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堇华缓缓行至醉山亭,还未到,就听得琴声袅袅,乃是一曲《凤求凰》,循声望去,轩禹正坐于醉山亭,面前摆放一琴,而那琴曲亦是他所弹奏。她走入亭内,坐于他旁,仔细聆听,琴律缓缓流淌,满载的是弹奏者的满腹深情。 一曲毕。堇华开口道: “原来轩公子也会抚琴?” “不是说过叫我轩禹了吗?”轩禹温婉的看着堇华,堇华不觉低下头去。 “不知轩禹约堇华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凤求凰,堇儿如此聪慧,难道还不能明白轩禹的心意吗?”轩禹看着堇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如若堇儿你愿意,我愿娶你为妻,轩禹知你心有牵绊,轩禹会尽全力让你堇儿你开心,如果堇儿不愿,轩禹也不强求,我会为你赎身,然后让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安度一生。” 自醉山亭回来,她的耳边老是回响着轩禹这几句话,而掌心来自他的温热仿佛还在。他的眼神诚挚,她知他不会欺她,他是真的怜惜她,如果她嫁给他,她知他是一定会给自己幸福,只是娘亲的遗愿不完成,家仇不报,她有什么资格幸福。她到底该怎么做。堇华眉心皱起,一丝苦涩浮上心头。 第四章。 几日以来,堇华正在为如何回应轩禹而踌躇,这日却突然有小厮跑来通报,京城首富秦斡来了,并指名要堇华去为他弹琴。堇华浑身一震。她进得这无欢楼,日日翘首以盼,就是希望能遇见那秦斡,没想到今日他终于来了。 她抱着琴缓缓步入厢房。虽是垂着首,眼底却是一片清亮,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元凶,终于要见到了。 厢房内,一中年男子着锦衣华服,正在慢慢的品着上等的女儿红,他微微发福,面上看似非常和善。原来他就是秦斡,堇华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心里却是早已激动得难以自持,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害了她的爹爹,毁了她的家,让娘死不瞑目。 她放好琴,对这秦斡施了一礼,纤手轻抬,一曲《水调歌头》就这么缓缓的弹了出来。曲间,秦斡都很专注的看着她抚琴,她感觉得到,却并不抬头,只是很认真的看着琴弦。心底却早已一片喧哗。 “堇华姑娘,好琴艺”一曲毕,秦斡开口了。堇华却只是低着头,以防眼底清晰的恨意被他看到。秦斡接着说道,“不知道堇华姑娘是何时与我家轩儿结识的?” 堇华心里一惊,他说的轩儿不会是…… “请问大人说的是?” “秦轩禹,不认识吗?”秦斡挑眉。 堇华就如此被钉在了原地。轩禹,他居然是秦斡的儿子…… “堇华姑娘,你应该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了吧,轩禹对你倾心,只是堇姑娘毕竟是烟花之地的女子,而轩禹日后是我秦家的当家人,如若堇姑娘嫁入我秦家,难免有失我秦家身份,所以望姑娘三思。”秦斡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五万两的银票,足够姑娘赎身,并能令姑娘一生都能安逸而过,所以请别再出现在轩禹面前了。” 秦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堇华已经不知道了,银票就那么放在了桌上。轩禹居然是秦斡的儿子,而秦斡此行是想要让她离开轩禹。堇华的脸色苍白的仿佛白纸一般,看着桌上那叠银票,她的嘴角突然溢开一个绝美的微笑,她伸手将那些银票拿起,撕了个粉碎。秦斡,你以为,这些钱就能让我离开吗。既然命运终于让我找到了你,那你就好好的品尝自己种下的果吧。 | 轩禹,一想到那个翩翩白衣少年,她的心有些痛,他是真心待她,他是真的想要娶她。不过在下个瞬间她的心重新明朗。轩禹,对不起,怪只怪你是他的儿子。 第五章。 无欢楼里,堇华姑娘要嫁秦家少爷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无欢楼内的姑娘只道是堇华那冰人儿终于被轩禹感化了心,而光顾无欢楼的那些达官显贵则是觉得那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堇华姑娘终是攀得高枝。 不管旁人如何说,轩禹的脸上终日里都是一片暖媚之色,尽管为了这个婚事,他险些与家里闹翻,尽管父亲暴怒叱责,但在他的坚持和努力之下,终于还是如愿以偿了。堇华一句“我愿意嫁你”,于他,已是夙愿终偿,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了。 