‖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0 23:21
累死了。
沙发自己坐。
让我猜猜下面是谁。。
作者:
记忆残片
时间:
2010-12-25 10:06
圣诞快乐
作者:
夏_沫メ初
时间:
2010-12-25 16:19
圣诞快乐。快更新啊。
作者:
苏素ゝ
时间:
2010-12-25 18:26
收藏慢慢看
作者:
沐冷依
时间:
2010-12-25 19:15
= = .
原来换楼了= =。
作者:
陌如月ぁ
时间:
2010-12-25 19:54
圣诞节快乐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5 20:50
大家圣诞快乐。
我想想后面写什么、、
作者:
记忆残片
时间:
2010-12-25 20:53
求灵感迸发……!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0-12-25 21:22
你给刺激一下。。。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1-3 13:01
仔。三角函数弄的我要崩溃了。
9门考试。8校联考。
我要崩溃了……。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1-3 23:56
我前段时间要被圆锥曲线弄疯了。。不过现在好了。。三角函数么为什么我感觉还好
我终于又写完了一章= =
灵感迸发了真的。
楼上的你说了元旦给我写的!!
作者:
记忆残片
时间:
2011-1-7 19:58
来看看有木有更新……。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1-9 00:27
更新了哦。不过这章有点乱。
我看看周末可不可以再写一篇。。。放假之后请相信我可以更新得很快= =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1-10 19:22
我可以帮落落回答 我有啊有我啊我有的啊 么T T。
作者:
夏_沫メ初
时间:
2011-1-15 19:58
继续求更新。阿落就从了扶苏吧。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1-18 18:52
要疯了。。下章让夜恢复记忆吧
作者:
弥橘柚夏;ゅ
时间:
2011-1-22 15:03
顺便顶一个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1-25 13:25
我一放假就霉了……。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1-25 13:30
莫莫快生个崽把。
啊落快从了把。
月月快私奔把。
七仔快结了把=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1-25 16:50
你等下……什么时候莫莫要生崽了,
作者:
⿴{月離殤ˋ﹏
时间:
2011-1-25 19:36
现在才发现搬家了
话说,寒假到了
我的外传可以开工了么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1-29 16:19
就幻想那么一下下
作者:
夏_沫メ初
时间:
2011-1-31 15:00
我只有一个心愿。落子快从了扶苏吧!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2-1 14:00
我亲爱的男人们啊……。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2-1 19:01
明明就是我的男人……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2-3 16:45
你一半我一半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2-3 23:46
你要谁。。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2-7 18:17
都要=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2-7 19:21
窘迫我今晚码文去。
作者:
﹎o依◆凌紫﹏
时间:
2011-2-8 13:35
你码出来了没=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2-8 19:46
出来了= =怎么觉得我要生了一样
作者:
沐冷依
时间:
2011-2-8 21:37
的确。生出来了= =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2-9 00:25
不急我还要接着生
作者:
瑾秋。
时间:
2011-2-10 03:34
一口气看到52.
作者:
⿴{月離殤ˋ﹏
时间:
2011-2-12 20:26
我懒得写了= =七仔~~~
作者:
夏_沫メ初
时间:
2011-2-13 19:56
阿落快从了扶苏把。
- -
我是这句话说过多少次了。
作者:
伊雪残月
时间:
2011-2-16 22:47
很多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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