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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归期

      虽然跟醉香楼只有一墙之隔，但与充溢着菜香酒香香气环绕的醉香楼相比，千夜赌坊中则是汗臭脚臭臭气熏天。大厅各处都散布着赌桌，人们凑成一堆一堆的。正对大门的一面墙上密密麻麻地挂了好些个写着字的竹牌，旁边一张长桌后坐着好几个伙计，有的收钱，有的记录，忙得不可开交。喊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一身白衣的玉千夜端着一盘刚出笼的水晶小笼包从人声鼎沸的大厅中穿过，完全无视周围的喧闹和拥挤，纤细的身子穿过人潮闪进楼梯拐角的厢房内。

      把手里的盘子重重地放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她不发一语地看向桌边笑得近乎无赖的男人。

      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在盘子里跳啊跳，终于有一只跳到了桌面上，咕噜咕噜一路滚到男子的面前，直到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才没有滚下桌去。

      “你不是要吃么？”晶莹的眸子中带着浓浓的不耐瞥着对面的男人，语调却依然平稳。

      “我当然要吃。”男人右手捏着小笼包，嘴角的笑意肆意地扩大，“小夜子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尝到的。”

      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小手在桌下握成拳，“我说过，不要叫我小夜子。”绝美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为什么？”

      “因为太恶心。”看着那个男人一下子把三只小笼包塞进嘴里，她柳眉微微一抽：他就不怕被噎到？

      “哦！！原来是这样。”恍然大悟之后，他抓起盘子最后两只包子塞进嘴里嚼啊嚼啊嚼。突然举起手一脸兴奋地说：“那我叫你小夜夜怎么样？”

      白皙的小脸上黑线隐约可见，她终于忍不住爆发：

      “胡不归！！！”

      盯着面前这个杀千刀的男人，心里恨不得砍他一千刀，一万刀，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所以她依旧垂手站在他身后。

   他是掌管君临天下所有生意上事务的白虎堂主——胡不归，而她，是他的护法——玉千夜。所以，尽管她心里非常地想将他千刀万剐，但是却仍然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她一直不服。

   从跟随胡不归开始，他每天不是在醉香楼醉倒在不同女人的房里，就是与一群狐朋狗友四处游荡。更可恨的是那个男人隔三差五就跑来她这里骗吃骗喝。

   向来看人很准的莫沧海怎么会让这种人接手君临天下的命脉白虎堂？不怕帮里的钱全被他拿去喝酒找女人了么？她坚信不用多久，在他管辖下的醉香楼和千夜赌坊都会负债累累，她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是，她错了。

   尽管他还是每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要么是在醉香楼的大厅里喝得一塌糊涂，要么是在女人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但是他手下的生意却越来越旺，渐渐垄断了整条街甚至全长安的生意。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玉千夜想尽办法暗中打探却无从得知。

   “千夜，我收到沧海的金杯令了。”他起身踱步到窗边，目光投向院子里高大的枣树，语调蓦地转为严肃。

   “是帮战的事宜么？千夜马上会去安排资金调配。”他严肃的神情让玉千夜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你知道什么是金杯令么？”云不归的声音继续传来。

   “属下不知。” 玉千夜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如果我回不来你会想我么？” 他突然转过身来，俊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凑近写满不安的小脸不答反问。

   “……”她决定还是让他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