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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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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4:55
标题:
孟婆情
先说明,本帖乃转载,只是看了心中感动,才拿来与大家一起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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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撩开隔世的帘幔
奈何桥依稀可见
日月轮回在三生石边
前世今生齐说沧海桑田
曾经的诺言还刻在上面
曾经的情愫还响在耳边
原来是几世难解的情缘
原来是等待千年的期盼
时光流转烟飞云散
世人的情感却缘分擦肩
为何难了相思债
为何难断无情剑
三生的诺言难兑现
三生的相守终难圆
一样的相思飘云端
一样的旋律两样弹
如果还能有来生
如果还能再相见
但愿你记得三生石
但愿你记得我容颜
我要带着今生的记忆
在轮回中找到你
让浓浓的爱将你包围
永生相守不再分离
不管来生多么美丽
不愿失去今生的你
不求天长地久的美景
只求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有你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4:58
标题:
遥远的传说
相传过了鬼门关便上一条路叫黄泉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路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
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叫孟婆亭,有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喝下孟婆汤让人忘了一切。
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前世今生来世。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
传说人死先到鬼门关,出了鬼门关,途经黄泉路,来到忘川河边,便是奈何桥。分三层,上层红,下一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
河上有座奈何桥,桥分三层,生时行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行恶的人就走下层。
奈何桥上有孟婆,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地进入轮回道开始了下一世的轮回……
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或忘忧散,喝下后,便忘却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也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
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阳间的每个人在这里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碗,碗里的孟婆汤,其实就是活着的人一生所流的泪。
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孟婆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纯净地走上黄泉路,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孟婆就会告诉他,你为他一生所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他所有的爱……
凡是踏上奈何桥的人,眼中最后的一抹记忆便是他今生挚爱的人,可喝下汤,眼里的人影就会慢慢淡去,眸子如初生婴儿般清彻。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但那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轮回。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他,他看不得你。千年之中,你看着他走过一遍又一遍的奈何桥,喝下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孟婆汤,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尘往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奈何桥边屹立着一块青石——叫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00
标题:
奈何桥上奈何人
幽暗阴深。
两处茫茫。
滚滚忘川河水夹杂着凄厉的惨叫不停地流动。
一张张苍白的脸,一躯躯透明的灵魂,带着木然的恐惧,带着平静的狰狞,带着不舍的苦涩,半推半就,颤颤微微地踏上奈何桥。
桥头的三生石边,站着一个体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她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与磨难,写满了世间的冰冷与不屑。
她手执孟婆汤,面无表情地望着形形色色的幽魂,立在奈何桥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究没有人逃脱,无数的亡灵和着泪吞下孟婆汤,留恋地望一眼三生石,步入轮回的索道……
一碗一碗的孟婆汤接连不断地超送着一个又一个的亡魂。
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一脸平静地走到孟婆身前,他怔怔地望着那碗普通的,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热气的汤,眼眸里有深深的犹豫与挣扎。
看他迟迟不接碗,孟婆眯了眯眼,声音带着刺耳的沙哑道:“往事痛苦,何苦铭记与脑。再次回眸,只是徒增悲伤在心头。没有人能逃脱的过孟婆汤,喝下吧,无牵无挂,开始崭新人生。”
“婆婆——”他喃喃地开口,“我……我……”他怔怔地望着那碗汤,心头柔肠百结。“我不想喝孟婆汤,我只想在奈何桥头等我深爱的女子。”
孟婆望着眼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眼眸里有种不屑与同情,“喝下孟婆汤,转世做人,即便再留恋今生的情爱,也终究是过往云烟。”
“不——我答应过我的娘子,我承诺过我的娘子,我要生生世世都娶她为妻,我要兑现我的诺言。我要在这里等她,不管等多少年,不管历经多少磨难,不管承受多少的痛苦,我都要等她——等她一起喝下孟婆汤,等她一起投胎做人,这样我们就不会离得太远,我就不会来世寻不到她——”男子痴痴地说着,满脸满眼都是忠贞不屈的坚定。
孟婆的面孔依然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她望了望手里的汤,嘴边有抹似有若无的嘲弄,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千古如一,都抵不过这碗孟婆汤……
奈何桥上排满了等着踏入轮回的亡灵,身边拿刀的小鬼不时地催促。
“喝下它——”冰冷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气。
“不——我要等我的娘子。”男子恐惧地摇头。
“喝下——”
“喝下——”
两个小鬼跳上奈何桥,压住他的臂膀,掰开他的嘴巴,正欲把孟婆汤灌入,却从奈何桥的那边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相公,相公——等等我……”
撕心裂肺的喊叫,不但惊扰了奈何桥上的清净,而且也吸引了孟婆的注意,更为男子带来了莫大的力量,他甩开了两边要挟的小鬼,惊讶地侧转过头,“娘子——娘子——”
“相公、相公——”
这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子,雪白的瓜子脸,双眉弯弯,凤目含愁,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她扑进那男子的怀中,庆幸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兴奋,“还好来得及。”
“娘子,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可以来寻为夫,我们的孩儿怎么办呢?”男子责备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怜惜。
“相公放心,妾身已把孩儿已托付给娘亲,家里仅有的东西,我都当了,我想那些银子足够他们祖孙享用的了。”
“娘子、娘子——”男子紧紧地拥住怀里的女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来了?难道他们也对你下此毒手吗?”
