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回忆录·风烟往事(下)

2017-10-3 16:17| 发布者: 小豆苗°| 查看: 1614| 评论: 0|原作者: 鄙视剑侠客

摘要: 大唐回忆录·风烟往事(下) 梵境清缈,荡世洗尘。佛门至圣之地—金山【1】,巍然映现。金山寺:取自为佛家七宝之意,金为佛家七宝之首,金山因此得名。佛家七宝即金、银、琉璃、砗渠、玛瑙、珍珠、玫瑰。 金 ...

大唐回忆录·风烟往事(下)




    境清缈,荡世洗尘。佛门至圣之地—金山【1】,巍然映现。
[1]金山寺:取自为佛家七宝之意,金为佛家七宝之首,金山因此得名。佛家七宝即金、银、琉璃、砗渠、玛瑙、珍珠、玫瑰。

     金山绵延百里,分为九峰九岭,恰成归真之数,九峰之中以”无量峰“最为宏拓,无量峰上金山寺更是佛门至高修行之所,历年来皆为众佛者参拜朝圣之所。一甲子前,烛龙苏醒,南赡部洲地脉震动,与地脉之眼相联的无量峰共感之下摇摇欲倾,金山寺慧衍圣僧为救苦难终生,舍身取义,将自身连同弦月禅杖一起化入无量峰,方才使得无量峰不致坍塌。

     此时晚课已毕,山门前,两个小沙弥正努力扫着地下越来越多的枯叶。

     燕云烟对两人作了一揖:“烦请两位小师父通报慧念禅师一声,燕云烟求见。”两个小和尚一呆,显然没料到最近武林中风头最劲、引起无穷争议的人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看上去伶俐些将扫帚一扔,飞也似的跑进去,又飞也似的跑出来,合十道:“燕大侠,住持大师有请。”

    “善似青松恶似花,看看眼前不如它。有朝一日遭霜打,只见青松不见花【2】。久见了,燕施主,不知此番前来,是为何事?”老和尚微笑首。这一问,透着小心,存着试探。出家人,也有出家人的心机。燕云烟冷笑。
[2]明·刘伯温偈
    因僧问我西来意,我话沙场不记年。空门说得恒沙劫,应笑终年为一先【3】
[3]宋·《山居》·灵澄

    “燕施主此行所为何物?”

    “弦月禅杖。”

     一言既出,四野有如巨石入湖。

     慧念禅师却是八风不动,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大侠若需助力,自慧念以下,蔽寺僧众愿由差遣。然弦月禅杖已化无量山脊,法杖出,无量塌,金山毁。非但本寺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还要累及山下百姓。此事牵涉实在太大,非老钠力所能及,还望燕大侠见谅。”

    “我所负佩剑擒龙亦是神物。我愿行血祭之法,自断一臂,用擒龙换出弦月禅杖,此法可保无量不塌。四神鼎诛灭后,我自当完璧奉还。”

     慧念心中一惊,血祭之法与当年慧衍祖师所行的舍身取义诀并列当世十大禁招,其理殊途同归,若燕云烟真能行此法,确可保无量不塌。可若燕云烟失败,抑或他杀不了四神鼎,反被其所制,那本门圣物,岂不落将落在邪魔之手?

     心念急转之际,旁边早有僧者按捺不住:“燕云烟,你当这里是大唐官府,由得你任性胡来?休道你的擒龙剑未必能撑住这无量峰,就算撑得住,弦月禅杖是我佛门圣物,妄动禅杖,便是亵渎慧衍祖师一片佛心,便是欺师灭祖。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一时群情汹涌,纷纷附和。

     慧念禅师定了主意,叱住众僧,双掌又是合十:“燕大侠,这些后辈不知礼数,还请莫怪。只是大侠所请,太过强人所难,实在无法从命。不如请大侠到老衲禅房稍待,待老钠奉茗煮酒,另议诛魔之计。”

     燕云烟心中冷笑。这老和尚好是滑头,满口禅机偈语,其内心所想不过拖延罢了。自知多言无益,燕云烟施礼道:“既然大师不允,燕某只好另寻他法,得罪了!”其疾如风,燕云烟的身影蓦地消失在一众僧者眼前。

     慧念倒没料想他去得这样快,呆了一呆,想起他最后三个字,猛然跺脚:“不好,众僧快随我去后院塔林。

     无量峰后山,佛塔林立,燕云烟举目四顾,心中思得慧衍圣僧师对金山寺意义非常,其佛骨所在的石塔必也殊异于平常佛者。眼觑着一座琉璃佛塔远离群塔,独处山包之上,燕云烟大步走将过去。刚到近前,耳听人声呼喝,却是慧念领着寺中众僧赶到。

    “燕施主,老衲念你出身名门,沙场多有功勋,虽一时陷迷障,行的却到底也是除魔卫道之事,方才多般礼遇于你。弦月禅杖是本寺立寺之基,施主若是想恃强横取,佛法虽广,却也不渡无缘之人!”