十月初十,是堇华出嫁的日子。她依旧一身白衣,这是轩禹答应她的,不逼她换婚嫁装。一长条的送亲队伍,就这样缓缓的从无欢楼出发去秦府。 轿内,堇华紧紧的握住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朵不知名的花,而背后则是镌刻着一首小诗:春禾昨日去,车斗人无立。堇芳绝边沁,小女寸草心,这枚玉佩,她自小就佩戴在身上。母亲说过,这是她的父亲给她的。爹爹,娘亲,今日堇华嫁入秦府,报仇已是指日可待。 秦府大厅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秦斡看着一身白衣的堇华,脸色异常难看,拜堂的整个过程中,秦斡的脸从始至终都是绷着的,即使是敬茶的时候,也是冷着脸。堇华偷眼看他,心里一阵冷笑。她要的就是他的不快,他的无可奈何。 第六章。 她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秦少奶奶,秦斡秦老爷的新媳妇。这些身份其实于她并没有任何不同。轩禹待她很好,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宠着她。只要她要的,他都为她取得,送到她的面前。而秦斡虽依旧冷面,却也是对她无可奈何,遂只得视而不见。 秦府很大,花园里开满了同样的花,和她的玉佩上的花有几分相似,轩禹告诉她,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名为三色堇。他的父亲深爱他的母亲,所以即使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世,依旧将满园种满了三色堇。 “堇儿,我会如父亲对母亲那般对你不离不弃。” 他握着堇华的手,一脸郑重的说。而堇华却在不经意间避开他的一脸真诚,内心已是酸楚无比。如果没有深仇在身,如果他不是秦斡的儿子,那么也许她就真的愿意许他白头,终生不离了,只是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和他的对立,那么一切可能就都散尽了,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 不过她真的能够做到连他一起伤害吗。 第七章。 堇华嫁进秦家,目的除了气秦斡以外,就是要想办法害秦家,让秦斡最后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可是看着轩禹日日暖媚的微笑,她却不知道是否该这么做了。毕竟他全不知情,毕竟他待她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了。 她将脖子上戴着的玉佩端详了好久,又看了一下放在桌上那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对于轩禹,她终是不忍心,虽然她知道无论如何他是一定会受伤的了,可是如果要害秦家,那么也就是连轩禹也一并害了,她实在狠不下心去做,轩禹是那样的相信她,她说要帮忙打理秦家商铺的事情,他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如果她真的按之前计划的那样,在秦家给皇家提供的米粮里混入石子杂草,那么秦家势必是会被追究欺君之罪,到时肯定是满门抄斩,那么轩禹肯定就活不成的。秦斡欠了她的,可轩禹对她却是无半点亏欠,反而是她亏欠于他,她怎么忍心一并夺了他的性命。 可是还有几日就是娘亲的忌日了,她曾在嫁入秦家的前一夜,在娘亲的灵位前立誓,会在娘亲的忌日前,让秦家家破人亡。 她看着桌上的那把利刃,终于下定了决心。 |
天舞 作者:淇之灵晰 【壹】 晌午,天突然就阴沉下来。天边大团大团的乌云不断的纠集着,翻腾着,低压压的覆在长鸣城上方。远远隐隐的轰轰的雷声,愈来愈近。 这大雨欲来之势,使赶着进程的商队加大了催马的叫喊声,使往来的路人加紧了回家的脚程。 “唉,要落雨了。”街头茶铺的戚老汉抬头看了看这密布的乌云,再望了望街上形色匆匆的路人,叹了一句,转过身收拾着刚收回来的茶叶。 “老大爷。”幽幽的女声,在这压抑的空气里更显得凄然。 戚老汉闻声不由得一颤,扭头一看,暗暗倒抽啦一口气,眼前竟是一位身着粉色水衫姿态玲珑的妙龄少女。发丝束起,别上了三支翎羽,许是看着突变的天气赶得急了些,双颊微微泛红。戚老汉想到了桃花林里的仙子,只怕那仙子就是这般灵动的模样吧。只是这姑娘扑闪水汪汪的大眼,却总觉得少了生气。 “老大爷。”看到戚老汉怔怔望着自己就不做声,少女提高了声调。 “哎——”戚老汉口中应道,暗自啐了自己一下,自己这把年纪,竟还因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失了神。 “请问,石府在哪?”少女依旧声音幽然,眼眸里是化解不去的怨愁。 “就在这路上往前,门口有两个大狮子最是气派的那便是了。”戚老汉从女子身上移开眼,扬手指了指方向,“姑娘,要变天了,你……” 戚老汉再回过头时,街上空荡荡的,只有狂风呼啸着吹卷着落叶簌簌而过,哪有什么姑娘的影子。 “轰隆隆——”,一个响雷劈咋长鸣城上方,戚老汉一惊,惨白着脸口中喃喃:“那姑娘人呢……” 【贰】 朱漆大门,石狮生威,“石府”两字苍劲有力。 凤舞依着戚老汉的指向,很容易就来到了石府门前。 “以茂。”凤舞仰头看着那门匾,目光流连在“石府”两个大字上,“我终于找到你了。”声音夹在呼呼的风里,辨不清语调。 凤舞上前敲了敲门,很快便有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姑娘,请问有什么事?” “我,来解《天舞》之谜。” 管家一愣。 自前些日子少爷对外宣布,若是世间谁能破这《天舞》之谜,便将此画赠给解密之人。一时之间,这石府大门差点就要被从四方涌来的人踏平。这也难怪,老爷本就是当世画界第一名家,而早年所作的《天舞》图,因着画名与画中之境相差甚远而成为画界之谜。所以这解谜赠画的消息一经传出,那些懂画的,赏画的,或者只为了凑个热闹的,都齐聚到石府来了。 可那些个画界的泰山北斗或是新起之秀,对着《天舞》不吃不喝一连看了好些天,把画上花瓣都数全了,也没人能破这奇谜。 日子久了,大家的希望淡了,来的人也渐渐少了。 | 而这样的坏天气,竟还有人前来解谜,还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 但管家也是个机敏的人,很快便回过神,把凤舞迎进府内,“姑娘请在花厅稍等,我去告知少爷。” 【叁】 石天齐拿着画卷踏进花厅的时候,他便知道眼前这亭亭而立的女子必能解《天舞》之谜。 石天齐拱手一礼。 凤舞却似丝毫未见一般,只是抬眼一瞥,冷冷出声:“石以茂呢?” “家父只见能解此画之人。”石天齐对凤舞的无力不以为意,依旧带着含而不露的浅笑。 “家父?”凤舞似是有所触动,本是漠然都脸上竟蒙上了淡淡的幽怨,“你,是他儿子?”目光怔怔看着石天齐,却又似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人,神情似怒似悲。 石天齐看到凤舞这般失神,正欲开口,凤舞却又回过神来,仿若什么事也没有一般,神情又恢复了冷淡,“把画拿出来吧。” 石天齐略一点头,管家接过画卷,在长桌上缓缓拉开画轴。 只见那画中漫山遍野尽是妖娆绽放的桃花,入眼一片暖暖的粉色。树下有一白衣玉面的男子惬意的席地而坐,他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那纷纷而落的桃花,缱绻着万千柔情。 分明画的是这男子踏春赏花之景,却题名为《天舞》。 于是世间揣测纷纭。最为众人认同的是:那画中男子看到落英缤纷,视为春日万物苏醒,天地自然的舞蹈,是以题之《天舞》。 可这推测早已被石天齐否定了。 【肆】 凤舞在画卷展开的瞬间便又失了神。她颤颤伸手抚上了画纸,抚过那纷飞的乱红,抚过那盘虬的枝干,抚过那湛碧的嫩草,最终抚上那画中男子,反复摩挲,那英气逼人的剑眉,那淡然轻扬的嘴角,最是那温情如水的眼眸啊。 凤舞凝视着《天舞》图,旁若无人地低喃:“以茂,我都快忘记了你的样子。” 是啊,那么长久的时间里,都是我自己一个人,都快要忘记了,原来你真的曾经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那些曾经,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虚想。 好一阵,石天齐轻咳一声,“姑娘可有看出些什么?” 凤舞倏地收离了手,在袖中握紧了拳,紧抿着唇,眼中似有挣扎。 石天齐只是看着这女子忽而漠然忽而悲怆的神情变化,并不作声,静静地立于一旁。 “拿水来。”凤舞终于还是做了决定,声音低哑。 管家闻言一惊,这姑娘也太过怪异,这样的鬼天气来了,又是抚画又是自语的,神情变化莫测,现在又要水做什么?! 石天齐却似早已了然般,微微颔首:“给这位姑娘取盆水来。” 管家不情愿的应声离去。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幕,映上天舞惨白的脸。 紧接着一记响雷,积蕴了许久的雨水噼噼啪啪落下,像谁止不住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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