“不、不是,夫君,还记得吗?”女子的眼睛盛满了浓浓的深情,“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晶莹的泪珠顺着女子的腮,滑落在奈何桥上。“相公——奈何桥,妾身也要陪你一起走。”
孟婆怔怔地望着这对有情人,冰冷的眼睛有些许的失神,曾几何起,她也曾这样的情深意重,她也曾有这样生相依、死相随的爱情……
男子和女子携手情真意切地走近孟婆。
“婆婆——您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吗?您手中的汤是不是真的能遗忘一切?”说着女子犹豫地看看身边的男子。
“别那么多废话,快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一旁的小鬼不耐烦的催促。
女子和男子突然默契地跪倒在孟婆面前。
“婆婆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让我们喝下孟婆汤,我不想忘却我的夫君……”
“我不想也不能遗忘娘子,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求婆婆……求您成全……”
孟婆望着这对乞求的夫妻,黯淡的眼睛亮了亮,但是依旧没有丝毫同情。她长守奈何桥,千百年来她和这碗汤一起看尽了红尘儿女对世间的痴情眷恋,看清了所谓的生生世世的约定……前尘的恋人过了奈何桥到今生就毫无牵连……
“走一回奈何桥,喝一回孟婆汤,谁也无法挣脱循环的缰绳。喝下吧——”孟婆依旧冰冷的声音多了一丝祝福,“渡桥切莫再回头,剩下余生便了了。望你们此去世间,安然渡到白头老……”
“婆婆,我们今生如此相爱,来生却要形同陌路,这是多么残忍的结局,多么悲伤的结果。婆婆求求您,求求您,不要让我们喝下孟婆汤,不要让我们喝下孟婆汤……”女子难舍地望着身边的男子,泪流满面的哭喊。
孟婆无语,她执起碗,灌入女子口中,推她上桥。
“孟婆你难道就没有动情过?难道就没有割舍不掉的情缘?难道就没有一段跨世之恋吗?”女子在小鬼的拉扯下,恼怒地回头怒视手执汤碗的孟婆,她冷笑着,“孟婆无情,孟婆果真无情啊——”
拿汤碗的手轻轻地抽动了下,孟婆微转头,望着仇恨的女子,望着她踏过那座千古年间的奈何桥,望着她不甘地和男子步入轮回的索道……
世人皆说我无情,是,我无情,孟婆无情。
可我本该有情。但我的情,我的爱,早在七世之前,冰封在千年湖底,无解冻之期……
一碗一碗的孟婆汤还在超度一个又一个的亡灵,但她却已陷进回忆的漩涡里……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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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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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09
标题:
转世
忘川河水叮咚作响,奈何桥头不舍地回望。
三生石上记载前世今生,望乡台演绎人世悲凉。
此时无孟婆,亦无孟婆汤。桥头只有一缸忘情水,来者皆需饮。因无监者,喝不喝则本其愿。多数人想忘却前世的愁苦,饮之。只有少数,如唐彦和梦蝶儿,不忍离别,弃之。抑或贪图前世富贵,弃之。但前世富贵又无恶者能有几人?
一个个亡魂步上奈何,犹犹豫豫地饮下忘情水,站在望乡台上迷茫地望一眼三生石,毫不留恋地跳入轮回的穴道。
他和她难舍难分而又无奈地站在奈何桥头,郎情妾意的依依惜别。
“夫君——忘情水我们谁也不许喝,我不要你忘记我——”梦蝶儿紧紧握住唐彦的手,不舍的泪珠划过香腮。
“娘子,我不喝、我不喝,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我们来世还做夫妻。”说着他双手攥住她白皙的有点僵硬的手,信誓旦旦的声音中充满了怜惜,“今生让娘子受苦了,来世为夫一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唐彦。什么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山珍海味,为夫一定努力让娘子享尽人间荣华富贵,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而不像今生让娘子跟我打渔度日,最后还成为湖中鬼。”
“夫君,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要你自责——你知道吗?其实这些话比荣华富贵还要强百倍,足够了,真的足够了——”她的泪水流的更快了,她想,此时谁也无发体会让她心中的那份幸福的感动,他的诺言让她甘心情愿的付出,让她爱的无怨无悔。
“不——娘子,来世为夫一定答谢你的这份信任,你的这份结发之情。”他动作轻柔的把她的有些凌乱的长发捋到耳后,“娘子,好好地看着我,把为夫的样貌牢牢地印在心窝,不管你身在何方,为夫都会踏遍千山万水的去找寻你,即使到了出阁的年纪,即使达官贵人前去提亲,你也要等着为夫啊娘子——”他的声音里带着难舍的恳求。
“我知道、我知道,我等你,我等你啊——”她扑进他的怀里,泪珠滴进他的衣衫,“夫君,蝶儿等你,蝶儿等你,哪怕十年八载,哪怕白发潇潇,哪怕穷尽一生,蝶儿都痴痴地等你……你放心吧,放心吧——我的夫君,蝶儿非你不嫁——”
晶莹的湿润覆盖了唐彦的眸子,他紧紧地拥着她,“娘子,我的娘子,你也放心吧,为夫既然让你等我,就绝不会负你。今生没能和娘子白首偕老,来世咱们再续前缘——”
“唐彦、唐彦——我会记住,我会深深地把这两个字记在心底。”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娘子,我们重新投胎做人,肯定不会再叫相同的名字,所以娘子一定要记得我的相貌,记得我的相貌啊……”一滴难舍的眼泪,从他眼中流出,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放心吧夫君,妾身已牢牢记住,不管历经多少年,妾身都会一眼认出你。夫君你也记得我的容貌啊……”
一个又一个的亡魂望着这对痴情的男女,眼睛里都有或多或少的感动,他们从他俩的身后绕过,径直排在他们的前面,只想给这对有情人多留出一点告别的时间。
“夫君,天下之大,你我离别在即,从此就要天各一方,江南小镇,大漠孤烟,我们在哪里才能找到彼此,才能再续前缘啊?”她望着他眸子里写满了难舍难分。
“娘子,有情人感动上天,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想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夫君,今生我们在祈福寺的姻缘树下相遇,来生我还在姻缘树下等你,好吗?”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好——好蝶儿,为夫定去长安,定去祈福寺,姻缘树下我们再次情定一生。”他扫视着她的脸上,目光里充满了留恋。