     一语言罢慧念双掌一合,身后众僧身影飘忽,穿梭来往,已在琉璃塔前布下法阵。燕云烟缓缓抽出长剑,沉声道:“无奈啊,今日便一试佛门金刚伏魔之威吧。”长剑平举,道一声“得罪”。只见燕云烟手腕一转,身形如电,便向慧念刺去。慧念手中佛珠一绕,燕云烟便觉剑势一滞,似被一堵无形气墙堵住去路。燕云烟神力再催,喝声:“破!”红光一闪,气墙已被攻破,慧念却借这一滞之势,飞身跃僧阵之中。

     只见众僧皆闭目托掌,口中喃喃不休,身上泛出淡淡佛光,更有许多佛气从众僧口中流出,佛光汇聚一处,内中似有真言环绕。不一会儿,四野环伺的佛塔也放出佛光来,一时间佛塔林之中,佛气澎湃,慈光大炽。燕云烟被围在一团金光之中,却也不觉得如何压抑。想来佛家真言专为降伏魔物之用,对自己功效不强,当下便向着琉璃塔提剑迈步。

     才一踏步,便觉一股有佛光凝聚而成的巨掌压面而来。他大喝一声:“千宵凌云—破”,横剑厉斩,燕云烟果决杀伐。但剑势去到一半,剑气已是衰竭。这本该声势煊赫的一剑,竟被佛掌消洱于无形。燕云烟自学成兵典禁招以来,手中擒龙所向披靡,剑出而无功,如今还是第一遭。这金刚伏魔大阵,看来果有过人之处。

     燕云烟冷眼环视,正欲寻找破阵之策。众僧身形飘动,各展拳脚,却已反守为攻。高手协战,不谋而合,应接不暇的攻势,燕云烟顿感压力重重,手中擒龙剑越挥越沉重,燕云烟心中越是烦闷。忍不住叹道:“江湖,总是无奈啊!”

     众僧想起江湖中燕云烟的封号,心中各自一紧,攻势却也加紧,一心要快些生擒这由昔日百万军中屠人无数的沙场阎罗。只听燕云烟又是一声大喝,双目尽赤,状若癫狂。慧念禅师见此情势,知他要出绝招,佛珠疾转,号令众僧:“金刚伏魔阵第九重—雷音梵宇,往向佛印。”阵法金光陡然大盛,燕云烟却浑若无觉,但见他长剑一举,衣带飘扬,也不见如何起步,身子已随剑飞升,冲破金光织就的罗网,凌上半空。

     众僧耳听空中一声暴喝:“战火燎原—烽燹隔世斩!”,天空忽地一黑,转瞬光明乍现,远空托出一道红色轨迹,看似天际也被燕云烟的剑气划出长长烽痕。迫世剑罡如同万军过境挟带焚世烽火,自天空疾冲而下。塔林间,金刚伏魔法阵佛光大盛,逆击而上。两道光华在半空激遇,轰然一声响,电光激射,跟着光华爆散,气浪排空。

     金刚伏魔阵里,众僧喷血不止,倒成一片。半空中,燕云烟已持剑缓缓落下,嘴角却也有淡红血迹。众僧战力虽失,眼见得燕云烟缓缓步向琉璃塔,全都奋力挪动身子,在塔前围成一圈,口宣佛号,脸上显出赴死之色。慧念禅师跌坐塔前,神色委顿:“燕施主,你今日若强取法杖,来日便是正道公敌。就算你诛灭四神鼎,自已却也堕人魔道,这数十年的修行,终究是毁于一旦。还望你三思。”