“嗯、嗯——”她泪如雨下,只会使劲地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奈何桥上的亡魂渐渐变少,渐渐所剩无几,只有他们还紧紧地相拥,牛头马面又不耐烦地催促。
“还有完没完啊?”青脸的牛头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切地打断了他们,“这批亡魂只剩下你们俩了,快,喝了忘情水,赶快去投胎,误了时辰就投不了胎了,你们要在这忘川河里承受百年浸泡之苦,更别提来世再续情缘了。”
“快点牛头,下一批的亡魂已经入关了,阎王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不就得惩罚咱俩去十八层地狱当差啊。”马面着急地说着。
“知道了、知道了。”牛头心烦地皱眉,语气中带着无奈的恳求,“我说两位快点吧,别在卿卿我我了,都什么时候了。”
“对不起两位,真对不起。”唐彦抱歉地说着,拉起梦蝶儿走过奈何桥。
他们望了望那缸清澈的忘情水,踏上了望乡台,刻着"早登彼岸"的三生石突然演绎出他们相依看日出,最终落入湖底的一幕幕……
“唐彦、唐彦,你记得,你记得你对梦蝶儿的诺言,你一定要记得啊……”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放心吧、放心吧蝶儿,唐彦——他不会忘,他永远都不会忘的——”他同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牛头马面无奈地叹息,他们硬生生地把他俩的手掰开了。
“快去投胎,十几年后又重逢了不是。”
“投胎去吧,真不知道你们阳间怎么那么多的痴儿眷女。”
说着他们把他俩押向望乡台边。
“夫君,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梦蝶儿撕心裂肺的大喊。
“娘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生生世世,不离不弃,来世还做夫妻……姻缘树下等你——”唐彦痛心地望着她。
“夫君,切不可忘妾,记得来寻。”她满脸泪迹,满脸不舍。
“娘子,君不忘,永不忘。”他诚恳无比,日月可鉴。
牛头马面对看一眼,同时把他俩推进轮回的索道。
“别了,我的君。”
“别了,娘子。”
痛彻心肺的声音回荡在望乡台边……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11
标题:
刻骨铭心的相思
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
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暮春三月,细雨绵绵。
湿漉漉的青石板小路上,三三两两地走过几个人。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打着纸油伞的大男孩,拉着一个满脸沧桑,戴着斗篷的老婆婆快速地向前奔跑着。
鞋底与青石板的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
“婆婆、婆婆,您快点、快点,在快点——大娘这就要生了,就要生了,大爷说她疼的打滚呢,您快点,快点、在快点……”男孩侧过脸焦急地催促到。
“知道——知道了……”老婆婆气喘吁吁地应答着。
稠密的细雨打在油纸伞上,伞脊上不停地流下的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后背,原本陈旧的布鞋早已湿透,已分不出原有的颜色。
走过青石板的小路,绕过泥泞的水洼,他们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来到巷子尽头的一家篱笆小院里。
女子的痛叫声夹杂着绵绵细雨有种悲凉的味道。
“大爷、大爷,我把产婆请来了,把产婆请来了,大娘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啊?——”还没推开篱笆搭成的小门,男孩就迫不及待地大喊。
“啊——快、快、快来,产婆、产婆快、快、就要生了、就要生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伴着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快速地从屋里小跑出来,一脸担心的不知所措。
老婆婆走进房里,随手摘下头上的斗篷,直奔里屋。
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痛苦地呻吟着,贴身的衬衣几乎被汗水侵湿,夹杂着银丝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脖颈里,她的眸子里绽放着一种母性的坚持与喜悦,身下的被单被她疯狂地抓破了几处,在看到产婆的一瞬间,她无力的笑了笑,满眼泪花,“产婆、产婆,好疼、好疼——我快受不了、受不了了——”
产婆顿时蹲在她身边,掀开薄薄的棉被看了看,侧头斩钉截铁地大喊,“李老头、李老头,快、快——端盆温水来,快点。你要坚持住、坚持住,你忘了咱们盼娃盼了多少年?盼的多苦了,送子观音终于听到你的祷告了,如今显灵了不是,别怕疼、别怕疼,再使劲、使劲,很快就能生出来了……”
暮春三月的雨依旧在滴滴答答地下。
简陋的土房子里透过朦朦的蒸气,产妇依旧疼痛难忍。
“使劲、使劲、再使点劲,孩子的头马上就要出来了,使劲、使劲啊……”年迈的产婆忙前顾后,不停地激励着产妇。
里屋外的男人,心急地来回渡步,不停地想透过窗帘张望里面,可都被产婆推了出来。
淅沥的水帘顺着屋檐流下,与地上的水洼激起点点涟漪。
时间在这种窒息的担忧和撕心裂肺的叫声中慢慢地流过。
“生了、生了、生了、生了……是个千金,恭喜恭喜——”
伴随着产婆兴奋的声音,产妇无力而舒心的笑了,屋外的男人立时跑了进来,望着新生的孩子,眼睛里涤荡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这孩子怎么不哭呢?怎么不哭呢?……”产婆吃惊地抱着新生的孩子,有些恐惧地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有神的眼睛,微微咧笑的嘴巴。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拍打孩子的脚心后背。
“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男子忽然莫名地恼怒起来,想从她的手里抢回孩子。
产妇虽然不舍,但也无奈,她连忙劝说:“相公,婆婆接生的婴儿数不胜数,你放心吧。”
“孩子不哭就是要拍,你见过谁家的孩子生出来不是先哭的?”产婆也有些急了。
听到产婆的话,婴儿忽然望着这个满脸皱纹但又慈祥的老婆婆大声地哭起来。
她忘记了,她忘记出生的孩子都是会哭的了。她是太高兴了,高兴的想笑,高兴的想跳,她孟蝶儿重回阳间了,她又可以去长安,去姻缘树下等前世的君了,她今生还会和唐彦携手白头……她使劲地转头,瞄向窗外,望着绵绵无尽的雨丝,眼中有抹苦涩的惆怅,唐彦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重生再次来到这个世上?他在哪儿?是否就在她的不远处呢?
“啊——哭了哭了——太好了、太好了——”颇有经验的产婆快速地剪下脐带,把柔弱的孩子放在崭新的棉被上,轻轻地包裹起来。
明亮的啼哭为这间简陋的小屋增添了无尽的喜悦,划破雨帘传出好远。
婴儿象征地性地哭了几声,迷茫地打量着四周,她现在这是在哪儿呢?这间简陋的小屋就是她今后的家吗?这对眉开眼笑,看起来五十多的老夫妻就是她今生的父母吗?她有些莫名的失落,前世她不记得做了什么坏事啊,再说判官不是也列出她的阴德来了吗?可为什么她会投胎投到这户人家来?……
男子坐在床沿上,紧紧地抓住女人的手,“老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你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什么也不吃——”女子虚弱地拉住他,苍白的脸上写满松懈的满足还有惭愧的歉疚,“对不起,是个女孩儿——”
“我知道,女孩儿怎么了?我就喜欢女孩儿——”男人憨厚地笑着。
产婆把裹好棉被的孩子,抱到他们面前,“你俩别管怎么说,总算有个后了,什么男孩、女孩不都是自己的骨肉吗?再说老来得女可算是天大的喜事啊,改天咱们得在一起好好的喝喝满月酒。”
“那一定、一定——”男子开怀地笑了,伸手接过女儿,“丫头、丫头,叫爹——叫爹——啊——”
孟蝶儿看着这个一脸沧桑,但满脸溢满温情与喜爱的男人,心里有种温情的感动在升腾,她不记得多久没找回这种久违的亲情了,她张张嘴,想要真的叫声爹,但又猛然噶住了,因为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到这个世上的,刚生下的婴儿就会喊爹,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们再把她当成妖怪丢弃到荒山野岭那可怎么么办呢?想到这些,她咧咧嘴对这个男子淡淡地笑了……
“给孩子起个名字吧相公——”女子有些无奈但满足地望着孩子。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蝶儿好吗?”男子期待地望着女子。
“蝶儿?”女子恍然大悟地浅笑,“好啊、好啊,蝴蝶在我们这里代表的是福音,再说我也很喜欢蝴蝶,希望我们的蝶儿像蝴蝶一样漂亮,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可就不知道我们的蝶儿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吗蝶儿?”男子吻了吻婴儿的脸蛋。
孟蝶儿笑了,蝴蝶是传授花粉的使者,是美的象征,唐诗宋词里也有很多描写蝴蝶的诗句,比如,衣带渐宽终不悔,比如天涯何处无芳草……很多文人墨客更是对蝴蝶赞赏歌颂,她喜欢这个前世就存在的名字。不仅是因为前世今生的双亲都为她起这个名字,还因为唐彦今生会比较容易找到蝶儿……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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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17
“娘,你可能不信,可确实是存在着的……”她慢慢地陷入回忆,“那年我十六岁......信他一定会来的,会来找寻为儿……”
老妇人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她知道了,知道女儿为什么一天私塾没读,一个家师没请,琴棋书画为啥样样精通了,知道女儿为什么无理由的拒绝前来提亲的人家了……
“娘——求您、求您成全——”蝶儿忽然跪倒在地。
“好女儿——快——快起来、快起来,娘也年轻过,娘懂你们年轻人的心……”老妇人痛心地望着她,眼睛里升腾起无限的怜惜与担忧,但她什么也没说,她想年轻人——你在哪啊?快点来吧——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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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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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abyㄨ海豚
时间:
2009-8-1 15:26
沙发
作者:
wohuodewuliao
时间:
2009-8-1 15:27
蝶飞凤舞花间曲,江南三月好阳春。
日照山林烟雾散,山幽水清映浮云。
绿茵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的小道上,有一个身穿白色布衣的女子,她右肩挎着一个天蓝色的包袱,怀里抱着一个用白色方布包着的琵琶,正在急速地向前奔走着。
她柔美素净的脸被热辣的阳光晒得通红,她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柔顺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起舞。
她疲惫地望着无尽的绿色,心里有种莫名的舒畅,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自在的行走在原野之上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那年秋末娘生病了,她跟爹上山采草药,爹满山遍野的找药,她就满山的追蝴蝶、抓蜻蜓,采摘些五颜六色的野花。夕阳落山,暮色四起,爹终于找到那味稀奇的药,崎岖的山头传遍了他们兴高采烈的声音。下山时,爹怕她摔倒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爹的手很大,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心,爹的掌心有常年磨出的粗茧,虽然有些搁手,但传递着爱的温度,温暖了她幼小的心灵……
还记得那年冬天,磅礴的大雨撤天盖地,千丝万缕,绵绵无尽,洗涤着大地,她不知怎么就发烧了,面色通红,昏迷不醒。爹娘见状焦急万分,爹急忙背起她去看郎中,娘紧随其后。哗哗的大雨在耳边肆意地涤荡,爹深一脚浅一脚的颠簸,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身上披着厚厚的蓑衣,头上撑着一把陈旧的油纸伞,爹的衣服早已淋湿,清澈的雨水顺着头发溜进脖颈里,娘把油纸伞高高地举在她的头上,豆大的雨珠打在油纸伞上,噼哩叭啦得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下来,打湿了娘的背和左肩……一种温热的感觉在她心间流淌,她想,她的生命里不再有唐彦一个人,还有她的爹、她的娘……医馆到了,郎中把了把脉,说是风寒,爹娘这才松了口气,郎中给随便开了些解热清毒的药,小厮把药包好后,说是文银三两,爹娘惊怔,相望的目光里有苦涩的无奈。她知道,大雨已经连续数天,爹没法上山砍柴,娘剪的花也不曾卖出,家里的米面早已所剩无几,这两天就是吃糠充饥的,更别提银两了。在她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娘悄悄得出去了,不多时回来后,手里竟有十两纹银,在爹的逼问下,娘才说了把玉手镯当了,她知道,玉手镯是姥姥的遗物,也是娘的陪嫁。两滴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溢出,孟蝶儿暗暗发誓,今生她的希望不再只是找到唐彦,和他共度一生,还有伺候她的爹娘,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也就是在那年,她开始了作画养家……