     燕云烟凄然冷笑:“自我叛出师门之日起便已成众矢之的,声名于我何加焉?我这一生的遗憾已经太多,我不想再有小妹再有事,诛灭四神鼎后我自当一死以谢天下,我本无意多造杀孽。你们这些和尚,若想活命,趁早下山。”

     慧念叹一口气:“令日定数如此。众僧,下山去吧。我是住持,便由我陪金山寺这最后一程。”却无一人动身,只听身后一僧道:“住持,我等学佛,求的是脱生死,证大道。今日能与寺同存,我等正是求之不得。”众僧齐声高呼:“与寺同存,以身证果!”各自盘膝跌坐,塔林中,一片低低的庄严诵经之声回荡。燕云烟心意已决,穿过众僧,来到琉璃佛塔前。甫一伸手,琉璃佛塔轰然便倒,化为齑粉。慧念禅师连道“罪过”,燕云烟手捻剑诀,剑气倏出。“轰”的一声,佛塔林地界现出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中,佛光大盛,一条金色锡杖冲天而起。天空却是风云变色,整座无量峰风沙狂卷,地动山摇,其余佛塔纷纷倒塌,众僧悲悯之声更盛,眼见无量峰就要坍毁之际。

     燕云烟腾空而上,抓弦月禅杖在手,复又折返佛塔林中,牙一咬,伸出左臂,挥剑斩落,却闻“当”的一声,一道白光忽来,却是灵犀剑出,挡下了擒龙。

     跟着便见一条白影如风掠至,右掌内元沛然,以掌化剑,“咔”的一下将自己左臂斩断下来。顿时血雾飞洒,那人闷哼一声,口中疾念:“以我之血,还祭天地,去!”白光连同断臂如有灵性般,一起飞进弦月禅杖脱出的裂缝中。白衣剑者“噗”地一口血雾喷出,身形疾走,不惜耗损真元,以大唐武典安神诀修补四散的地气,口中急念道:“托体山阿—合!”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白衣剑者的身法太过迅捷,燕云烟欲待阻止,已是不及。

     一时,风止、石静,佛塔林中裂开的缝隙竟渐渐合拢。白衣人长叹一口气,双膝突然一软,摔倒在地。

     燕云烟默默摇头,上前封住那白衣人肩上穴道,撕一块布条,替他裹好伤口,扶他坐下,以掌抵背,浩然内元运渡,为白衣剑者疗伤。众僧知这白衣人行血祭之法,护住了无量峰不塌,心中惊异与茫然交织,竟也各自静默,看着燕云烟为他疗伤。

     良久,燕云烟掌上收纳内元,白衣剑者苍白的脸色稍现红晕。燕云烟叹道:“师弟,原来你也偷学了禁招,你这又是何苦?”这人正是卫凝风。

     卫凝风云淡风轻的言道:“师兄,你我师兄弟历经千番磨难才复又聚首,但你可知再见你时,我需要按下多大情感,方能如同寻常人一般冷眼待你。那日你重回师门时,过往熟悉的一切,重新映现在我心头,那一刻起我再难欺骗我自己。

     或许你早已不记得当初在点将台下仰望着你的那个小男孩,当你在点将台上,高举长剑、抒发壮志豪情的时候,也是你迸发激昂英姿的时刻,那时候你的眼神,炽热、坚决,让我震慑,更让我执迷。

     因为你,我才由茫然无际的神木少子转变为壮怀激烈的军中袍泽;因为你,我才知晓奋进,知晓坚持。但这一切,我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间。师兄,这一路行来,你已经失去太多,尝的太苦了,我不愿意再见你那落寞的眼神,禁招是你下山后我偷学的,我只想为你做些事情,如此而已……”

     抑不住的神色,说不出的话语,在这一刻,未再言明,听者却已猛然心会。

    “你……!”

     燕云烟蓦然半晌,收掌起身:“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你此刻不便行动,先在金山寺休养,等大唐来人接你吧。”言罢手握弦月禅杖,对一旁跌坐的慧念大师道.“有劳大师了。吟萧剑客自舍一臂,可保无量峰十年不塌。有弦月禅杖在手,料想诛魔不过数日之期。功成之日,燕某自当再上无量谢罪,完璧奉还法器……”

     未竟的话语在感受到身旁白衣剑客灼灼的目光后戛然而止,这偏执的剑客转身携着弦月禅杖,大踏步向寺外去了。


路过

雷人

握手

鲜花

鸡蛋