蝶儿想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泪眼朦胧地转头望着只能看到淡淡轮廓的苏州城,我今生的爹娘,保重,一定要等孩儿,一定要为孩儿保重啊!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向前走。
也许人在寂寞的时候总是会莫名的伤感,想些很久以前的事,填补空缺的心,正如此时的孟蝶儿,她又想起自己的前世,那时,她虽生于大户,但娘是因为生她,难产而死,听奶奶说,仨月没到,爹就又娶了一房姨娘,奶奶看出姨娘并不喜欢她,怕她受委屈,就把她带在自个身边,开始时,爹还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她,后来弟弟出世,他甚至就再也没搭理她。她慢慢长大,也看得出人情世故,知道在这个家里自己没有什么地位,说是小姐,其实在姨娘面前跟丫鬟没什么两样,她很少回家,大都跟奶奶在祈福寺里吃斋念佛,也就是在那里她邂逅了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男人,那个相约今生的男人,也许,也许小路的尽头,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正在翘首以待她的到来……
想到这里她会心的笑了,浑身上下仿若又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这条望不到边际的小路也就显得不再漫长了……
前世,她和唐彦的家就在这原野之中啊,简陋的茅草房,圈起的小篱笆,门前旺盛的杨柳树……都成了她心中最温暖、最向往的地方,也成了她此刻的心动。不知若干年后,她和唐彦还能否再居住在那里,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卯时已过,太阳慢慢西斜。
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很想坐在路边的垂柳下休息片刻,但又怕天黑之前赶不到前面的十八里铺,万一那样她就要孤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待上一夜了,她稍稍一想就感到莫名的心悸害怕,于是更加快了那盈盈的步伐……
蝶飞凤舞花间曲,江南三月好阳春。
日照山林烟雾散,山幽水清映浮云。
绿茵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的小道上,有一个身穿白色布衣的女子,她右肩挎着一个天蓝色的包袱,怀里抱着一个用白色方布包着的琵琶,正在急速地向前奔走着。
她柔美素净的脸被热辣的阳光晒得通红,她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柔顺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起舞。
她疲惫地望着无尽的绿色,心里有种莫名的舒畅,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自在的行走在原野之上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吧。那年秋末娘生病了,她跟爹上山采草药,爹满山遍野的找药,她就满山的追蝴蝶、抓蜻蜓,采摘些五颜六色的野花。夕阳落山,暮色四起,爹终于找到那味稀奇的药,崎岖的山头传遍了他们兴高采烈的声音。下山时,爹怕她摔倒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爹的手很大,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掌心,爹的掌心有常年磨出的粗茧,虽然有些搁手,但传递着爱的温度,温暖了她幼小的心灵……
还记得那年冬天,磅礴的大雨撤天盖地,千丝万缕,绵绵无尽,洗涤着大地,她不知怎么就发烧了,面色通红,昏迷不醒。爹娘见状焦急万分,爹急忙背起她去看郎中,娘紧随其后。哗哗的大雨在耳边肆意地涤荡,爹深一脚浅一脚的颠簸,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身上披着厚厚的蓑衣,头上撑着一把陈旧的油纸伞,爹的衣服早已淋湿,清澈的雨水顺着头发溜进脖颈里,娘把油纸伞高高地举在她的头上,豆大的雨珠打在油纸伞上,噼哩叭啦得响,雨水顺着伞骨滑落下来,打湿了娘的背和左肩……一种温热的感觉在她心间流淌,她想,她的生命里不再有唐彦一个人,还有她的爹、她的娘……医馆到了,郎中把了把脉,说是风寒,爹娘这才松了口气,郎中给随便开了些解热清毒的药,小厮把药包好后,说是文银三两,爹娘惊怔,相望的目光里有苦涩的无奈。她知道,大雨已经连续数天,爹没法上山砍柴,娘剪的花也不曾卖出,家里的米面早已所剩无几,这两天就是吃糠充饥的,更别提银两了。在她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娘悄悄得出去了,不多时回来后,手里竟有十两纹银,在爹的逼问下,娘才说了把玉手镯当了,她知道,玉手镯是姥姥的遗物,也是娘的陪嫁。两滴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溢出,孟蝶儿暗暗发誓,今生她的希望不再只是找到唐彦,和他共度一生,还有伺候她的爹娘,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也就是在那年,她开始了作画养家……
蝶儿想到这里,忽然停下脚步,泪眼朦胧地转头望着只能看到淡淡轮廓的苏州城,我今生的爹娘,保重,一定要等孩儿,一定要为孩儿保重啊!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向前走。
也许人在寂寞的时候总是会莫名的伤感,想些很久以前的事,填补空缺的心,正如此时的孟蝶儿,她又想起自己的前世,那时,她虽生于大户,但娘是因为生她,难产而死,听奶奶说,仨月没到,爹就又娶了一房姨娘,奶奶看出姨娘并不喜欢她,怕她受委屈,就把她带在自个身边,开始时,爹还隔三差五的去看看她,后来弟弟出世,他甚至就再也没搭理她。她慢慢长大,也看得出人情世故,知道在这个家里自己没有什么地位,说是小姐,其实在姨娘面前跟丫鬟没什么两样,她很少回家,大都跟奶奶在祈福寺里吃斋念佛,也就是在那里她邂逅了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男人,那个相约今生的男人,也许,也许小路的尽头,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正在翘首以待她的到来……
想到这里她会心的笑了,浑身上下仿若又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这条望不到边际的小路也就显得不再漫长了……
作者:
wohuodewu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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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1 15:33
“掌柜的、掌柜的——”一声断喝,门帘掀处,走进来一个年老的慈眉善目的道人。“掌柜的,积德行善,鄙寺为佛重塑金身,还望善人慷慨援助,碑上留名,已修今生来世之德……”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等一下、等一下。”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过脸来又满脸堆笑,“姑娘你先里面请。蒜头,快送姑娘到三楼左首,最干净的那个房间。”他的眼里陡地堆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笑意,他暗叹,好一个国色天香,绝代佳人。
蒜头赶紧拉了拉蝶儿的袖子,点着一盏油灯,在前面领路,带着蝶儿向楼上走去。
蝶儿想,看样子掌柜的也不像是一个坏人,怎料是这样一个善变的面孔,不知他有没有捐助那个道人?
踏上木板的楼梯,她疲惫地向上走去,她感到身后依然有一双扎人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突然有些毛骨悚然,扭过脸去,真的看到掌柜的在打量她。她有些恐惧了,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忽听身后响起了老道的声音,“施主,请大发慈悲,积德行善,广结善缘,才能聚四海宾朋,财运亨通……”
这善意的声音仿佛具有无限的穿透力,让孟蝶儿心静了好多,她想也许是初来乍到的缘故吧,再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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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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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huodewu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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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1 15:41
标题:
触目惊心
深邃夜空,只点缀了几颗惨淡星辰。
苍茫大地,一片漆黑,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杂草丛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悠远的虫鸣。
杂树生花的绿林间,戴着潮气的草丛中,有一抹急匆匆的白色影子,在无际原野慌乱的奔走。在茫茫夜色中,恍若幽灵在黑夜里游荡,给人一种望而胆怯的恐惧。
孟蝶儿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琵琶,一双杏眼圆瞪,恐慌地望着四周,刚刚的夜半惊魂还让她处于惊心肉跳的状态,她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她已顾不得害怕,她的脑袋里只充斥着一句话,快点走、快点走,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快点、快点、再快点……
茂密的树林,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弯曲的小路隐隐约约延伸到远方,可脚下却已没有了路,只是树连着树,枝连着枝,新冒出的嫩绿遮掩住了苍老的树根。
额头上的汗珠顺腮而落,柔顺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脖颈,身上的衬衣已被汗水渗透,手心里的冷汗也已把琵琶上的套布擦湿,她使劲地奔跑着,她生怕那群人追上来,把她抓回去,那样她就成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替死鬼……
她胡乱地想着,忽然脚下一个趔趄,“扑腾——”一声,摔到在地上,琵琶也被抛出好远,火辣辣地疼痛顿时从膝盖、手肘传来。
她口干舌燥,喉头仿佛被一团棉花塞住,胸口一片窒息,她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在四周的草丛中胡乱地摸索着。
熟悉的坚硬从指尖传来,她一把抓起,把琵琶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再丢失了一般。
她慌张而努力地打量着四周,几乎一样粗壮的树干,几乎一样错综的树枝,跑不到尽头的树林,根本没有道路的草丛,难道……难道她又回到最初的地方?难道奔跑了这么久都没跑出这片树林?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心里一阵担惊,天啊!跑了这么久,竟没跑出这片树林?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一种迷茫的恐惧,一种委屈的无助,瞬间袭击了她,她仿佛丧失了力气般,软弱无力地趴坐在地上,晶莹的泪珠瞬间从眼里滑落下来。她想家了,想那个简陋但却温暖的地方,想那张不大但却舒适的床铺,想那对把她宠成掌上明珠的苍老爹娘,还想娘蒸的桂花糕,想爹烙的五香饼……
她抬起满脸泪痕的脸,透过树枝间隙望着神秘的苍穹,她要尽快找到唐彦,也只有找到唐彦,她才能无憾地回家,再次体验那种亲情的温暖,久违了的爱……
“苍天啊,求求您给蝶儿指条明路,蝶儿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走出这片树林,才能找到唐彦?”她的声音很低充斥着无尽的迷茫,还有些许的虔诚。
黑暗中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随后一束红色火苗在夜幕下跳跃,给无边的黑夜增添了无尽的暖意。
看到这束时隐时现的火苗,彷徨的孟蝶儿忽然心升莫名的希望,她仿佛中了魔般,顾不得疼痛,顾不得伤怀,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火苗奋力地奔跑。
近了、更近了,眼看就要追上火苗,可火苗又在百米之外,她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信任。
树林渐渐有了尽头,嫩绿的草丛间渐渐露出了平坦的小道。
在她惊慌的奔跑中,天渐渐地亮了,那束火苗也随之消失了。
一座错落的小镇,呈现在苍茫的原野之上。
她欣喜地笑了,看了看身上的白衣沾上了无数的灰尘,裙摆处还被划破了两处,琵琶上的软布也已变得脏兮兮,她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汗,向小镇走去。
薄薄的潮雾萦绕在半空,给古典的小镇带来一种朦胧的美,一种祥和的安逸。
青石板的小道上,三三两两的平民走过,两边有不少的摊主在忙活。
孟蝶儿抱着心爱的琵琶战战兢兢地向前走,她生怕有人会认出她,故意抬高手臂,用琵琶遮挡住了半边脸。
米粥的清香,糕点的甜美,充斥在空气中,让跑了一夜饥肠辘辘的她馋涎欲滴。
她使劲地吞吞口水,目不转睛地望着刚出笼的冒着腾腾肉香热气的精美的小笼蒸包。
“姑娘——要吃早饭吗?”摊主抬头看着蓬头垢面的她,目光里有些猜疑的犹豫不屑的厌恶,“那,里面请吧——”说着他指了指搭建的帐篷。
孟蝶儿羞涩地摇摇头,努力拽回了目光,她现在身无分文,囊中羞涩,心爱的琵琶是现在唯一的家当。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在街头卖唱,她怕引人注意,她怕消息传到十八里铺,她怕昨晚的那群人会来抓她……
她若有所思地抱着琵琶,在青石板的小道上默默地行走。
这千里迢迢,身无分文,如何到京?难道要一路乞讨?难道要风餐露宿?……
“哎——姑娘、姑娘,抱着琵琶的姑娘,等一下、等一下——”一个陌生而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疑惑地转过头,“你是在叫我吗?”她打量着带着灰色小帽,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手巾,一脸忠厚的中年男子。
“是的姑娘,我是在叫你,我是这家粥铺的老板,冒昧的问姑娘……芳名……是不是叫孟蝶儿?”
孟蝶儿狐疑地扫视他,眼眸里写满了惊讶的犹豫。
店老板看她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连忙解释,“姑娘,你也误会,别误会,我没恶意。是这样的,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人刚刚离开,他临走时叮嘱我,说会有一个穿着白衣,抱着琵琶的姑娘从这里路过,他要我把一个天蓝色的包袱和一封信转交给你。”
“信?包袱?慈眉善目的老道人?”孟蝶儿困惑地喃喃自语。
“是的姑娘,请你相信我,东西就在粥铺里,请随我去取。”店主一脸的诚恳。
孟蝶儿犹豫地望着他,经过了昨夜的一切,她对任何人都提防了几分,她心中似信非信,终于她还是点了点头。
刚踏进粥铺一种温暖的清香迎面扑来,透过缭绕的白色蒸气,看到陈旧的桌前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用餐。
店铺老板示意她到靠墙的偏僻座位坐下,并很快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和一小笼包子,“姑娘,我想你一定饿了,你先吃点,我去给你拿包袱。”
“谢谢,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我怕饭钱……”梦蝶儿渴求地望了眼包子,又抱歉地看向店主。
“没关系的姑娘,饭钱已经有人帮你付了。”店主说着离开了。
梦蝶儿虽然惊讶,但也抵不住清香的饥肠辘辘,她拿起包子,端起米粥,急迫地吃起来。
日上三竿。
粥铺里终于清静下来,忠厚的老板和温和的老板娘也终于清闲了些。
老板提着包袱走来,一脸的歉意,“对不起姑娘让你久等了,这会儿真是太忙了。”
孟蝶儿不在意的笑笑,“没关系的老板。你的小笼包和米粥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过奖了姑娘,这都是家常便饭。”憨厚的店主虽这样说,但脸上荡漾的笑容还是有掩饰不住地自得,“这是那位老道人让我转交给你的包袱和信。”说着店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连同包袱一块递给她。
孟蝶儿心中一阵狂喜,这天蓝色的包袱上绣着一朵粉色的蝴蝶,这就是她失而复得的包袱,她连忙地接过来,声音中充斥着无限的感激“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店主。”
“姑娘,举手之劳而已。”憨厚的店主高兴的笑笑。
孟蝶儿打开那封没有署名的信,苍劲有力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姑娘: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姑娘与道有着不解之缘,贫道也有心想渡姑娘出红尘,皈依三宝,但可惜姑娘红尘未了。
倾城红颜,是福是祸,一路跋涉,必经曲折。贫道送姑娘两粒易容药丸,一粒为红,一粒为蓝,红色药丸服用半个时辰之后,就会改变姑娘的绝色容貌,变得奇丑无比。姑娘不必惊慌,待姑娘想要恢复容貌时,只需再服用蓝色药丸即可。
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飞,有缘千里来相会,去往京城高宅寻,天机不可泄漏,你自求多福吧,若有苦难之时,再来寻我……
作者:
wohuodewu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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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8-1 15:43
标题:
共谱一曲
金色的阳光安详地洒照在这座古色古香的小镇。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要比清晨的时候热闹了许多,空气中充斥着小贩的叫卖声,人群的讨价还价声,一片嘈杂。
一个头发蓬松,身穿脏兮兮的白衣,背着干净的天蓝色包袱,怀抱琵琶的女子迎面走来。
过往的行人看到她,连忙侧身让路,或紧跑两步躲的远远的,望她的眼神里有震撼、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不屑。
孟蝶儿奇怪地望着身边形形色色又对她指指点点的人,一脸的茫然。
“好丑的女人啊!”
“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
“她的脸受过伤吧,不然怎么那么大一块疤痕,真是够恶心也够可怜的。”
“不要这么说了,这种女子也应该感谢上苍,生得这么丑,不见得就是坏事。至少不管去哪里,都是安全的,除非劫财,别人是不会劫色的,不像我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孟蝶儿寻声斜望,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脸的傲慢,一身精美的绫罗绸缎,更显美艳动人,站在人群中,惹人注目。
孟蝶儿浅浅地笑笑继续赶路,她并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她想,一定是那粒红色的药丸改变了她的相貌,虽然她还没见过自己现在的这张脸,但从他们的话语和眼神中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丑陋。如果这张改变后的脸能为她的行踪一路护航,那么丑陋下去又何妨?更何况自己的相貌是留给君看的……
她会心的笑了,急促地向前走去。
“凡是见此女者,定当上报,赏银两千两,凡是包庇或知情不报者决不手软,杀无赦……”严厉的声音和着嗡嗡的锣音从街道的尽头传来。
孟蝶儿循声望去,见有两个身穿官服的衙役站在人群中,身后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通缉令。
“官爷,这姑娘怎么了?犯什么罪了?”一道慈祥而带有些许惋惜的声音好奇地问。
“这姑娘怎么了?”一位衙役不屑地冷哼一声,“昨晚丑时在十八里铺的关家客栈里,关元外的宝贝儿子——官大公子,被人谋杀了,凶手就是这名女子。”衙役使劲地指了指身后的通缉令,“关元外丧儿心切,悬赏两千两白银捉拿此女归案。你们也都知道关元外和县太爷的关系,再说关元外的侄女可是当今的受宠的贵妃娘娘,你们可都听好了,记住了,白花花的银子和命那个最重要,也掂量掂量。小心这个狐狸精在为非作歹,下一个被害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衙役指手画脚地喝唬周围的百姓。
“得了哥们,跑这么久也累了,咱去喝碗茶水吧。”另一位衙役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站在远处的孟蝶儿一直看着衙役走进对面的茶房,才好奇地走上前。
“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啊?”
“是啊,这姑娘如此柔弱,如此貌美,恐怕是那关大公子又有非分之想,对人不轨,人家姑娘只是奋起保身。”
“关大公子,不务正业,霸人田地,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简直死有余辜。”
“对,还有那家关家客栈,名义上是行人方便,实质上就是家黑店,这姑娘杀得好,可算为咱们百姓除了一害,但也可惜赔上了自己的光景。”
……
身边的百姓小声地议论纷纷,声音中有惋惜、有赞叹……
孟蝶儿挤过人群,抬头看,白色宣纸正中写着通缉令三个大字,左边画着一位姑娘的头像……
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孟蝶儿恐惧地睁大眼睛,惊怔地看着画像,青丝挽成的芙蓉结,鬓边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黛青色的眉毛,委婉素净的脸庞,这通缉令中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
她呆呆地盯着画像,眼中盛满胆怯的恐惧,她想要逃离,可脚下仿佛生了钉子般一动也挪不动。
“拿下——”一声断喝从身后响起,“杀人偿命,岂能那么容易逃之夭夭,兄弟们抓住这个女子,两千两白银就是我们的。”粗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得意。
孟蝶儿惊愕,这个声音好似在哪里听过,她心悸地回忆……对,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追捕她谩骂小蒜头的人……
身边的百姓不知何时已散去,一帮手拿棍刀的打手将她团团围住。
“老大、老大,真是这姑娘吗?”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一脸的厌恶。
“老大,不是说那姑娘是个天上人间的绝代佳人吗?这个女子可是奇丑无比,令人作呕啊。”一个矮胖的男子,捂住胸口,作呕吐状。
孟蝶儿的心依旧狂跳,她紧紧地抱住琵琶,深深地呼吸,她已经改变了容貌,现在是一个来路不明,奇丑无比的丫头,不是那个国色天香的孟蝶儿……
“什么?”为首的男子大步走来,站在孟蝶儿面前,错愕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喃喃地说着,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她的脸,淡眉毛,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满月脸,黝黑的皮肤上印着数不清的雀斑,半边脸上还有一大块似刀伤又似烧伤的疤痕,咋看之下有些狰狞,确实令人厌恶。
孟蝶儿不安地低下头,她不敢去看面前的这个满脸凶煞的彪形大汉。
“见过通缉令上的女子没有?”
孟蝶儿生怕口出破绽,在心中小心翼翼地盘算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你是谁?为何来此地?你的琵琶又是从何而来?身上衣物为何如此脏乱?而包袱又却是干净的?你是不是偷来的?说,不说实话,老子就送你去坐牢?”彪形大汉凶恶地大吼。
平静下的心又开始慌乱地跳动,她吞吞吐吐,面露胆怯,“不是偷来的,大哥这真的不是偷来的。”
“不是偷来的,那你说是从何而来?”
“是……是……”孟蝶儿着急的语无伦次,突然灵机一动,她努力压下胸中的慌乱,慢慢地抬起头,一脸的风清云淡,“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姐姐给我一两银子,让我抱着这把琵琶,背着包袱在镇上走一圈的。”
“那个女子长的是什么样子?”大汉焦急地问。
“没看到,她戴着白色的面纱。”梦蝶儿平淡地说着。
“她去哪了?走了多久?朝什么方向走了?”
“约莫有半个时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了?但我看到她向那边走了。”她指指自己走来的方向。
“追——兄弟们——”彪形大汉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打手也一哄而散,紧随而去。
看到他们跑远,孟蝶儿战战兢兢地拔腿就跑,她想,他们找不到国色天香的孟蝶儿,就会怀疑她说的话,一定会来找她,此地是不易久留的……
路边一声有力的马的嘶鸣拉回了孟蝶儿的思绪,也使她匆忙的脚步停了下来。那是一匹套着一辆带棚的轿车的黑色骏马,有神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她。她顾不得犹豫,急忙上前询问,“请问小哥,你可是拉脚的,天黑之前可能否抵达杭州?”
听到耳边的声音,靠在车架上闭目养神的车主,连忙睁开眼睛,热心地招呼,“姑娘要雇车吗?我这马可是一日千里,这车……”看清她的衣着打扮,车主的声音嘎然而止。
“放心,我付得起车钱。”孟蝶儿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在他眼前晃晃,“这些够吗?”
“够、够。”车主立马笑逐颜开,“姑娘请上车,请上车。”说着为她撩开车帘。
车内还算干净舒适,靠在柔软的棉垫上,孟蝶儿稍稍的安心了些,喧闹的小镇渐渐甩在身后,荒野的路上只充斥着得得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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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ル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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